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
2022-12-27崔亦茹杜连峰
崔亦茹,杜连峰
(1.2.信阳师范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站在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战略高度,深入阐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大意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就是要引导各族人民牢固树立休戚与共、荣辱与共、生死与共、命运与共的共同体理念。”[1]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在产业结构、民居式样、村寨风貌以及风俗习惯等方面都集中体现了少数民族经济社会发展特点和文化特色, 集中反映了少数民族聚落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类型中形成和演变的历史过程,相对完整地保留了各少数民族的文化基因,凝聚了各少数民族文化的历史结晶,体现了中华文明多样性,是传承民族文化的有效载体,是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加快发展的重要资源。加快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有利于推动各民族坚定对伟大祖国、中华民族、中华文化、中国共产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高度认同,有利于不断推进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
一、研究缘起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由于具有悠久的历史、较完整的原生态文化体系、丰厚的物质与非物质遗产以及鲜明的地方特色,而成为民族文化遗产的摇篮和基地。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保护中华文化多样性的重要举措,也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重要组成内容。当前围绕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主要围绕五个方面展开:一是基于宏观视角,从全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建设上针对其试点工作进行分析和总结,如取得的成绩、存在的问题、对策性建议等;二是选取次级范围的省、自治区、地级市(州)或县级市(县)等,对其行政区域内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情况进行的相关研究;三是抽取特色个案,针对某一个具体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建设的典型研究,其操作性更强;四是具体问题化研究,即围绕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中的某些具体问题的专题研究;五是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建设的意义研究,将其与旅游业发展、中国民族和民族文化、民族文化遗产、文化创意产业等保护与发展战略相结合[2-3]。
不难看出,以上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相关研究多是以实践经验的总结为主,不论是全国性还是区域性、典型性与具体性研究的讨论,均未超出理论建构的第二步,很少形成系统的、带规律性的结论。这主要是因为当前研究没有明确保护与建设数民族特色村寨的深层目标与逻辑,理论价值上没有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结合起来,因此不能回答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内涵究竟是什么? 其价值目标又是什么?实践操作上没有与村寨现代化发展结合起来,因此不能回答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保护与建设应该遵循的原则究竟有哪些? 这些问题虽然现在已有部分研究涉猎,但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的研究仍然还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
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少数民族现代化发展的理论内涵
2021年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可以说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新时代党的民族工作的‘纲’,所有工作要向此聚焦”[4]。在今天的话语体系中,“中华民族共同体”已经发展为一个更加宽泛的概念,是一个含括民族、族群、共同体的概念。
(一)少数民族的融合发展是中华民族历史共同体的重要构成内容
中国各民族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互相同化、融合成为伟大的中华民族。中华民族共同创造了光辉灿烂的历史文化,形成了中华民族历史共同体。中华民族的历史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是各民族融合发展的历史,各民族对中华民族的历史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少数民族的局部统一促进了中华民族历史共同体的形成。如唐时期的蒙舍诏借助唐王朝的支持,先后灭了其它五诏及西洱河地区诸部,统一了洱海地区,建立“南诏国”。直至大理国,其统治阶级通过各种措施促进民族融合;大量汉族人口进入该区域,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南诏—大理国时期的少数民族的局部统一在较长时期内维护了今云南、川西南地区的统一,直到元朝设立云南行省,成为单独地方行政区域,使得今云南省、四川西南部归于中央政权统治。
入主中原的任何一个少数民族政权,都在保留本民族特色的同时,沿袭和发展前朝的制度,进而促进了中华民族历史共同体的发展。以鲜卑为例,东汉年间北匈奴西迁,鲜卑族拓跋氏不断南徙至匈奴故地。后至三国时期,拓跋氏又迁居河西。再到拓跋氏建立魏国,史称北魏。北魏统治者入主中原,采取汉族的封建制度和文化才能更好地统治,主要是在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鲜卑贵族由上至下改汉姓、着汉服、行汉文,并与汉族通婚。通过上述改革,鲜卑族最终与汉族完全融合。又以清朝满族为例,清朝统治者积极学习汉族的先进的行政管理经验和制度,即“清承明制”,这主要表现在中央政府机构的设立、汉族聚居区的行政管理体制、社会意识形态、社会主流文化的构建等方面。清朝民族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切合当时的社会现实和民族问题实际,有力地维护了多民族国家的统一和社会稳定,并对后世产生了非常深远的影响[5]。
中华民族的各族人民具有共同反对封建主义统治和帝国主义侵略压迫的光荣历史。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各族人民为了反抗残酷的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曾多次联合起来进行反抗斗争。例如西晋统一中国后不久,晋王朝内部矛盾激化,宗室诸王争权夺位,战祸连年,天灾不断,疾疫流行,赋敛如故,大量被迫沦为流民,爆发巴蜀流民起义、荆州蛮民起义、雍州流民起义、蜀人杜弢起义、石勒王弥起义等。在这场浩浩荡荡的流民起义中,各地流民起义虽然没有走上联合的道路,但各支起义队伍顽强奋战,沉重地打击了西晋的腐朽统治,加速了其灭亡过程。
(二)少数民族的现代化发展是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构成内容
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是指中国各民族在面对共同的外敌入侵、共同的现实利益和发展前景时,与中华民族结成的患难与共、甘苦与共的共同体,即各民族的命运与中华民族的命运息息相关;当下是指中国大陆主体和港澳台同胞构成的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6]。
各民族有着从历史上的王朝国家向现代的民族国家转变的共同命运。1825年,资本主义世界爆发了第一次经济危机,西方国家试图通过对外战争摆脱国内矛盾。开辟新的市场和转移国内矛盾的需要促使英、法、德、美、俄等西方列强发动新的侵略战争,古老的中国成为侵略者的重要目标。鸦片战争后,中国主权独立受到侵犯,领土完整遭到破坏,逐渐沦为国家政权形式上仍然存在,而主权受制于外国列强的半殖民地社会。面对外来侵略,中华民族开始从自在的民族发展为自觉的民族,中华民族的民族名称得以提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正式成为中国各民族的集体意识。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提出“中华民族是代表中国境内各民族之总称,四万万五千万人民是共同祖国的同胞,是生死存亡利害一致的”。1949年以后,在不同文献中、在社会生活中、在国际交往中,都把中国各民族称为“中华民族”。所有这些政治行为都表明,中华民族共同体已经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在国家层面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体现。
各民族有着共建社会主义事业和新时代实现同心共筑中国梦的共同命运。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深刻分析把握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时代和民族工作实际状况的基础上,提出大力加强民族团结、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推进民族工作创新发展的总体思路[7]。共建社会主义事业和新时代实现同心共筑中国梦,必须使大力培育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成为新时代民族工作思想的主基调和主旋律。共同命运的思想观念植根于现实生活,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必须厚植现实基础。这就要求在当前现代化经济建设中保证“一个都不能少”、“一个都不能掉队”,巩固各民族兄弟间共生、共赢、共享的紧密联系。在现代化法治治理中,牢固树立法治思维,推动发挥法律的规范和引领作用,认真掌握、科学运用维护民族团结的“法律武器”,努力同民族分裂活动等违法行径展开斗争,维护好、发展好各族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在现代化经济发展中,中华民族要追求的目标就是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实现人民群众的共同富裕、快乐和幸福。
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的关系
(一)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基本要求
民族地区的城镇化进程推进与精准脱贫攻坚要求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有坚固的物质基础,这就要求国家通过民族地区的城镇化进程与精准脱贫奠定这一基础。城镇化进程中,许多少数民族村寨开始了旅游开发和新村寨建设等,这为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规划建设创造了契机。如广西少数民族地区,在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中,打造了“有时代功能特性的新型村寨”“有原始生态机理的自然村寨”“有历史记忆的古村寨”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文明村寨”五位交相结合的保护与规划建设模式[8]。此外,民族地区的发展处于相对滞后的地位,贫困面广,贫困程度深,致贫因素复杂,是精准脱贫的主战场,而脱贫对象大多是难啃的“硬骨头”。将推进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建设与精准扶贫、精准脱贫系统工程结合,发挥国家及各地方政府的政策保障措施与大量的资金支持,使特色村寨起到带动和示范作用,从而成为率先脱贫的对象,促进民族地区的整体脱贫[9]。
各族人民认知互动的满意性提升与归属感形成要求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这种满意归属建立在各族人民彼此往来互动的了解、体验与印象上。
一方面,少数民族特色村寨是国家、民族、区域、族群的历史记忆、风俗习惯、仪式符号、制度体系等基础知识的空间载体,有利于通识教育和媒介传播引导各族人民了解相关知识理论并形成集体尊严。例如,贵州民族特色村寨建设大多因地制宜,或依山傍水,或开阔朝阳,或靠大路驿道、交通关隘,或处于河谷溪峡,或处于平坝田园、阡陌纵横,或隐藏、或显现,村寨类型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生态建筑林立,具有浓郁的民族性、区域性特点,呈现出自然成局视觉效果,大部分民族特色村寨面貌古朴、民族风情浓郁,人文景观令人神往[10]。另一方面,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能够改善族际间的良好互动与切身生活体验,促成积极正面的共同印象与心理评价。例如,湘西德夯苗寨利用现代的舞台装备及效果开发民族体育旅游,创造性地对湘西民族传统文化进行宣传和推广[11],其苗族鼓舞和百狮会已独具较大的规模,吸引了当地群众及周边四省人们的积极参与,并形成了较大规模的民俗体育赛事,促进了生态苗族聚居区与周边族群的交流与交往。
民族共同团结的自觉性提升与实践使命要求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意味着国内各族人民在共同生活中存在团结自觉的使命感。这种自觉使命建立在大家对美好愿景与实践方案的认可与赞同基础上,既要发挥各族民众的自觉能动性,培养正确的责任感与相互间的互助团结,也需要国家公共政策、方针、路线制定中要回应并落实各族民众的合理期许与要求,以得到民众的信赖认可与自觉接纳[12]。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是各族民众的合理期许与要求,村寨的现代化建设体现了民众的自觉能动性。如汶川地震后的北川羌族自治县重建。汶川地震中,97%以上的羌族民居倒塌,羌族人世代居住的石砌房、吊脚楼、羌碉、祭祀活动场所等建筑都有损毁。灾后,从中央到地方都广泛开展了对文化遗产存留现状的实地调研、损毁评估以及征集、记录工作。各种规模的民族文化展览、遗产项目申报和羌族博物馆建设,从保护、展演和重建的不同角度发挥着保护和复兴羌族文化的功效。在国家权力与地方力量的双轨并进之下,地震遗址博物馆的建设、民族展览和族群文化保护的现代化使其具备了灾后重建与旅游开发的双重功能,“羌族”和“大禹”作为受灾区域的代表形象,有效地辅助了地方性文化资源的认定、管理和运营[13]。
(二)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一脉相承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构成内容,是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高阶要求的前提条件,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具体实践。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的构成内容。“五位一体”是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五个方面统筹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相辅相成、互为前提。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与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互为表里,相互构成。经济建设,即在全国一盘棋的统一协调安排下,补齐短板,将“走出去”与“引进来”相结合,全面推进少数民族及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实现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政治建设,即全国各族人民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指导思想,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中加强社会主义民主与法制建设。文化建设,即重视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和发展、尊重各民族的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保护和传承各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遗产,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中进一步促成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延续历史文脉,坚定中华文化自信。社会建设,即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制度,推行多元社会主体合作共治,积极营造各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的共居共学共事共乐的社会条件,开展富有特色的群众性交往交流活动,搭建起促进各民族沟通的文化桥梁,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生态文明建设,就是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中不断形成体制顶层设计,推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完善,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实现少数民族地区绿色可持续发展。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实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高阶要求的前提条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高阶要求是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华文明共同体。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有赖于全球生态文明体系的构筑、生态共同体的实现,其前提条件就是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全世界民族在进行现代化发展中必须携手同行、共同努力,达成全面、有效、普遍遵守的生态保护协议,寻求合理、公正、均衡的应对全球生态问题的解决方案,在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建设中探索有助于人类各民族可持续发展的治理路径和治理模式,从经济理性向生态理性转型,构筑全球生态文明体系,打造特色村寨的生态共同体,进而推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14]。中华文明共同体的实现有赖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构建,其前提条件也是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任何人类文明都需要有一个具体的载体才能存在与发展,这个载体就是接受、欣赏、实践和传播这一文明的人群;任何人类文明体系及其载体人群都有某种组织形态和一个具体的活动地域范围,而且这个活动范围就是民族村寨[15]。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能够破除“文化认同”的困局,破除同种同文同语同祖的文化认同方式,将其更进一步与国家的政治中心和政治边缘、国家的文化中心和文化传播地域、国民的政治身份和文化特征结合起来,在现代的“民族国家”体系中推动我国的“国族构建”与中华文明共同体的实现。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具体实践。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需要落实到推动共同繁荣与共同发展、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建设兼收并蓄的共同体文化、建设多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多重面向之中[16]。而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就是其实践空间,是民族与社会的互动发生之场所。每一个民族在形成之时就是一个社会系统,具有一定的结构、组织和规范,可称之为民族社会。民族村寨就是民族社会的具体形式,承载了现实社会生活中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实践。这些生活实践使民族与整体社会形成了紧密而又广泛的关系。多民族在地理区域上同特定的环境相联系,其生计方式、社会组织和文化习俗具有一定的地域共同性。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以人口、宗教、民俗、经济生活等构成的社会网络为纽带,形成了区域民族共同体。其现代化建设就是要将这些社会网络与更深层次的市场体系、信仰网络、社会组织进行广泛联结与扩展,进一步形成个体认同、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联结,最终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因此,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就必须促进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使居于其中的民族成为构筑中华民族共同体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维度研究
2019年9月2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提出:“我们辽阔的疆域是各民族共同开拓的,我们悠久的历史是各民族共同书写的,我们灿烂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创造的;我们伟大的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17]“四个共同”成为认识和理解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维度解释[18]。而这四个共同维度同样揭示了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现代化发展的原则,给其实践操作带来了指导性纲领。
(一)各民族共同开拓辽阔的疆域维度与自然和谐原则相统一
今日中国辽阔的疆域是由各族先民共同开拓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现代化要注意疆域意识与生存空间的自然和谐。从夏商周到元明清,随着统一国家的周期性重建与发展,西南地区、中南地区、北方和东北地区、西北地区与中原地区相互连通、渐次统合,生活在这些地区的各族先民为各地区的开发和相互连通作出了贡献,为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空间基础。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不能以汉族政权或少数民族政权作为疆域意识,要将村寨视为民族共同开拓疆域,民族共同的生存空间。
自然和谐原则强调保护村寨的建筑风格、建筑工艺以及乡村风貌与自然的相和谐,增强村民保护本民族传统文化的自觉性,把民族文化保存在村民日常生活中,使特色村寨古朴纯真的民族风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具文化底蕴和历史内涵。自然和谐还强调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现代化中,以保护村寨自然生态、改善了少数民族生活环境为主的原则,实现村寨与自然的和谐。如湖北民族地区实施了“五改三建”——改水、改路、改厨、改厕、改圈,建家、建园、建池,以生态家园建设模式促进民族生存空间的自然和谐;云南在环境卫生的社区自我维护与管理上强力推进,海南着力开展生态民居建设,两省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环境保护都取得了很大的成效[19]。
(二)各民族共同书写悠久的历史维度与尊重历史原则相统一
在现代世界,历史基本上都呈现为具体民族国家的历史,在我国就呈现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历史。在幅员辽阔而又自成一体的中华大地上,形成了多民族共存的历史现象,在历史的长河中,中华各民族通过和亲、迁徙、战争等方式,历经几次民族大融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多元一体历史格局。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必须尊重这一历史。
少数民族村寨的现代化建设尊重历史,能够有效彰显村寨特色,避免“千村一面、千寨一律”的现象出现。民族乡村旅游越来越火,已成为民族地区全面振兴的重要抓手。然而,不少地区出现了景点盲目跟风、开发模式趋同等情况,销售着大同小异的小吃、服饰、工艺品,甚至在主打产品和营销手段上追求“城里味道”,丧失民族地方农家特色和传统民族风味,而深挖民族历史能够避免游客审美疲劳,突破模式化发展。少数民族村寨的现代化建设尊重历史,要求加强地区研究和建设指导,避免其建设过程中出现民居、建筑风格不一的现象。村寨的现代化建设要以民居维修和改造为重点,可以引导、鼓励村民对民居进行改造,增加民族文化元素,彰显民族特色,但必须要出台相关限定标准,维持一致的建筑风格。此外,还需要处理好利用现代材料、技术与保持民族传统风格的关系,做到保持民族建筑特色与创新民族文化相结合,在保护好民族传统文化的同时,使广大群众享受现代文明带来的生活。少数民族村寨的现代化建设尊重历史,还需要突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多元一体历史格局。这要求在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建设中,展示多民族交融的历史过程和风貌,既注重民族特性,也注重民族交往。
(三)各民族共同创造灿烂的文化维度与文化融合原则相统一
文化是民族的标志,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标志是各民族共创、共享的中华文化。起源于中华大地的各族因适应空间条件产生的文化多样性,随着历史变迁而互鉴融通,共同创造了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共同促进了中华文化有机整体的形成。因此,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既是文化融合的历史结果,也是文化融合的未来趋势。
长期以来,文化融合奠定了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基础。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可以融合各种影视产品及其他强势文化符号的内容表现,将特色村寨这一载体与民族文化融合,从而吸引游客。通过将原生态的民族文化实体化,场景再现,参与体验,最大限度地激发游客的参与度,使游客更深层次地理解民族文化的内涵,吸引游客前来旅游[20]。如黔东南镇远县的镇远镖局主题园旅游融合红色文化,其革命体验区的游客可通过“当一天八路军、吃一餐小米饭、唱一首抗战歌、打一回游击战”的形式亲身体验红色抗战生活,吸引游客[21]。在未来,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发展需要借助现代化技术与工具进一步促进文化融合。如荔波县瑶山古寨,在其建设中鼓励村民和游客利用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直播乡村生活和文化娱乐活动,扩大传统村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乡村旅游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支持鼓励传统村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入驻“一码游贵州”平台。通过举办乡村旅创客大赛等活动,鼓励引导大学生、文化艺术人才、专业技术人员、青年创业团队等各类“创客”投身传统村落、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乡村旅游发展。
(四)各民族共同培育伟大的精神维度与精神建设原则相统一
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是中华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积淀中共同塑造的一种精神力量,是一个民族的生命力、创造力和凝聚力的集中体现,是凝聚中华民族的核心和灵魂。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不仅是物质文明建设,其更高的原则就是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伟大民族精神文明建设。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的精神建设原则内容丰富,以爱国主义精神、民族团结精神、奋斗精神、创新精神和包容精神等为主要内容,这也是是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的体现。
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保护与发展可以坚持依法、政府主导、多方参与、积极、人本、完整、保护与发展、尊重习惯等基本原则[22],但其灵魂、核心原则是以精神建设为主,这也是指导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现代化工程运行的根本准则。村寨精神文化是一个民族生存延续的灵魂和血脉,对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保护与发展,则是对传统精神文化的尊重和传承。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如果没有其精神内核,其文化就缺少独特性,文化原本具有的符号意义就会发展成为一种获取资本和利益的工具手段,进而使其原本具有的文化功能弱化。在特色村寨现代化建设中,需要以精神文化为中心进行发展,既要有民族精神内核,也要有民族文化。将活的精神内核与静态的物质文化结合,才能融入经济生活中,使文化获得生命力,使各民族共同培育出伟大的精神。
五、结语
2012年,国家民委发布了《国家民委关于印发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规划纲要(2011—2015年)的通知》,距今已有十年,当时提出的“支持少数民族特色村寨保护与发展,是社会主义新农村、新牧区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民族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保护中华文化多样性的重要举措”,现在也有了新的时代内涵。民族特色村寨政策有利于特色民居保护、特色产业培育和深入开展民族团结进步活动,是一项体现党的民族政策效果的重要政策。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将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紧密联系,这要求党和政府应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发展民族特色村寨政策内容,促进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传承和弘扬少数民族传统文化,增强民族自豪感,提高各民族的凝聚力、向心力,巩固和发展平等、团结、互助、和谐的社会主义民族关系。
民族村寨是民族发展的空间载体,其现代化过程必然会促成新的文化生产系统的产生,其保护与开发既是一种历史结构的搬演,也是一种文化空间的重构[23]。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与少数民族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相一致,没有现代化的民族村寨也就难以谈论各民族共同发展。作为一切发展前提的物质空间,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路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的根本目标。在未来的少数民族特色村寨的现代化发展中,是否有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与巩固将成为评价其工作成败优劣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