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资格证书能够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吗?*
2022-12-20胡永远刘正东王剑文
胡永远,刘正东,王剑文
(1. 南京财经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2. 广州银行股份有限公司 南京分行,江苏 南京 210019)
就业是民生之本,就业质量的提升既有利于劳动力个体,又能有效提高劳动生产率,优化就业结构,推动经济增长和维护社会稳定。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坚持就业优先战略和积极就业政策,实现更高质量和更充分就业”,因此,研究如何有效提高劳动力就业质量具有重要理论和现实意义。已有研究分析了社会资本、工作转换、务工距离等因素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1-3]。而作为衡量劳动者人力资本的一个重要标准,职业资格证书是否影响劳动力就业质量还需要进一步的理论探索。
根据人力资本及信号筛选理论,职业资格证书能有效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自1994年我国颁布《职业资格证书规定》后,从在校学生到从业人员,社会上掀起了一阵阵“考证热”。但是,也同时出现了证书名目多且杂、证书设置机构不合理等管理问题。因此,2013-2016年间,根据《中国政府网》报道,国务院先后7批次共取消了职业资格证书434项,达70%以上。这就产生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困惑:这是否意味着职业资格证书没有任何实际效果?是否意味着职业资格证书不会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从理论上解开这一困惑,不仅可以解释政府为何取消部分职业资格证书资格,还可以为我国职业资格证书制度的优化建设提供理论依据。
1 文献综述
就业质量是衡量劳动力就业过程中劳动力收入、发展空间及自我满足度等的多维度概念。按照国际劳工组织的定义,就业质量是指劳动力可以在获得尊重、劳动安全、自由平等环境下从事体面劳动的机会。而关于就业质量的衡量,总体上可分为宏观层面的劳动力市场运行状态、劳动力产出效率和微观层面的劳动报酬、职业发展空间等因素[4-5]。已有研究发现,教育能够提高农民工就业质量。受教育水平越高,农民工就业质量越好[6];与普通教育相比,高中阶段的职业教育对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更大,而大学阶段的职业教育对农民工就业质量影响更小[7]。
已有研究也就职业资格证书对就业收入的促进效果进行了理论探索。研究发现,职业资格证书能显著提高劳动力工资收入,并且劳动力收入还与证书级别存在显著正相关关系[8],拥有更高级别证书的劳动力工资收入往往更高;而且,拥有职业资格证书对中、青年非高等教育劳动力工资收入影响更大[9],并且低收入劳动力能够从职业资格证书中获取更高的工资回报率[10]。
一些学者也关注到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一方面,有学者认为拥有职业资格证书能有效提升大学毕业生就业质量。研究发现,职业资格证书对大学毕业生就业有显著正影响,与男性及城镇户籍大学毕业生相比,职业资格证书更能显著促进女性及农村户籍大学毕业生就业质量[5],并且随着毕业生职业资格证书持有数量增多,就业质量综合得分也会随之增加[11]。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企业更多的是注重劳动力自身能力和经验,证书在求职时仅起到了参考作用,并不会对大学毕业生就业产生影响[12];并且,也有研究发现,拥有职业资格证书并不会对农民工正规就业产生显著影响[13]。
总体来看,关于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关系的研究仍然存在一定局限:一是就研究对象看,已有研究[5][11-13]主要以大学毕业生及农民工为研究对象,难以从总体上反映劳动力就业质量状况;二是就研究方法看,现有研究并没有考虑模型内生性问题[5][11-13],难以得到准确的因果关系结论;三是现有研究结论难以对政府取消部分证书行为做出解释。即如果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无效,那么,政府为何仅取消部分职业资格证书而不全面取消职业资格证书制度?如果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效,那么,政府取消部分职业资格证书的行为是否意味着并非所有证书有效?如果是,那么,拥有哪些职业资格证书能有效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进一步的,获取职业资格证书更有助于提升哪些个体就业质量?
因此,本文利用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研究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并试图回答 3个问题:(1)职业资格证书是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影响?(2)不同类型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3)职业资格证书对就业质量的影响是否存在劳动力特征上的异质性?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贡献在于:一是通过异方差工具变量法消除了模型内生性问题,证实了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具有显著正效应;二是证实了大多数职业资格证书能有效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但有些证书则不会对劳动力就业质量产生显著影响;三是分析出职业资格证书更能显著提升低学历、体制外及西部地区劳动力就业质量,从而为政府决策提供理论依据。
2 数据与模型设定
为了实证分析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的关系,首先需要选取合适的数据并对数据进行处理及设定计量分析模型,然后再进行相应的实证检验。
2.1 数据来源
本文选用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数据考察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CLDS数据聚焦于中国劳动力现状与变迁,采用多阶段、多层次与劳动力规模成比例的概率抽样方法,调查对象为样本家庭户的家庭成员,内容涵盖了个体特征、社会参与、经济活动及工作状况等议题,数据质量高、代表性强。与其他数据库相比,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包含了更丰富的就业质量数据,并且对职业资格证书特征有着详细的统计及描述,能更好地满足本文研究的需要,故本文选用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具体而言,本文选取16-65周岁(女性为60周岁)且2015年工作在6个月以上、就业状态为雇员的劳动力作为研究对象,而在对原始数据进行处理后共得到2428个样本。
2.2 模型设定
由于本文需要从经验上估计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因此,估计模型的被解释变量是劳动力就业质量,解释变量是职业资格证书拥有情况,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受教育水平等影响劳动力就业质量的经典因素。故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可以构建以下实证模型:
其中,Employmenti为劳动力就业质量,Cardi为职业资格证书持有情况,Xi代表控制变量,包括个体特征层面的年龄、性别、婚姻、工作经验、健康、受教育程度等,考虑到不同行业、单位和地区就业环境及对劳动力职业资格证书的要求等都存在一定差异,如果不控制劳动力所在行业、单位及地区特征,就可能会导致回归结果产生偏误,因此,本文还进一步控制了劳动力所在单位、行业及区域特征。iβ的符号和大小是本文研究的核心,它表示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iε为模型误差项。
2.3 变量选取
2.3.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是就业质量。值得说明的是,本文更侧重于从微观层面选取指标度量劳动力就业质量水平。基于国际劳工组织提出的就业质量指标体系,同时借鉴已有研究[5][14],故本文从工作条件、社会保障、工作满意度、工作氛围、劳动关系、工作安全6个维度选取指标,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得到劳动力就业质量综合得分指标。各维度指标具体包括:(1)工作条件。包含劳动收入、晋升机会、职业培训和工作匹配 4个指标;(2)社会保障。采用五险一金缴纳情况进行度量,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生育保险及公积金;(3)工作满意度。选取了工作环境满意度、工作时间满意度及总体工作满意度3个指标;(4)工作氛围。选用了工作趣味性、表达意见机会、工作合作性、他人尊重情况4个指标;(5)劳动关系。含有劳动合同和工会组织2个指标;(6)工作安全。根据工作安全性进行度量。
主成分分析的KMO值为0.905,Bartlett球形检验统计量为24190.822(P值为0.000),这表明所选取的指标能够用于主成分分析。而在对指标进行主成分分析后,本文得到了一个取值在-2.64至2.30之间的综合就业质量指标,值越大,代表劳动力就业质量越高①限于篇幅,文中未给出就业质量的具体操作过程。。
2.3.2 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是职业资格证书拥有情况。涉及职业资格证书持有情况、证书数量、证书类型及证书匹配情况4个方面。具体而言:(1)职业资格证书持有情况。根据“您是否获得过专业技术资格证书”的回答,如果个人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则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 0;(2)证书数量。根据问卷中“您获得过的专业技术资格证书一共有多少个”的回答确定个体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数量;(3)证书类型。采用个体所持有的职业资格证书类型进行度量,包括:法律类,管理、咨询、商务、市场营销类,经济专业技术、评估、拍卖类,房地产、金融、保险类,统计、会计、税务、审计类,语言、教育、出版类,计算机应用及软件类,建筑工程、城市规划类,医务、药业类共9种证书类型;(4)证书匹配情况。根据问卷中“您认为获得的职业资格证书是否与你的工作相匹配”的回答确定个体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是否与工作匹配。首先,将匹配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定义为“证书与岗位匹配”虚拟变量;其次,将不匹配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定义为“证书与岗位不匹配”虚拟变量;最后,将未持有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定义为“未持有证书”虚拟变量。
2.3.3 控制变量
控制了包括个体特征等变量。(1)个体特征层面。年龄、性别(男性=1,女性=0)、婚姻(已婚=1,未婚=0)、政治面貌(共产党员=1,非党员=0)、户籍(农村户籍=1,非农户籍=0)、教育水平(分初中及以下、高中(包括职业高中和中专等)、大专及以上,并将初中及以下个体作为对照组)、工作经验(年龄-受教育年限-6)、健康程度(健康=1,不健康=0)、工作距离(分为村内、乡镇内村外、县内其他乡镇和县区外,并把工作距离在村内的样本作为对照组);(2)单位类型。将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视为体制内单位,外企及合资企业视为外企,其他企业均视为体制外,并将体制内单位作为对照组;(3)行业类型。根据行业划分标准,同时以农林渔牧业样本为对照组;(4)区域特征。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
2.4 描述性分析
在对 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数据进行整理后共得到的2428个样本中。劳动力就业质量平均得分的分类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就业质量得分的分类描述性统计(N=2428)
上面表1结果显示:(1)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远远高于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个体,其中持有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均值为0.50分,而未持有的仅有-0.33分;(2)拥有与工作相匹配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均值为0.4分,远高于持有不匹配和没有证书的劳动力,均值分别为 0.18分和-0.24分;(3)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随着持有证书数量的增多而逐渐提高;(4)从劳动力持有证书类型看,持有不同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存在明显差异。其中,持有统计、会计、税务、审计类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最高,为0.56分,而持有计算机类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最低,仅有0.20分。
待估计模型的主要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从表2可以发现:(1)持有职业技术资格证书的样本个体占 40%;(2)样本中男性劳动力占 56%,说明外出务工的劳动力群体中男性占主体;(3)绝大多数劳动力为已婚和健康个体,其中已婚劳动力占比达到82%,而健康的劳动力占比则达到 97%,但劳动力群体中仅有 21%的党员个体;(4)从教育水平看,高中及以下劳动力个体占主体,仅有 24%的劳动力为大专及以上学历。
表2 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结果(N=2428)
3 实证分析与结果
为分析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效应我们需要,一方面,弄清楚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是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影响,从实证分析层面识别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的因果关系:本文首先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进行分析;然后考虑到模型的内生性问题,进一步采用异方差工具变量法进行估计。另一方面,要弄清楚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是否存在异质性差异。
3.1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影响的 OLS估计
首先利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分析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结果如表3所示。其中第(1)列是仅控制个体特征变量的回归结果。考虑到不同单位、行业及地区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存在差异,并且可能对劳动力证书要求也不同,故第(2)列进一步控制了行业、单位及地区特征变量。
表3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OLS估计)
表3的回归结果显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影响。从第(1)列看,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比未持有证书的劳动力高0.266分,而在控制行业、单位及区域特征变量后,第(2)列的结果依然显示,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影响,与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相比,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高0.221分。此外,主要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基本符合理论预期。年龄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存在潜在的倒“U”型关系;受教育水平更高、已婚、健康和工作经验越丰富的劳动力就业质量更好,而农村户籍及体制外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则明显更差。
3.2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影响的内生性问题的解决
由于本文需要识别出职业资格证书是否能够显著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因此需要考察二者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但由于持有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可能存在遗漏变量问题,导致模型出现内生性。也就是说,除了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等这些可观测变量会影响劳动力获取职业资格证书及提升就业质量,一些不可观测因素如能力、性格等,可能既会影响职业资格证书的持有,也会影响劳动力就业质量,从而产生遗漏变量问题,亦即内生性问题。内生性问题的存在会导致OLS估计结果产生偏误。
由于传统的工具变量难以发掘,并且需要通过严苛的检验,Lewbel(2012)提出了异方差工具变量法[15],该方法通过利用内生回归量、异方差误差结构来构造工具变量,从而避免模型内生性,进而得到变量间更加精确的估计结果。因此,本文选择异方差工具变量法解决模型内生性问题,试图更加准确地得到职业资格证书与劳动力就业质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结论。
采用异方差工具变量法进行分析的检验结果如表4第(1)列所示。首先,Breusch-Pagan检验的P值为0.000,因此能够拒绝同方差的假设;其次,Kleibergen-Paap rk LM检验的P值为0.000,故拒绝工具变量与内生变量不相关的假设;再次,Cragg-Donald Wald F检验的F值为10.810,这表明所选取的工具变量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最后,Hansen J检验P值为0.167,说明所构造的工具变量不存在过度识别问题。
表4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的影响(2SLS估计)
表4第(2)列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的回归结果显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效应。与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相比,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高 0.178分,与前面OLS回归结果相比,表4第(2)列中职业资格证书的回归系数更小,这说明采用OLS会高估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这可能是因为遗漏变量等所产生的内生性问题导致OLS高估了职业资格证书的就业效应。
3.3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影响的异质性分析
前面从整体上分析了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为进一步分析不同类型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本文通过基于职业资格证书特征和分样本回归2种方式,并采用OLS回归,分析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影响的异质性。
3.3.1 基于职业资格证书特征的异质性分析
首先,对于职业资格证书而言,不同类型证书的“含金量”及级别不同,从而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其次,在“考证热”的背景下,个体往往会考取许多与自身工作不匹配的职业资格证书,可能对就业质量产生差异化影响;最后,职业资格证书的就业效应可能还会随着持有证书数量的增多而发生改变。因此,本文通过变换解释变量,将前面“是否持有职业资格证书”这个解释变量依次替换为“持有证书数量”、“持有证书类型”及“证书是否与工作匹配”进行分析,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基于职业资格证书特征的异质性分析结果
表5回归结果显示,不同类型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存在差异。第一,从职业资格证书数量看,第(1)列结果显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正影响随着证书数量增多而变大;第二,从第(2)列各证书类型的回归结果看,不同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存在差异。与未持有证书的个体相比,大部分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影响,其中,管理、咨询、商务、市场营销类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正影响最强,达到0.483分,但计算机类证书对就业质量的影响并不显著,原因可能是计算机类职业资格证书准入门槛较低,导致其并未对劳动力就业质量产生显著影响;第三,持有与工作相匹配的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提升效果明显更高。第(3)列回归结果显示,与没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相比,持有与工作相匹配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高0.243分,而持有与工作不匹配证书的正影响仅为0.129分,这说明与盲目考证相比,考取与工作相匹配的职业资格证书更有助于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
3.3.2 基于不同样本的异质性分析
一方面,根据个体受教育层次及工作单位性质,将样本在个体特征层面做了分样本分析;另一方面,根据户籍及劳动力所在地区,将样本分为农村与城市及东部、中部和西部样本,进一步分析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是否存在区域特征上的异质性。分样本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影响的分样本回归结果
表6显示,职业资格证书更有助于提升低学历、体制外及西部地区劳动力就业质量。第一,从教育层面看,职业资格证书的系数呈逐渐递减趋势,表现为职业资格证书对低学历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正影响更大。初中及以下、高中/职校/中专、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劳动力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比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分别高0.365分、0.226分、0.065分,这说明对于低学历劳动力而言,考取职业资格证书是改善就业质量的重要途径,而大专及以上学历者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就业质量的影响很小;第二,从就业单位看,与体制内相比,职业资格证书对在体制外工作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影响更大。体制内、体制外中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比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分别高 0.179分和0.237分,这可能是因为体制内劳动力素质更高,弱化了职业资格证书的就业效应;第三,从户籍看,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农村及城市户籍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并没有显著差异;第四,从地区看,与东部及中部地区相比,职业资格证书对西部地区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正影响更大,达到0.297分,原因可能是东部及中部地区就业竞争压力更大,对劳动力要求更高,而西部地区相对落后,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在劳动力市场中仍具有一定竞争优势,获取职业资格证书仍是西部地区劳动力提升自身就业质量的重要方式。
4 结论与政策建议
就业质量的提高不仅保障了劳动者自身劳动利益,而且还可以带动劳动生产率提高,进而推动地区经济发展。本文利用2016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LDS)数据,从工作条件、社会保障、工作满意度、工作氛围、劳动关系、工作安全6个维度选取指标,通过主成分分析法得到劳动力综合就业质量得分指标,并采用OLS回归和异方差工具变量法,实证分析了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得到了以下主要结论:
第一,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影响。OLS回归结果表明,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比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得分高0.221分;采用异方差工具变量法解决模型内生性问题后,尽管持有资格证书的回归系数有所下降,但回归结果依然显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效应,与未持有职业资格证书的劳动力相比,拥有职业资格证书能有效改善劳动力就业质量。
第二,不同类型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存在差异。首先,从证书匹配度看,与未持有及持有与工作不匹配证书的劳动力相比,持有与工作相匹配的证书更有助于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其次,尽管部分职业资格证书并未对劳动力就业质量产生显著影响(如计算机类),但大部分职业资格证书都对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影响;最后,职业资格证书的就业效应还会随着劳动力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数量的增多而逐渐变大。
第三,职业资格证书更有助于提升低学历、体制外及西部地区劳动力就业质量。一方面,从个体特征看,与高学历及体制内劳动力相比,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低学历和体制外劳动力就业质量的正影响更大,相反,大专及以上学历者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就业质量的影响很小,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当前大学生“考证热”并不值得提倡;另一方面,从区域特征看,与东部及中部地区相比,持有职业资格证书对西部地区的劳动力就业质量有更大提振作用。
总之,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要分对象来考察。不能一味地认为持有职业资格证书越多就越有利于就业发展,也不能一味地认为职业资格证书对劳动力就业毫无帮助。事实上,本文研究显示,持有与工作相匹配的职业资格证书对提升劳动力就业质量更有帮助;持有职业资格证书更有助于提升弱势群体如低学历及落后地区如西部地区的劳动力就业质量。因此,对于上述情形,获得职业资格证书仍是帮助其提升就业质量的重要途径。
鉴于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大对弱势群体、贫困地区劳动力的职业技能培训,提高获取职业资格证书的机会。对于低学历及西部地区劳动力而言,拥有职业资格证书是提升自身就业质量的重要手段。因此,政府可以通过加强对该群体的职业技能培训,提高弱势群体及贫困地区劳动力获取职业资格证书的机会,从而释放这一劳动群体所蕴含的劳动潜力。具体而言:一方面,地方政府可以委托相关组织、机构为本地区低学历劳动力集中组织开展职业技能培训;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在政策及资金上为贫困地区职业技能培训工作给予援助,从而确保贫困地区劳动力职业技能培训工作的稳步推进。东部沿海等劳动力流入地政府也要加强对流入人口中弱势群体的困难帮扶,帮助其参加职业技能培训,获得职业资格证书,提高就业质量。
第二,加强职业院校产教融合教育模式建设,引导学生获得与工作相匹配的职业资格证书。政府要加强地方职业院校产教融合教育模式的建设,确保财政资助到位,帮助地方职业技术院校打造更加适配新时代发展的课程体系,打造岗证与职业课堂相融合的教育模式,引导和帮助在校学生考取本专业最适配的职业资格证书,对“盲目考证”进行纠偏。这不仅有助于降低职业院校学生学习成本,还有助于提高职业院校毕业生就业的核心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