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的研究进展
2022-12-22王庄华叶志英
王庄华,叶志英
(1.福建中医药大学,福建 福州 350000;2.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厦门市中医院,福建 厦门 361000)
0 引言
面肌痉挛(hemifacial spasm,HFS)是以面部肌肉不自主性抽搐为主症的一种脑神经疾病,早期多见于一侧眼轮匝肌受累,后逐渐向下蔓延至表情肌、口轮匝肌,严重时可出现睁眼困难、口角歪斜等[1]。有研究报道指出,亚洲人的面肌痉挛发病率较白种人更高[2]。现代医学认为面神经根出脑干区的神经受到血管压迫是面肌痉挛的主要病因。本病发病机制尚不明确,目前主要以“短路学说”“点燃学说”“交感桥接学说”三大假说为主[3-5]。现代医学对于面肌痉挛的治疗主要有药物治疗、肉毒毒素注射以及手术治疗,存在一些严重的不良反应。而针灸治疗本病的临床研究众多,优势突出。现笔者对近5年针灸治疗面肌痉挛的进展予以综述,以期为提高面肌痉挛治疗现状提供参考。
1 针刺疗法
针刺治疗本病除了常规针刺外,还常使用缪刺、齐刺、透刺等古典刺法,通过文献检索示大多数研究者倾向于将多种方法联合,亦或是根据临床经验重新组穴,寻求更有效的针刺手段。秦懿囡[6]等根据“动及必静”的理论结合现代解剖学,共选取30例本病患者,采用眼口环刺法,即患者的患侧眼轮匝肌等距环形选取5个进针点,口轮匝肌患侧半环形处分别选取3个进针点,配以患侧颧醪、下关,双侧合谷、太冲,眼周、口周均行电针治疗,再在患侧的阳白、太阳、承泣、四白处施以闪罐法,4个疗程后对比治疗前后的痉挛强度和频率,得出眼口环刺法可明显降低面肌痉挛的强度,减少痉挛次数及频率。马磊等[7]在临床上发现本病与“风”关系密切,且病位在头面,根据针刺的近治作用,选用相应的头面部穴位,起到祛风止抽,打破常规,在头颈部使用前后配穴的方法,选取水沟、风府、颧髎、风池,行针手法上,水沟与风府,患侧颧髎与健侧风池、健侧颧髎与患侧风池同时行平补平泻捻转法至面肌痉挛缓解或停止,共治疗40例本病患者,治疗后总有效率为82.5%。白学武[8]在临床上发现本病与情志因素关系密切,压力过大、过度紧张易诱发或加重本病,因此治则上应重视调神、治神,其在缪刺法的基础上,配合醒脑开窍针法,即选取水沟、双侧内关、患侧三阴交,三穴分别施以雀啄法、捻转提插法、提插补法,共治疗36例本病患者,总有效率为88.9%。刘丹萍[9]认为本病好发于中年女性,与“肝失疏泄”相关,故采用调神疏肝法治疗本病,对比常规针刺,得出此方法能有效改善面肌痉挛患者的心理状态,疗效明显。
2 特色针法
2.1 火针
火针,也称为“燔针”,是将被火烧红的针具迅速刺入施术部位,再迅速退出的治疗方法。温进等[10]采用贺普仁的贺氏三通法--微通,温通,强通,即在腧穴行常规针刺,再在患侧四白、地仓、颊车、承浆、翳风行火针治疗,后在太阳、颊车用三棱针点刺放血加上拔罐,与常规针刺对比,三通疗法组总有效率明显优于对照组。孙师静等[11]采用采用火针联合中药治疗,对照组采用口服卡马西平治疗,治疗组总有效率90%,对照组总有效率为60%,得出火针配合中药能够有效改善面肌痉挛的强度。
2.2 皮内针
皮内针是将针具刺入腧穴并固定于皮下或皮内,通过久留针,对腧穴施持续性刺激达到治疗目的的一种治疗方法。近年来,揿针是大部分研究者倾心一种皮内针方法。高峰等[12]采用浮针联合揿针共治疗32例本病患者,连续治疗3个疗程后,总有效率为93.8%,得出浮针联合揿针能明显改善面部痉挛强度和频率。马飞等[13]采用常规针刺联合面部揿针,与常规针刺对比,共治疗42例本病患者,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0.5%,明显优于对照组(总有效率为76.2%),得出针刺联合揿针在面肌痉挛的治疗中具有安全、有效、简便的优势。蒙剑华等[14]同样采用面部揿针的方法,他将揿针与中药汤剂(主方为甘草汤)合用,与中药汤剂对比,观察组治疗总有效率显著高于对照组,得出皮内针联合中药对本病疗效显著,且不增加不良反应。
2.3 现代针法
2.3.1 电针
电针是传统针刺与现代技术相结合的一种治疗方法,毫针针刺得气后,连接上脉冲电流,在对腧穴进行长时间刺激的同时,通过不同频率、强度的电流刺激达到不同治疗效果,临床中应用广泛。夏粉仙等[15]取四白、颧髎、太阳、攒竹、颊车、承浆为主穴,配以合谷、太冲,均行常规针刺后,前6穴接上高频电刺激,治疗10次为1个疗程,每个疗程后根据面肌痉挛情况在主穴中选择4个穴位行埋线疗法,休息4天后再继续下一个疗程,治疗3个疗程后,与口服西药对比,从面肌痉挛强度分级与ARM的阴性率来看,治疗组疗效较好,且未出现不良反应。郭锦华等[16]在口服卡马西平基础上,选取在面神经经过的腧穴施以常规针刺并接上高频电针,与口服西药对比,共治疗120例面肌痉挛患者,高频电针联合西药对面肌痉挛有显著疗效,且可降低痉挛强度和复发率。王玉琳等[17]取患侧翳风与患侧颈部阿是穴,均采用齐刺加电针的治疗方法,与常规针刺加电针对比,观察组、对照组治疗后总有效率分别为88.6%、71.4%,得出上述方法能明显缓解面肌痉挛,减少面部紧张感。
2.3.2 头针
头针是根据体表投影,利用针刺刺激疾病相应的病变投影区,从而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董建萍等[18]采用头穴透刺(百会透神庭、率谷透曲鬓、通天透络却、头维透悬厘,健侧运动区下2/5),针刺刺激额叶、顶叶、颞叶、运动中枢的体表投影区,起到调节运动中枢、神经中枢,缓解焦虑情绪,联合揿针对患侧面部长时间刺激,达到调畅气机,驱邪扶正的治疗目的,将此方法与常规针刺对比,共治疗48例本病患者,头穴透刺联合揿针组总有效率明显优于常规针刺组。秦中枢等[19]根据经验,选取面肌痉挛对侧运动区下2/5的头面部运动区及患侧颞区痉挛抑制点,行快速捻转刺激,配以芍药甘草汤加味丸剂治疗血虚生风型本病患者取得较好疗效。
2.3.3 耳针
耳针在全息理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通过刺激脏腑组织等在其耳廓对应区域,达到调节五脏六腑的功效。张丽丽等[20]将90例面肌痉挛患者分为三组,分别采用耳针、普通针刺、西药三种治疗方式,其中耳穴选取眼、神门、心、肝、脾、皮质下、垂前、枕,治疗2个疗程后,结果:总有效率分别为耳针组93.3%、针刺组80.0%和西药组53.3%,得出在病程小于6个月面肌痉挛治疗中,耳针是较佳疗法,其疗效优于针刺及西药卡马西平。盘雪娇等[21]采用耳穴压豆的治疗方法,穴位相同,以按压时间为变量,一组固定在辰时、申时刺激耳穴,另一组则不限定刺激时间,共治疗80例患者,2个疗程后,观察组总有效率为93%,对照组总有效率为85%,得出固定时间点按压耳穴治疗效果优于任意时间,且操作方便,简单易行。
2.4 针刀疗法
针刀疗法是在九针基础上,结合现代手术刀的特点而形成的,临床中应用广泛。张利多等[22]在常规针刺后,取翳风穴、天容穴用小针刀顺肌束向肌肉附着之茎突及第二颈椎横突方向行针,重复3~4次,常规针刺每日1次,针刀疗法隔日1次,共治疗32例本病患者,对比治疗前后的痉挛强度与频度,得出针刺联合针刀对本病疗效确切,特异性明显。曾强等[23]在能诱发痉挛的敏感点处采用针刀疗法,与上篇不同的是,其刀口线与肌肉走向垂直,横行切割2~3刀,隔7日治疗1次,与常规针刺加口服西药对比,3个疗程后,治疗组、对照组总有效率分别为93.3%、83.3%,得出针刀多点减压疗法对面肌痉挛疗效明显,可延长发作间期,控制发病频率。
2.5 艾灸疗法
2.5.1 传统灸法
“灸,灼也”,顾名思义灸法是利用艾条等易燃药材的温热性刺激以及药材作用,如燥湿、补阳等,达到温通气血,扶正祛邪的作用,现代研究指出艾灸通过升高局部皮肤表面温度促进神经传导、体液传导从而发挥治疗作用。张瑜等[24]将雷火灸与常规针刺结合,与卡马西平对比,得出在针刺治疗的基础上,雷火灸的火力作用能直达病处。汤禹李焓等[25]以面肌痉挛最明显处为主穴,配以攒竹(患侧)、太阳(患侧)、口禾髎(患侧)、风池(双侧)、太冲(双侧)、合谷(双侧),主穴行悬挂针,配穴行常规针刺,针刺治疗后再在上述穴位行麦粒灸治疗,以患者有明显灼痛感为度,与普通针刺对比,治疗组有效率为91.18%,对照组有效率为76.47%,得出悬挂针联合麦粒灸方法治疗面肌痉挛比常规针刺可显著改善面部抽动症状。吴云等[26]将针刺与艾灸相结合,在对照组(口服卡马西平)基础上,取患侧阿是穴、攒竹、四白、颧髎、地仓、风池、合谷、太冲行针刺治疗,取针后隔3~5min,在上述穴位中进行温和灸,对比治疗前后面神经传导速度,得出针刺联合艾灸可抑制面神经的异常兴奋,降低异常冲动传导,加速面神经传导的恢复。
2.5.2 热敏灸
热敏灸是保留灸法的热刺激,找寻热敏点,即对热刺激敏感,且对外界相关刺激呈现“小刺激大反应”的穴位,通过刺激热敏点,激发经气传导,达到治疗目的的一种现代艾灸方式。邵欣等[27]选取68例本病患者,治疗组在患侧下关、翳风、合谷、太冲穴为中心找到4个穴位各自的敏化点,施以热敏灸,跟普通针刺对比,4个疗程之后,治疗组总有效率97.1%,对照组总有效率为88.2%,得出热敏灸上述4穴,远近配穴,起到镇静解痉、疏风理血之功。
3 结语
面肌痉挛是神经系统中的常见疾病,目前发病机制不明确,我国尚未有相关的流行病学史,本病的中国专家共识中虽未提及针灸这一治疗手段,但是通过文献检索发现,针灸治疗面肌痉挛有良好的临床疗效,且针灸治疗本病的方式多种多样,不仅有从中医角度对面肌痉挛进行辨证施治的,还有将解剖学、心理学与针灸相结合进行治疗的,均有安全简便、疗效可观、副作用小等特点。目前大部分学者倾向于将缪刺、齐刺、艾灸等传统针灸方法与其他特色方法相结合的综合治疗方式,与普通针刺或者卡马西平在临床疗效方面进行对比,寻找更优的治疗方法。但存在以下问题:①部分研究中未控制单一变量,无空白对照组;②研究试验纳入样本数较少;③随访工作不到位,复发率及远期疗效不明确;④无相关动物实验研究支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