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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陶醉中的意识问题
——基于高峰体验的理论视角

2022-12-24唐国尧周文杰

理论界 2022年9期
关键词:陶醉高峰意识

唐国尧 周文杰

自柏拉图提出“美是什么”的疑问,人们就一直希望能找到这一问题的答案。几千年来,关于美的本质问题产生了无数的探讨与争辩。一些学者从审美对象的客观属性和特征来对美的本质加以说明,还有一些则是从精神本体与主观心理方面来说明。无论哪一种看法都是以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为前提。海德格尔对这种思维模式进行了批评,首次提出“人—世界”的存在结构关系。人(此在)是“澄明”,世界万物在“此”被照亮。萨特说:“我们每一种感觉都伴随着意识活动,即意识到人的存在是起揭示作用的,就是说由于人的存在,才‘有’万物的存在。”〔1〕海德格尔与萨特等哲学家超越了传统主客二分的思维模式,从而使人们对于美的本质的研究逐渐转变为对审美活动的研究,也出现了关于审美活动的意识问题研究。在审美活动中,一旦人们产生了极大的愉悦感,便会沉醉其中,审美陶醉都被视为最美好的生命体验。

审美陶醉的感觉与马斯洛的高峰体验理论极为相近。高峰体验形容的是人的最美好时刻,也是对心醉神迷、狂喜以及极乐体验的概括。在审美陶醉中,人会追求“自我超越,自我摒弃”。〔2〕中国传统哲学中也有相似的论述,这种状态就是东方禅道意境中的“大我”或“无我”的状态。庄子所说的“物我两忘”告知人们要打破物我的界限,强调审美主体与审美客体之间的相互统一性。庄子极力推崇审美过程中应有的自然心态和精神境界,与尼采借酒神歌舞来展现自由审美的精神理想不谋而合。尼采将“陶醉”视为权力意志增长的最完满状态,是审美体验的最高境界。〔3〕审美陶醉的高峰体验里,生命力量达到了最高的境界,身体达到了最好的状态。关于自我意识在审美陶醉中的作用与功能,以及在陶醉的高峰体验中意识是如何发生作用的,结合现象学与美学原理可以作出进一步解释。

一、消失的自我意识

审美陶醉中的人在产生高峰体验时,会产生一种与“非我”合为一体的感觉。正在进行创作的艺术家会忽略周围的世界,包括意识中自我的那一部分;艺术欣赏者会沉浸于艺术作品之美而将自己完全倾注到审美对象中。自我的控制对于日常生活中的人来说是十分耗费精神能量的,我们通常会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需要重建意识秩序。高峰体验需要我们全心全意地集中,但当打断一个正在进行审美活动的人,询问他正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会迅速将自我意识拉回到自己身上。这是对审美陶醉中意识问题的一次完善,说明意识在高峰体验期间依旧存在,只是意识的重心被全部放在审美活动之上。个人在审美活动中与审美客体融为一体,在沉醉中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高峰体验形容的就是这种感觉,意识中感受到自己的部分被减弱了,留下的只有喜悦甚至狂喜。

这种状态意味着意识中感知到自我的部分被无限缩小。自我意识在高峰体验中消失,但自我依旧存在,甚至仍然在行动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康德为了清晰地解释自我意识建立了反射理论:“我意识到自己是一种思想,已经包含双重自我,即作为主体的自我和作为对象的自我;只有思考和直觉的自我才是人,而我直觉的事物的自我就像我之外的其他事物一样,就是事物”。〔4〕自我意识的反射模型指出自我将其注意力从外部对象上移开,转向内在领域,并“反思”自身。

根据康德关于自我意识的解释,自我意识是建立在自我和世界的区别之上的。自我意识的主体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客观的和时间上的实相领域的意识,即独立存在于它的任何意识。这种概念解释了第一人称赋予存在和意识的意义,其基础是第一人称否认过去和未来的存在与意识的可能性。因此,自我意识是意识的一个特殊实例,在我们意识到的所有事物中,包括了自我。自我意识的一个必要特征是自我意识不仅是某个特定对象存在的意识,即便主体本身就是有意识的主体。自我意识,作为自己的意识,是对某个个体的独特性意识,也就是作为这个意识的主体的意识。

自我意识这一命题解释了“意识的稀有状态”的可能性,这种状态类似于休谟的“自我的隐蔽性”。〔5〕那么,自我又是怎样在隐蔽的情况下发挥作用的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意识到自我意识的独特性之后,寻找一种特殊的方式来构思自我意识所需要的“我”。一个人可能会意识到其他主体没有意识到自我,但他永远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那一部分。因此,一个人可以通过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对象类别中的一员来意识到个人的意识。因此,自我意识在概念上取决于其他意识主体存在的可能性。其他意识主体存在的可能性首先是为了使“我”这个词有意义。如果没有其他意识主体存在,“我”一词所处的概念层面将不再存在。所以,“我”才可以在高峰体验过后认为我在之前的经历中失去了自我意识,处于一种忘我的状态。但即便如此,自我依旧可以控制精神能量,感知到身体或内心发生的变化。

在这种情况下,自我意识的明确与否是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获得高峰体验的标准。胡塞尔认为作为一个主体就是为了自身而存在。因此,自我意识不是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每当我们关注有意识的生活时,自我意识都具有主体性特征。正因如此,它在任何时候都有一种基本的能力来反映它自身,这种能力将自己变为中心并提出与自己有关的判断和证据。〔6〕海德格尔在胡塞尔的基础上将问题带到了实际生活经验内部,他认为意识始终是对事物的意识,因此,人类的头脑总是向外指向人类经验的世界。对于他来说现象学是一个超越自我的问题,目的在于认知世界上的事物。海德格尔强调自我的世界,整个生活经历在自我的集中,就是人类生活中的生活经验在自我世界中的集中。因此,海德格尔面临的挑战是发展一种方法来掌握这些经验作为一个整体。他的主要问题是:抓住一次经历的过程和以某种方式叙述经验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当我们讲述经历时,会发生什么变化?海德格尔在讲课的时候给出许多例子:“在一次交流访问中,一起看书、看照片、喝茶、抽烟,然后一起散步;天变亮了,太阳下山了,这都是我全神贯注的体验环境。晚上我被问到:你今天下午做了什么?我讲述了这次访问和散步;或者在晚上,我独自思考,我让它飘过我的身边,或者我把发生的事情写在我的日记里。”〔7〕自我的世界中所经历的构成了组成高峰体验的前因后果,自我意识在此间因为主体意识的独特性而隐匿起来,但审美活动中的自我一定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自我意识也会在经历完最佳体验后从意识中逐渐显现。

二、模糊的时间意识

叶朗在《美学原理》中将审美体验看作高峰体验的一种。审美活动使人处于万物一体的美好境界。〔8〕经历过审美陶醉的人事后会发觉时间感的异常,通常表现为时间流逝速度的加快。审美陶醉的高峰体验中,时间意识与隐藏的自我意识之间存在某种密不可分的联系。要想了解这种关联,首先要弄清隐性时间和显性时间的基本区别。

如果我们看到一个玩玩具的孩子,他完全迷失在游戏中,我们会发现他似乎忽略了时间的流逝。这些时间隐含在孩子参与游戏的经历中,暂时的隐性模式始终是经验的基础。当我们沉浸在高峰体验时,时间感就会随之失去,通常表现为时间的加快。

隐式的时间性模式有两个关键因素:第一个是意识的基本连续性,胡塞尔将其分析为“内部时间意识”的构成。仅仅连续的有意识的时刻不能建立连续性的经验,只有当这些时刻向前或向后相互关联时,经验才会被整合到一个统一的过程中。提供这种开头与结尾之间联系的“有意弧”也包含隐式的自我意识。〔9〕因此,时间上的连续性与基本自我意识的连贯性是相互统一的。

第二个条件是精神生活的基本动力,可以用驱动力、冲动或情感之类的概念来表述。与“认知”式的连贯结构不同,这是自发性的或带有情感指向的,它有助于反思自我意识或知觉。当基本状态发生变化时,例如在躁狂状态下产生的时间加快的感觉或者是沮丧时时间变慢的感觉,都证明了精神状态对于时间意识和自我体验的重要性。

显性时间概念意味着当一个人正在进行稳定的审美活动而被突然打断时,时间就被“分割”开来。时间从现在开始分裂,现在变成了记忆。这使得时间意识变得清晰:时间在继续,但自我意识在这一时刻被放大了。打断审美的可能是突然的噪声、他人的干扰、情绪上的变化或者身体上的不适,此时人不再处于高峰体验,时间意识的回归也意味着自我意识的回归。

因此,对高峰体验中的人来说,时间的显性体验都是来自对于隐性时间的否定。同时,隐性与显性时间的另一个区别在于身体。赋予审美具身性是要将身体作为被关注的对象。隐性时间意识的体验与身体的知觉、感觉是相互统一的,审美活动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会忘记时间和身体。另一方面,显性的时间性中,身体也经常以显性的方式出现,例如生病的时候身体成了到达高峰体验的障碍,同时时间在变慢。

时间意识以一种特殊的形态结构存在于审美陶醉中,行为的觉知与时间意识的关系极为密切。我们需要区分行为存在的构成维度和允许它们出现的构成维度。这些行为是存在于主观或内在时间中的时间客体,但它们是由更深层次的主体构成的,即内在时间意识的绝对流动。因此,根据内部客体解释,绝对流动使我们意识到行为。索科洛夫斯基认为:“在感知这个世界上,我也经历过我的感知行为及其构成的感觉,这些感觉是由内在的物体构成的;我的感知行为可以使我的反应行为集中在感知的行为或它的感觉上。反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内部对象,与所有内部对象一样,它是内在时间意识的绝对流动”。〔10〕达成高峰体验的条件是要求人们进入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这是人们意识到自我的意识流是一种内在的延续。时间被认为是一种同质的媒介,我们的意识状态在其中分散开,形成了一系列独特的序列。在纯粹的持续时间里,意识状态是统一的。关于这种波浪式的意识,布拉夫指出:“意识流动不可能独立于它所构成的经验之外存在或呈现,因为它只是经验的体验,没有它们就什么都不是”。〔11〕对作为内在的时间统一性的行为的预先反思体验将通过行为本身发生。因此,时间意识不会因为自我意识的消失而隐藏,自我对于行为的感知减弱不影响时间的流动。

胡塞尔拒绝时间意识与他意识到的时间对象和事件之间存在时间相匹配的说法。前摄、原印象和滞留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位于时间流内的项目之间的关系,胡塞尔认为必须明确区分原始印象、滞留、前摄的结构关系,即内在时间意识的非独立结构,另一方面区分现在阶段、过去阶段和未来阶段,即时间对象的阶段。原始印象、滞留、前摄与现在、过去和未来不相关。相反,正是它们的结合使现在、过去和未来的感觉成为可能。内在的时间意识是一个体验的领域,一个显化的维度,它包含了所有三种时间模式。〔12〕从第一人称的角度来说,获得高峰体验的人进行审美活动的过程就是一段快乐的经历,这些经历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个人在高峰体验中,感受不到自我意识会导致同时感受不到时间意识,通常表现为时间变快,但是这不意味着时间意识消失,时间的三重维度的关系使得时间意识得以保留,因此,回顾的时候会记得审美陶醉的感觉。

滞留和前摄提供了对过去和未来的基本感觉。滞留是对过去的直接意识:知觉后立即被感知到的意识。必须指出的是,滞留和前摄不应理解为一个时态对象经过的阶段或预期的未来阶段。滞留和前摄是停留在当下的时刻,它们分别保留了现在的过去阶段和现在的未来阶段。因此,它们不应当与适当的记忆和预期的认知行为相混淆,滞留和前摄都是故意行为的结构性组成部分,在其模式上以根本不同的方式把握过去和未来。因此,时间意识的三进结构并不是按照加性函数运作的,而是将流的“印象”时刻整合到水平格式塔构成的场中。主观的时间意识最初都基于自我的体验并能够在反思中归结自我,沉醉于审美活动中的人会完全忘记时间的流逝以及周围发生的一切,但是当你打断他时,他会告诉你刚才的体验是多么的酣畅淋漓。

三、隐含的内省与反思

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对于审美鉴赏判断的本质进行了分析,审美不仅是一种愉悦,沉醉于审美中的人会将感性愉悦升华为精神的自由与和谐。而席勒更是在康德的基础上从人类学的角度继续解释审美,从社会学的角度说明审美是人类完善自我的有效手段。〔13〕在德国形而上学家那里,艺术既是无意识的自然活动,也是有意识的理智活动。理智活动是自觉产生的,审美沉醉中,活动本身可能是无意识地自发,但其中做出的行为却又是合目的性的。审美成为一种自我完善与发展的手段,也是实现自我超越的方式。无意识的审美活动在沉醉中调整自我、改善自我的内在形式,就是合目的性的隐含式内省与反思。

反思在意识中是十分独特的存在。在胡塞尔看来,反思是自我意识的一种形式,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依赖一种先验的自我意识形式。事实上,反思往往被认为是一种主题性的、清晰的、强化的自我意识,它是为了将主要的有意行为集中起来,正如他所说:“每当我思考的时候,我就会发现自己与某件事有关。我所与之相关的是经验意识,它已经作为一种‘生活体验’存在于我身上,以便我能够将自己与它联系起来。”简而言之,反思不是一种行为,它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像所有有意的活动一样,预先假定动机。

所以,在胡塞尔那里,内在的时间意识是经验的核心特征,知觉意识不是由时间构成的暂时统一,而是时间构成的流动。正是由于这种特殊的理解,即当我们将行为具体化时,行为才在主观时间被构成持久的客体。在反思之前,不存在对内在客体的意识,经验的前反思性与内在的时间意识之间存在相同的作用。此外,前反思的意识流是作为一个流动的整体呈现给我们的,正如胡塞尔所说,意识是一种统一,一个行为本身只是意识流中的一个波浪。两次连续经历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同一条溪流中的两个波浪。在开心、失望、焦虑和无聊等不同状态下的时间体验是不同的。高峰体验中“反思”以意识流的整体方式贯穿审美陶醉中的各个方面,并在回味最佳体验时随着自我意识以更深刻的方式出现。

积极心理学家米哈里提出了心流的概念,与马斯洛的高峰体验极为相似。米哈里从8000多次的案例中发现,产生心流时,注意力被活动本身所吸引,从而减少了能量来监视自我意识或时间意识。德雷福斯描述了类似的经历,他形容专业运动员在赛道上跑步时,是一种完全失去自我,只有通过反思才能出现的情况。但是,在意识到自己的时候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影响,跑步运动员对身体的思考和关心会使其放慢脚步,因此,德雷福斯致力于“消失的自我意识的准则”:如果一个人完全致力于全身心地适应一个人的环境,那么他就无法通过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来意识到自己。

但是当运动员完全沉浸在越野跑时,他依然能够引导自己的双腿迈过巨石,对于出现的障碍依旧可以引导身体朝着短期的预期目标前进。米哈里的研究案例显示,出现这种情况时,人们认为个人对于身体的调整极为重要,但仍然没有明显感觉到自我。对此,我们发现审美陶醉中的人的意识似乎需要一种最低限度的自我意识。即便他们完全沉浸在审美活动,也需要分心管理自己的身体,因此,德雷福斯的观点有待商榷。德雷福斯认为:“在完全吸收的应对中,不仅没有浸入式的自我,甚至没有隐含的自我。”〔14〕在他看来,经历高峰体验中的人不能也不会涉及自我意识。扎哈维对此进行了反驳,认为必须使用先验论证来阐释自我意识:“我以此为基础回答问题的自我意识不是在那一刻获得的,而是我一直存在的自我意识。”〔15〕他用前反思自我意识否定了德雷福斯将自我意识解释为自我监控的一种形式,即对人的意图的监视。他认为存在一种前反思型的自我意识,而且与活动中自身并不会产生矛盾,因为它不能通过自我的传递表示来代表主体。

高峰体验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挑战与技巧的平衡之上,要想完成更大的挑战,必须熟练地掌握完成它的技能。训练毫无疑问是一个有意识的过程,在练习过程中使用认知控制来更改和改进技术有两个具体原因:首先,所有人都因为希望能够学习到更好的技术而有意识地尝试改变和完善其动作的各个方面。其次,习惯性的行为可能容易受到突然或不稳定的干扰。这意味着进行人通常会“陷入不良的表演习惯中或面对自我的新条件,以及我们需要纠正,重新学习和调整自发表演习惯的新环境”。〔16〕因此,在习惯性运动中有意识地反思,基于对高峰体验的不断追求来不断地进入审美陶醉。高峰体验中的人可以在执行熟练的非反思性行为的基础上准确地回答出关于他们行动的内容和做出这些行动的原因。当一个人可以准确地回答了这些问题时,就说明这些行为不是无意或无意识的行为。

审美陶醉是复杂的、结构化的、有目的性的活动,审美陶醉往往是不自觉进入,而不需考虑或形成意图。所以,米哈里才会说:“尽管心流体验看似很轻松,但事实并非如此。他通常需要剧烈的体力消耗或高度纪律的精神活动。没有熟练的演奏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然而,尽管意识持续有效,但行动却无缝地跟随行动”。〔17〕在艺术创作与表演时,陶醉的必备先决条件之一就是对于技能的熟练,他们不再需要对自己的行动不断地进行反思,也不需要时刻监控自己的表现并在没有达到理想状况时进行相应纠正。但这种能力只是处于“休眠”的状态,〔18〕随时可以通过一些事情重新激活。正如木工在进行工作时若进入了高峰体验,他就会处于忘我的状态甚至忽视四肢的动作,但一根木刺扎入身体的疼痛会使他回想起自我意识,重新发挥自我批评和自我纠正的能力。这是审美陶醉与日常专业知识的一个共同特征,这被认为是日常应对的能力,海德格尔锤子的例子表明,强调我们的高峰体验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只是锤子敲击,我们的任务才被提醒。

在审美陶醉中的“反思”是身体运动的推动力,与沉浸在活动中的自身并不矛盾,这不仅证明了陶醉中的人依旧是存在意识的,而且行动中的“反思”不会干扰、减缓或中断高峰体验。

结语

尼采说:“为了艺术能存在,为了某种审美的行为和观照能存在,一种心理的前提必不可缺:迷醉。”〔19〕审美陶醉的最佳体验就是高峰体验。意识是审美陶醉的核心问题,要想经历高峰体验必须降低个人的精神熵,也就是控制意识的秩序。要想在审美活动中获得高峰体验,就要将意识的焦点缩小到明确界定的领域之上,同时将无关紧要的东西排除掉,忽略掉过去事件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沉思,自我意识的感觉减弱,而只专注于当前事物的审美发展。自我意识建立在自我与世界的区别之上,自我意识属于意识中的一个特殊实例,作为意识主体的意识而存在。在审美陶醉的体验中,自我会意识到自我意识的消失,但自我依旧在发挥作用。所以,尽管会有一种忘我的感觉,但自我并未失控,反过来又可能导致产生一种超越自我边界的感觉。时间感的变化也是在审美陶醉时会出现的一个奇妙现象,借助胡塞尔的现象学理论,用时间的三进结构解释了在审美陶醉的最佳体验中时间意识尽管受到自我意识的影响,但并未随着自我意识的消失而失去,同时也为自我的反思行为提供了可能性。陶醉尽管是一种忘我的体验,但人的审美行动与意识并不是分离的状态,自我可以控制身体的行动,甚至对于身体的感知更为明显,这是一个人对当前审美活动的反思。拥有了熟练应对挑战的技能,同时意识到明确的目标和反馈,就可以不用担忧自己缺乏控制各种情况的能力,从而让人更快地进入高峰体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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