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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地位与启示

2022-12-25张亚群

关键词:师范教育师范学院师范

张亚群

(厦门大学 教育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近代师范教育起源于普通教育发展和教师培养的需要,女子师范教育是女子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近代女子教育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河北女子师范教育作为河北师范大学学校历史渊源之一,创建早、体系完整、连续不断,以家政教育为特色,为我国女子教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考察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演变历程、办学特色与教育贡献,全面认识其经验与地位,对于当今发展师范教育,建设教育强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河北女子师范教育溯源

近代河北教育与京津地区教育演变密切相连,这不仅是因为其区域行政机构分化所产生的教育影响,也是区域社会、经济、文化变迁的重要反映。在清末京畿和直隶地区教育改革潮流中,1906年创立的北洋女师范学堂具有典型性。从办学源流来看,北洋女师范学堂的发展与演化,是近代京津冀区域高等教育变迁的一个缩影[1],成为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历史渊源。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创办与发展,受特定的教育思想、教育制度变革的推动,留下了鲜明的时代印记。

(一)思想渊源

中国近代女子师范教育思想起源于清末维新变法时期,它以国民普通教育和男女平等权利为思想基础,与社会政治、教育文化变革相适应,引导办学实践。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兴起,受维新改革思潮的影响,得教育变革风气之先,具有深刻的思想文化渊源。

1896年,梁启超在《变法通议·论师范》中论析师范教育的重要意义:“故欲革旧习,兴智学,必以立师范学堂为第一要义。”他提出:“自京师以及各省府州县,皆设小学,而辅之以师范学堂。”[2](P200-201)在《变法通议·论女学》中,梁氏阐明兴办女子教育的重大意义:“吾之所谓学者,内之以拓其心胸,外之以助其生计,一举而获数善”,学也者,“师友讲习,以开其智,中外游历,以增其才,数者相辅,然后学乃成”,“然吾推极天下积弱之本,则必自妇人不学始”,“故妇学实天下存亡强弱之大原也”[2](P201-204)。他以美、英、法、德、日本、印度、波斯、土耳其为例,指出:“女学最盛者,其国最强”“女学次盛者,其国次强”“女学衰,母教失,无业众,智民少,国之所存者幸矣。”[2](P207)1898年1月严复发表《论沪上创兴女学堂事》,呼吁国人:“此后有志之女,若能努力,何患不能比迹于西人”,“故使国中之妇女自强,为国政至深之根本;而妇女之所以能自强者,必宜与以可强之权,与不得不强之势。”[2](P300)

直隶地区为京畿门户,其通商口岸天津及总督府驻地保定,为清末新思潮、西学传播的重镇,深受教育变革思想影响。女子教育作为国民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受到有识之士和报刊媒体的关注和倡导。1904年5月,吕碧城在天津《大公报》发表《论提倡女学之宗旨》,阐明普通教育的重要性。她认为倡导女学之宗旨在于:“普助国家之公益,激发个人之权利,”“自强之道,须以开女智、兴女权为根本,”“女学之兴,有协力合群之效,有强国强种之益”[3](P4-5)。1906年2月,吕碧城又发表《兴女学议》,论析兴办中国女子教育的宗旨、方法及内容要求。她认为,实施普通教育是国家之责任,女子接受普通教育是国民之天职。“今日女子之教育必授以世界普通知识,使对于家不失于完全之个人,对于国不失为完全之国民而已。”[3](P20)她指出:“女学不兴,则乏家庭之教育”“颓风恶俗,其流毒于社会者匪浅,此家政学所宜讲也。”[3](P24)吕碧城的教育理念对于北洋女师范学堂的办学活动产生了直接影响。

为了兴办女学,吕碧城积极倡导德育、智育、体育。德育包括自修、实践和涵养德性之法。她指出,在德育学科的教学课程中,“修身为各科之首”“文学哲学为研究一切学理之本,以养其高尚之思想”历史传记,“宜取其最有兴会之文”,“而发爱国之忱”“音乐诗歌尤为陶冶性情之要件”“苟于其中寓教育之意,其胜于教科书之讲解者多矣”[3](P23-25)。

在智育方面,女学包括“普通学”和“实业”二端。吕碧城认为:“欲造人格,必扩充其本性,而发达其全体,固不限于一方面而已也”;“必具普通之知识,而后成为完全之人格”;“无论日后治何职业,皆有根柢而能自辟新理。”普通之意,“旨在取各种知识合一炉而冶之,融化贯通互相为用,虽无论施之何事,皆非不学无术之可比也。”智育科目,除了见诸德育必修科目,还包括“算数”“理科”“美术”“地理”“方言”。吕碧城对于这些普通学科目的宗旨、教学内容及教育价值,都做了深刻阐释。她指出:“算术之宗旨,近之能熟习日常之计算,为经济上之关键;远之于世界事物得系统之精神,为智育中至重之科。”[3](P26)理科为“治实业之根本”“其程度高者更为讲析传声、生电、发光之理及一切生物营养之原,使妇女能悉其涯略,自能破除种种荒谬迷信之见,不为习俗所囿矣。”[3](P27)美术对于涵养优美情感、高尚资质,地理学对于培育爱家、爱国之心,均有重要作用。吕碧城指出,外国语言文字(时称“方言”)是处于“万国交通、智识竞化之时代”必需学习的内容,须先通本国之文字,然后再择一二外国语言学习,以为日后进入专门科目学习之基础。为此,她建议先于女子教育中实行外语教育。“因女子最具转移社会之潜力,女子而尚方言是促社会之速于竞化也”。在实施过程中,需矫正“惟沪滨一带,每尚洋文而轻国文,未免忘本”的弊端[3](P27)。

在实业教育方面,吕碧城认为,须以普通教育为基础。“女子之所急者,在具普通之知识造成完全之人格,然后取其性之所近,材所特长者,授以专门之实业”,学得其用。“女子自立之道,以实业为基,实业之学以普通教育为始。”[3](P28)她还指出:“教一人而待为大多数之用,非仅为个人之用也,顾欲令学者尽教育义务于将来,则必培植初级师范之材于现在。”“果卒业者,皆出而任教育之事,则十年之后教育真普及矣。”[3](P30)

此后,齐国樑等人在兴办女学实践中,也阐发女子师范教育和家政教育的理念,推动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变革与发展。

(二)制度变革

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创办与变革,与国家教育制度变革相连。从清末到民国前期,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经历了从北洋女师范学堂到北洋女师范学校、直隶女子师范学校、河北女子师范学院的演进过程。

1905年科举制的废止,促进了新学制的推广。清政府一方面大量选派留日学生选修师范,另一方面在国内大力发展师范教育,“以培养师范人才为首端,建立起中、高等相衔接的师范教育体系”[4](P125)。《癸卯学制》相关章程规定,每州县设一所初级师范学堂,初办时,先于各省城暂设一所初级师范学堂;京师和各省城宜各设一所优级师范学堂。1907年,学部颁布《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和《女子小学堂章程》,正式将女子教育纳入新学制系统,为女子教育培养教师。

值得指出的是,北洋女师范学堂的创办早于清政府颁布的相关章程,其办学理念及实践具有超前性。1906年7月发布的《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章程》规定,以培养高等小学、初等小学女教员,期于普及女学为宗旨,设简易科、选科,修业年限为一年六个月。简易科分为第一、第二两部,其中,第一部科目:修身、教育、国文、历史、地理、家政、体操为必修科目;习字、图画、手工、乐歌为选修科目。第二部科目:修身、教育、国文、算学、理科、家政、图画、体操为必修科目;习字、手工、乐歌为选修科目。该项章程及办学活动开创国内女子师范教育之先河。同年11月,张詧、张謇创办的通州公立女学校改称为通州女子师范学校,培养幼儿园和小学女教师,附设初高两等小学[5](P723)。

(三)办学过程

北洋女师范学堂由直隶提学使傅增湘于1906年创建,并亲任监督。委托北京豫教女学堂代招生42名,6月1日,由北洋女师范学堂派员到京面试各生,招收简易科学生46人。6月13日开学。7月,增招学生,合计107人。1908年1月29日,北洋女师范学堂举行首届毕业典礼,共计毕业者78人。同年春,开始招收完全师范班,定期四年毕业。7月,学部奏称,“各省女子师范学堂,除北洋早经设立,业已举行毕业一次外,其余各省设女学者,虽有数处,惟专教女师范者尚少,且教法亦未必尽善”。“兹查有军机处存记补用道北洋学习翰林院编修傅增湘,品端学粹,才识优良,办理北洋女子师范学堂成效昭著,众论翕然。拟即派充臣部女子师范学堂总理,一切堂舍设备、教授管理诸事,均责成该编修妥筹办理”[5](P706-707)。由此可见,北洋女师范学堂的办学业绩得到了清政府的充分肯定。

1912年改校名为北洋女师范学校。次年5月,改称直隶女子师范学校,南开中学校长张伯苓兼任该校校长,1916年1月,改称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齐国樑接任校长,1928年9月,改称河北省第一女子师范学校。1929年,成立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设国文系、家政系。1930年春,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与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合并,形成包括学院、师范、中学、小学、幼稚园在内完整的教育系统。其家政系“以造就女子师范及中学校家政教师,并以改善我国家庭生活为主旨”[6](P63)。其办学宗旨与课程设置不同于燕京大学家政系,后者课程设置集中在营养学和儿童发展学两专业上。1936年春,在天津设立妇女民众学校,并与河北省民众教育馆合作,在杨村设立妇女班,推行乡村家事教育。

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的办学成就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声誉。社会上“不但轻视家政学的趋势改变,并且家政学人才亦有供不应求之势。”[7]其办学活动推进了中国女子高等教育和家政教育的发展。“女师不仅是全国唯一的一所女子教育的完善学府,还在短短数年内跻身于全国家政教育之领导地位,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6](P64)。

二、抗战时期西迁办学的重要影响

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1938年9月,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院长齐国樑带领本部部分教师和学生西迁西安、汉中,与国立北平大学、国立北平师范大学、国立北洋工学院、北平研究院等部分师资,组建西安临时大学、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坚持办学。这些西迁院校整合学科、师资、图书设备等教育资源,形成实力雄厚的联合办学体,成为我国西北高等教育的重镇。组建后的西北联大各校,分区办学,各学院具有学科相对独立性,保持各自的学科特点和研究专长,在培养专门人才和科学研究、服务社会方面发挥了优势互补的办学效应。

西北联大教育学院(后改称师范学院)设有三学系,并设立师范研究所,招收研究生。其中,教育学系、体育系主要来自北平师范大学,家政系来自河北女子师范学院。家政系保持独立学科建制,“其系科设置深受美国教育影响,在女子师范教育、家政教育方面颇具优势”[8]。西北联大分立为五校后,国立西北师范学院设国文、英语、史地、公民训育、数学、理化、博物、教育、体育和家政等10个学系、6个专修科和师范研究所(教育学部),学科建制和教学课程获得较大发展,在城固县城文庙办学。1941年度家政系有教职员8人,其中主任及教授3人,助教1人,讲师兼保育室事宜1人,家教区干事2人,保育室保师1人。1945年12月,家政系教职员共计11人,其中教授4人(含主任1人、史地家政合聘教授1人)、讲师4人(含兼课讲师1人、讲师兼保育室主任1人)、助教3人。除了2名男教授,其余均为女教师。1947年2月,家政系教职员9人,其中教授2人(含主任)、讲师2人(含讲师兼保育室主任1人)、兼课教员2人、助教3人[9](P910、916、931)。

在河北子女师范学院西迁办学中,西北联大教育学院家政系获得了发展。《西北联大校刊》第二、三、四期曾连载“家政系课程标准”,文中指出:“本系课程中虽科目名称多与其他大学之家政科系相同(按:全国大学中设有家政学系者,惟燕京大学及本校;岭南大学及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则均设有家政专修科。其他专科以上学校,均无此设置),而教学及训练之旨趣则相异。”[10]现分述如下:

教学目的:造就中等学校家事教育师资;养成家庭善良主妇及贤慈母性;训练家政学术专门人才(期对家政学之学理及技术能为适合国情之研究及创造,对于本国家事上各种问题,能为独立之研究及解决);培养家庭改进之倡导者(期以社交方式改进一般家庭)。

训练方针:涵养服务社会、家庭及教育子女之健全人格;锻炼胜于服务之坚强体魄;养成服膺家事教育之专业信念;陶冶勤于操作之劳动习惯;培植适于任务之知识技能;陶铸寻求真理之科学头脑;培养改进家庭之领导精神。

编制原则:注重专业科目;注意基本课目学问须循序渐进;顾及修养课目家事教育专业人才,负有领导社会,改进家庭之责,须有健全之人格,及丰富之常识,方能完成其使命。

组织纲要:实行学分制;课目分为必修与选修(12门课程)二种。必修课目包括修养(党义、实践伦理学、人生哲学、国文选读、习作及国学常识、英文、家事各科教材选读)、基本课目(社会学、经济学、有机化学、定性定量分析化学、生物学、生理学、卫生学、美术学概论)及专业课目,后者又分为教育(教育概论、教育心理学、普通教学法、家事教学法、家事教学实习、家事教学及设备参观)及家政(家政学概论、织品与衣服、实用服装学、衣服吸燃及调色、食物选择及调制、食物分析、生理化学、食物经济、食物细菌学、营养学、家庭布置、园艺学及园庭布置、家畜喂养、疾病大意及医药常识、家庭卫生看护、儿童保育、家庭观历史系及家庭参观、健康教育、儿童心理及儿童教育、毕业论文编制)两种;八学期共计158学分(超过部定标准最高限度6学分)。

上述家政系课程标准的制订,为家政学科教学和人才培养提供了保障,促进了抗战时期家政教育的发展。在城固办学期间,西北联大及西北师范学院家政系招生四届。此外,家政系教师还大力开展家庭教育社会实验工作。1942年,西北师院在城固成立家庭教育实验区。根据教育部令及当地家庭实际需要,拟定三年实验计划,以期普及区内妇女教育,改进区内一般家庭。史载:“两年以来,实验工作按预定计划实行,举凡家庭教育讲习会,讲习班,家庭教育讨论会,以及讲演会,展览会,家庭调查,家庭访问等,均著成效。”1944年秋,本实验区随学院迁至兰州,继续开展原计划各项工作。“此外更帮助妇女会成立幼稚园一所,召开妇女教师月会,并与妇女会合办妇女职业指导,妇女法律顾问,妇女烹饪及缝纫班,妇女问事处等工作”[9](P576-577)。

国立西北联大的组建及其学科发展,在抗战时期乃至中国近现代高等教育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它将京津冀地区高等教育资源转移、扎根于西北地区,与当地高等教育及社会文化资源相结合,不仅保存和发展了原有的学科资源,而且创造了西部高等教育的学科体系,为国家和社会培养出大批杰出人才,极大地推进了西部地区社会、经济、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11]。西迁办学的八年中,以河北女子师范学院为主体的家政系,不但在西北招生并培育了一批师范及中学家政学科教师,而且使大批妇女走出家庭,走向社会,成为各方面的建设人才,为中国近代女子师范教育史增光添彩[12]。从招生人数来看,1937年12月,西安临时大学教育学院招生149人,其中家政系40人。1938年上学期,家政系有30人;1940年上学期,家政系44人;1948年8月,家政系计有学生44人[9](P1052)。

三、主要办学者的教育贡献

在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办学中,主要创办者傅增湘、吕碧城、齐国樑(璧亭)及专任教师发挥了突出作用。其中,齐国樑、孙家莹、陈慧苏、孙金胜、黄玉莲、程孙之淑、王非曼等人,均为该校第一代留学欧美的家政学、教育学专门人才。这里略举四位代表人物,评析其教育贡献。

傅增湘(1872-1949),四川江安人,近代学者、教育家、藏书家。1906年至1910年,主办北洋女师范学堂。早年入保定莲池书院,师从吴汝纶。1897年任求是书院教习。次年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任直隶提学使期间,于1904年、1905年、1906年相继创办北洋女子公学、北洋高等女学堂及北洋女师范学堂,兼任学堂监督、总理(校长),主持校务。1907年,在北京创办京师女子师范学堂。这些办学活动,为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奠定了广泛基础。1917年4月,傅增湘担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支持教育变革;1919年5月,因抵制北洋政府罢免蔡元培而被免职。后担任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从事图书收藏和版本目录研究。

吕碧城(1883-1943),安徽旌德人,早期女子教育的倡导者,女词人,是“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第一位年轻的女校长”[13](P1018)。吕碧城受家学和新学的影响,自幼精于诗词书画,以才女名重一时。提倡女学,躬身女子教育,为北洋女子师范教育及家政学的设立作出了突出贡献。1928年《北洋画报》载《记吕碧城女士》:“清末盛言变法之际,已办学于京津,且从严几道受学。”[3](P259)1904年,吕碧城得到唐绍仪、英敛之等相助,在天津创设北洋女子公学,当时报刊称:“这是官立公立最早的女学堂”[5](P714)。吕碧城任该校总教习,不久兼任监督。任职北洋女子师范学堂期间,她创设家政学课程,倡导女子教育,艰难办学。严复称:“此人年纪虽小,见解却高,一切尘腐之论不啻唾之,又多裂网毁常之说,因而受谤不少”;“其处世之苦如此”[3](P257)。二十年代,吕碧城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美术、历史和文学,后漫游欧洲各国。著有《吕碧城集》《信芳集》《鸿雪因缘》《美利坚建国史纲》《文史纲要》《欧美之光》《晓珠词》以及英文传播佛学著作《梦雨天华室丛书》等。

齐国樑(1883-1968),又名齐璧亭,直隶天津人,近代知名教育家,国内女子师范教育奠基人之一。1907年保定高等师范学堂毕业,入读北洋大学堂师范科,1908年赴日本广岛高等师范学校学习,1915年毕业,次年任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校长。1922年,美国斯坦福大学教育系本科毕业,1926年获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硕士,8月回国,担任直隶第一女子师范学校校长。1929年,任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院长。1937年任西安临时大学、西北联大教育学教授兼家政系主任。1946年8月,齐国樑返津任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院长,至1949年8月卸任。

在西迁办学阶段,齐国樑为西北联大及西北师范学院家政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作出了重要贡献。为了保障和提升家政系办学质量,1938年10月,齐国樑主持制定了家政系课程标准。1940年2月,受教育部委托,西北师院家政系编制了《高级普通家事专科职业学校课程标准》和《初级普通家事专科职业学校课程标准》。其间,“齐国樑始终担任家政系主任,讲授《家政学概论》《家事经济学》等课程,苦心经营家政系”;“家政系成为女师延续的一个象征”[14](P470)。齐国樑主张社会教育应从家庭教育入手,在城固建立乡村社会教育施教区。1939年4月,他主持开办家事讲习班,一期3个月。齐国樑等人克服困难,先后建立了六个家政实验室,家政系还开办儿童保育实验室。1940年夏、1941年2月、1943年初,西北师范学院因兼办社教成绩优良,受到教育部的嘉奖。1941年,齐国樑兼代国立西北师院兰州分院主任,筹建兰州校区,为校舍建设和招生出谋划策,促进了陕甘两地女子师范学校家政教育的发展[15](P14)。齐国樑的教育理念和办学实践,为我国女子教育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也对其家庭教育产生深刻影响。其子齐思和在历史学研究领域成就突出,先后任北平师范大学、燕京大学、中国大学、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王非曼(1897-1977),山东齐河人,国立西北师范学院家政系教授。1923年留学美国麦卡莱斯特学院化学系,1925年毕业;1928年获明尼苏达大学家政学理学士;1931年获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家政学硕士学位。回国任教河北省立女子师范学院。1937年随校西迁,任教西北联大、西北师范学院。1944年担任西北师范学院家政系家庭教育实验区委员,1946年任家政系主任。在家政教育研究和调研中,王非曼发表了多篇论文及建议[16](P152-168),促进了家政教育的发展。

四、历史启示

女子师范教育是女子教育的基础,它跨越普通教育、师范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多个领域,培养不同层次、类型的人才。家政学系作为教育学科的分支,在女子师范教育居于核心地位,发挥多重功能。河北女子师范教育起源早、贡献大,在中国近代女子师范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演变,与文化观念、社会变迁、政治、经济状况紧密相连,其办学历程对于当今教育改革和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启示。

其一,女子教育的创办与发展同区域文化发展密切相连,近代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得益于京津区域文化的变革。潘懋元先生指出:“女子教育,尤其是女子高等教育,是社会文化变迁的寒暑表”“女子高等教育的变迁与社会的文化现代化过程和现代化程度密切相关”[17]。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也是如此,其产生、演变历程,深受社会文化、政治、经济变迁的影响。近代京津冀地区作为政治、通商、文化的中心,人才集聚,得社会文化、教育变革风气之先,既有兴办女子教育的社会需要,也为女子师范教育发展提供了适宜的文化环境和重要条件。新中国建立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制度实现了根本变革,国家维护男女平等权利,实行男女合校的学校教育制度,京津及周边地区文化教育获得了普遍发展。

其二,女子教育的发展受办学者的教育理念影响,近代教育家的办学实践推动了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河北女子师范教育之所以取得重要成就,是与早期办学者的教育理念、执着追求分不开的。在特定社会文化条件下,以直隶为中心,汇聚了一批兼通中西学、具有先进教育理念的有识之士,破除社会陋习,矢志兴办女子教育,不断积累办学经验,由此奠定了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社会与人才基础。其中,傅增湘进士出身,既具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学养,亦接受新的教育理念,主政北洋女师范学堂达五年之久,推动了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吕碧城,著文传播新学,开创女子教育、家政教育之风气。齐国樑先后留学日本、美国,汲取现代科学文化知识和教育观念,作为女子教育专家,前后担任河北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及河北女子师范学院院长34年,为我国女子师范教育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其三,女子教育的发展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河北女子师范学院的西迁联合办学,促进了女子师范教育的拓展。抗战时期,西迁高校的办学条件异常艰难,但河北女子师范学院的师生坚持不辍。“在城固办学期间,西北联大以民族精神为感召力量,吸引一大批爱国师生前来任教、求学,激励和培育民族气节,构建抗战精神堡垒”[19]。这也是河北女子师范教育发展的精神动力和重要保障。西北联大扎根西北办学,“它不仅仅是被动地保留学科,还在这个过程当中发展壮大了新的学科”[18]。其中,家政学系的办学就是一个典型例证。抗战之前,整个西北地区没有家政学科,河北女子师范学院西迁、合作办学后,西北联大及西北师院创设了家政学科,不仅保存了家政学的“火种”,而且在更大的空间推广了家政教育,为西北地区培养了一批家政学专门人才。抗战胜利后,河北女师迁返天津,恢复了家政学科,继续推进女子师范教育的发展。

其四,校史研究作为新时代教育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既为人才培养、学科建设、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提供有益经验,也为教育改革与发展提供了精神动力。当今学校教育虽然没有普遍实施单一的女子教育,但教育的性别构成、发展程度、特征仍存在一定的差异性,我们需要契合时代和社会发展的趋势,重视和加强女子教育的研究,更好地为促进教育性别平等和社会发展服务。

今年是国立西北联大办学84周年,也是河北师范大学办学120周年,探析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办学历程与贡献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百余年来,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积累了丰富的学科建设经验,其办学实践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就抗战时期高校西迁办学历史而言,“研究西北联大教育史,不应局限于‘联合’办学时期,而应涵盖其分立各校的教育贡献;不仅需要系统考察其办学活动,更要揭示其一脉相承的办学精神,还原办学历史全貌。解读西北联大的民族精神,阐释其内涵、本质、外在表现与历史作用,也是当今建设高等教育强国,塑造现代大学精神的现实需要。”[19]对于河北女子师范教育的历史探索,也当作如是观。其百折不挠、砥砺前行的教育精神,在女子教育、家政学等领域的办学经验,均值得深入探究和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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