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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生态理论视域下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探析
——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

2022-12-18李少伟

西部广播电视 2022年13期
关键词:媒介受众生态

李少伟

(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

技术的迭代对媒介生态和传播生态有着重大影响,本文拟从媒介生态理论出发,探讨其对文化类综艺节目创新的影响。媒介生态学在西方最早出现于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尼尔·波兹曼将媒介作为环境研究,他认为媒介的结构和内容会对人的认知产生影响;中国对于媒介生态的研究是自发的,最早是由清华大学尹鸿教授发起,他强调人与媒介之间应该保持和谐共生,而真正掀起媒介生态研究热潮的是浙江大学邵培仁教授。国内学者对媒介生态的定义见仁见智,但都强调媒介之间、媒介与环境之间的平衡关系。认同较多的定义如下:“所谓媒介生态,是指某一特定时代中媒介各构成要素之间、媒介之间、媒介与其外部环境之间相互关联制约而达到一种相对平衡的结构。”[1]本文基于媒介生态理论,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分析文化类综艺节目在整个媒介系统中的地位,以及如何从媒介整体角度来进行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

1 我国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生态位

生态学中生态位的概念被引入媒介生态中形成媒介生态位,即任何一种媒介必然有其时间和空间位置上的生态位,且媒介只有适应自己的生态位才能取得良性发展。另外,技术赋能使得节目的播出不再受制于时间和空间,使得内容生态位成为掌握受众的关键。文化类综艺节目在不断从受众和广告投资中吸取红利的同时还承担着娱乐与文化传播双重功能。浙江大学邵培仁教授从时间、空间、功能、营养四个方面对媒介生态位进行划分[2],本文将基于此分类方法来分析我国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媒介生态位。

1.1 时空生态位:即时性与多平台联动传播

媒介的时间生态位是指媒介在传播中占据的时间资源,媒介的空间生态位是指媒介传播占据的空间资源,而技术赋能下的多平台联动消解了电视媒介专属的时间和空间特性,取而代之的是手机、电脑等移动平台。综艺节目因双重平台直播和回放机制而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其在央视黄金时间段播出后,又在央视频、央视网、爱奇艺、咪咕视频上同步播放,通过节目预告片、片花、宣传片等不同类型的剪辑视频快速吸引受众注意力,同时受众依靠手机、平板电脑等移动平台实现了自主实时观看,占据了更多的时间生态位;在空间生态位上,多平台联动实现了跨媒介传播,依靠抖音、微博、微信等短视频平台和信息交流平台,拓展了传播媒介,扩大了传播范围。对于文化类综艺节目来说,要想增强影响力,必须拓展传播媒介,不断拓展空间生态位,在媒介融合的大背景下,实现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融合。在自媒体、新媒体迅速发展的媒介生态中,《典籍里的中国》通过抖音发布节目片段,发布的59条短视频收获429.4万粉丝和4 066.5万点赞;通过微博发布相关话题,阅读量达13.9亿次,引发27.2万次讨论,多平台联动,拓展其时空生态位。

1.2 功能生态位:娱乐性与文化知识传播

媒介的功能生态位是指媒介传播的内容属性,即媒介所传递信息的社会功能与社会价值。文化类综艺节目除具有综艺娱乐属性外还具有文化属性。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认为:“娱乐是电视上所有话语的超意识形态,不管是什么内容,也不管采取什么视角,电视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提供娱乐。”[3]而将文化与综艺相结合,可以改变电视综艺节目“娱乐至死”的状态。综艺节目为大众提供了放松身心的空间,并且可以使用户在潜移默化中接受文化知识。《典籍里的中国》在形式上采取“文本+艺术”“文本+媒介技术”的形式,选题多出自《尚书》《论语》《本草纲目》等中华文化经典名著。在快节奏的时代背景下,文言文显然受众面较窄,因而节目通过三种形式释文:一是在主创人员典读会上识读重点句段;二是戏剧展演释文;三是通过访谈的形式由专家释文。《典籍里的中国》运用“综艺+”的形式,使中华文化经典深入人心。这种用户喜闻乐见、老少皆宜的形式,在拓展用户知识面的同时,也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

1.3 营养生态位:开发衍生产品,增强用户黏性

媒介的营养生态位是说媒介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各种资源。以文化类综艺节目为例,其营养生态位主要体现为对受众资源和广告资源的开发。首先,《典籍里的中国》以撒贝宁作为“当代读书人”贯穿通联古今的叙事实现古今对话,形成陌生化效果;同时撒贝宁又作为导引者,通过一个个话题引发受众的思考。这种形式吸引了不同年龄段的受众群体,同时节目组通过网络平台与观众实现互动,增加受众的参与度,拓展受众群体。其次,弱化广告植入。剑南春作为节目的赞助商,只在节目开头提及。再次,节目通过板块式结构在内容上环环相扣,结合环幕投影、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AR)技术、实时跟踪舞台设计给观众打造视觉奇观。最后,当前的媒介生态在向短视频平台下沉,年轻化的受众、短视频用户向三四线城市下沉,深耕网络新媒体平台,涉及网络衍生综艺、短视频等新媒体产品互动开发,实现大小屏联动,增强用户黏性,在互联网平台上发布话题和受众评论,增加受众的参与度,进一步提高了节目的传播效果。

2 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生态失衡

近些年,我国电视节目的娱乐功能突显,在不断满足受众休闲娱乐需求的同时,表现出泛娱乐的倾向。广电总局在2017年发布《关于把电视上星综合频道办成讲导向、有文化的传播平台的通知》中要求进一步强化电视上星综合频道公益属性和文化属性,坚决反对唯收视率,坚决抵制收视率造假;总局鼓励电视上星综合频道在黄金时段增加公益、文化、科技、经济类节目的播出数量和频次,且黄金时段不再安排纯娱乐性节目[4]。在一系列政策文件的导向作用下,大批以弘扬传统文化为主旨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应运而生,一度成为电视综艺界的“黑马”。尼尔·波兹曼首次提出“将媒介作为环境来研究”,戈夫曼基于此提出了“媒介场所论”,他将媒介看作个人表演的舞台,并进一步提出“拟剧理论”。该理论将人在媒介场所的表演分为“前台行为”和“后台行为”,且人们在媒介环境中极力打造自己的“前台形象”。基于媒介生态理论,文化类综艺节目在蓬勃发展的同时,也暗藏着生态危机,影响文化类综艺节目生态系统的可持续发展。

2.1 内容生态叠加:同质化、形式化严重

生态位重叠是指两个及两个以上物种占据同一个或相似的生态位,生态位重叠的两个或多个物种因竞争排斥原理而难以长期共存。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形式化主要表现在将文化本身同机械的形式相结合,以默写、朗诵、讲述等形式展开,如央视举办的《中国汉字听写大会》《朗读者》《经典咏流传》等。这些节目在刚播出时取得了较高收视率、网络点击率和观众口碑,堪称现象级节目。默写、朗诵确实可以作为文化的良好载体,但是只停留在中华文化的表象上,并不能深究其内涵,如果只停留在形式上,反而会与节目策划的初衷适得其反,达不到理想的播出效果。例如,央视“中国大会”系列节目也表现出创作同质化的现象,从节目形式到节目内容相似度较高,引起了受众的审美疲劳,不能持续增强用户黏性。

2.2 种群生态失衡:供过于求

2017年之后文化类综艺节目进入繁荣期,人民整体素质的提高和国家文化建设政策的推动,“全民阅读”的社会氛围逐步形成,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实现了观众碎片化、实时化观看,观众对于文化类综艺节目的收看从被动接受转换成主动选择。文化类综艺节目具有先天的生态位优势,以中华文化为基础的文化类综艺节目天生具有较强的感召力和吸引力。在文化类综艺节目热播的媒介生态下,一大批文化类综艺节目匆匆上马,短期内受众数量增多且媒介供给量少于市场需求量,这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媒介生态系统的平衡。但是,久而久之,从央视到卫视,大批量的文化类综艺节目持续产出,导致种群密度过大。当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种群密度过大,数量超过媒介生态系统的适应容量,单个节目可分配资源小于生存必须值时,就可能陷入恶性竞争的生态资源争夺战,扰乱媒介生态系统的良性运作,也不利于种群的发展壮大[5]。

2.3 娱乐性对文化生态的破坏性

当今社会,媒介已经融入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技术生态视域下人们从视听娱乐到文化享受都要依赖媒介,因此出现了文化的传媒化现象。文化的传媒化实际上包含两层意思,从浅层次来说,就是各种类型的文化产品和信息,都是由大众传播媒介进行传播,使得在更大的范围内流行;从深层次来说,就是媒介对文化对重塑[6]。马尔库塞在《单面人》中认为,流行的需要就是虚假的需要,这种虚假的需要,在传播媒介的帮助下,使人的劳累、攻击性、痛苦及不义永恒化了。真正的需要是人的内心自由和批判现实的理性思维能力。具体到文化类综艺节目,受众不能主动地选择内容,只能观看创作主题在综合强势权力和资本的基础上对节目进行生产制作,其最终目的是通过节目来传递和制造满足虚假的快乐,使受众成为失去批判能力的“单面人”。在生态学中,分解者又是还原者,可以反作用于生产者。在传播学领域,分解者处于消费和接受的一端,笔者认为应该建立起反馈机制,中华传统文化说到底还是大众文化,要想赢得广大受众的关注,就应该接受大众的反馈,当文化被重新编码成符号进行传播时,其内涵趋向于平面化,最终结果是导致文化自身贬值。

3 文化类综艺节目生态化创新

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生态化创新是一个系统工程,系统中的各个主体都要参与到创新中,促使多主体协同创新。邵培仁教授提出了一系列媒介生存策略:一是传播生态位规律;二是传播食物链规律;三是传播生物钟规律;四是传播最小量规律;五是传播适度性规律[7]。深究其失衡根源,无外乎媒介错位、媒介缺位、媒介越位。

3.1 媒介生态系统内创作主体的创新

首先,应该坚定以人为本的创作理念,避免本末倒置。以人为本的创作理念可以拉近与受众之间的距离,使受众从被动接受转变为情感认同。对之前的文化类综艺节目进行梳理发现,部分文化类综艺节目过度注重明星嘉宾,忽略文化属性;在选题上本应关注文化多元性,但还是仅停留在汉字、成语、诗歌、名著上,对于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少数民族文化较少涉猎。文化类综艺节目应该深度挖掘民族文化精髓,在技术生态赋能的时代,使受众关注较少的文化重回大众视野。其次,视听符号作为受众最基本的认知元素,受众对文化类综艺节目的认知还是停留在节目形式、故事文本、叙事手法、情绪渲染等方面,因此内容创新显得尤为重要。节目形式的创新要符合文化传播规律,以“中国大会”系列为例,汉字讲究字形美,而诗歌讲究韵律美、节奏美,要找准符合文化类型的节目创新形式。再次,从内容生态位方面来说,各个媒介之间要树立良性竞争观念,各个媒介要从根本上摆脱过去的竞争模式,建立新型合作竞争关系,实现营养生态位和功能生态位优势互补、资源共享。

3.2 媒介生态系统外部环境的改善

媒介生态系统失衡相当程度上是因为媒介缺乏自律意识,文化类综艺节目作为“娱乐+文化”的产物,从诞生之初就具备良好的媒介生态位,但其同质化、形式化问题依然较为突出。一部现象级作品脱颖而出时,随之而来的是同类型节目的争相模仿。因此,相关部门应创新治理思维,加强对文化类短视频创新的指引。同时,媒介监管部门应根据社会需求,及时调整媒介发展策略,提高文化类综艺节目准入门槛。社会组织应加强媒介素养教育,宣扬文化自信,将学校作为媒介素养教育的主阵地,在学校组织集中观看文化类综艺节目;还应加强与主流媒体互动,普及正确的文化观念。

4 结语

文化类综艺节目自诞生之初就肩负着宣扬中华传统文化的责任,致力于让与当代快节奏生活出现隔阂的传统文化回归大众视野,以促进传统文化更好地发展和传承。但对其进行反思发现,文化类综艺节目的热播只是对文化表象的宣读,并没有达到深层次的解读,当猎奇不断消退后,大众对传统文化的传播也会随之消散。作为宣扬中华文化的媒介形态,生态发展失衡会影响整个文化大系统的良性发展。技术赋能下的媒介生态暗含各种生态危机,针对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应该将文化类综艺节目看作一个整体,基于生态化治理理念,从文化类综艺节目创作主体、传播媒介、受众群体、营销推广、监管部门等多方面入手,构建媒介生态治理格局,促使文化类综艺节目良性发展。尽管《典籍里的中国》从内容生态位、时空生态位上通过“戏剧+名著”、时空对话、大小屏联动、多媒介传播构成了跨媒介的生态平衡,其最终效果是回顾历史名著,唤起了受众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的高度认同。但节目在制作上存在缺乏严谨性、细节处理不到位的问题。媒介融合时代,文化类综艺节目的传播媒介依靠单一的媒体进行传播是不可行的,因此要结合完整的综艺生态,从生态系统的角度去考虑文化类综艺节目的创新问题,探究创新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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