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尽百万字,方得真译功
2022-12-10邓郁余子奕
青年文摘 2022年9期
邓郁 余子奕
2022年2月22日下午,翻译家、《红与黑》经典中译本作者罗新璋因病离世,终年85岁。
在法国文学翻译界,罗新璋简洁古雅的译文颇有傅雷之风,被誉为“傅译传人”。
在北大上学时,罗新璋接触到了傅译作品,惊为天人,便将傅雷译作全部研究了一遍。他极爱傅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大二看了第一卷原文,接着读下去,从中文看全书,“相见恨晚”。
傅雷在此书中融进了自己的朝气与生命激情,克利斯朵夫雄强的个性,也对自认“性格偏弱”的罗新璋形成很大的激励,觉出“尤其在青年时代,宜于培养一种崇尚坚忍的斯多葛精神(古希腊的斯多葛学派强调人要把痛苦视为人生的一部分,必须直面并且克服这些痛苦)”。
毕业后他工作的国际书店,前院办公,后院就是宿舍。他定出一张作息表,保证一星期40小时纯学习时间,四年不看电影不看戏,“有所为就只能有所不为”。
法语逻辑缜密,语法复杂。翻译家郑克鲁當时是从背诵两万六千生词的《法汉词典》开始入门。罗新璋的自学法,则是——抄。
9个月里,他抄完了傅雷翻译的《高老头》、整部《约翰·克利斯朵夫》、两篇梅里美、五本巴尔扎克,且是把傅译的中文写在原文的字里行间,一一对照品读。傅雷在1949年后译有274万字,罗新璋足足抄了254万字。抄《约翰·克利斯朵夫》前,他理了个发,下了决心,“灭此朝食”,等全书抄毕,两个半月,头发已快过肩。
罗新璋曾说,有时看了下一句法文,回头看傅雷的译法,好像是从自己脑子里蹦出来一般。抄写期间,《世界文学》杂志约他翻一篇八千字的小说,他三晚就完成了。用香港翻译学会会长、学者金圣华的话来说,这正如“‘读千赋则善赋,观千剑则晓剑,说‘傅译传人,世界上不作第二人想,唯有罗新璋才当得起”。
(摘自“南方人物周刊”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