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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高明而道中庸
——基于《中庸》文本的解读

2022-12-07李茂祝杨慧龄

文教资料 2022年15期
关键词:内圣外王高明子路

李茂祝 杨慧龄

(广东医科大学,广东 东莞 523808)

《中庸》原是《礼记》中的一篇章,自从宋代朱熹继承程颐、程颢的学说,将《中庸》定为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之一,《中庸》的地位愈尊,影响力较以往大增。明代陈凤梧说:“汉唐以来《中庸》一书列于《礼记》,故子思之学不显,至宋表彰《大学》《中庸》与《论语》《孟子》并列为四书。”[1]

《中庸》文本里没有对“中庸”一词具体解释,只是对“中”进行了解释,对“中”的解释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2];对“庸”的解释见于后代对《中庸》的注解。汉代郑玄对“庸”的解释是“庸,常也”[3]。因此他对“中庸”一词的解释便是“用中为常,道也”。宋代程颐对“中庸”的解释是“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4]。

一、何为中庸之道

(一)中庸之道本于天道

《中庸》开篇就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5]这句话道出了中庸之道本于天,以天道为法则。孔颖达对这句话理解为“子思欲明中庸,先本于道”。他对这句话解释是:“天本无体,亦无言语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贤愚吉凶,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依循性之所感而行,不令违越,是之曰‘道’。感仁行仁,感义行义之属,不失其常,合于道理,使得通达,是‘率性之谓道’”,“人君在上修行此道以教于下,是‘修道之谓教’也”。[6]《中庸》中还有:“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7]中庸之道本于天道,因此君子行中庸之道能够知天知人,君子的举动能成为世世代代天下的法则,行为能成为世世代代天下的法度,言语能成为世世代代天下的准则。正因中庸之道本于天道,行中庸之道能达到中和的境界,《中庸》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8]依孔颖达的理解,“中”是“情欲未发,是人性初本,故曰‘天下之大本也’”,“和”则是“情欲虽发而能和合,道理可通达流行,故曰‘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就是“能致极中和,使阴阳不错,则天地得其正位焉。生成得理,故万物其养育焉”。[9]

(二)中庸之道不远人

《中庸》引用孔子的话:“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10]中庸之道不是偏离人道的虚的理论,而是实实在在的人伦常道。“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达道也。”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是人伦常道,朱熹认为这种人伦常道就是孟子所说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11]。从这个意义看,中庸之道是儒家的特征,佛家、道家不讲君臣、父子、夫妇、昆弟等人伦之道,因此不符合中庸之道。“素隐行怪”的行为,虽“后世有述焉”,但也不是中庸之道,依据朱熹的解释“素隐行怪,言深求隐蔽之理,而过为诡异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后世或有称述之者。此知之过而不择乎善,行之过而不用其中,不当强而强者也”[12]。中庸之道应该是“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13]。君子安于平素的地位去做自己的本分,而不去做本分以外的事情。无论是富贵或贫贱,身处夷狄或在患难之中都按照自己的本分做应该做的事。这样,君子做什么事情都会心安理得。因此,行中庸之道,“君子居易以俟命”。君子做自己本分的事情,安分守己,天命自然会赐福。正如《周易》大有卦的上九所说:“自天佑之,吉无不利”[14]。《中庸》认为中庸之道是从普通男女知道的浅易道理开始,“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自卑。”但中庸之道如果探究至深奥处,便昭显在天地间,无所不在,无所不包,所以说“及其至也,察乎天地”[15]。

(三)实行中庸之道并非容易之事

虽然道不远人,但要实行中庸之道并不容易,因为“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16]。知者、贤者容易做过头,愚者、不肖者做的又达不到要求,因此行中庸之道一点也不容易。愚者、不肖者达不到要求而不能。如关于孝的话题,《论语·阳货》当中有“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17]孔子批评宰我不仁,在守孝言行上做得不够,便是不肖者不及的表现。《礼记·檀弓》记载:“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18]子路姐姐去世,子路为其服丧,超过了礼制规定的时间,子路仍然未除丧。孔子问:为什么不除呢?子路回答:我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姐姐,所以不忍心除丧。孔子听后,用“先王制礼”的道理批评了子路,约束子路归于礼。子路在守孝行为上做得过了头,属于贤者过之的行为,也不符合中庸之道。另外,有些人“天下国家可均,爵禄可辞,白刃可蹈”[19],尽管可以治理天下国家,放弃厚爵重禄,勇于踩踏利刃而不畏难,但是却不能实行中庸之道。因此行中庸之道实在是不容易。

(四)中庸之道的入德之门

《中庸》认为知、仁、勇是行中庸之道的入德之门,“知、仁、勇,天下之达德也”[20]。孔颖达对此解释说:“知、仁、勇,人所常行,在身为德,故云天下之达德也。”[21]《论语·宪问》中也有“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22],而“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23]。《中庸》将舜作为知的典型、将颜回作为仁的典型、将子路作为勇的典型予以阐述知、仁、勇。“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24]舜好问,能审察浅易之言,对于言而未善者能隐而不宣,对于善言则推广传播;又能确定愚者、知者两个极端,量度以取中道,以使愚者、知者都能依中道而行。因此,舜是能行中庸之道的知者的典型。《中庸》当中对颜回的描述则是“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颜回能行中庸之道,领悟到善理,则牢记在心中终身不忘。在《论语》中颜回的仁出现多次,如《论语·雍也第六》孔子赞许颜回“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25],“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26]。这就是仁者不忧的体现。《论语·颜渊》 中“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27]因此,颜回是行中庸之道的仁者的典型。《中庸》记载子路问强。孔子答曰:“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28]子路好勇,《论语》多次提到子路的勇,如《论语·公冶长第五》中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29]孔子称赞子路的勇,但又指出他不能裁度事理,容易鲁莽行事,因此子路问强,孔子引导子路要在义理上要勇、要强,而不是在私欲上要勇、要强,这样的勇才符合中庸之道。

二、极高明的体现:内圣外王

内圣外王的概念出现在《庄子·天下》:“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多能明之。《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30]按照《庄子》的说法,只有掌握道之大备者才能内圣外王。虽然内圣外王由《庄子》提出,但却是儒家的基本命题。儒家经典都强调内圣外王,《中庸》也强调内圣外王,虽然《中庸》文本里内圣外王的主线虽不像《大学》里的“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31],由格物、至知、修身到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么明显,但也同样强调了修身与为政的内圣外王之道。

《中庸》强调修身的重要性,为政的前提是修身,“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32]。仁是修身之本,也强调为人要行忠恕之道,“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3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与《论语》中的忠恕之道是一脉相承的。修身先正己,“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34]。不怨天,不责怪他人,任何事情都要自责于自己,从自身找原因,“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35]。修身行道就好比射箭。如果箭头射在靶心圆圈以外,应该反过头来求自身。《大学》中强调慎独,“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36]。与《大学》一样,《中庸》也强调慎独,“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37]。君子在别人看不到、听不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都要怀着畏惧、谨慎的心态。《中庸》强调修身要知人知天,“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38]。对此,郑玄解释说:“修身乃知孝,知孝乃知人,知人乃知贤、不肖,知贤、不肖乃知天命所保佑。”[39]可见,中庸之道强调修身辨别人的善与不善,由此通达天理。《中庸》又从更深的层次说知人知天,“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40]。对此,孔颖达的解释是:“正诸鬼神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此鬼神,是阴阳七八、九六之鬼神生成万物者。此是天地所为,既能质正阴阳,不有疑惑,是识知天道也。以圣人身有圣人之德,垂法于后,虽在后百世亦堪俟待。后世之圣人,其道不异,故云‘知人也’。”[41]至此,由修身而知人知天已达内圣的境界。

内圣与外王有什么关系呢?《中庸》有一段话作了很好的阐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42]。由修身达内圣,进而通过治人、治天下国家而达外王,这种逻辑关系与《大学》里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道是相类似的。如何才能外王呢?《中庸》引用了孔子答鲁哀公问政的话:“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43]这九经便是治理天下国家之道有九种常行的事情。治理天下国家的这九种常行之事有什么逻辑呢?朱熹引用了吕氏的话对这种逻辑关系进行了解释,“天下国家之本在身,故修身为九经之本。然必亲师取友,然后修身之道进,故尊贤次之;道之所进,莫先其家,故亲亲次之;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体群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国,故子庶民、来百工次之;由其国以及天下,故柔远人、怀诸侯次之,此九经之序也”[44]。实行治理天下国家之九经会达到什么效果呢?《中庸》又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45]。统治者有德、国人及君臣讲信修睦、财用足、对边远及四方诸侯采取怀柔措施,如此则人多、地广、兵强,普天下便会自然信服敬畏,四方都会归顺之。这就是王道。这种王道便是《诗经》所描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46]。反映天下归于王,而归往的社会,也符合汉代许慎《说文解字》中对王的解读:“王,天下所归往也。董仲舒曰:‘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叁通之者,王也。”[47]如何实行治理天下国家之九经,《中庸》也作了详细的阐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也;去谗远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恶,所以劝亲亲也;官盛任使,所以劝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劝士也;时使薄敛,所以劝百姓也;日省月试,既廪称事,所以劝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远人也;继绝世,举废国,治乱持危,朝聘以时,厚往而薄来,所以怀诸侯也”[48]。通过注重仪礼,贵德,尊位重禄,设官分职,使民以时,减轻民众税赋,计功行赏,嘉奖有善行之人,同情才能不足之人,延续中断俸禄的世家,复兴颓败废灭的邦国,帮助诸侯整治混乱,解救危难,定期朝见聘问,贡礼薄收,赏赐厚重等一系列的政策措施治理国家天下,使得四方来归,从而实现王道。

三、极高明而道中庸

内圣外王是极高明的体现,如何达到内圣外王的极高明境界,《中庸》中说:“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49]朱熹把“一”解释为“诚”,从《中庸》的整个文本来看,朱熹的这种解释比郑玄对这个“一”解释为“豫”要相对合理。因此,“诚”是达到极高明的方式。

《中庸》中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50]“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免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51]由这两句话可知,由“诚”达高明是圣人的天性,由高明到“诚”是学而知之的结果。“诚”与高明是等同的。“诚”为天道,天道是高明,圣人不需勉励而自行善,不经思虑而自得于善,能从容不迫达到中庸之道,由此可见,圣人的性情符合天道自然,因此“诚”是高明。而“诚之”是选择善事坚定固守而行,行不间断,也可达“诚”的境界,也就是达到高明的境界。简单来说,“诚之”就是学而至于“诚”,达到高明的境界。

《中庸》多次提到“至诚”:“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52]“至诚之道,可以前知。”[53]“故至诚不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54]由这几段话可以看出,至诚能充分发挥人与物的天赋本性,帮助天地化育万物,功德与天地并列;至诚可以预知未来;至诚不停息,不停息就能突破时空界限,流传久远,久远就化育万物无所不周,就有了薄厚之德,育物薄厚则能功业显著达高明。因此,至诚是诚的最高层次,是极高明,是圣人之道,是中庸之道的最高境界。从这个角度看,至诚,也就是圣人之道似乎高不可攀。其实不然,“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55]。次于圣人的贤人从细微处着力,通过努力地学也能达到至诚。这种至诚,经过形、著、明、动、变、化的过程而达到,虽不是圣人自然而然的至诚,但效果是一样的。普通人达到至诚就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 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56]。学、问、思、辨、行持之以恒,勤能补拙,别人做一遍就会,自己做一百遍也能掌握;别人做十遍就会,自己做一千遍也能掌握。也要“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尊奉圣人自然而然至诚的德性而勤学圣人之道,通过勤学达到宽广博大的宏观境界,又深入精细详尽的微观之处,达极高明,同时又遵循中庸之道。温寻旧闻旧事,由此能探究对事理新的认识,以朴实厚道的态度崇尚礼仪。通过上述的途径,普通人也能达到至诚,就是达到极高明。

极高明者是否标新立异,与普通人过不一样的生活呢?答案是否定的,极高明者道中庸,极高明者不自大自夸,不标新立异,不离群索居,“ 《诗》曰:‘衣锦尚 。’恶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57]。极高明者看似平淡、简易,但其实却高深莫测,正所谓大道至简;而小人则好自夸,初看似乎有本领,但久处就发现其实是浅陋之徒。

《中庸》中极高明者的典型是孔子,“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58]。“唯天下至圣,为能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宽、裕、温、柔,足以有容也;发、强、刚、毅,足以有执也;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59]“唯天下至诚,方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60]孔子遵循尧、舜二帝的传统,效法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典章,为天下至圣、至诚,与日月同光,与天地同功,可谓高明至极。孔子极高明而道中庸,不语怪、力、乱、神,过着与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论语》描述孔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61]。既没有过头,也没有不及,这便是达中和的品行。有鄙夫问孔子,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62]孔子的“叩其两端而竭”与舜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是一样的,这些都是中庸之道的具体体现。因此,孔子不仅是极高明者,还是极高明而道中庸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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