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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时代我国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研究∗

2022-12-19苟斐斐

高等理科教育 2022年5期
关键词:转型数字化发展

苟斐斐

(厦门大学 教师发展中心/教育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5)

几百年前,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方式以理论推理和实验验证为主,而今已全然依赖于高质量的机理模型模拟择优和以海量数据为基础的大数据分析。尤其是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突飞猛进,数字经济和人工智能蓬勃发展,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VR 虚拟现实、网络社区、5G、区块链等现代信息技术迅猛崛起,科技的进步使社会正由工业化时代向数字化时代迈进。与此同时,在高等教育领域信息技术正全方位、加速度地推进高等教育变革,慕课、隔空教学、翻转课堂、云课堂等逐渐兴起,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势在必行[1-2],成为新时代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要求。

数字化发展模式始于经济领域,由于在经济领域所取得的成功而逐渐在其他领域中得以发展。本质而言,数字化转型是“通过文化、劳动力和技术深入而协调一致的转变,优化和转变机构运营、战略方向和价值主张的过程”[3]。但从意义价值和理论层面上来讲,高等教育领域的数字化发展模式与经济领域存在差别,有其特殊性。高等教育中数字化转型的目标通常指向学生和教师,是高等教育组织使用技术和数据来更好地服务于学生和教师进行教与学实践的过程,如招生流程的数字化、学生注册系统的智能化、学生学习的网络化(翻转课堂、混合式学习)、课程选择在线化、教师教学方式的转向、信息技术监督学生学习和提升学业成就、增加就业机会等方面[4]。而我国高等教育向数字化转型可能受高等教育组织和所处社会变迁中的内外部环境因素综合影响,体现出特殊性。为此,本研究对智能时代背景下我国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进行宏观PESTSWOT 分析,提出当下高等教育向数字化转型中须解决的优先事项。

一、“PEST-SWOT”:一个整合的分析模型

PEST 分析是由美国学者 G.Johnson 与K.Scholes 最早提出的一种分析影响行业和企业的各种宏观性因素的方法,包括政治(P)、经济(E)、社会(S)及技术(T)因素[5]13。SWOT 分析是由麦卡锡最早提出的分析组织战略选择的方法,S 代表组织具有的优势,是实现组织战略目标的内部因素;W 代表组织的劣势,指不利于组织发展的消极因素;O 代表机遇,指有助于组织快速发展的外部环境因素;T 代表威胁,指不利于组织发展且有可能导致无法实现目标的外部因素[6]。将PEST 与SWOT 综合起来的分析范式,是将组织内部微观环境与外部宏观影响因素,通过PEST-SWOT 模型,在考虑内部优势和劣势、外部机会和威胁的情况下,系统整合组织发展面临的政治、经济、社会、技术等因素,为组织的战略规划与发展提供更加科学的决策依据[7]。

PEST-SWOT 分析模型在现实中具有较强的可操作性和可运用性,目前大多集中于经济管理领域,在教育领域也逐渐出现。例如,蒋明蓉[5]13运用PEST-SWOT 分析模型对影响开放大学办学体系发展的外部环境和自身因素进行深入分析,提出选择扩张型、扭转型、多元化或防守型等战略来构建和发展办学体系;万真等[8]运用该模型分析云南省西医专业留学生招生现状及策略,最终形成四大发展策略;贾思等[9]、于文谦等[10]、王诗原等[11]几位学者运用此模型对内蒙古财经大学高校学生公寓党建、非体育师范院校社会体育专业人才培养过程、众筹在高等教育融资中应用中的可行性进行阐释;陈翱等[12]、金益多等[13]运用该框架分析研究生教育问题、河北省大学生创业所处的自身环境和外部环境;李源泉等[14]通过该模型从政治、经济、社会和技术视角对工学结合专班学生权益保障的优势、劣势、机会和挑战进行系统分析,提出保障学生合法权益的相关应对措施;夏玲玲[15]运用SWOT 模型阐述一流本科教育发展之策略。以上研究均为PEST-SWOT 分析模型的现实可操作性提供了很好的论据,使其成为揭示高等教育领域问题的研究方式之一。

二、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 分析

组织往往因两股相反力量——推动力及抑制力之间的均衡被打破而促使其发生变革,当推动力强于抑制力时变革可能会成功,反之亦然。高等教育作为一种极具特殊性的组织,外部大系统中的政治、经济、社会、技术层面支持及需求均成为数字化转型的推动力。

(一)政治因素(PEST-P)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政治推动力在于国家或政府在信息化背景下对教育数字化的政策支持。从国家政策支持历程来看(图1),《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16]系统、全面地指出要重视教育领域的数字化建设,充分利用优质资源和先进技术,创新运行机制和管理模式等措施推进数字化校园建设。2012年教育部印发《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年)》[17],明确规定高等教育领域的数字化建设方略,“重点推进信息技术与高等教育的深度融合,加强高校数字校园建设。建立高等教育资源共建共享机制,推进高等教育精品课程、图书文献共享、教学实验平台等信息化建设。加快对课程和专业的数字化改造,构建数字化科研协作支撑平台,构建高校网上虚拟社区”。2016年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十三五”规划》[18],该文件提及“稳步推进教育信息化各项工作,更好地服务立德树人,更好地支撑教育改革和发展,推动形成基于信息技术的新型教育教学模式与教育服务供给方式……实现优质数字教育资源服务基本满足信息化教学需求和个性化学习需求……积极利用云计算、大数据等新技术,创新资源平台、管理平台的建设、应用模式”。2017年国务院印发《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支持高校探索建立基于互联网的科研组织模式,积极发展“互联网+教育”,推动建立数字教育资源的准入和监管机制,利用翻转课堂、混合式教学等多种方式用好优质数字资源,形成线上线下有机结合的网络化泛在学习新模式,综合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探索未来教育教学新模式,加快推动教育服务模式和学习方式的变革[19]。同年7月《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20]中再次强调,人工智能的迅速发展将深刻改变人类社会生活、改变世界,重视发展智能教育,主动应对新技术浪潮带来的新机遇和新挑战。2018年,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2.0 行动计划》[21],将教育信息化作为教育系统性变革的内生变量,构建一体化的“互联网+教育”大平台,引入“平台+教育”服务模式,“智能化”将成为教育信息化体系建设五大方向之一,号召教育应从数字化、网络化的信息化1.0 时代升级为大数据、智能化领跑的信息化2.0 时代。2019年在《关于加强网络学习空间建设与应用的指导意见》[22]中全面强调,以空间为纽带,重构学校教学样态,鼓励高等学校教师探索利用空间创新教学、科研模式,共建共享优质教学资源。

图1 国家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支持政策演变

总之,以新技术、新业态与新动能推动高等教育发展模式变革已成为国家发展的重点战略,体现出国家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中的“在场”(a state in society perspective)性。这是国家符号在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中的存在,是国家以政策法规的推进和组织体系的有意识建构为基础对高等教育领域的影响,通过这些在场形式实现其对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支持,这也说明,政府在作为准公共产品性质的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中以集中必要的政策文本资源来资助教育发展的重点和最薄弱的环节,助力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

(二)经济因素(PEST-E)

经济条件的改善是保证各项教育资源优质发展的唯一核心要求[23]。同样,经济条件的充足与否能够决定教育系统变革之速度,充足的经济条件下教育系统会在变革之际迅速做出决定而不延迟。我国经济的稳定发展以及对教育投入的增加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了契机:(1)经济与教育关系甚为密切,经济发展为教育持续性发展带来物质支持。近年来我国经济稳步发展,2011年GDP 为473 104 亿元,至2019年GDP 增加至990 865 亿元,宏观上保证了社会各子系统包括教育系统在内的良性发展。(2)国家对高等教育的财政投入力度逐年加大(表1)。2011—2019年,国家对高等教育的财政投入增加了76.13%,高等教育经费投入总量不断增加,为其快速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同时在数字化发展上投入的财力支持也逐年上升,2011年教育部明确指出:“各级政府在教育经费中按不低于8%的比例列支教育信息化经费,保障教育信息化拥有持续、稳定的政府财政收入。”按照此比例估算,2019年政府对教育信息化的经费投入规模可达千亿元,高等教育信息化的经费投入也在逐年增加。同时,在国家层面对教育信息化的大力支持下,地方各省市随之也做了重视教育信息化投入的制度性安排,部分省份在实践中能够按年度持续且稳定地保证教育信息化的经费投入[24]。经费投入的增加为数字化转型提供“资金流”,成为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的直接动能。

表1 我国经济增长及高等教育财政投入情况

(三)社会因素(PEST-S)

无论是性质不同的企业还是教育机构,都需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相适应。作为社会系统中的子系统,“教育必须与社会发展相适应”,社会形态的转型与变革要求高等教育在行动上做出回应,要求发生相应变革,适应性是高等教育存在的合法性基础。当前,社会对高等教育的需求、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以及社会青年文化特性的影响,为高等教育向数字化发展提出了诉求。资料来源:教育部官网数据,教育信息化经费投入按教育部8%的规定比例估算而得。

(1)社会对高等教育的需求与高等教育供给之间的均衡依然未实现。随着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的到来,社会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日益增长,伴随人口规模激增的高等教育入学需求仍然没有得到满足。满足社会的需求加速了智能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运用,如用传统的教育教学与学习方式,政府和学校须花费更大的物力、财力等来支撑。(2)越来越多个体对泛在式教育、居家式教育以及职后教育的需求增大,传统的教育形式不能很好地满足种种需求,进而转向非传统形式的高等教育,这给数字化技术在高等教育领域的运用提供了机遇。(3)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需求。《学会生存——教育世界的今天和明天》中指出,教育正朝着整个社会和个人终身的方向发展,应该把教育的功能扩充到社会各个方面,从而促进学习型社会的建设。在学习型社会建设背景下,传统教育方式无法满足其需求,高等教育规模、结构、功能的转变成为必然[25],间接地促进了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发展。(4)社会青年文化的影响。截至2020年3月我国互联网普及率达64.50%,规模突破9 亿人,其中绝大部分属于青年群体,青年群体成长于一个全球化的电子环境之中,正从“数字移民”向“数字原住民”转变,生活在电子环境中的青年人以及未来将要出生的年轻人将在全球“网格”环境中使用数字化媒体,并能够随时随地接受各类教育,这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强大的发展动力[26]。

(四)技术因素(PEST-T)

“这是一个布满雾霭的水晶球,透过它,我们窥视大学的未来,之所以布满雾霭,是因为信息与通信技术发展的不确定性。我们能够肯定的唯一一件事情是,新技术的发展将对大学产生较大影响,而且这些影响将积少成多。”[27]进入二十一世纪,新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持续展开,以互联网与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兴技术正驶入前所未有的发展“快车道”,互联网、虚拟现实、人工智能、大数据分析等正以“加速发展”方式改变着全球所有行业的发展格局,世界范围内的科技创新正在进入对生命过程的“精微刻画与操作”和对人类智能的“逆向工程与强化”阶段[28]。科技的创新与发展开始对人们的生活样态与生产方式产生多层次、多维度、多元化的重要影响,同时也带来了应对不确定的各种可能性。毋庸置疑,在这种技术赋能的数字化转型与变革浪潮中,互联网领域不仅利用其自身的技术优势加速自身发展,也带动着社会生态系统中的其他行业(如教育行业)进行变革与转型(图2)。在教育领域,数字时代带来了新技术,互联网前沿技术(例如AI 技术、虚拟现实、Big Data、5G 等)正驱动教育形态与结构发生变革及创新,高等教育概莫能外,需要始终为适应不断变化的外部社会环境做好准备,运用技术的力量进行创变。

图2 数字生态系统重构社会生态

三、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SWOT 分析

通过PEST 分析发现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外部有利环境已然具备,而高等教育组织自身在向数字化发展过程中有其优势(S)与劣势(W),同时也存在组织外部环境对数字化转型形成的机会(O)与无法预知的威胁(T)。

(一)优势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最大优势在于其拥有庞大而多元化的数据资源在高等教育“机会”“过程”及“结果”3 个方面的体现。

(1)为个体增加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以往接受高等教育仅限于通过选拔性考试而进入的个体,造成部分个体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无法得以满足。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发展能够创造过去仅提供给高等教育机构的教育机会,支持学生个性化、即时性学习,促进高等教育的多元且快速发展。(2)使高等教育人才培养过程多元化。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发展在教育理念与环境、学习工具、教师职能等方面有较大优势。与传统的教学方式相比,数字化可以提高教学效率,且当与传统教学相结合时更能够发挥两者优势,提高教学效率。数字化带来学习工具灵活多样,学习时间突破限制,学习资源丰富便携,能够为学生创设一个宽松且融洽的学习环境,无时空限制地了解与接触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教育理念及资源,以弥补信息鸿沟引致的信息差距。教师职能也会发生变化,从以往的知识“讲授者”转变为学生学习活动的帮助者和促进者,课堂形式更加活跃,教师主体和学生主体在有意义的教学活动中实现知识、情感与技能的提升。数字化为师生带来多种优势,而高校管理系统智能化也离不开数字化的发展,信息技术助力校园行政活动,从而减少在行政决策过程中的非必要性因素[2]186。(3)“教育结果”优势。数字化转型可为学生就业提供更多便利。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的特点在于学生构成的多样化、高校课程的多样化、教学评价标准的多样化。多样化有其两面性,积极的一面在于分类培养人才,而消极的一面在于使不同高校、不同学科的课程、评价等之间界限愈加明显,对学生职业通道形成一定限制,而以数字化为依托的教与学方式能够模糊各类大学之间、教学与科研之间、各类学科之间的界限,使得“所有人都可以获得在各个学科、不受时空限制而接受终身教育的机会”,多方位提升学生的可雇佣能力。

(二)劣势

组织的变革过程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随时会面临阻碍其变革之因素,即变革中的劣势。高等教育在向数字化发展过程中也存在阻碍因素,主要表现在:(1)依然抱有传统的思想观念。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最大问题在于各群体尤其是管理者难以适应互联网时代,缺乏互联网思维,一些年龄偏大的人员对数字化发展要求不了解。其思维、决策与行动往往相对保守,对数字化发展的重视程度不够。然而,身处高速发展的数字经济时代的学生,对于数字化的需求旺盛,向着丰富且多元的数据产品等技术赋能产品转变,这对高等教育的传统模式提出了极大的挑战。如何使管理者“所思所想”与学生需求相一致,思想观念尤为重要。(2)摆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面前的另一障碍是,社会各行各业的数字化发展态势使高等教育向数字化发展的方向是明确的,但在传统教育模式与数字化发展的对接方式上目前并不明晰。(3)专业人才的匮乏成为转型过程中的瓶颈。数字化发展是运用数字技术赋能高等教育的发展方式,需要专业性人才发挥技术作用,而当前数字化人才供给与需求严重不匹配,数字化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难以及时且有效解决,阻碍教育活动进展。(4)教师队伍建设未能与时俱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的高速发展及其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促进了教师角色的转变。教师作为知识的传播者、生产者将向学生学习的协助者和辅导者转变,然而要拥有此类教师队伍建设还须长时间地培养。

(三)机会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机会一方面在于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另一方面则是数字网络环境与技术日趋完善。国家政策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支持表现在政策在转型中的“在场”作用。而数字网络环境的日趋完善则集中在数字化已逐渐深层次地颠覆各产业,亦在带动其他产业的一系列变革与发展,并借此带来了诸多新机会。量子科技、区块链、人工智能前沿技术领域不断取得突破,成果丰硕。近十亿网民构成了全球最大的数字社会,数字化转型正在成为全社会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重要抓手。在我国网民群体中,学生最多,占比为21.0%。随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取得积极进展,高等教育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但在线教育用户仍在持续增长,在线教育用户规模达3.42 亿,占网民整体的34.6%,为数字化发展提供了契机[29]。同时,以往高等教育主要被视为传统教育模式下的培养人才活动,但信息化及智能时代的到来将会让高等教育有机会实现创新转型,且更好地服务于学生及教师主体,高等教育能够在自身基础设施上提供各种服务,不仅仅只是提供数据,而是能够提供视频、虚拟现实以及其他类服务,推动教师与学生获得更多公平、个性化的教学服务[30]。此外,随着大数据功能的不断增强,关于学生行为、偏好等维度或层面的特征性数据信息将会越来越详尽,数据规模与利用前景亦将会出现空前利好,种种发展态势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提供了重要机遇。

(四)威胁

过去的农业经济时代和工业经济时代已被数字经济时代取而代之,数字化转型席卷全球,有人称之为“第四次工业革命”[31]。数字网络与技术的发展不仅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机会,也给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形成了一定的威胁。(1)科技发展速度之快与人才培养这一特殊活动之间的张力导致高等教育难以适应。与其他领域不同的是,高等教育有其特殊性,培养人的特殊性使得教育领域必定不能与经济领域一样即时性地适应数字化的快速发展。数字化速度发展过快,人工智能技术迭代更新,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远远超过高等教育所能培养的适应大数据时代的数字人才速度。(2)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虽能带来种种突破性的优势,但同时也会给其增加数据安全风险问题。数字化信息的大规模运用,带来一些数字化的隐蔽行为难以察觉,例如可能会引发数字化应用不当带来的道德伦理风险,以及运用数字化过程中带来对个人隐私的泄露风险。(3)外部社会的不稳定性因素众多。在后疫情时代,虽然更加需要高等教育向数字化转型,然而特殊时期需要更多的教育资源做支撑,包括硬件设施、基础设备、资金投入和教师人力等,此类多方位、多元化支持还远远不足。

四、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 模型分析

(一)一般PEST-SWOT 模型

PEST 分析旨在通过对高等教育所处宏观环境中的政治、经济、社会及技术因素进行综合分析,进而评价宏观环境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影响。而SWOT 分析则侧重于明确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优势与劣势、机会与威胁,以设计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方向、策略与路径。将PEST分析与SWOT 分析实现有机结合,可形成一般PEST-SWOT 模型(表2),运用PEST-SWOT 模型能够系统地分析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在经济、社会与技术等维度上具有的优势与劣势以及面临的机会与威胁,并通过对宏观与微观因素进行更加深入与全面的分析,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提出更加科学的路径。

表2 一般PEST-SWOT 模型

(二)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模型

基于一般PEST-SWOT 模型及前文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 与SWOT 分析,可以构建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 模型(表3)。表3能够清晰地显示出目前在内外部环境中,既存在对传统高等教育模式起制约的因素,又具有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起积极促进作用的因素。具体而言:(1)政治层面,我国政府积极出台一系列教育信息化、数字化支持政策以推动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发展,突显了国家及政府在数字化转型中的“在场性”。(2)经济层面,国家与地方政府对教育信息化及高等教育信息化的大力且持续投入,保证了数字化转型所需物质条件的供给。(3)社会层面,社会及个体对高等教育的个性化需求、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以及社会青年文化的影响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了机会。(4)技术层面,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的拓新与发展成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技术保障。同时从模型中发现,内外部环境中也存在教与学群体对数字化的认知偏差、高校相关支持制度欠缺、数字化人才供给不足、数字技术风险等劣势与威胁因素。

表3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 模型

五、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可能路径

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基础设施和软硬件部署,而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与实践的极具系统性、复杂性的过程。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PESTSWOT 分析后,如何解决“劣势与威胁因素”以更好地促进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显得尤为重要。当前需要优先从理念转变、制度保障、人才建设以及数据治理方面着手。

(一)理念转变: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前置性因素

技术本身并不是数字化转型的最大障碍,数字化转型的最大障碍是文化[32]。确保数字化转型成功的关键在于,实现整个组织的全面参与从而通过各种方式更深入地分析数字化转型的价值。当涉及对新技术的接受时,高等教育似乎通常都不愿冒险采用新技术,缺乏用于支持非传统教学方法的资金,对传统理念的抱持阻碍着新技术在高等教育中的运用。很多教育工作者仍然对新技术给教育带来的优势持保守态度。在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中,高等教育文化、高等教育管理思维的转变尤为重要,从管理者到教师到学生群体,数字化转型需要各群体配合与支持,应加强各群体对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了解[33]。特别是须转变管理者与教师群体的理念认知,由于天然“数字原住民”的特性,学生能够较好地认识与运用数字化,而对于管理者、教师群体而言,他们可能并不相信数字化的力量,存在“数字技术即对人的控制”“教育无法用数字技术所替代”之思想,此种思想在一定程度上有其合理之处,然而也需要肯定数字技术给社会及教育带来的优势,改变管理者和教师群体的思维模式,从而带动全体人员对于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这一理念的理解。

(二)制度保障: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环境依托

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是一个需要全方位促进的过程,其中涉及理念、制度、人员等,而制度保障是成功转型的环境依托,只有科学的制度才能确保高等教育数字化的发展。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关于教育信息化、数字化、智能化、智慧化等方面的新理念、新方法、新技术层出不穷,但高校却缺乏一个数字化发展的整体规划和设计。因此,要在深入理解教育教学理念和教育行业政策的基础上制定顶层整体规划,契合高校发展战略和人才培养目标,根据高校实际情况和现实需求,设计各个高校的数字化建设。同时,高等教育数字化建设需要学校管理者积极推进,也需要各部门、院系等机构共同参与。在不损害高等教育的重要目标及价值观前提下,充分融入数字化的世界中,制度保障则应成为重要的环境依托。目前,国家层面已出台众多相关支持政策,高校层面亟待从制度入手,保障数字化转型各项举措顺利开展,建立促进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规范性制度、技术性制度以及文化认知性制度,通过政策文本规范数字化发展过程中的一系列行为,通过技术性制度保障数字化发展的技术需求,通过强调共同的信仰、信念以及外在的认知框架建构文化认知性制度,将对数字化发展的客观责任内化为高校的一种主观责任,助力高等教育数字化发展。

(三)人才建设: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核心要素

数字化转型发展人才是关键。数字化转型的落脚点是人,提升高校教师及管理人员的数字化能力,是高等教育数字化持续性发展的保障。(1)发展技术人才。高等教育数字化涉及数字技术等诸多方面的内容,需要精通的复合型人才,但人才缺口大,无法满足行业的发展需求,需要多方共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工作团队,联合制定人才培养方案等培养数字化人才。(2)提升高校教师数字化教学胜任力。B.Stiegler 认为人必须通过不断发明创造来弥补先天的缺陷,可见,技术在人的“存在”中充当“代具”的角色,人类唯有不断寻求技术的支持,才能完善自身性能,最终形成融洽的“人—技术”结构。然而目前高校教师在知识获取、信息传递、信息分析等技术方面处于劣势,亟需有效借助技术手段提高数字化教学胜任力,自觉主动接受数字化技术培训,认真学习教育信息技术教学手段,做好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认知与实践准备[2]1。面对数字化发展带来的对传统教育模式的“跨越”,教师自身亦应转变教育理念,树立以学生的主体性、个性化、开放性为特点的理念,将数字资源与教育科研能力相结合。此外,教师的角色需要从教学内容的呈现、内容管理转变到对学生的技能培养上。

(四)数据治理: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安全保障

伴随着数字化转型而来的是如何规避数字化带来的新风险。构建完善的数字化风险管理体系,规避因数字化发展带来的风险,成为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发展的安全保障。(1)制度性规避。国家与高校层面制定相关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政策,为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提供基础的政策依据,加强对涉及个人隐私数据的安全风险防范,建立健全教育数据共享机制,以政策保障数据规范安全使用。同时,进一步完善数字化转型的法律法规,建立高等教育数字应用的风险防范机制。(2)技术性规避。明确相关行为的科学与伦理边界,制定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数据技术使用规范,切实保障个人信息安全。同时,亦须培养具有扎实技术技能的数字化后备人才,为风险管理提供技术保障。(3)认知性规避。高等教育机构中的各主体须认识到数字化带来的风险之复杂与隐蔽,主动防御数字化风险,积极识别数字化中的各种风险,以保证风险规避的即时性,避免诱发多种风险出现。

六、结语

诚然,数字化转型是当下的热潮,高等教育领域也概莫能外,但也不能为了赶时髦而盲目掉入数字化陷阱之中而不自知,“必须要知道一个技术有或将要有的有害后果”[34]。要实现高等教育数字化转型,既要积极应对,也需冷静思考,避免陷入“技术主义”之中。无论技术与科技未来发展如何迅速与便利,充当的仅是实现个体成长与完善的“助力工具”,高等教育的本质在于隐藏于“技术符号”背后的学生个体发展与其生命价值的实现,关涉个体生命的健康成长,关涉个体人格的完善与健全,更关涉个体独立自由精神的养成。“扭转科技的阴暗面重点不在于科技本身而是它的使用”[35],同样的,要让数字化助力于高等教育,绝非高等学校大举配备科技装备,而是要思考数字化如何为高等教育所用,如何为实现高等教育的本质目标倾注应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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