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议马克思哲学对西方哲学现代性转向的引领和超越
2022-12-18孟婷刘婷
孟 婷 刘 婷
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黑格尔以绝对精神运动发展的逻辑圆圈将一切旧哲学囊括在内,在推动形而上学走向巅峰的同时,也将西方哲学置于了“该往何处去”的十字路口。马克思以“现实的人”为出发点,基于“人的现实”,以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变革实现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彻底超越,展开了对人之存在状态和生活世界的“活生生”的理解。在马克思引领下西方哲学在批判旧哲学中逐渐将视野回归人自身,开启了现代性的转向并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对传统的批判、反思和扬弃。虽然西方哲学尝试从解释世界的形而上学中超拔出来转而关注人的现实存在境遇,但它对人之语言、人之存在、人之生活世界的诠释与马克思仍存有本质差异,这也是马克思哲学引领和超越西方哲学现代性转向之所在。
一、马克思立足“现实的人”引领西方哲学向人的转向和回归
形而上学是西方哲学的思想传统,是以超感性的理性世界和绝对理念为终极关怀的特定哲学形态。传统形而上学通过探究“本体”来把握世界,尝试赋予“本体”以绝对的、终极的、自足的理论性质,由此创造出某种“实体本体化”的理论形态。此种以解释世界为理论原则来探问外在于人自身的某种实体化本体的哲学必然造成认识论的割裂,即将认识对象异化为认识主体之外的存在,造成世界的“无我化”和“非人化”。抑或说,传统形而上学在试图把握现实世界时求助于实体本体,反而人为地将本体世界和现实世界“两离”,由此一面塑造了抽象的、悬置的、静态的世界,一面失落了现实的人及其现实生活,使其自身异化为脱离人和敌视人的哲学。无论传统的唯物主义哲学还是唯心主义哲学,无论囿于物质本体而漠视精神的能动作用,还是桎梏于精神实体而遗忘客观物质世界,都僵持于单一化的实体本体而引致物质与精神的绝对不相容,实质是一种非此即彼、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
一个时代的终结往往孕育着另一个时代的开始。伴随西方社会现代化转型的推进,人之存在和发展的异化、物化危机纷涌促使人们对只能解释世界而无法改变现实的形而上学丧失兴趣。当极大成者黑格尔凭借绝对精神的“自给自足”所创造的世界在现实面前“无能为力”时,人们便像死狗一样将其抛弃。关注人的现实存在状态、关怀人的现实生活世界成为哲学转向的应有之义。马克思以“现实的人”为立足点对传统形而上学展开了“意识形态批判”,从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出发来诠释人与世界的关系本质,开创和引领了哲学的现代性转向。马克思在洞悉世界的自在性存在的同时诠释人之能动的价值创造,揭示了社会意识与世俗世界之间的真实关系。马克思不像传统形而上学一般将世界本源诉诸于某种“超人”的实体本体,而是转而关怀“现实的个人”“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以人之实践活动的现实性发掘人与世界二者间的相互作用和彼此成就,以人之实践活动的意义开拓性实现对自然的、感性的、肉体的自在存在和具体的、有限的现实世界的不断超越。由此马克思从人之实践活动出发看到了人之生命的自在性和自为性的同一,将有限的、具体的自在生存境遇同超越的自为的能动生命活动耦合起来,把人“当下之所是”的现实状况同超远的价值理想统一起来,使人能够真正立足大地,从现实出发创造出属人的文化世界。如此,便真正克服了实体本体论思维方式的抽象性、二元对立性和与现实的人相敌对的弊端,引领哲学从“彼岸”到“此岸”,从知识论范式转向生存论范式,从关注实体本体转向关怀现实的个人,从绝对理念世界跨入现实生活世界。
正是由于马克思立足“现实的人”,以人之现实的实践活动终结了传统形而上学对世界的实体本体化诠释,才将人们的视线关注点重新回归于现实生活世界中的具体的有规定性的人。在马克思的领路下,西方哲学家们纷纷开始求索如何摒弃传统形而上学实体本体化的理论思维,实现向现实的人的转向和回归,并在对人之存在及其生活世界的解读方面取得了不容忽视的理论进展。“从总体上看,西方现代哲学强调重新评估一切价值,着力用科学理性的观点来解释人,要求揭示人的非理性或超理性存在的意义,关注人类的生活世界和生存状态,并把科学当作哲学的依据,把科学方法当作哲学方法的重要事实依据等,都是沿着马克思所开辟的新研究域而展开的。”(1)陈永盛:《刍论马克思哲学引领西方现代哲学研究域转换》,《理论导刊》2019年第2期。西方哲学在现代性转向中将人作为哲学的出发点和归宿,对传统哲学隔绝人、漠视人的抽象做法给予批判、摒弃和匡正,这与马克思对现实的人及其存在的关切一致和统一。然而,问题的关键是,在沿着马克思开辟的现实研究视域和理论视野前进的过程中,西方哲学“矫枉过正”“误入歧途”,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西方哲学力图证明自身所具有的变革意义,通过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拒斥”和“重估”来确立起自身的“现代性”,其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态度是十分激进的,结果以一种新的知性逻辑代替了传统哲学的理论形态,不自觉地构建了另一种形态的形而上学。例如,分析哲学高举“拒斥形而上学”的大旗,否定一切理论思辨的意义,但最终走向对客观逻辑的过度推崇;尼采高呼“打碎偶象”“重估一切价值”的宣言,得出价值崩溃的结论,陷入价值相对主义的思想囹圄;弗洛伊德主义否定乃至消解理性主义哲学,将现实世界的自在发展皈依于精神决定论;现象学对传统知识论哲学“地基”的抛弃以及后现代主义哲学对“逻各斯中心主义”和“在场形而上学”的颠覆等。此种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抛弃”看似“彻底”,实质仍同传统形而上学一样没有超越那种脱离实际、脱离人的现实生活的抽象思辨的理论思辨,仍没有把哲学对人和世界的探究建立在客观现实的根基之上,扎根在现实的人及其实践活动之上。
二、马克思实践语言观对西方哲学语言学转向的超越
西方哲学对“现实的人”的关怀是通过“语言学的转向”而展开的。马克思从生产生活的需要和产物的视角将语言置于现实的人的交往活动、实践活动之中,克服了传统形而上学对语言、思维、意识的单一化、抽象化理解,为西方哲学以语言为中介挖掘并理论地表征凝聚在语言中的人的存在状态提供了思路。
马克思洞察到语言的实践本质,将语言定位于实践活动及其创造的社会关系性产物来诠释。在马克思看来,实践是人特有的存在方式,是人生成性本质的真理形式,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物质生活过程,那些发展着自己的物质生产和物质交往的人们,在改变自己的这个现实的同时也改变着自己的思维和思维的产物即语言,“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人的意识”(2)[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3页。。换言之,语言在人之实践活动中逐渐生发和形塑,语言的形成与人们的物质生产活动和物质交换等劳动实践的需要紧密相连。“语言也和意识一样,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3)[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81页。;“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4)[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72页。。人之生产关系的结成和社会关系的拓展要求语言作为桥梁和中介,而语言作为人与人交往和联系的工具,也成为社会人特有的一种意识并伴随人之思想的进步而不断多样化、丰富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说:“语言和意识具有同样长久的历史,语言是一种实践的,为自己也为别人存在的,现实的意识。语言……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产生的。”(5)[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81页。实际上,语言本身即具有实践性,通过语言符号进行的交往本身就是一种社会实践活动,人的现实的社会生活在语言的沟通和交流等实践活动中得以延展。实践不仅是语言的本质和展开形式,而且也是一种内在的把握方式、思维方式。将语言理解为构成这一生活世界的个人的活生生的感性基础,实际上就是把语言看作人的本质对象性生成的基础。这种立足实践来理解的语言才称得上“现实生活的语言”,也只有立足于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来诠释人的语言,才是从语言最本质的基础——人的实际生活过程出发来开展的哲学思考。因而与其说马克思在讨论语言,不如说是在讨论“语言活动”。
西方哲学在语言学转向中涌现出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两大思潮。科学主义思潮认为哲学的使命在于“语言治疗”和“逻辑净化”。一方面科学主义思潮对逻辑实证主义、经验批判主义和自然科学方法的推崇看似将哲学立足于现实的实证研究之上,实质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将哲学异化为科学的“副产品”;另一方面科学主义思潮从活生生的语言活动中抽象出一个稳定的、封闭的语言逻辑系统和科学方法论,将语言观建立在“无我”的基础之上,形塑了语言的“无我性”。在此意义上,可以说科学主义思潮虽然拒斥实体本体论却仍葆有强烈的还原论色彩。而人本主义思潮虽然力求向人自身的真切回归,但它对语言的诠释是从客体的直观的形式展开的,而不是将其当作人的感性活动的创造,因而在语言中所把握到的人之存在只能是某种纯粹的能动性和绝对自由,亦不能获得对人之存在的现实性、本真性理解。此种语言学转向看似与马克思哲学一样既实现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超越也回归了现实的人及其生活世界,但究其实质只是对旧哲学进行语言概念的形式转换,并没有真正触及和解决人的生存异化和生存悖论等现实难题。
在马克思哲学的理论视野中,语言是人类开展社会交往的中介和桥梁,是人类文明的创造和表征,但却并非人类的终极关怀和永久栖居之地。因而任何语言作为某种意识形态只能于最大程度上实现对人之现实存在的全面把握和透彻解释,而无法真正实现对人之现实存在的直接实践和根本变革。在此意义上,西方哲学通过语言学转向而实现的对人的关怀只能为人提供暂时栖居之地,却无法如马克思哲学一般将人深深立基于现实的实践的根基之上。
三、马克思实践生存论对西方哲学存在论转向的超越
继马克思转向“现实的人”、关怀人之生存发展之后,西方哲学也开始摒弃传统形而上学囿于实体本体而遮蔽和漠视人的做法,尝试构建关于人之存在的哲学体系。特别是现代西方哲学的重要派别存在主义直接把“存在”作为哲学研究的根本出发点,关注人的感性存在状态,追求自由的理想存在境遇。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第一次提出“存在主义”这一概念范畴。他将存在和存在者二分,认为人作为存在者存在的同时便蕴含着“非存在”的状态,并在分析“人向死而在”这一最极端最绝对的可能性存在状态中追问人生在世的意义。一方面海德格尔提出人之生命的有限性决定了人之存在本身的无意义,一方面他又尝试在自我选择、自我创造和自我成就中创造和探寻人之存在的意义可能,在此基础上他将对自由和个性的尊重作为人之存在的根基。同样标榜人之自由和个性至上,并推进存在主义进一步繁荣的是萨特。他将人之存在划分为自在存在和自为存在,并立足人之自为存在的立场在有限生命存在基础上力求拓展人之存在的意义和生命的宽度,从人之自为存在的不断超越中得出人乃“存在先于本质”的“存在者”。正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特性决定了人不可能受先天存在状态的束缚而可以在自由选择中创造和丰富自我的个性本质。存在主义的思想实际上在神秘主义和唯意志主义那里便已萌芽。克尔凯戈尔的存在主义思想带有强烈的基督教教义色彩,他拒斥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批判一切否定人之存在、地位和尊严的思想体系,提出人乃世间唯一确实可靠的实在。他进而高度推崇人的个性、人的心理体验和主观意识并将其作为人之最基本的存在方式。雅斯贝尔斯继承克尔凯戈尔的存在主义思想,关注人作为“此在”的当下生活危机并洞悉到人之生存自由的有限性,在如何超越有限存在的路径上强调借助内心体验完成自我超拔达于完满。尼采同样要求肯定人之存在的意义,他一面振臂高呼“上帝死了”,一面将人的存在价值诉诸“超人”的“强力意志”,陷入了非理性主义和唯意志主义的思想牢笼。存在主义一面表达对个体选择、个体自由、个体意志的绝对追求,一面谴责科技理性的扩张给人之存在和社会生活带来的意义危机,但在一定程度上漠视了科技理性对社会发展的进步作用,同时还因对人之存在的绝对能动性和绝对自由性的过分推崇而遗忘了作为现实的、具体的人之存在发展的社会历史制约性,走向了彰显自我中心主义、非理性主义的另一种极端。
马克思从人之实践活动出发去理解一切存在及其价值。马克思一方面肯定了“存在”与“存在者”的内在统一性、不可分离性,同时又现实地、历史地揭示出存在者的存在活动、存在状态、存在过程和存在发展趋势。“人的对象性活动”是马克思对人之存在理解的立足点。立足人的对象性实践活动,自然不再是纯粹的自在存在,而是现实的、具体的人生存于其中并通过对象性活动作用和改造的自然,展开为“自然界的生活”;人不再是抽象的自我意识、绝对精神或抽象自由的化身,而是从事物质生产等现实活动、推动社会历史前进并以自身的自由全面发展为发展旨趣的“有规定性”的人;社会不再是“无人”的抽象的实体存在物,而是在人的对象活动中历史性生成延展的人类文化共同体。如是,存在者作为对象性活动的现实的个体,是自然存在物、类存在物、社会存在物的统一,他既在活动中存在,在自然和群体中存在,更在人创造的关系和历史文化中存在,并跟随社会历史的进步而始终处于不断生成的未完成状态。自然、人、社会在对象性活动作用下实现了生存论意义层面的统一。
质言之,马克思的生存论实质是一种实践生存论,它表明了人通过实践活动在社会历史中创生和发展的状态,最恰当地反映了人之生存的本真性和未竟性。当西方哲学仅仅从理论上单向度、抽象化、绝对化地理解人之存在而使其生存论转向陷入理论困境之时,马克思的实践生存论却彰显了一条摆脱理论困境的实践向路。
四、马克思“现实的生活世界”超越西方哲学“意识到的生活世界”
传统形而上学对生活世界的理解实质是一种“无人”的纯粹本体世界。它囿于两个极端,一个是漠视生活世界的理想性、能动性和超越性而给予其不可撼动的自在性、自然性和客观性,推崇自然的绝对优先地位;一个是立足人之超越性的维度跨越生活世界的自在性而从绝对精神、绝对理念的能动性出发实现对世界的统一化诠释,将现实的生活世界化身为某种精神实体、理性实体的世界。马克思所理解的“生活世界”是人在其中的现实世界。马克思在批判传统形而上学“本体世界”的基础上力图将哲学“从天上拉回人间”,于现实的生活世界中追求生存意义和价值支撑。西方哲学在马克思理论视野的引领下从形而上的理念世界转向现实的生活世界,从诸多维度展开了对生活世界异化的忧虑和对资本主义的反思,但在对生活世界的理解范式进而如何转向生活世界的进路问题上,马克思哲学与现代西方哲学存有本质差异。
生活世界是现象学流派的核心研究范式。胡塞尔在《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验现象学》一书中首次提出“生活世界”的概念范畴并呼吁哲学向生活世界的回归,但他却常常将生活世界桎梏于意识活动的限域将其化身为“意识行为相关项”。维特根斯坦与晚期胡塞尔几乎同时提出有关生活世界的理论,他将“语言述说”“语言活动”定义为一种“生活形式”,并主张“通过改变人类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来解决“哲学的问题”和“时代发展的疾病”。表面上看,向生活世界回归的问题已然解决,实际上他只为人们提供了某种“精神的避难所”,通过拒斥科技理性而把生活世界归结为某种人的情感体验,一定程度上用理性或情感遮蔽了现实生活,故而一旦将这种理论探入现实便瞬间失去了说服力。
马克思不再通过各种解释世界的原则在真实的生活世界之外构建某种虚幻的世界,而是直面现实生活世界本身,发掘生活世界的异化现状并秉持问题意识,敏锐地捕捉到人之异化的根本缘由,主张“改变不合理的现状”,对生活世界中的诸种异化及其背后的不合理社会体制展开“无情的批判”,在批判旧世界中构建新的美好生活世界。当西方哲学在现代性转向中将人的实践活动排除于生活世界之外,而使生活世界脱离了现实根基的同时,马克思以人的劳动实践为基础展开人的现实生活过程,突出强调实践活动对于生活世界的基础性。立足于实践,人创造并推动着生活世界的发展,人向生活世界敞开,生活世界亦向人敞开。在人与生活世界的双向开放包容中,人开拓着生活意义的丰富性。如是,人不再是某种抽象的意志或情感的集合,而是创造和推动生活世界的活生生的现实的人;世界不再是外在于人的自然而然的自在存在,而是载负着人的目的性要求的充溢意义和价值的属人的现实生活世界。抑或说,生活世界是人在其中生成和发展的世界,是由人说出、为人把握、被人所感触到的世界。马克思立足于实践对生活世界的诠释,既昭示出生活世界对人的现实性,也表达了生活世界所内涵的理想意蕴,这种经验与超验的统一彰显出生活世界的完整意义和诗意价值。
西方哲学虽然通过关注现实的人转向对生活世界的关怀,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生活世界对人而言的内在性和意义性,但没有把握住生活世界的现实基础,此种向生活世界的回归只能是思想意识层面的回归,而非现实层面的回归,表现出回归的不彻底性。正是由于对生活世界的理解缺失了实践的向度和现实的根基,因此自然不可能真正理解生活世界的社会历史之维和其中蕴含的有关人类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诉求。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将马克思哲学所诠释的生活世界称之为“现实的生活世界”,而将西方哲学转向的世界称之为“意识到的生活世界”。
结语
自马克思开启的西方哲学的现代性转向通过关注现实的人和人的现实生存境遇尝试向人自身的回归。马克思哲学立足现实的人,通过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变革实现了在语言观、生存观和生活观层面的彻底革命,既克服了传统形而上学绝对不相容的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也超越了西方哲学在现代化转向中对人之存在和人之生活世界的诠释。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马克思哲学实现的是“思想的革命”,而西方哲学的现代性转向仅是一场“思想的变革”。对于马克思哲学和西方哲学之间的关系问题关涉马克思哲学在西方哲学史上的定位和价值问题,亟待进一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