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亲属名词名转动语义类型与认知动因研究

夏丽虹 罗思明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浙江宁波 315302）

一、引言

亲属类名词“名转动”是指“亲属类名词”保持原有形式（语音和拼写）直接转换为动词词类范畴成员的一种构词现象，如：“father”作名词时表示“父亲，爸爸”，转化为动词时表示：（1）做……父亲，当……父亲，成为父亲，自认为是……父亲；（2）像父亲一样对待；（3）自认是……的作者；（4）生（孩子）；（5）产生；（6）保护，培养，照顾，对待，抚养，养育，教养出；（7）创立（新思想），发明（新方法）；（8）创始，创办，创造，创作；（9）为……负起责任，担任；（10）治理。

文献显示，不少学者对英汉“名转动”现象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主题广泛。有人从语义、句法和语用等角度分析探究了“名转动”的语义类型和句法论元，讨论了“名转动”词的定义和分类，提出了国内外“名转动”研究的现状[1]；有人从识解理论的视角和突显两个方面切入，以特定的视角定位和突显方式探讨了名转动词的生成与语言使用者的识解方式有关[2]。有人研究了“名转动”的认知生成机制，分析出英汉语中名转动词是由其原生名词的认知域及所含的表示动作的有关语义作为名转动词的语义基础而生成的[3]；有人对两种语言中的名词性动词进行了对比研究，说明了名转动词是识解操作的结果，且英汉语中共同存在基于概念转喻认知运作的名词动用的语言现象[4]。整体而言，目前的大多数研究集中于对英汉“名转动”的理论探讨，对于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与认知动因的研究鲜见。故本文将以亲属类名词为例，聚焦于典型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与认知动因的对比研究。

二、研究方法和步骤

（一）语料来源

本文语料主要源自《新世纪英汉大词典》[5]《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6]、英语国家语料库、北京大学汉语语料库和《辞海》[7]，共获得典型英语亲属类名词28个，典型汉语亲属类名词27个。

（二）研究步骤

首先，找出英语典型亲属类名词，利用词典检索其动词语义并进行分类，获得典型“名转动”亲属类名词11个，17个亲属类名词不易发生“名转动”。其次，找出汉语典型亲属类名词，同样利用词典检索其动词语义，获得典型“名转动”亲属类名词11个，16个亲属类名词不易发生“名转动”。随后，归纳出这些英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当某个亲属类名词拥有多种不同的意义时，按其不同的语义归入不同语义类型，如：“father”转化为动词后有10个意思：（1）做……父亲，当……父亲，成为父亲，自认为是……父亲；（2）像父亲一样对待；（3）自认是……的作者；（4）生（孩子）；（5）产生；（6）保护，培养，照顾，对待，抚养，养育，教养出；（7）创立（新思想），发明（新方法）；（8）创始，创办，创造，创作；（9）为……负起责任，担任；（10）治理。根据这十个语义，“father”可分别归入“成为类”“认为类”“对待类”和“引申类”，汉语亲属类名词按同理进行分类。最后，对比研究英语和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语义类型的共性与个性，并分析英语和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认知动因。具体现况见表1。

表1 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常见、不常见情况及占比

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

（一）英语语义类型

分析发现，英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主要有以下5种语义类型：

1.成为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做……，当……，成为……”。这类词共有4个：husband（做……丈夫），wife（做……妻子；成为妻子），parent（做……父母），father（做……父亲；当……父亲；成为父亲）。

2.对待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像……一样对待”。这类词共有4个：father（像父亲一样对待），mother（像母亲一样照料；给以母亲的关爱），brother（对……以兄弟相称；对……以兄弟相待；视……如兄弟），sister（对……以姐妹相称；姐妹般对待……；视……如姐妹）。

3.认为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认为是……，承认是……”。这类词共有2个：father（自认为是……父亲），mother（承认自己为……的母亲）。

4.使有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使有……”。这类词有1个：husband（使……有丈夫）。

5.引申类。原名词义为“N”，转变为动词时意思多为引申义。这类词共有8个：husband（节约，节俭，节省；节俭地管理或经营；持有；信奉，信仰，拥护；耕地，栽培），parent（养育，抚养；产生，引发），spouse（和……结婚；嫁；娶），father（生；产生；保护；培养，抚养，养育，照顾；创立，发明，创造，创作；自认为是……作者；为……负起责任，担任；治理），mother（生，生下；产生；声称自己是……的作者；抚养；收养；保育；照看，照料；保护；掩护），grandfather（新规定限制；使……不受新条例制约），grandmother（娇养，溺爱；悉心照料），child（产生）。

如上所示，英语典型亲属类名词可以实现“名转动”的单词共有11个，可归为5个语义类型：“成为类”占比21.1%；“认为类”占比10.5%；“对待类”占比21.1%；“使有类”占比5.2%；“引申类”占比42.1%，具体详情见表2。

表2 英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语义类型、例词与占比

（二）汉语语义类型

分析发现，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主要有5种语义类型：

1.成为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做……，当……，成为……”。这类词共有2个：女（当女奴），婿（做女婿；做夫婿）。

2.形似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像……”。这类词共有3个：父（行为像个父亲），子（行为像儿女，尽儿女之道），女（像姑娘）。

3.成事类。原名词义为“N”，转化为动词时意为“用……做某事”。这类词共有4个：妻（娶女子为配偶），奶（用乳汁喂孩子），子（收养……为子），女（以女嫁人，把女儿嫁给……）。

4.通假类。原名词义为“N”，转变为动词时以通假字形式活用作动词。这类词共有5个：父（通“捕”，捕捉，捉拿），子（通“慈”，爱，尤指像对子女一样地爱护），弟（通“悌”，敬爱兄长），伯（通“霸”，称霸），姑（通“诂”，诂训，以通行的文字解释古代语言文字或方言字义），

5.引申类。原名词义为“N”，转变为动词时意思多为引申义，与名词本身并无多少关联。这类词共有5个：妻（以女嫁人；奸淫），子（善事父母；结果实），公（公布，让众人知道），叔（会意兼形声，同本义），姑（姑息，无原则的宽容；吸饮）。

如上所示，汉语典型亲属类名词可以实现“名转动”的词共有11个，可归为5个语义类型：“成为类”占比10.5%；“成事类”占比21.1%；“形似类”占比15.8%；“通假类”占比26.3%；“引申类”占比26.3%，具体详情见表3。

表3 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语义类型、例词与占比

四、对比与解释

（一）共性与个性

对比分析发现，英语和汉语中都存在五种常见的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两者在语义类型上是“小同大异”，具体共性与个性如下。

共性有二：共享两种语义类型。第一种“成为类”，英汉语中的表达模式都为“做……，当……，成为……”。第二种“引申类”，英汉语中动词与原名词之间存在语义引申。

个性有三：（1）宏观上，英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不尽相同。英语独有“认为类”“对待类”和“使有类”三类，汉语独有“成事类”“形似类”和“通假类”三类。（2）微观上，英语的亲属类名词转化成动词时拥有的语义数目普遍多于汉语。（3）微观上，对应英汉亲属类名词在“名转动”后的语义不存在一一对应。如“father”有四种“成为类”“认为类”“对待类”“引申类”，“父”仅有“形似类”和“通假类”两种。

（二）认知动因

认知转喻是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主要认知动因。亲属类名词是具有多重语义属性的综合体，如“father”具有身份、态度、责任、使有等属性。当这类名词运用转喻转换为动词时，其中某一项属性就得到了突显，于是产生了相关的动词意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身份属性，转类化为动词后有“成为……，当……”的意思，便有了“成为类”语义；由此，“成为类”成为动词的一种主要类别。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态度属性，转类为动词后有“认为是……，承认是……”的意思，便有了“认为类”语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责任属性，转类为动词后有“像……一样对待”的意思，便有了“对待”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使有功能属性，转类为动词后有“使有……”的意思，便有了“使有类”语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功能属性，关系化为动词后有“用……做某事”的意思，便有了“成事类”语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形象属性，转类化为动词后有“像……”的意思，便有了“形似类”语义；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相通属性，并关系化后，转类为通假类动词，“通假类”语义。同理，若转喻过程中突显的是其他属性，转类为“引申类”语义。总而言之，亲属类名词“名转动”基于隐喻机制，以名词的单一属性完成关系化，体现了语言的经济原则。

结语

基于以上分析，研究发现：1.英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主要有“成为类”“认为类”“对待类”“使有类”“引申类”，五种语义类型。2.汉语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主要有“成为类”“成事类”“形似类”“通假类”“引申类”，五种语义类型。3.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的语义类型相同之处较少，不同之处较多，可概括为“小同大异”。“小同”是指：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共同享有两种语义类型。“大异”是指：（1）英汉语中都有不能共享的语义类型，英语中有“认为类”“对待类”“使有类”，汉语中有“成事类”“形似类”“通假类”；（2）英语亲属类名词的“名转动”现象几乎和汉语一样常见，但英语的亲属类名词转化成动词时拥有的语义数目普遍多于汉语。（3）语义相同的亲属类英语单词和汉语词对应“名转动”后的语义类型不完全相同。（4）英汉亲属类名词“名转动”基于转喻和识解突显众多属性中的某个（些）属性，转类为动词后得到各种语义类型，既表现出宏观上的共性，也存在某些明显的差异。相同的语义类型来源于英汉转喻的共性，不同的语义类型来源于英汉转喻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