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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板:打游戏还是开疆拓土?我选择前者

2022-12-20梁静怡

智族GQ 2022年12期
关键词:段子喜剧事情

梁静怡

年度播客人

单立人喜剧出品的播客节目“谐星聊天会”开启了喜剧人占领播客界的先声,以单口喜剧人与观众互动的形式,分享故事和经历,用幽默开解忧愁、发现荒诞,也传递温情。

他们拓展了喜剧在播客媒介的表达,获得了广泛的听众。2022年,当听播客成为一种日渐流行的生活方式,他们也成为声音领域的快乐源泉。而快乐,现在对我们来说尤为稀缺和重要。

两年前,我攀岩时不小心摔下来,把右脚摔骨折了。做完手术,我在医院住了3周,疫情期间不让探视,就一个人待着。

日子过得很快。每天起床吃饭,休息一会儿吃午饭、晚饭后7点病房就关灯了。我想看看天,看看自然风景,可窗外只有盘旋的立交桥,来来往往的车。

有时半梦半醒,觉得一个人待着好可怜,会脆弱,想要谈恋爱,脑子里全是一个能带我走出医院的纯洁女性形象。插尿管的时候非常疼。插了半天,医生说我给你换个细点的,我说你们有细的怎么不早拿出来。我为此还想了一个段子,《孤胆英雄》那种电影里边总有这样的桥段,英雄受伤了,在医院里边插着管子,外面有紧急情况,管子一拔,他就出去了。我说这个英雄肯定没有插过尿管,如果插了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拔出来,肯定得挣扎一下。

30岁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放空,脑子里永远有事情。平时我就算不写段子,也会整理段子,把文件夹里的段子分门别类,再修改。如果做的事情和喜剧无关,我就很慌张。你看,躺在医院我还在想段子,没辙。

可是在医院,太疼了,身体上的痛苦好像会让自己清醒一些,想一些更加本质的东西。那段时间我基本上没有管公司的事情。外边可能发生一些事情,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又重新评估自己的意义和我跟这个世界相对的关系。

之前被使命感驱动,我总想着改变什么拯救什么,但做的事情不一定能马上得到效果。单立人从2018年开始在线下做sketch(素描喜剧),我和六兽、周奇墨在一块就瞎写。sketch真正为大众所熟知,已经是2021年发生的事了。可2020年演员在线下演,并不赚钱,观众没那么喜欢,也不太买账。中间有很多的波折,看不到前途。

那时,周奇墨受到笑果公司邀请,第一次去参加《脱口秀大会》,一开始我是有些伤感的。

有很多声音告诉我,要把公司变大。有些人有这个欲望,会不断去开疆拓土。但是欲望和公司的发展水平,其实不一定匹配。有时公司想要再发展,会变得很困难,你硬发展、硬打仗,就会输。那时候状态可能很差,公司发展不好,对你而言,是所谓的经历,可是你把别人给搭进去,就把别人的事业葬送了。

我总是把单立人比喻成公鸡,如果没有想清楚盲目地扩张公司,单立人会像一只疯了的公鸡,不断地冲撞,但是你并没有那么大。在医院时,周奇墨打来电话,我们聊了聊激烈的赛制。那时伤感的劲儿过去了,想清楚了,这个世界上,你能把握和掌控的东西是有限的。

人是很弱的,用一条腿,上一个楼梯,我在想我能跳上去。可很快,我发现自己不行,往上蹦一下我都做不到。厕所楼梯比外面高一截,我得爬上去,再爬下来,就那点楼梯就把我限制住了。我后来能走点路,架着拐,走最远距离是从我们公司到三联书店,大概二三百米,再回来,就觉得我今天出远门了。自己能够驾驭和掌握的东西原来这么有限,你以为你能驾驭,可能是你的幻觉。

出院后,因为回家还得爬楼,我就在公司一楼睡了两周。同事给我搞了个床,那阵天气也不冷,每天早上起来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像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我目送他们来上班,两眼无神。平和,非常的平和,前所未有的安静。这是2015年我创业以来第一次放空。好像释然了一些,原来人可以闲着,人可以不干事儿。

后来赶上端午节,六兽说:“我们来陪你过节。”他们在演出的舞台中间支台电视,大家围坐,聊天玩游戏。大多时间其实我在床上躺着,跟他们距离也不远,看着他们玩。他们在玩一个叫《茶杯头》的游戏,类似《超级玛丽》,游戏角色往前走,子弹很密射过来,就得不断地躲,第一关就很难,四个人试了都过不了。我想试试。

我完全沉浸其中,没有功利心,你不觉得你要证明给他们看,打游戏太紧张了,无暇顾忌,没有杂念。

不知道具体多久,我通关了,所有人欢呼。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切换回了一个健康人的状态。我太牛X了。

人还能有这样的活法?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小时候吃块糖,很开心,但再吃一块就没用了。然后发现吃什么都没用时,开始看书、看电影。成人之后,你对快乐的理解,就跟小孩不一样了,你不会觉得那种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快乐是快乐,你也不知道在追求什么,反正每天就那么过。

我们带给别人快乐,但很矛盾,我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寻求一种所谓的幸福感,因为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开心。有人压力大,可能听场脱口秀可以缓解,可我做不到。前些天一个外地演员来北京演出,我坐在台下,觉得这个包袱应该这样抖,会更好。我还在想工作的事,没有办法让自己完全跳出来。以前不搞sketch,我恐怕还能看影视,但现在看影视也出现问题,总觉得这场戏铺垫太长了,那场戏有点无聊,主题表达不准确,人物塑造不鲜明。

我总觉得做喜剧的人,其实是用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世界,并不是站在世界的中心。像单口(喜剧)演员说,“我觉得什么事都特别奇怪”,送外卖很奇怪,打车很奇怪,其实是要把自己抽离出来。大家读书、玩、打球、谈恋爱挥洒青春时,我并不能完全投入,跟人群总是保有一定距离,旁观地、抽离地看着他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顾过往时,就会突然想起打游戏通关那个瞬间。可能是因为我缺少那样的体验,那个高光时刻在于,我在全身心地投入在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上,哪怕是打游戏这件小事。别人在关注你,在给你力量。成功以后,大家发自内心地欢呼,为你喝彩,那个状态其实很开心的。对我来说,打游戏和开疆拓土心理体验差不多,两者之间我会选择前者,因为不会伤害到别人。

以前我家开游戏厅的,小时候老打游戏,那个快乐对我来说非常原始。那天打游戏时,早年的记忆一下就找回来了,感觉又回到了孩子的时代,可以無所顾忌地去笑、开心。那个瞬间特别短,其实我知道,一堆人制造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虚假的、没有任何回报的成就感。

但很纯粹,也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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