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对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濮珍贞

(马鞍山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100)

一、引言

促进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途径，各级政府对此作出了一系列重要部署。2017年，政府会议指出：“要将供给侧改革作为农业改革的主线，加快促进我国农业的现代化发展”。2019年，我国农业部主导发布《国家农业高质量发展战略规划》，强调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是时代发展的需要，需要快速提高农产品的质量、效益、效率和竞争力。2020年，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要重点提升我国农产品的竞争力，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实现乡村振兴和农业现代化，实现乡村振兴和脱贫攻坚的无缝衔接。在“十四五”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关键时期，全面落实新的发展理念，实现高质量的现代化农业发展模式，成为当前的首要任务。目前，我国农业发展存在着经营过于分散、劳动力过剩、生产效益低、技术能力差等问题，成为推进农业现代化的制约因素。如何有效转变农业发展方式，需要采用全新的发展理念，突破原有模式的限制，寻找新的发展动力和引擎。[1]

从全球范围来看，数字化已经进入到快速发展期，大量的数字化产业发展迅速，数字经济时代已经到来。根据国际数据公司的估计，到2023年全球数字经济产值占总产值的比重会达到62%，实现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已经迫在眉睫。根据《中国数字经济发展白皮书》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数字经济对GDP的贡献率为68%，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近年来，我国数字农业表现出了强劲的发展势头。2019年，全国农业生产数字化水平达到了23.8%，数字农业在农村地区稳步推进。[2]大量实践证明，数字农业在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如何抓住数字经济的机遇，突破传统农业的限制，已经成为实现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问题。紧扣中央关于数字经济的战略实践，细致考察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并进行量化研究，获取有价值的量化信息，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相关文献综述

关于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国内学者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理论和实证研究经验，主要包括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和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一)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

对于农业高质量发展概念的界定，有较多学者深入分析了高质量发展的内涵，但对其内涵还未形成统一的认识。顾晟景和周宏(2022)根据当前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和五大发展理念，指出农业的高质量发展应该具备典型的动态性特征，是能够满足人们日常需求的经济发展模式，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充分体现了五大发展理念的特征[3]。钟真等(2022)指出农业高质量发展强调的是多方的协调发展，认为农业高质量发展应该有更高的要求，应该包含多种因素的发展，涉及社会、经济、生态环境和对外开放等多个角度[4]。郑瑞强和郭如良(2022)认为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是文化、乡村生态、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的结合，提高农民收入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关键特征[5]。

(二)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关于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可追溯至信息化对生产效率的相关研究，研究成果颇为丰富。国内关于数字经济运用在农业领域的研究起步较晚，但是随着近年来数字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匡远配和张容(2022)认为数字经济将数据作为核心生产要素，以共享经济作为主要的发展模式，重新构建了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关系，通过数字产业的创新实现和其他产业的融合，实现产业结构的调整优化[6]。刘忠宇和热孜燕·瓦卡斯(2022)指出从数字经济的组成来看，信息基础设施的建设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数字经济作为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在世界各国都发展迅速，其中农业数字经济作为其中发展的短板，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门话题[7]。杨文举和黄依洁(2021)认为数字经济的内涵并不是固定不变的，随着经济的发展其内涵变得不断丰富[8]。曾彩霞和朱雪忠(2022)将研究的重心聚焦于农业领域，认为信息化对农业生产效率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二是影响作用并不是很明显；三是存在着非线性和异质性的影响[9]。刘蕾和王轶(2022)指出数字经济通过实现效率的变革，促进了经济的发展，认为数字经济对经济效率的提升主要是通过降低交易成本、提升产品质量和服务来实现[10]。蒋殿春和潘晓旺(2022)研究发现数字经济在区域经济增长、创新能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等方面均存在着溢出效应，对农业发展质量的提升也有着促进作用[11]。

总结学术界现有的研究成果后可以发现，在现有的研究体系中，部分学者关注到了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部分学者分析了数字经济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但是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还有待继续加强，尤其是在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上，大多是基于理论分析的定性研究，缺乏实证分析和必要的数据验证，使得大部分理论分析难以落到实处，促进我国农业的高质量发展。因此，本文从实证分析的角度，研究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具有极强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三、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分析

(一)理论推导

为了采用量化的方法分析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先从理论上分析其影响机制，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可以追溯至两部门模型[12]，表示如下：

T=G+D，L=Lg+Ld，K=Kg+Kd

(1)

G=G(Lg，Kg，D)

(2)

D=D(Ld，Kd)

(3)

T、G和D分别表示国民经济的总产出、传统产业的经济产出和数字经济产业产出，进一步考虑时间因素的影响，公式(2)和公式(3)可以推导为：

(4)

(5)

在公式(4)和公式(5)中，各偏导系数表示传统产业和数字经济产业投入要素的边际产量。以此为基础，对数字经济影响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模型进行改进。首先，针对两部门投入产出的边际差异，综合考虑数字经济产业对传统产业的影响，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两部门在资本投入和劳动力投入的边际产出关系可以表示为：

(6)

(7)

在公式(6)和公式(7)中，θ和λ分别表示劳动力投入和资本投入的边际产出，假设θ=λ，可以进一步表示为：

(8)

假设2：假设数字经济部门保持产出弹性α不变，数字经济对传统产业产生的影响，可以用公式表示为：

G=G(Lg，Kg，D)=DαF(Lg，Kg)

(9)

α反应了数字经济对传统产业的溢出效应，通过影响生产效率而实现了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同时也实现了资源的优化配置，满足了很多丰富多元的数字化需求，对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产生了影响。事实上，数字经济对经济的影响是多元的，将其理论基础运用于农业领域，分析其如何影响农业的高质量发展，其中的理论逻辑仍然是适用的。以此为理论基础，将研究的重点放在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上是本文的研究重点。

(二)构建基准模型

以假设1和假设2的推导为基础，结合数字经济和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构建本文的基准研究模型，主要有静态面板模型和动态面板模型，主要表示为：

AQuait=α+β1DGit+β2Xit+μi+δt+εit

(10)

AQuait=α+α1AQuait+β1DGit+β2Xit+μi+δt+εit

(11)

在模型(1)和模型(2)中，AQuait表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DG表示数字经济产业发展变量。农业高质量发展选取农业全要素生产效率作为农业发展质量的代理变量，数字经济发展采用信息基础设施(GE)、数字产业化(GT)和农业数字化(GA)作为衡量指标。如表1所示，除了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外，还选取农业财政支出(AF)、农业营商环境(OPEN)、农村居民收入(INC)和受灾率(DIS)作为控制变量。

表1 本文的解释变量

综合考虑到研究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2009—2020年全国30个省市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2009年，我国网民数量首次破亿，数字技术向农村地区蔓延和渗透，表现出了巨大的发展潜力，本文将研究的初始时间点设置为2009年。研究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中国淘宝村研究报告》《中国信息产业年鉴》和《中国科技统计年鉴》。

(三)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采用Stata对基准模型进行估计，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从静态面板模型估计结果来看，数字经济对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各要素整体呈现显著的促进作用，具体表现为信息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和农业数字化所有变量，说明数字经济和农业的融合有利于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考虑到农业发展水平呈现出动态的变化特征，继续采用动态面板模型进行分析。从表2模型(4)(5)(6)可以看出，将农业高质量发展滞后一期，其回归结果显著为正，说明我国农业的发展会受到上一期的影响。同时，数字经济的各构成要素对农业高质量发展呈现显著的正向影响。

表2 基准模型估计结果

对各变量进行深入分析后可知，信息基础设施对我国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具体来看，农村互联网普及率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农村互联网的普及能够突破传统资源的限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农业发展的信息壁垒，通过网络可以实现农产品的生产、流通和管理，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率和盈利能力。IPV的回归结果不显著，主要原因可能是信息技术的发展速度较快，信息设备的更新换代速度快，导致IPV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提升作用不明显。宽带接入户数量的回归结果不显著，可能原因在于农村宽带的覆盖率不断提升使越来越多的居民能够享受到便捷的网络服务，但是大部分农村宽带的接入费用较高，导致农户的使用积极性不高，因此，宽带接入户数量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并不明显。

数字产业化和农业数字化对农业高质量发展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具体来看，高科技企业数量和技术市场规模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显著，说明扩大数字企业的数量和技术市场规模有利于对农业发展产生带动效应，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但是信息服务收入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作用并不明显[13]。代表农业数字化水平的农村淘宝店数量回归系数为正且显著，说明农村淘宝的发展模式有利于带动农业发展的提档升级。

在控制变量中，农村居民收入和受灾率对农业发展有着明显的抑制作用，这主要是因为农民收入的增加会降低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使生产效率降低。自然灾害的发生会显著降低农产品的产量，增加农民的生产成本，影响农业的高质量发展。

四、研究结论和发展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的研究主题是结合我国社会经济转型的国情和农业现代化发展的现实，紧扣数字经济重大发展机遇，深入分析数字经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基于这一研究主题，本文从多个角度对数字经济和农业高质量发展进行了系统研究，通过模型推导构建了基准模型，运用静态面板模型和动态面板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得到如下主要研究结论：我国数字经济的发展势头整体向上，但是总体的发展水平不高。信息基础设施对我国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数字产业化和农业数字化对农业高质量发展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具体来看，高科技企业数量和技术市场规模的回归系数均为正且显著，说明扩大数字企业的数量和技术市场规模有利于对农业发展产生带动效应，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但是信息服务收入对农业发展的影响作用并不明显。代表农业数字化水平的农村淘宝店数量回归系数为正且显著，说明农村淘宝的发展模式有利于带动农业发展的提档升级。在控制变量中，农村居民收入和受灾率对农业发展有着明显的抑制作用，这主要是因为农民收入的增加会降低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积极性，使生产效率降低。自然灾害的发生会显著降低农产品的产量，增加农民的生产成本，影响农业的高质量发展。

(二)发展建议

“十四五”规划从2021年开始实施，尤其是受到全球新冠疫情的影响，面对复杂的国内外环境，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要牢牢抓住数字经济的发展机遇，发挥数字经济的作用[14]。根据本文的研究结论，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几点农业发展建议。

第一，加强信息基础设施建设。首先，继续稳步推进农村大数据建设，在农村地区建立完整的大数据建设标准，实现农业数据共享，要充分利用大数据技术，促进5G升级，运用农业遥感技术对农业生产进行监控。在有条件的农村地区，满足农村居民的数字化消费需求，同时，建立农业数字化平台，有效促进农业信息的流通，缩小城乡之间的信息差距。其次，采用数字技术对农产品的生产、储存、运营、消费和运输进行全过程监控，强化智慧农业、数字农业的建设，积极借鉴国内外的成功经验，形成农业生产的数字化体系。基础设施建设是实现农业数字化发展的基础，对于数字农业的发展具有指导性的意义，通过完善农村地区的信息基础设施，建立智慧农业和数字农业的发展体系，既能实现农业生产的数字化，又能提升农民收入，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

第二，促进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实现和农业发展的深度融合。从我国科技发展的实际来看，我国的技术实力均位于世界前列，但是其在我国农业发展上所发挥的价值并不高，主要原因在于其在农业发展上的融合深度不够，大部分技术并没有真正的运用于农业生产，导致我国的农业数字化水平并不高。在政府层面强化顶层设计，加大农业科技的研发投入，有序建立农业研究体系，大力发展最新的信息技术，以5G技术为核心，搭建农业科技的推广平台，充分发挥数字技术的溢出作用。加大农业机器人、智能生产设备的生产力度，不断研发关键的生产技术，提高农业的生产效率，实现农业生产的规模化经营。

第三，实现农村电子商务的创新发展。农村电子商务是我国农业发展的新模式，电子商务增加了优质农产品的销售渠道，为增加农民收入奠定了基础。但是从整体上来看，我国农村电子商务的发展还处于较低水平，在未来还有较大的发展潜力和上升空间。以大数据技术、区块链技术、人工智能技术为基础，建立政府—企业—农村的电子商务发展模式，加快推动淘宝村、直播带货、盒马等新一代农业电子商务的发展与落地。同时，要加强店铺的运营管理，以创新发展在同质化竞争中脱颖而出，打破低价竞争、创新能力不足、诚信危机的发展瓶颈。在有条件的农村地区建立农业数字化发展园区，建立以市、县、村为一体的农村淘宝发展模式。

第四，建立数字农民的培养机制，实现数字人才的有效供给。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其中关键的因素就是人才。从国外实践的先进经验来看，重点研发与我国国情和农情相符合的数字建设工具包是重要途径，关注农村地区农民对数字技术的认可程度和运用程度。在农村地区加大数字教育的宣传程度，同时，建立农民学习数字技术的保障机制。事实上，农民在学习新的农业生产技术上充满热情，在新时代农民的培养上，地方政府可以和农业院校建立联合培养机制，每年定期输送学习热情高的农民到农业院校进行学习，提升农民的知识水平。除了在学习生产技术外，还应该提升农民的信息技术能力，让农民学会利用网络销售优质的农产品。在数字技术的培养过程中建立完整的考核机制和激励机制，从多角度培养符合数字经济时代的数字化农民，打造数字农业发展的人才储备池，实现农业的高质量发展。

第五，建立完整的数字化农业评价机制。为实现数字化农业的发展各级政府出台了大量的扶持政策，政策的初衷是为了支持数字农业的发展，但是在实施过程中却存在大量的问题，效果往往不尽如人意。因此，需要充分利用颁布的数字化政策工具进行有效的效果评估，明确政策实施中存在的不足，结合农村地区的实际情况进行实时调整与完善。从政府层面不断推动政策的联动，实现政策效用的最大化，为农业的数字化提供动力。同时，对于阻碍政策实施的行为进行严惩，严厉打击寻租行为，使农业发展政策真正落到实处，为农民带来实际的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