基于CANON系统颗粒污泥耦合生物膜工艺脱氮性能及微生物特征研究
2022-12-27王志康任治军李雪莹
韩 松,李 凯*,王志康,任治军,李雪莹
(1.贵州民族大学生态环境工程学院,贵阳 550025;2.国家民委重点实验室:喀斯特环境地质灾害防治实验室,贵阳 550025)
近年,我国经济及工业体系迅速发展,垃圾渗滤液、食品加工废水、畜禽养殖废水等高浓度氨氮低碳废水排放逐年增加[1]。目前常用传统处理技术如活性污泥、A/O、A2/O等工艺处理高氨氮低碳废水,需大量曝气与有机物的额外投加,成本高,构筑物结构复杂,占地面积大,操作难度高。自养脱氮工艺又称CANON工艺,是基于上述情况研发的一种新工艺,在处理高浓度氨氮低碳废水时,具有物料投加少、能耗低、占地面积小、操作简单等优点[2]。
CANON工艺主要包括亚硝化和厌氧氨氧化(Anammox)两个阶段:I,进水中部分氨氮参与亚硝化反应,被氨氧化菌(AOB)依次转化为NH2OH、NO、NO2-;II,亚硝化反应生成NO2-与进水中剩余NH4+在厌氧氨氧化菌(AnAOB)作用下,发生Anammox反应生成N2与少量NO3-,由此实现氮去除。AOB与AnAOB是CANON工艺主要功能微生物,均为化能自养型,在脱氮过程中无需消耗碳源,无需NO2-进一步氧化为NO3-。研究表明,CANON工艺可节省约60%耗氧量与100%有机碳投加,减少90%污泥产量,是一种节能、经济的脱氮工艺[3]。
目前,对CANON工艺研究主要集中在单一生物膜系统与颗粒污泥系统实验室研究[4],利用其颗粒污泥和生物膜空间特点,为AOB和AnAOB分别提供好氧和厌氧微环境,实现协同脱氮。生物膜由约10%微生物与约90%胞外聚合物(EPS)构成,EPS作为生物膜骨架提供稳定支撑并介导微生物表面黏附,形成AOB在外层好氧空间、AnAOB在内层厌氧空间的黏性三维结构[5],可为微生物创造稳定生存环境,在细胞缺乏营养物质时,充当底物供细胞存活,使生物膜具有较强抗逆性,但过量EPS导致生物膜渗透性降低,影响膜内微生物活性[6]。相对而言,颗粒污泥主要构成为微生物,EPS在其形成过程中仅起黏合剂作用,具有较高污染物去除效率[7],存在启动周期长、操控条件高、脱氮不稳定等问题[8]。探索将生物膜、颗粒污泥耦合实现自养脱氮,对于CANON工艺工程应用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基于CANON系统EGSB反应器构建颗粒污泥生物膜复合式(GSBR)反应器,EGSB反应器也叫膨胀颗粒污泥床,在此基础上,EGSB反应器内三相分离器上添加软性填料形成生物膜,接种颗粒污泥与活性污泥混合液,构建成GSBR反应器。研究进水NH4+-N浓度、DO浓度、上升流速对脱氮效率与系统稳定性影响,探讨颗粒污泥与生物膜在复合系统工艺同步驯化情况、微观形态与微生物构成,探究GSBR反应器协同脱氮过程,研究可为CANON工艺工程应用研究提供参考依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GSBR反应器
反应器如图1所示,主体可分为生物膜区和颗粒污泥区两部分,由三相分离器分隔开,三相分离器内投加软性填料供微生物附着生长。反应器高1.8 m,有效容积为8 L,生物膜区内径为150 mm,颗粒污泥区内径为50 mm。生物膜区和颗粒污泥区间设有曝气器。主体外侧设置恒温水浴加热器,主体底部设置进水口,上部设置出水口与回流口,进水管与回流管均连接蠕动泵。
图1 GSBR反应器装置Fig.1 GSBR Reactor
1.2 试验用水与接种污泥
采用人工废水,以NH4HCO3作为废水氮源,适量KH2PO4作为磷源,适量CaCl2促进颗粒污泥形成,使用NaHCO3调节废水pH,控制在7.8~8.2,接种污泥取自EGSB反应器中颗粒污泥与活性污泥混合液,接种量为0.05 L,MLSS为3 500 mg·L-1,进水按1 mL·L-1加入以下微量元素液:EDTA 5 g·L-1,CoCl2·6H2O 1.6 g·L-1,ZnSO4·7H2O 2.2 g·L-1,CuSO4·5H2O 1.2 g·L-1,MnCl2·4H2O 5.1 g·L-1,(NH4)6Mo7O244H2O 1.1 g·L-1,FeSO4·7H2O 5 g·L-1,CaCl2·2H2O 5.5 g·L-1。
1.3 反应器运行调控
采用上流式连续进水,通过蠕动泵调节进水与回流流速,调控颗粒污泥区上升流速,恒温加热器控制温度为(30±2)℃。将曝气器置于生物膜区与颗粒污泥间,调节曝气量控制DO浓度。实验中反应器共运行262 d,各阶段时间、进水NH4+-N浓度、DO浓度、上升流速、HRT参见表1。
表1 反应器运行情况Table1 Reactor operation
1.4 常规测试方法
NH4+-N、NO2--N、NO3--N和MLSS等采用标准方法测量,如表2所示。
表2 分析项目与检测方法Table 2 Analysis items and test methods
使用JPB-607AB便携式溶氧仪测定DO,使用PHBJ-260便携式pH计测定pH,使用HYL-2080激光粒度仪测定污泥粒径。
1.5 分析方法
1.5.1 总氮、氨氮去除效率
本研究中,总氮(TN)浓度由含氮物NH4+-N、NO2--N、NO3--N之和表示。氨氮去除率与总氮去除率(ETN)分别表示进、出水中NH4+-N与TN减少量与进水浓度比值,分别采用式(1)与(2)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NH4+-Ninf,TNinf分别表示反应器进水中氨氮浓度与总氮浓度(mg·L-1);NH4+-Neff,TNeff分别表示出水氨氮浓度与总氮浓度(mg·L-1)。
1.5.2 颗粒污泥粒径
在反应器上、中、下3个排泥采样口分别取10 mL泥水混合物,混合均匀后去除上清液,将10 mL纯泥样使用HYL-2080激光粒度仪测定污泥直径,计算接种初期和反应后期颗粒污泥粒径变化。
1.5.3 微生物多样性
取0.5 g生物膜、颗粒污泥样品,使用Fast DNA SPIN试剂盒提取基因组DNA,采用上海生工Illumina Miseq测序平台分析16s RNAV3区基因序列,所用扩增引物为341F:CCTACGGGNGGCWGCAG,805R:GACTACHVGGGTATCTAATCC。基于97%同源性对OTUs进行聚类分析,通过与RDP(Ribosomal database project)在线数据库比对,分析微生物组成。
1.5.4 去除负荷
分别采用式(3)、式(4)计算NH4+-N单位容积去除负荷、TN单位容积去除负荷,公式如下:
2 结果与分析
2.1 进水NH 4+-N浓度对GSBR反应器脱氮的影响
进水NH4+-N浓度为50、100、150、200 mg·L-1,分别运行30 d,含氮物浓度及脱氮性能如图2所示。当进水NH4+-N浓度为50 mg·L-1时,出水中含氮物主要为NO3--N,NH4+-N、NO2--N浓度较低,不足0.2 mg·L-1;当进水NH4+-N浓度提升至200 mg·L-1时,NH4+-N、NO2--N浓度分别增至33.42 mg·L-1、17.28 mg·L-1。结合自养脱氮过程表达式,可推测主要脱氮途径为亚硝化-Anammox。NH4+-N去除率(ENH4+-N)及TN去除率(ETN)在进水NH4+-N浓度50~200 mg·L-1范围内提高而降低,由99%降至83%,ETN由76%降至61%,单位容积TN去除负荷(FrTN)由0.58 kgN(m3·d)-1升至1.76 kgN(m3·d)-1,表明含氮污染物去除量随进水NH4+-N浓度提升而增加。当进水NH4+-N提升至150 mg·L-1时,此时ETN、FrTN分别为72.6%、1.58 kgN(m3·d)-1,脱氮性能较好,进一步提升总氮去除增量显著减少,TN去除率下降。
图2 含氮物质浓度及TN去除率变化Fig.2 Changeof nitrogen content and TN removal rate
2.2 DO浓度对GSBR反应器脱氮的影响
进水NH4+-N浓度分别为50、100、150 mg·L-1,各阶段分别调控DO浓度为0.3、0.8、1.3、1.8 mg·L-1,出水NH4+-N、TN去除率及进水NH4+-N 100 mg·L-1时出水状况见图3。不同进水NH4+-N浓度,ENH4+-N均随DO浓度提升呈先增再降,在DO浓度为0.8 mg·L-1时整体去除率较好。原因是低氧条件下DO促进亚硝化,降解NH4+-N生成NO2--N;当DO浓度>0.8 mg·L-1时,则抑制Anammox反应,影响NH4+-N转化为N2。以进水NH4+-N浓度为100 mg·L-1时为例,出水中NO2--N随DO升高而增加,原因是DO促进亚硝化生成NO2--N,NO3--N受DO浓度影响较小,NO3--N浓度先由24.3 mg·L-1上升至30.7 mg·L-1,随后回落至27.0 mg·L-1,变化幅度较小。
图3 NH 4+-N、TN去除率/含氮物质浓度Fig.3 Change of NH 4+-N、TN removal rate/nitrogen content
2.3 上升流速对GSBR反应器脱氮的影响
控制进水浓度为100 mg·L-1,调节回流泵转速控制颗粒污泥区、生物膜区料液上升流速,颗粒污泥区为3.5、5.0、6.5、8.0 m·h-1,生物膜区对应上升流速为0.9、1.3、1.6、2.0 m·h-1。运行参数:DO 0.8 mg·L-1、HRT 24 h,各阶段运行时间为20 d,反应器出水如图4所示。如图4所示,颗粒污泥区上升流速由3.5 m·h-1逐渐升至8.0 m·h-1,各阶段反应后期NH4+-N去除率呈先升后降,颗粒污泥区上升流速为6.5 m·h-1达最大值97.6%。TN去除率则随上升流速增加逐渐降低,颗粒污泥区上升流速3.5 m·h-1达最大值71.5%,污泥区上升流速提升5.0 m·h-1时快速降至59.1%,随上升流速进一步提升而缓慢下降。上升流速提升过程中,NH4+-N浓度先降后升,上升流速6.5 m·h-1时达最小值,表明上升流速在3.5~6.5 mg·L-1范围增加有利于亚硝化,促进NH4+-N向NO2--N转化,但不利于Anammox,抑制NH4+-N、NO2--N转化为N2,导致逐渐升高,ETN逐渐降低。当上升流速继续升至8.0 m·h-1时,亚硝化与Anammox均受不同程度抑制,NH4+-N、TN去除性能降低。
图4 NH 4+-N、TN去除率Fig.4 NH 4+-N、TN removal rate
2.4 微生物形态及组成
2.4.1 颗粒污泥粒径变化
如图5所示,为颗粒污泥粒径变化,接种前污泥粒径主要分布区间为0~3.0 mm,占颗粒总体数量比例为84%,其中,1.0~2.0 mm为含量最高分布区间,占比为38%,接种前颗粒污泥平均粒径为1.8 mm。接种污泥后粒径主要分布区间为2.0~4.0 mm,所占比例为79%,2.0~3.0 mm为含量最高分布区间,接种污泥后颗粒污泥平均粒径为2.7 mm,相对于接种前颗粒污泥平均粒径增加50%,平均体积增加2.4倍,表明GSBR反应器可有效实现颗粒污泥驯化。
图5 颗粒污泥粒径变化Fig.5 Change of particle size of granular sludge
2.4.2 污泥表观形态
如图6所示,为生物膜与颗粒污泥SEM电镜扫描图。生物膜与颗粒污泥污泥表面均有大量EPS结构,相比于颗粒污泥,生物膜表面结构较松散,覆盖EPS更多,存在较大孔道,用于膜内微生物与基质溶液间物质传递;颗粒污泥表面则相对紧实,絮状体、空隙相对较少,该结构可能受长期水力剪切影响,松散结合型EPS被冲刷而紧密结合型EPS相对含量增加。
图6 GSBR反应器污泥电镜扫描Fig.6 SEM of sludge in GSBR reactor
2.4.3 微生物多样性
如图7所示,为GSBR反应器污泥在种属水平上的多样性。生物膜优势菌种属为Nitrospira,norankf-BSV26,Candidatus-Brocadia,Denitratisoma,Meiothermus,norank-f-Gemmatimonadaceae,Nitrosomonas,相对丰度分别为13.39%、17.45%、4.31%、4.86%、7.93%、5.48%、2.37%。颗粒污泥优势菌属为Candidatus-Jettenia,norank-f-BSV26,Candidatus_Brocadia,Denitratisoma,norank-o-SBR1031,norank-c-OM190,相对丰度分别为18.38%、2.79%、3.70%、2.77%、11.20%、3.90%。其中,Candidatus-Brocadia和Candidatus-Jettenia为AnAOB,Nitrosomonas为亚硝化细菌,Nitrospira为硝化细菌[9]。
图7 GSBR反应器污泥在属水平的微生物组成Fig.7 Microbial composition of GSBR reactor sludgein generic level
3 讨 论
本研究GSBR反应器,当进水NH4+-N负荷较低时,亚硝化-Anammox途径将NH4+-N完全转化为大量N2与少量NO3--N,当进水NH4+-N负荷较高时,亚硝化-Anammox无法将NH4+-N、NO2--N完全转化,导致出水中NH4+-N与NO2--N浓度较高。Li等采用SBR运行CANON生物膜系统,最大FrTN为0.42 kgN(m3·d)-1至0.59 kgN(m3·d)-1[10];采用自养脱氮颗粒污泥系统,最大FrTN可达2.30 kgN(m3·d)-1[11]。本文最大FrTN为1.76 kgN(m3·d)-1,接近颗粒污泥系统。张泽宇等采用最佳策略调控CANON颗粒污泥系统,进水NH4+-N浓度变化最短适应时间为25 d[12],反应器适应期为7~12 d,相对颗粒污泥系统较短,抗冲击负荷性能更优。不同进水NH4+-N浓度时,ENH4+-N与ETN均随DO浓度在0.3~1.8 mg·L-1范围提高,呈先增后降趋势,均在DO浓度为0.8 mg·L-1达整体脱氮效率最高,与方芳等研究结果一致[13]。研究认为,DO是实现CANON工艺高效运行重要因素,保证AOB能够将部分NH4+-N转变成NO2--N,但DO过高又促进NOB生长导致NO2--N生成NO3--N,抑制AnAOB活性[14]。张姚等基于CANON颗粒污泥系统研究则显示,在DO为0.46 mg·L-1时,当DO>1.0 mg·L-1时Anammox菌失活[15]。本文GSBR反应器对DO耐受性更强,适应范围更大,GSBR反应器脱氮过程中受DO影响程度小,以进水NH4+-N浓度100 mg·L-1为例,DO为0.8 mg·L-1时TN去除率达最大值66.1%,DO为1.8 mg·L-1时为51.1%,降幅仅为15%。部分研究显示,自养脱氮颗粒污泥系统在上升流速为6~7 m·h-1时性能最佳[16]。本文最适上升流速相对较低,降低能耗需求,可能是上升流速综合作用于生物膜与颗粒污泥的结果。研究认为,上升流速形成水力剪切,影响颗粒污泥与基质如DO传质过程,对颗粒污泥粒径、沉降性能及EPS生成造成影响[17-18]。
微生物形态组成表明,生物膜与颗粒污泥微生物组成差异显著,可能是因两者表面水体流速不同,导致EPS覆盖层厚度、DO及含氮物传质产生差异[19]。生物膜与颗粒污泥均含有功能微生物AOB、AnAOB,其中,AOB主要分布在生物膜中,AnAOB在生物膜与颗粒污泥中均有较多分布,尤其在颗粒污泥中,AnAOB丰度高达22%,远高于其他优势物种,这是因颗粒污泥主要构成为微生物,EPS在其形成过程中仅发挥黏合剂作用,污泥在颗粒污泥表面富集,污泥消耗大部分氧气,使其内部低氧状态,AnAOB活性不受抑制[20]。生物膜中还检测出硝化功能菌Nitrospira,原因可能是生物膜长期附着于填料,增加污泥龄,系统对硝化功能菌的筛除能力减弱[21]。生物膜也因微生态系统多元化,具有更好抗逆性与抗冲击负荷能力。
4 结论
构建一种CANON工艺GSBR反应器,实现自养生物膜与颗粒污泥同步驯化,进水NH4+-N浓度、DO浓度、上升流速分别在150 mg·L-1、0.8 mg·L-1、3.5 m·h-1时脱氮性能较好。总氮去除负荷最高可达1.76 kgN(m3·d)-1,对水质波动适应期较短,进水NH4+-N浓度提升后7~12 d可恢复到稳定状态,具有较大DO耐受性及适应范围,受DO影响小,DO由0.8 mg·L-1增至1.8 mg·L-1,TN去除率仅降低23%。颗粒污泥平均粒径增加50%,平均体积增加2.4倍;生物膜与颗粒污泥微生物组成差异明显,AOB主要分布在生物膜中,AnAOB在生物膜与颗粒污泥中均有较多分布,颗粒污泥中丰度高达22%,不同微生物分布实现生物膜与颗粒污泥耦合脱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