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资源供给的农村电商发展优势及难点突破研究

2022-12-16顾桢

中国商论 2022年23期

顾桢

(无锡商业职业技术学院数字商务学院江苏无锡 214153)

2015—2020年，全国农村网络零售额极速扩大，五年间扩大了5.1倍。国家《“十四五”电子商务发展规划》预测我国农村电子商务交易额由2020年的1.79万亿元增长至2.8万亿元，预期增长56.42%，可见农村电子商务存在着巨大的发展空间。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农村地区可以实现资本、技术、资源等跨界优化配置”[1]。农产品“三品一标”认证培训、全国农产品产销对接公益服务平台等有效助力特色农产品品牌推介和产销帮扶常态化，带动地方产业快速发展，实现农民增收。在实施全面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村电子商务作为数字经济新业态，得到了国家政策上的高度重视和支持，数字经济是农村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推动力[2]。因此，各级政府、电子商务各参与主体积极增加投入，强化资源供给，以占据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制高点，实现新的跨越式发展。本文分析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商的逻辑基础，挖掘发展优势，分析难点与症结，提出对策建议，以期为实践者提供启示和借鉴。

1 基于资源供给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逻辑基础

1.1 基于资源供给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出发点

资源配置理论认为，资源是有限且稀缺的，需要是无限与多样的，有市场配置和政府配置两种形式。大力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就要配置更多优质的资源，不管采用哪种配置形式都要促进资源更多更好地流向农村电子商务各主体、各领域、各环节。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市场配置方式就是农村电子商务各参与主体遵循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按照效率优先原则，通过市场自由交易推动市场自主形成各种自然资源和社会资源的价值价格体系，以价格的杠杆作用调节资源配置，市场优胜劣汰竞争机制得到充分发挥。

资源的政府配置就是各级政府扶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通过法规、制度、税收、项目等形式引导多元主体有更多积极性和主动性参与农村电子商务。政府调配资源支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就是政府利用法律的、行政的权力将资源分配给那些从事农村电子商务的地区、部门、企业等，以一系列优惠政策促进更大效率地利用资源快速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实现乡村振兴。同时，农村电子商务发展质量高则更有利于从事者积累资源，反哺政府配置，形成资源的良性循环，进一步吸引资源流向基础好、产品特的地区和企业，发挥示范导向作用。

但是，政府对发展农村电子商务不能全盘包办，在进行政府配置资源的同时，还要注意保护与释放市场配置功能，既要发挥政府对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导向性作用，又要防止过于挤压市场配置空间，避免政府配置功能过大，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努力实现政府配置和市场配置和谐共振。一段时期内比例相对稳定，进而政府配置逐步弱化，市场配置逐步强化，让市场配置占据主要地位，此为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出发点。

1.2 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资源供给类别

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资源由政策、资金、平台、人力资本等共同支撑农产品供应链体系、物流服务体系、农村电子商务公共服务体系、农村电子商务培训体系等方面的建设与发展(见图1)。

图1 农村电商发展资源类别及发展内容

1.2.1 政策供给

政策属于社会资源，以公共产权的形式出现。农村电子商务政策的指向性是多元的，包含营造发展环境、推动转型升级、健全安全体系[3]等资源保障、制度安排、基础性策略和实施过程规范性要求等内容。国家关于农村电子商务的政策性文本体现在诸如中央一号文件等政府工作报告、发展规划、示范性实验性项目等文本之中。始于2014年的“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项目，实施结果展现了很强的政策推动效应，在贫困地区和淘宝村聚集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效果更为明显，农村电子商务扶贫行之有效[4]。电子商务进农村政策提高了农业商品化率，增加了农户收入[5]。总体而言，政策供给借助项目等试验田以构建制度体系，激励多元主体参与农村电子商务的内生性力量，建构能够激励、保障农村电子商务可持续发展的长效机制。

1.2.2 资金供给

对于农村电子商务来说，资金是必不可少的资源，资金来源为金融资本、社会资金投入、财政资金等。金融资本和社会资金投入以逐利为主，占据主体地位，起到一定的基础性作用。近年来，各级财政资金持续不断地为广大农村电子商务提供奖补资金输血，起到了助推和引导作用。2020年，安徽省人民政府专门针对农村电子商务印发了提质增效工作方案，对涉农电商企业租用冷冻冷藏相关流通设施设备，参加农产品展销活动均给予补助。六安市裕安区专门出台针对性的奖补政策，对省级农村电子商务示范性县、镇、村分别给予100万元、15万元和5万元的奖补。2019年，无锡在全省率先成立市级乡村振兴基金，2020年江苏省乡村振兴投资基金设立，首期100亿元。在这种模式下，农村电子商务获得了更多的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目前，支持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资金来源多元化，分别是具有引领与保障作用的财政资金、往重点领域投资的产业金融资本和发挥落实与补充作用的社会资金。

1.2.3 平台(技术)供给

电商平台成为资源是因为农户借助平台可以实现产品广告及销售等。农村电子商务平台帮助供需信息不对称的农产品更有效地售出，在助力“农产品上行”中发挥了重要作用[6]。农产品利用平台不仅是产品的展示和销售，还包括物流和售后服务。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供给的既有政府交易平台，又有企业电商平台，较为主流的有淘宝网、京东、拼多多、阿里巴巴、苏宁易购、腾讯、电商云等，贵州省有贵州电商云、黔邮乡情等平台，业务向乡镇和村级逐步深入下沉[7]。平台供给结合“数字乡村”进行便利化构建，从“驿站”建设转向功能深度拓展，竞争逐渐加剧。平台方发展到一定程度不仅是做平台，还开始向产业端和售后端延伸，2C向2B延展，推进分享农业等。以平台为龙头，创新了多种平台供给模式，例如拼多多“农地云拼”模式，将分散的需求集中化，打造了农产品的“产消(费)对接”。“黔货云仓”平台实行“云仓+服务中心+站点+基地+农户”运营模式[8]，实现平台对产业端的全链条式延伸。

1.2.4 人力资源供给

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中，人力资源是第一资源，是否有一支能够稳定有力支撑发展的人才队伍，是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关键。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主要看人力资源与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目标的匹配度。目前，农村电子商务需求量较大，需求增速较快，但是农村电子商务技能型人才短缺，既懂得农产品生产又懂得农村电子商务业务的复合型、综合型人才更加缺乏[9]，农产品跨境电子商务人才稀缺[10]，不能有效满足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需要。因此，需要加大对农村电子商务人才的供给，特别是农村电子商务技能型、复合型、综合型人才的供给。供给方主体为各级政府和各电商平台，供给的人力资源组成既包括各地政府通过政策吸引的回乡大学生、回乡创业农民工，又包括在地农民经过电子商务相关培训的新型农民。

2 基于资源供给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优势及难点分析

2.1 优势：强基础、补短板，引导性作用突出

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实质就是以投入换增长，解决农村电子商务“供给整体不足”[11]和避免“供给错位”等问题，整体优势明显。一是国家主导合力推进农村电子商务的整体发展，战略目标清晰。以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工作为例，每年均给出了明确的发展目标，从明确探索农村电子商务(2014年)到扩大电子商务进农村覆盖面(2021年)，引导性作用突出。二是各资源供给方在农村电子商务发展中的价值定位明确。政府优化政策供给、打造公平正义；资本和平台执行政策，发挥市场主体活力；农民打造优质农产品，树立产品品牌，突出本土特色。三是能够快速补齐短板、夯实发展基础，推动资源要素向农村电子商务倾斜，建立完善的农产品供应链体系、物流体系、公共服务体系和电商培训体系。

资源供给各方分别具备独特优势。（1）政府政策供给的优势是可以立足长远进行顶层设计，以示范项目为试验田进行探索性改革，把握方向引导与激发市场主体内生动力，构建制度体系，实现终极目标。（2）资金供给的优势是以财政资金为杠杆，撬动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扩大资金总投入量，保障发展，在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追求下精选项目、聚焦重点领域，提升资金使用的精准性和有效性。（3）平台的优势是结合“数字乡村”进行便利化构建，利用平台流量培育和树立品牌，由选品转变为育品，通过多样化的平台满足农产品多元化的需求。（4）人力资源供给的优势是为农村电子商务提供实用型人才支持，可以根据技术和形势的发展进一步强化针对性的人才培训，供给能够用得上、留得住的人才。

2.2 难点：农村电子商务资源供给的多元主体利益协调

农村电子商务发展是多元主体获利的兼具社会性和经济性的活动，每类主体均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存在社会效益和经济利益、长远利益与当前利益、共同利益与特殊利益等方面的差异。中央政府是权威型利益相关者，地方政府则是关键利益相关者，农民是从属利益相关者[12]。不同类型相应的对利益的关切点也不相同，中央政府关注社会效益和长远效益；资本方和平台方则关注自身经济效益和当前效益；农户则关注政策执行是否公平和让自身获益。调和多元主体利益要防止农村电子商务相关某方从自身的利益出发，做出短期损人利己、损坏集体利益，最终自身长期利益受损。地方政府会滋生地方保护主义，相互争夺本不富裕的人力资源，不同的资金投入方因为短视与重复投资干扰品牌形成，平台之间也会因为竞争导致内卷(见表1)。既然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难点是利益协调，因此政府应关注某方无法平衡成本和代价的情况，提供有利于集体利益的公共服务和公共品，并建立相关的激励和惩罚制度机制。

3 资源供给优势发挥与难点突破的对策研究

基于资源供给发展农村电子商务，需要充分发挥优势，持续不断地优化和明晰发展目标，瞄准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强化政策引导的着力点，针对重点、难点和痛点加强顶层设计，照顾各方利益关切，调动多方积极性，协调推进、规范运行，形成机制，提高整体成效，提升管理能力和治理水平。

3.1 政策供给以激励内生性力量为关键，优化要素资源配置

农村电子商务在东中西部之间、城市周边和偏远地区之间、不同电商内容领域之间表现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政府扶持农村电商发展总体向好，但区域发展不均衡[13]，农村电子商务的核心竞争力还要大力培育，还有许多发展短板需要补齐。如果多元主体利益不能有效协调，就不能解决发展的不平衡问题。以资源供给为路径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就是整合多元主体利益关切，进行外部政策、资金、技术等要素的输血型资源供给，从而激发内生性力量，为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创造制度性模式，通过制度体系构建为农村电商发展提供保障，培育新动能。如果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缺乏内生力量，一旦外部资源供给中断，则表面“振兴”的村庄就可能被迅速打回原形[14]。所以，政策供给的关键是培育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内生性力量，保障农村电子商务各利益相关方在存活的状态下积累可持续发展动能。

表1 农村电子商务多元主体利益关切与协调

激发农村电商各主体的内生力量，一要把政策投向制度体系建设，构建数据产权制度，完善农村电子商务的经营规范和贸易规则，建设稳定的制度化文件，鼓励多方参与农村电商发展和建设，以制度平衡维护各方主体的利益。二要把政策资源配置到综合性农村电商服务体系建设上，其功能涵盖生产、仓储、销售、物流全产业链条，提高服务品质。三要把政策投向监督保障体系建设，促进公平公正，维护市场秩序合理有序。四要把资源配置到促进农村电子商务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的提升上，完善农村电子商务的治理体系。

3.2 资金供给以推进供给侧改革为重点，强化供应链建设

农产品电商供给侧存在着产品品质市场信任度低、自身议价能力弱、产品结构单一、品质高端农产品少、供应链不健全等问题，无法满足消费结构需求。这些问题是农产品上行的主要障碍，如果不清除，农村电子商务发展就无法实现长久的高质量和高水平，这也正是资金供给方的机遇和用武之地。

资金供给方应摒弃短视行为，着力推进农村电子商务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建设，久久为功取得实效。一要把资源配置到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薄弱环节，明确支持方向，利用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加强农业生产经营管理，支持诸如“数据产权”等环节，做到输血和造血相结合，起到强健筋骨的作用。二要把资源配置到优质农产品培育上，做大做强农产品“三品一标”，提高农产品品质，依靠绿色、健康、营养等过硬的质量赢得消费者的信赖，这是农产品上行的基础，质量劣和价格低只能让农村电商的发展道路越走越窄。三是投资建设农产品可电商化的软硬件条件。可电商化意味着规模化生产、标准化生产及产品溯源体系建设等，但是这些源头上均带有传统农业的脏、苦、累等特征，是平台电商不愿意也无力承受之重。因此，需要资金方投入以激发农民电商的积极性，在选品、营销、配送等环节实施统一的标准规范建设，赋予农产品电子化、数字化等可识别、可追踪的身份，提高农产品易于流通、安全可信的附加值。四是资金向供给侧的物流渠道建设倾斜，结合县乡村三级物流配送基础，发展共同配送，构建统仓共配模式，让农产品上行的“最初一公里”更加畅通。

3.3 平台(技术)供给以完善支撑服务体系为依托，助力农产品数字化转型

数据正成为人类生产活动新的关键生产要素[15]，带有地理标志、施肥配方、农药施用、生产周期、质量追溯等数据的农产品能更好更快地进入电商平台，更容易被消费者接受，是农产品上行打造可信任度和成为知名品牌的身份标签与基石。但是农产品的数字化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目前还存在着“数字孤岛”、信息数据来源不足、缺乏统一标准、相关数据不整性、关联度不高、体量过小等问题和困难，需要平台(技术)供给以完善支撑服务体系为依托，助力农产品数字化转型。

一是着眼于完善支撑服务体系，把资源配置到新技术领域，通过数字技术和数据要素双轮驱动，积极推动成熟技术推广应用，增强农产品的数据要素价值，培育农村电商新动能，赋能技术创新能力，带领新发展。二是引导平台(技术)企业积极参与农村电商新基建，推动智能感知、智能分析、智能控制技术与装备在农产品数字化建设中集成应用，特别是要提升农产品的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水平，推动智慧农业建设。三是平台(技术)方发挥产品与消费汇聚集中的作用，发展订单农业建设，打造产品与消费对接的云平台，赋能赋智产业升级。四是投资建设能够促进普惠金融下乡村的基础建设，特别要支持供应链金融的广泛应用，服务农户金融能力建设。五是建立产学研合作的长效机制，引导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等与平台(技术)企业合作开展数字农业和农产品数字化的关键技术研发与应用。

3.4 人力资源供给以培养新型农民为吸引，提升电商人才素质

农村电子商务发展靠人才，但是因为农村“空心化”，青壮年劳力外出务工，而且电子商务发展需要的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的人员更是严重不足，导致农村电子商务人才奇缺，人力资源与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目标很不匹配。研究表明，数字经济对农民收入具有正向促进作用，但同时加剧了收入差距，受教育程度较高的群体从数字经济发展中受益更多[16]。加强农村电商人才供给，需要让人们看到经过培训之后从事电商的更大收益，通过将传统的农业业态转化为数字经济业态，从业者自身转变为新型农民，才能真正将以供给为路径的农村电商发展落到实处。

一是吸引文化程度较高的青年农民工返乡创业，将其培养为新型农民带头人，树立农村电子商务的创业典型。二是发挥各电商平台凝人心、聚人气的优势，培养懂产品会电商的人才。2019年，阿里云农业大脑帮助2.6万农户和企业实现科学种养；多多农园培养了5000名本土农村电商人才；快手在全国各地孵化100位快手幸福乡村带头人[17]，扩大了电商平台在培养新型农民方面的示范作用。三是结合当地农产品的品牌培育、销售服务、渠道建设等开展专业培训，强化实操技能型人才的培养，特别是新媒体营销急剧扩大的当下，应加大直播电商、短视频电商等新型电商人才的培养力度。四是配套人才下乡，保障政策吸引大学毕业生进村，将其培养为“农业+信息技术”的数字型人才，专门从事更高技术难度的工作，带动数字农业与数字乡村创新能力提高。

3.5 综合以统筹发展安全为重点，深化农村电子商务治理

农村电子商务规模的扩大，涉及面广量大人多，政府需要加强管理，完善治理体系，深化监督管理职能，建立健全法律法规体系和诚信机制，从而保障多元主体的合法权益，提升农村电子商务治理水平。

一要基于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的实际需要，主动转变治理思维，变管理为服务，以服务水平提升促进农村电子商务和谐可持续发展。电子商务属于数字经济的组成部分，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数字乡村建设与乡村治理的结合，让乡村治理数字化进一步扩大治理范围。二要以保障安全为重点，加快电子交付、个人隐私保护、数据流动、消费者权益等领域规则的健全，推动探索数据确权、交易传输、隐私保护等方面标准规范建设，提升标准适用性，构建农村电子商务行为全过程风险防控框架，保障综合治理效能。三要加强数字乡村基础设施建设，推动农产品的数字化，以便于监督与管理，保障农村电子商务向深度与广度发展。四要针对跨境电商快速发展的实际，制订相应的交易规则和服务体系，帮助农户与境外客户打交道，促进农村电子商务实现跨境，组建和支持行业组织等在国际规则体系建设中发挥建设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