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实证分析
2022-12-22广东省外语艺术职业学院
文/广东省外语艺术职业学院 张 莉
河南省郑州市惠济区开元路幼儿园 张 笑
广州城市理工学院 刘 涵
一、引言
虽然对于幸福的理解各有差异,但是人类对幸福的追求却是亘古不变的主题。费尔巴哈认为生活和幸福原本就是一个东西,指出人类“一切的追求,至少一切健全的追求都是对于幸福的追求”。[1]心理学界强调主观幸福感,认为主观幸福感主要指个体身心的愉悦,是评价者对个人生活满意度的主观评价和情绪体验[2],它是衡量一个人心理状态和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和指标。对主观幸福感的研究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80年代中期进入我国研究者的视野。[3]Diener等人认为,主观幸福感主要包括生活满意度、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三类因素,其中生活满意度是个体对生活的整体认知评价,积极情感是指合群、乐观、自尊、愉快等,消极情感则与此相反。[4]
教师的主观幸福感不仅影响其工作的积极性和投入程度,还会影响其职业动机水平和职业承诺倾向,了解教师的主观幸福感有助于我们对其生活质量进行整体评价。有研究指出,教师的总体幸福感指数并不高[5],长此以往个体的态度和行为会变得更差。[6]也有研究发现,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社会经济地位、社会支持、生活事件、心理健康水平等。[7]
近年来,已有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研究影响教师群体主观幸福感的因素,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高校教师、中学教师、小学教师[8],但是专门针对幼儿园教师群体进行研究的文献不多。与其他阶段的教师相比,由于教育对象的特殊性,幼儿园教师在工作中需要更充分地展示其耐心、细心、爱心的程度。随着时代与社会经济的发展,教育本身运行发展的规律不断深入,社会对于幼儿园教师的要求日益更新,幼儿园教师承担的角色也愈加复杂,其本身的压力空前增大。在全社会聚焦学前教育的时刻,教育部自2011年大力推行第一期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至今已持续10年。广东省内各地方政府都通过提高经济待遇、提升社会地位等一系列措施,稳定幼儿园教师队伍,提升师资水平。在此背景下,本研究主要探索两个问题:目前广东省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处于何种水平?人口统计学变量对于其主观幸福感的强弱有无影响?
二、研究对象与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选取广东省401名在职在岗幼儿园教师为研究对象,回收有效问卷398份,问卷有效回收率99.25%。
在主观幸福感的问卷调查方面,遵循大多数研究者认同的幸福感测量的二维结构来进行,主要调查幼儿园教师的生活满意度和情感满意度。其中生活满意度调查采用Diener等人(1985)编制的生活满意度量表,该量表共5个题目,采用7点积分法,多次在跨文化研究中施测于中国被试,其内部一致性为0.84;情感满意度测量采用Kammann和Flett(1983)编制的情感量表,20个项目分别测查正向情感满意度和负向情感满意度,采用5级评分,正向情感维度各项目之间的内部一致性系数是0.84,负向情感维度各项目之间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4。[9]采用SPSS25.0对所收集的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总体水平
本研究用生活满意度、正向情感满意度、负向情感满意度三维度得分之和来表示主观幸福感的水平,由表1可知,广东省幼儿园教师的生活满意度、正向情感满意度总体略高于理论中值,负向情感满意度略低于理论中值,整体的主观幸福感中等稍微偏高。
表1 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总体水平(N=398)
(二)不同基本情况下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比较
表2的结果表明,不同性别、学历、幼儿园体制、幼儿园规模的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均无显著差异;在教师是否单身、职务、职称、薪水、年龄、教龄方面,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均有显著差异。
表2 不同性别、学历、婚姻、体制、规模、薪水、年龄、教龄、职称、职务教师主观幸福感的比较
详细来看,已婚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显著高于单身幼儿园教师,尤其是生活满意度和正向情感满意度方面显著偏高;不同职称的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差异非常显著,总体主观幸福感由高到低为:高级职称>一级职称>未定级>二级职称;不同职务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差异也非常显著,园长>保育员>主班教师>中层干部>副班教师,副园长、园长等教育行政类教师的主观幸福感最强,其次为保育员教师,副班教师主观幸福感最低。园长类教师和其他类别教师的差异均非常显著;不同薪水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差异非常显著,薪水越高主观幸福感越强,月薪8000元以上的幼儿园教师,其主观幸福感显著高于其他教师;不同年龄、不同教龄幼儿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均有显著差异,随着年龄、教龄的增长,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更加强烈。具体数据见表3。
表3 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及各维度在职称、职务、年龄、教龄、薪水上的多重比较
(三)各因素与主观幸福感的相关情况
把本研究调查的各种客观因素与主观幸福感求相关,其Pearson相关系数见表4。表4数据表明,生活满意度和正向情感的正相关极其显著,和负向情感的负相关极其显著;主观幸福感与教师的薪水、职称呈显著性正相关关系,与婚姻、年龄、教龄、职务的正相关关系极其显著。
表4 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与各因素的相关(r)
在主观幸福感的具体表现方面,生活满意度和以上提及的客观因素均有显著性正相关;正向情感满意度则和年龄、职务正相关,负向情感满意度和年龄、薪水负相关。说明随着教师年龄、教龄的增加,职称、职务的晋升,其主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均会升高,同时显示出正向情感满意度的提升以及负向情感满意度的下降;和未婚教师相比,已婚教师的主观幸福感、生活满意度更高。
四、研究结论
(一)教师学历、幼儿园体制、幼儿园规模对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不明显
本次研究发现,大专及以下幼儿园教师和本科及以上幼儿园教师之间,在主观幸福感的各个维度均不存在显著差异。这和崔云[10]对于中学、小学、幼儿园教师的研究结果,以及孟亭含[11]对于河南省幼儿园教师的研究结果都一致。公办幼儿园教师和民办幼儿园教师在主观幸福感的各个维度也不存在显著差异,这也和刘亮军[12]对于高校教师幸福感的研究以及孟亭含[13]的研究结果一致。近年来,伴随着政府推进学前教育发展的一系列举措,幼儿园教师的社会地位逐渐提升。广东省各地都通过保障幼儿教师待遇的方式,缩小公办幼儿园教师和民办幼儿园教师之间的差距,同时提升幼儿园教师的学历要求,高学历者对于幼儿园教师工作的期待和认同逐渐趋于平和,进而使得不同学历之间、不同体制之间幼儿教师主观幸福感的差异缩小。
(二)婚姻、年龄、教龄、职称对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的影响显著
在婚姻方面,本研究发现已婚教师的主观幸福感高于单身教师,这和王陈[14]对高校女教师的研究结果一致。这主要是因为多数幼儿园教师为女性,单身的女性教师面临着事业、婚恋、生育的三重压力,遭遇困境时没有更多的情感和经济的社会支持。在年龄和教龄方面,幼儿教师的主观幸福感随着年龄和教龄的增加而增加,这和邱秀芳[15]、刘亮军[16]对高校教师的研究结果一致;高职称的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比较高,这和曹光海[17]对于高职教师的研究、梁丰[18]对幼儿教师的研究一致;高薪水的幼儿园教师具有更强的主观幸福感,这和王艳芝[19]、周宁[20]的研究一致。这些都证明,随着教师年龄、教龄的增加,职称、职务、薪水都有了较高的提升。事业有成、经济提升都使教师产生了较好的支配感和控制感,带来较好的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享受,伴随更高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因而幸福感较高。
(三)不同职务幼儿园教师主观幸福感差异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在不同职务类别的教师方面,主班教师和副班教师的主观幸福感偏低,不仅低于幼儿园园长、副园长等教育行政工作者,甚至显著低于保育员教师。这可能是因为,在现实的幼儿园教育实践中,幼儿园主班和副班老师是具体带班的主力军,她们在工作中不仅要负责幼儿园班内一日活动的规划、安排、组织、实施,同时还是负责幼儿安全的一线责任人,在工作中相对承担了更多的幼儿保教压力,因而导致了主观幸福感的大大降低。
五、教育建议
(一)加强对单身幼儿园教师情感满意度方面的关注
性别的差异使女性在婚恋生育和事业发展之间自然面临着更多的矛盾和冲突。学前教育行业因为其独特的发展历史和传统的社会观念而拥有更大量的女性,这种现实进一步突出了婚姻在本行业中的微妙地位。本研究中的已婚教师与单身教师相比,正向情感满意度显著偏高,同时负向情感满意度显著偏低。这提醒我们在幼儿园管理的过程中,要进一步加强对单身幼儿园教师的情感关怀,关注其情感体验,提供情感支持。
(二)加强对新手型幼儿园教师生活满意度方面的关注
按照斯滕伯格的概念,新手型教师指具有1-2年教学经历的教师或师范大学毕业生。[21]无论是从教师职业生涯发展的维度,还是从现实生活的维度,新手型教师均处于成长的冲突期。从前者来看,新手型教师迫于知识、能力、经验等各方面的不成熟而处于关注“职业生存”阶段[22];从后来来看,刚入职的新手型教师一般处于薪资、职称、职务的底层,同步处于关注“生活生存”的阶段。两种冲突的叠加势必造成其挫败与失望,如若未能平稳过渡,甚至导致新手型教师的消沉和流失。面对新手型教师时,幼儿园乃至整个学前教育行业除了加强职业关怀之外,还需要加强生活关怀、情感关怀,改善其生存环境和生活状态,提升其生活满意度,进而帮助新手型教师顺利度过职业生涯的初级阶段。
(三)加强对教育教学岗位教师主观幸福感的关注
本研究把幼儿园教师的职务类型概括为6种类型,其中保育员、副班教师、主班教师属于教育教学岗位,副园长、园长属于教育管理岗位,行政中层则兼有教学和管理的职责。教学岗位的教师处于幼儿园带班工作的最前线,直接负责本班级幼儿的安全保育、教育教学以及本班级的管理和运行。研究发现,副班教师和主班教师作为教育教学岗位的核心,其主观幸福感、生活满意度、情感满意度都显著偏低。这可能是因为一线带班教师既要面向幼儿,又要面向家长,还需要面向幼儿园的各类管理阶层,面向班级工作时琐碎繁重,面向幼儿及家长时安全责任重大,进而带来了较大的压力,呈现出较低的幸福感。作为幼儿园教育中直接面向幼儿生活和成长的第一梯队人员,如何深入关注幼儿园一线带班教师的生活状况、情绪变化、工作压力、职业幸福等,值得我们进一步思考和关注。
(四)加强对职称政策实施层面效果的关注
教育领域内的职称制度对于教师个体的发展以及群体队伍的稳定而言至关重要。结合教育部《关于深化中小学教师职称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的精神,广东省颁布了相关的改革实施方案,不仅把幼儿园教师纳入此职称体系,同时还结合幼儿园的具体工作业务,在评价标准的“专业条件”部分,把幼儿园教师单列。[23]对于推进幼儿园教师的职称晋升而言,这是一项有利的举措,然而在政策实施的现实中,依然存在一定的问题。
在本次随机调查的幼儿园教师数据中,教龄为1-2年的新手型教师不足20%,但全部数据中职称为未定级者近55%,这说明有大量的教师即使度过了新手型教师阶段,仍然未评定职称。另外,本次调查的公办幼儿园教师中未评定职称的教师占比约30%,而在民办幼儿园教师中未评定职称者高达77.9%。结合后期对部分教师的深度访谈发现,民办幼儿园教师在评职方面还存在着各种不受重视的问题,例如教师的职称在民办幼儿园的各类评估中并非硬性指标;职称的晋升和薪酬待遇等相关不强;部分民办园甚至担心教师职称晋升之后导致流动性增强,进而不鼓励教师职称晋升;民办幼儿园教师在职称信息渠道的畅通、各类成果的竞争等方面,依然与公办幼儿园有较大的差距。这些都提醒我们需要关注职称政策实施层面的具体问题,进一步完善民办幼儿园教师的职称体系和制度,激发教师职称晋升的积极性,拓展教师的上升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