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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图书馆藏八思巴“赞叹”《大乘无量寿宗要经》:至元三十年(1293)的西夏文译本考释

2022-12-06孙伯君

敦煌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西夏文汉文藏文

孙伯君

(中国社会科学院 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 北京 100081)

一 八思巴帝师撰《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的西夏文译本

八思巴,本名洛追坚赞(Blo gros rgyal mtshan,慧幢),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第五祖师。1235年生于后藏昂仁县的款氏家族,10岁时随萨迦班智达前往凉州。1253年与忽必烈确定师徒关系,1260年被封为国师,授玉印、统领释教。1269年创元朝“国字”八思巴文,1270年被奉为帝师,1280年圆寂。著有《彰所知论》等书约三十余种[1]。《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是八思巴对《大乘无量寿宗要经》所作的颂赞,存世藏文本独立于经文,款署’pha gs-pa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可译作“八思巴于阳土马年(1258)娄宿月(藏历9月)八日造”,通行本见收于百慈藏文古籍研究室编《萨迦五祖全集对勘本》[2]①感谢李若愚博士帮忙查阅藏文本,并与西夏文本勘同。。西夏文译本现藏日本天理图书馆,刊布于《日本藏西夏文献》下册[3]②《大乘无量寿宗要经》正文图版见第256页39—05b、第265页39—11、第318页39—32、第304页39—28、第307页39—29;八思巴撰《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和卷尾发愿文图版见第301页39—27、第298页39—26、第310页39—30。。卷尾有跋文,详述了八思巴撰作该颂赞的时间、西夏文本的翻译时间、译者、地点和刊经功德主、刻工、书字人等,可译作“八思巴帝师(毖脖翬索祇)于戊午年娄宿月初八日合毕”“翻译发愿者甘州禅定寺乞僧德妙法师斡遇,禅定寺法堂讹正德法师室内译。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译主宝幢遇妹多番译。刊印发愿者施主杨茶遇师,发愿友鲜卑氏巴韦奴,单啰从。刻工惠戒韦师。书者笔受德智薛”。据此可知,八思巴撰作该颂赞的时间是“戊午年(1258)娄宿月八日”,正与藏文的记载相合,因藏文本创作于八思巴被封为帝师之前,故原本没有“帝师”两字;翻译时间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当元世祖忽必烈在位的至元三十年,此时八思巴已经圆寂;翻译地点是甘州(今张掖)禅定寺;译者宝幢遇妹多、刊行功德主杨茶遇师和鲜卑氏巴韦奴、单啰从等,从名字上看,他们可能是西夏后裔。同时,在发愿文最后一页,还残存两个八思巴文词语,字形比较模糊,无法确认其意义[3]310。

《大乘无量寿经》是大乘佛教的重要圣典,与《阿弥陀经》《观无量寿经》合称净土三部经,梵文Ārya-a paramīta-āyurjñāna-nāma-mahāyāna-sūt r a,藏文译作’phags-pa tshe dang ye-shes dpag-t u-medpa zhes-bya-ba theg-pa chen-po’i mdo,汉译“圣无量智寿大乘经”,王尧先生认定为管法成所译的敦煌遗书汉文本题作《佛说无量寿宗要经》[4]。该经内容总分六部分:一、缘起,二、重要价值,三、书写此经的各种功德,四、布施供养此经的六种功德,五、陀罗尼,六、偈颂。其中结尾的24句长偈标明“布施、戒法、忍辱、精进、禅定和智慧”等六度的功德顺序及觉悟的最高境界。存世汉文本有译自梵文和藏文两类,有敦煌本和传世本多种。河西地区向有抄写藏文《无量寿宗要经》的传统,据西岗祖秀统计,该经的藏文抄本在存世敦煌遗书中有657件之多[5]。王尧曾把敦煌遗书中《无量寿宗要经》的藏文本加以整理[6],黄明信和东主才让也曾把敦煌遗书中的藏文本和汉文本加以对勘[7]。据孙颖新研究,现藏俄罗斯科学院东方文献研究所的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文献中,既有译自汉文的,又有译自藏文的,其中译自藏文的инв.№6943和697可以拼配,标题作“嘿祤:胠蝳胠瞅蚐蕽落胠[卫]籡萯目撂撂仟藹萯砄[笋蚐];紒祤:菞蓕綃砈吞壳瞲其”,译作“梵语:Ārya-aparamīta-āyurjñāna-nāmamahāyāna-sūtra;番语:大乘圣无量寿经”,为西夏天祐民安五年(1094)梁太后和崇宗皇帝发愿,赐紫和尚守智净书字的经折装刻本[8]。说明西夏延续河西走廊唐五代以来的佛教传统,很早即把该经从藏文译成了西夏文。

日本天理图书馆这件藏品卷首残,现存部分包括佛经的主要陀罗尼、偈颂和八思巴所撰颂赞。卷尾西夏文经名可译作《圣无量智寿总持经》。八思巴撰颂赞共有52句,从内容上看,是在24句长偈基础上对诵持该经功德的进一步礼赞。西田龙雄曾最早研究过这件藏品,并对残存的七片经文加以拼配、著录和解读,正确地判断其正文为藏文本《无量寿宗要经》的西夏文译本。不过,西田先生在翻译卷尾的发愿文时,似乎忽略了八思巴的名字,而把该经的译成年代“癸巳年神足月十五日”误判为西夏崇宗1113年前后[9]。

把残存经文和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本加以对照,会发现两者的陀罗尼用字和偈颂等译文均有所不同。陀罗尼用字比较如下(表1)[8]223。

表1

偈颂部分的文意,与德格版《甘珠尔》文本严整地对应①德格版《甘珠尔》(ba字帙)编号674。422—431页。,而与敦煌遗书中管法成所译汉文本和俄藏西夏文本大不相同。试比较最后一组偈颂:(1)德格版《甘珠尔》藏文原文、(2)天理图书馆藏西夏文本、(3)西夏文直译、(4)俄藏西夏文本、(5)敦煌遗书管法成所译汉文本(表2)。

表2

可以看出,尽管日藏本和俄藏本的陀罗尼内容均与梵文本一致,但音译用字多有不同;尽管偈颂部分均译自藏文,但内容也多有不同。可知,该西夏文本的经文和八思巴所撰颂赞是至元三十年(1293)由藏文本翻译的,由此可进一步推知当时流传的藏文原本是经文与颂赞合并在一起的。

二 元代西夏遗民是推动藏传佛教向中原传播的主力军

此前为学界所知的八思巴著作的西夏文译本已有《喜金刚现证如意宝》上卷,藏文原本撰于阳土马年(1258)藏历九月,标题dpal kye rdo rje’i mngon rtogs yid bzhin nor bu,西夏文译作“窴癗腲竀箙论磀瞭拓端较梭”,即“喜金刚现证如意宝上卷”。该本为写卷,图片首次公开于2017年6月初泰和嘉成春季艺术品拍卖会“古籍善本·金石碑版”专场,为拍品第2368号。在此之前,通过聂鸿音先生,李若愚于2016年先期拿到图版撰写了博士论文。论文首先把西夏文与藏文本进行了逐句对勘,确定其译自八思巴同名作品,指出该抄本不仅是迄今仅见的八思巴著作的西夏文译本,也是首次发现的有大致年代可考的元代西夏文译本,它证明了在蒙元时期依然有党项遗民使用西夏文来翻译佛教作品[10]。由于西夏文《喜金刚现证如意宝》卷尾残佚,仅存校订者“砇①“砇”(bə2),常与“价”(bjij1)组词,本义为“蜣螂”,引申为“粪扫(衣)”或“补衲(衣)”。这里与“奢”(穿)组词似有误,当作“棘”,组成“棘奢”,义为“赐紫”。唐制,三品以上官服紫色,五品以上服绯色,有时皇帝推恩特赐,官品不及者准许服紫或服绯,称赐紫或赐绯。僧人有时被赐紫袈裟,称赐紫沙门。奢膳砓水蒾蔎纝躬紩绢”,即“赐紫慧增与藏文重校详定”,无法明确具体的翻译时间,因此,即便《喜金刚现证如意宝》的西夏文本与存世藏文本可以勘同,学界仍基于元代不应再有人继续从事西夏文佛经的翻译,从而怀疑该本是据八思巴之前的某部作品翻译的②高山杉《过去两年上拍的西夏文文献》,《上海书评》,2018-01-24,澎湃新 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61236。。

附有八思巴颂赞的《大乘无量寿宗要经》的西夏文译本,明确具明译于“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可谓是目前发现的翻译年代最晚的西夏文刻本。而八思巴所撰《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也是目前仅见的有明确翻译时间的帝师八思巴作品的西夏文译本。该本的发现,不仅为确定八思巴《喜金刚现证如意宝》西夏文本的翻译时间提供了参考,而且为进一步明确党项遗民在蒙元时期曾继续从事西夏文佛经的翻译,进而为研究西夏后裔在推动藏传佛教向西域与中原传播中所起的作用提供了可靠的证据。

目前所知,元代帝师八思巴著作的汉译本有多种,其中《彰所知论》由沙啰巴译成汉文,并被前松江府僧录广福大师管主八刊入《普宁藏》。《彰所知论》卷下克己所撰跋语曰:

行宣政院同知廉公,正奉夙承授记,深乐佛乘。一日以江浙总统沙罗巴大师所译《彰所知论》,传之前松江府僧录管主八大师。师续雕大藏圣教,偶其时忻获至宝,锓梓随函,属余序其后。辞不获免,辄述教起之由致,至于发扬圣教之粹美,则备于公之本序云。时大德丙午(1306)十月既望,江西前吉州路官讲报恩寺讲经释克已序。[11]

《彰所知论》是帝师八思巴为忽必烈的长子真金太子而撰写的简明佛典,廉复《彰所知论序》述及其撰写因缘时曰:

裕皇潜邸,久知师之正传,敬诣请师敷教于躬。师笃施静志,弘扬帝绪。大播宗风。彰其所知,造其所论。究其文理,推其法义。皎如日月,广于天地。[11]226

汉文本《彰所知论》的译者沙啰巴(1259—1314)③Herbert Franke(傅 海 波):“Sha-lo-pa(1259—1314),a Tangut Buddhist monk in Yüan China”,Gert Naundorf,Karl-Heinz Pohl,Hans-Hermann Schmidt ed.,Religion und Philosophie in Ostasien:Festschrift für Hans Steininger zum 65.Geburtstag(Würzburg:Königshausen&Neumann),1985,pp.201—222.杨富学、樊丽沙译《元代西夏僧人沙罗巴事辑》(《陇右文博》2008年第1期第59—65页)。,元代史料又称“高沙剌巴”。法洪《帝师殿碑》载其为河西僧,曰:

有河西僧高沙刺巴,建言于朝,以为“孔子以修述文教之功,世享庙祀。而光帝师,德俟将圣师表一人,制字书以资文治之用,迪圣虑以致于变之化,其功大且远矣。而封号未追,庙享不及,岂国家崇德报功之道哉?”大臣以闻,诏郡国建祠宇,岁时致享。[12]

李齐贤(1287—1367)《益斋集》载“有元赠敦信明义、保节贞亮、济美翊顺、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丞相、上柱国忠宪王(高丽高宗)世家”还曾载沙啰巴为“鲜卑僧”①李齐贤《益斋集》秋,卷9上,叶18a—18b,朝鲜刊本。转引自李勤璞《八思巴帝师殿——大元帝国的国家意识形态》,蒙藏委员会,2000年。。他幼时依八思巴剃度为僧,学习萨迦派“诸部灌顶之法”[13]。据考证,他曾于1295—1305年之间任“江淮福建等处释教总统”[14],所译八思巴《彰所知论》款题“宣授江淮福建等处释教总统、法性三藏弘教佛智大师沙罗巴译”,廉复撰“序言”赞其“总统雪岩翁,英姿间世,听授过人,久侍师之法席”,说明《彰所知论》或是其在“江淮福建等处释教总统”任期内翻译的,大致在附有八思巴颂赞的《大乘无量寿宗要经》的西夏文本在甘州禅定寺译成的1293年之后不久,两种译本先后于大德十年(1306)和大德十一年(1307)“锓梓随函”,刊入《普宁藏》和《河西藏》,刊经的组织者是白云宗僧录管主八。

八思巴著作的其他汉译本现收于《大正藏》的还有《根本说一切有部出家授近圆羯磨仪范》《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习学略法》,译者是著名翻译家翰林学士安藏,前者译于至元七年(1270)[15],后者译于至元八年(1271)[16],是八思巴在世时翻译的仅见的两部汉文译著;八思巴所造多部密教仪轨的汉译本还有现收于《大乘要道密集》中的《观师要门》《弥勒菩萨求修》《略胜住法仪》《修习自在拥护要门》,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吉祥喜金刚集轮甘露泉》《如来顶髻尊胜佛母现证仪》,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的《喜金刚中围内自受灌仪》《大悲观音求修》《狮子吼观音略求修》《吉祥喜金刚本虚王后分注疏》,现藏于大理白族自治州的《吉祥喜金刚中围自受主戒仪——光明藏》。这些仪轨大部分由莎南屹啰译,唯最后一部款署“达宗着思吉唥禅译”,即南宋末帝“合尊撅思吉辇真”译为汉文[17]。

此前,学界已经根据《大乘要道密集》所收多部藏传佛教“道果法”和“大手印法”经典可以与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本勘同,认识到蒙元时期传行的藏传佛教与西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18-19],而从部分经典的陀罗尼用字来看,其译者所说的方音也与西夏文献所呈现的河西方音一致[20]。说明在八思巴被奉为帝师,举国信仰藏传佛教的大背景下,萨迦派宗师的作品在13世纪中后期从西域到中原都得到了广泛尊奉和传译,而传译的组织者多数是来自河西的西夏后裔。

三 元代西夏遗僧对藏传佛教萨迦派法本的翻译

据《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卷尾跋文,该卷的翻译发愿者是“翻译发愿者甘州禅定寺乞僧德妙法师斡遇”,翻译地点是“禅定寺法堂讹德正法师室内”,说明该卷是在甘州(今甘肃张掖)的禅定寺翻译的。西夏文译主是“宝幢遇妹多”。“宝幢”,藏文作rin chen rgyal mtshan,遇妹多于史无征。不过,《大乘要道密集》中所收《解释道果逐难记》,款署“甘泉大觉圆寂寺沙门宝昌传译”,《无生上师出现感应功德颂》署“马蹄山修行僧拶巴座主依梵本略集”[21],《大正藏》所收《圣妙吉祥真实名经》(卷20,No.1190)后附“圣者文殊师利一百八名赞”和“圣者文殊师利赞”均款署“元甘泉马蹄山中川守分真师侄智慧译”,说明元代在甘州等地各寺院聚集了一批西夏遗僧。

同时,正如西田龙雄所指出的,该经对佛、菩萨和声闻等词语的翻译也与西夏时期译自藏文的佛经特点一致,如西夏文“蘈搓父”(出有坏),译自藏文bcom ldan’das(出有坏),梵文作Bhagavān,译自汉文的佛经往往音译作“薄伽梵”;西夏文“弟簁”(非天),译自藏文lha min(非天),梵文Asura,译自汉文的佛经音译作“阿修罗”;西夏文“钦窃”(食香),译自藏文dri za(食香),梵文Gandharva,译自汉文的佛经音译作“乾闼婆”;西夏文“了砲”,义为“壮盛”,译自藏文gzhon-nu(壮盛),译自汉文的佛经作“童子”或“孺童”;西夏文“甭舏莿”,义为“柔吉祥”,译自藏文’jam dpal(柔吉祥),译自汉文的佛经作“妙吉祥”[9]489。藏、汉两种译本对于佛、菩萨和声闻等词语翻译的不一致,其原因是汉文佛经往往遵从唐玄奘以来“五不翻”原则,基于“秘密故”“含多义故”“此无故”“顺古故”“生善故”等对其采用音译形式①这个原则最早见载于唐乾宁二年(895)景霄纂《四分律行事钞简正记》,后见于宋大中祥符七年(1014)智圆撰《涅槃玄义发源机要》,比较详细的记载见于宋绍兴十三年(1143)法云编《翻译名义集》中的周敦义序。参考法云《翻译名义集》,载《大正藏》卷54,第1055页上栏。,而译自藏文的佛经则遵从吐蕃赞普赤德松赞814年颁布的法令,对这些名称采用意译形式[22],西夏时期译自汉文和藏文的佛经严格遵循了各自的翻译传统[23]。很明显,蒙元时期西夏遗僧秉承了这一翻译传统,并与时俱进,继续把它贯彻于萨迦派祖师作品的翻译中。

碛砂藏本《圣妙吉祥真实名经》款署“元讲经律论习密教土番译主聂崖沙门释智译”[24],“聂崖”即藏文mi nyag的音译,汉文史料译作“弥药”,是藏族对党项的他称。该经当是西夏遗僧释智从藏文本译出。日本天理图书馆藏品中也有西夏文《圣妙吉祥真实名经》残片,其西夏文内容与俄藏黑水城出土诸本一致,但版本不同[25],应该也是《河西藏》的遗存。元释智译汉文本与西夏文本形成严整对应。

史金波先生曾于2015年刊布两叶私人收藏的西夏文《佛说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款署“大朝国甲辰岁”(1244)“释迦比丘国师佛陀跋折啰”(桥葇界癏繕祇紬沏菤滴蚐)发愿刊行,施经人“东陛皇太子”,即蒙古王子阔端。对照残存经文,内容与真智译汉文本《佛说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一致[26]。此前,我们曾据真智译《佛说大白伞盖总持陀罗尼经》中陀罗尼对音汉字判断其为西夏时期的译本[27],现在看来,该本有可能也是西夏遗僧于蒙元时期翻译的。无论如何,元代管主八补入《河西藏》《碛砂藏》和《普宁藏》中的“秘密经律论”有些是承自西夏,有些则是元代西夏遗僧新译的。

此前,我们还曾根据《大乘要道密集》所收《新译大手印顿入要门》与俄藏инв.№892和№7216号所收西夏文《大手印顿入要门》内容基本一致,但汉文本不仅题名上较西夏文本增加了“新译”二字,而且款题“果海密严寺玄照国师沙门慧贤传,果海密严寺沙门慧幢译”亦不见于西夏文本,判断汉文本是元代新译的[25]56-65。而西夏文《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发愿文曾记载《河西藏》卷数为3620余卷,这一数量较西夏时期所译大藏经3579卷多出了41卷,我们也曾据此推测直到元仁宗时期仍有仕元的西夏裔僧人继续翻译西夏文佛经,《河西藏》中必然入藏了蒙元时期西夏后裔新译的西夏文经典[28]。天理图书馆这件藏品的发现,为我们此前的这些推测提供了可靠的证据。

由此可知,1227年西夏灭亡,其故地于1229年被封为阔端属地之后,仍有一批西夏遗僧继续把藏传佛教经典译成汉文和西夏文。萨迦班智达携八思巴到凉州(1246),乃至后来八思巴于至元七年(1270)被封为帝师后,河西地区更是掀起了一个翻译的小高潮,大量的藏传佛教萨迦派法本同时译成汉文和西夏文,八思巴“赞叹”《大乘无量寿宗要经》和所撰《喜金刚现证如意宝》的西夏文译本即是在这一历史背景下翻译完成的。

四 西夏遗僧新译“秘密经律论”刊入《大藏经》的过程

日本天理图书馆西夏文藏品出自灵武,1917年宁夏灵武县修城墙时,发现了5个瓦坛,里面装满了西夏文佛经。这批佛经的主要部分后来入藏于国家图书馆,散失的经卷落入国内收藏家之手,其中有些倒卖到了日本,现在日本几个图书馆收藏的西夏文献主要来自这里。其中有些佛经卷首有元代皇帝刊经祝赞,如国家图书馆藏《说一切有部阿毗达磨顺正理论》《悲华经》《经律异相》等卷首存西夏文祝赞4面,款题译文如下。

(第1面)当今皇帝圣寿万岁。奉大元国天下一统现世独尊福智名德集聚(皇帝)诏,总大藏经刻印传行。(第2面)当今皇帝圣寿万岁。(第3面)太后皇后睿算齐年。(第4面)皇太子长寿千秋。奉诏于大德十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印大藏经五十部传行。[29]

可证这些西夏文本是元武宗在位时期(1307—1311)施印的,印毕时间是大德十一年(1307)六月二十二日。据此可知,八思巴所撰《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的西夏文译本也是大德十一年(1307)施印的《河西藏》零本。《河西藏》是于江南浙西道杭州路大万寿寺内雕印,可推知该本也是在杭州雕版印刷的。

关于元代编刊《河西藏》的情况,此前学界曾根据西夏文《过去庄严劫千佛名经》发愿文和大德十年(1306)刊行的《碛砂藏》本践字函《大宗地玄文本论》卷3的汉文发愿文,对其编刊过程、卷数和组织者多有了解,大致情况可概括如下:西夏遗僧一行慧觉(活跃于1270—1313)从至元七年(1270)开始“校有译无”,经历了20余年,到至元三十年(1293)整部大藏经开始刊行。刊经最初由法师慧宝发起,由鲜卑杜七监行,知觉和尚慧中为头儿,在江南浙西道杭州路大万寿寺内雕版,到元成宗(1295—1307)大德六年(1302)始告完毕。后来大概在大德十年(1306)以后,“宣授松江府僧录管主八”接续雕刊。元武宗(1308—1311)时施印五十藏。元仁宗(1312—1320)重印五十藏[28]55-80。日本天理图书馆所藏敦煌北区出土《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还存有“僧录广福大师管主八施大藏经于沙州文殊舍利塔寺,永远流通供养”的施经戳记[3]384,有同样施经戳记的还有法国巴黎图书馆所藏伯希和从敦煌北区发现的《大智度论》残片,以及敦煌研究院藏《龙树菩萨为禅陀迦王说法要偈》等[30],这些施经戳记可以与《大宗地玄文本论》卷3的记载相印证。

主持刊行《普宁藏》《河西藏》的“广福大师僧录管主八”,曾作为“主缘刊大藏经僧录”出现在《普宁藏》和《碛砂藏》的题记中,如撰于大德十年(1306)七月十五日《碛砂藏》气字函《阿毗达磨集异门足论》卷15末的刊记,管主八被冠以“主缘刊大藏经僧录”“劝缘掌局、功德主、行宣政院所委官”“前松江府僧录”。松江府僧录即白云宗僧录,管主八任白云宗僧录的时间大概在1306—1319年前后,中间或曾被罢免[31]。李克璞曾指出,管主八所撰《密迹力士大权神王经偈颂》中“大权神王”实指藏传佛教护法神“麻诃葛剌”,而“麻诃葛剌”为萨迦派款氏家族本尊护法神,萨迦派每一寺庙都有它的殿[32]。说明管主八尽管为白云宗僧录,但其宗教信仰并非承自白云大师清觉,而是藏传佛教萨迦派。历来,白云宗活动的核心区域在江浙一带,受松江府僧录司管辖,沙啰巴担任“江淮福建等处释教总统”,白云宗正在其统辖之下。沙啰巴所译《最胜真实名义经》《佛说白伞盖陀罗尼经》《佛说坏相金刚陀罗尼经》于至大三年(1310)被允许入藏白云宗主持刊行的《普宁藏》[33],也可进一步佐证作为八思巴弟子的沙啰巴与管主八之间的密切关系。白云宗僧录由藏传佛教萨迦派弟子担任,说明八思巴被奉为帝师后,内地的其他佛教教派也曾接受藏传佛教萨迦派的教理。

据大德十一年(1307)碛砂藏“何”字函元释智译《圣妙吉祥真实名经》卷尾发愿文,管主八刊行的“秘密经律论”多取自大都弘法寺[34]①《圣妙吉祥真实名经》现收于《中华大藏经》第71册第8—16页,为影印碛砂藏本,题名作《唐言诵圣妙吉祥真实名》,但卷尾无此跋文。:

上师三宝加持之德,皇帝太子福荫之恩,管主八累年发心,印施汉本、河西字大藏经八十余藏,华严诸经忏、佛图等西蕃字三十余件经文外,近见平江路碛砂延圣寺大藏经板未完,施中统钞贰佰锭及募缘雕刊,未及一年,已满千有余卷。再发心于大都弘法寺,取秘密经律论数百余卷,施财三百定,仍募缘于杭州路刊雕完备,续补天下藏经,悉令圆满。新刊《大华严经》板八十一卷,印施人夫。回向西方导师阿弥陀佛、观音、势至、海众菩萨。祝延皇帝万岁,太子、诸王福寿千春,佛日增辉,法轮常转者。

大德十一年六月十五日宣授松江府僧录广福大师管主八谨题。

大都弘法寺在辽代即是《契丹藏》的雕印处,金代曾贮存潞州崔法珍募刻的《赵城金藏》印经版。存世《契丹藏》中《释摩诃衍论通赞疏》卷第10和《释摩诃衍论通赞疏科》卷下皆镌有“咸雍七年十月□日,燕京弘法寺奉宣校勘、雕印、流通”;而据《顺天府志·七·寺》引《元一统志》,崔法珍《赵城金藏》完成之后,于大定十八年(1178)“印经一藏进于朝,命圣安寺设坛为法珍受戒为比丘尼。二十一年以经板达于京师。二十三年赐紫衣弘教大师,以弘法寺收贮经板及弘法寺西地与之”[35]。管主八刊入大藏经的“秘密经律论”皆取自大都弘法寺,说明元代该寺由前朝贮存印经版的地方进一步荣升为天下佛经印本的汇集之地。而这些藏传佛教法本在甘州等地翻译完成后,或曾汇集于大都弘法寺,此后适值14世纪初管主八“续补天下藏经”中的“秘密经律论”时被统一送到杭州雕版刊入大藏经。

据卷尾跋文,该卷刊印发愿者“施主杨茶遇师,发愿友鲜卑氏巴韦奴,单啰从”“刻工惠戒韦师”“书者笔受正智薛”,这些功德主、刻工和书字人虽然于史无征,但从姓名上看,大部分也应为西夏后裔。此前,我们曾据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三代相照文集》所收白云祖师作品的西夏文译本,以及通过对俄藏白云祖师《正行集》的西夏文本和《普宁藏》所收汉文本的对勘,推断白云宗中有很多西夏后裔,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文献中有很多是白云宗所刊《河西藏》的遗存[36]。相信随着大量元代西夏文译本和刊本的发现,西夏后裔在元代为促进藏传佛教向西域和中原传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必然会得到进一步彰显。

五 西夏文《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和卷尾发愿文译释

西夏文《圣无量智寿总持经》于《日本藏西夏文献》中的刊布顺序是:第256页39—05b、第267页39—11b、第318页39—32、第304页39—28、第307页39—29。八思巴撰《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和卷尾发愿文刊布顺序是:第307页39—29、第301页39—27、第298页39—26、第310页39—30。由于篇幅所限,我们只对八思巴撰“莲华鬘赞叹”和卷尾发愿文进行夏、藏对勘,并遵从西夏文加以翻译。藏文参照德格版《甘珠尔》ba字帙,藏文标题tshe dpag med kyi bstod pa:padmo’i phreng ba(《lu》-padmo’i phreng ba)bzhugs,卷 尾 款 署’phags-pa 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可译作“八思巴于阳土马年(1258)娄宿月(藏历九月)八日造”[2]206-207。

碝萅 舧脖硯 脖危萅

Om svasti siddham

唵 吉祥 成就

蘈搓竀紴瞭镀緳筟肅,籄较穁哗次始蜶墅薿。砈菋始箎吞壳竀籄監,耳绢竀紴腲谍氢出螏。

坏有如来应供正遍知,最上无匹真实竟明满。无量寿及真智实最胜,必定如来王之恭敬赞。

Bcom ldan de bzhin gshegs pa dgra bcom pa/yang dag rdzogs pa’i sangs rgyas bla na med/tshe dang ye shes dpag med rnam nges pa/gzi brjid rgyal po’i zhabs la phyag’tshal lo.

肚哗蛃始键葾翓萂緸,戊灯舉蟨菞綀贴笒菋。萰灯瞭吵册踩筟籱螙,盟肂薿膼籱谍氢出螏。

无垢精华莲花光芒有,三十二种大人相具全。依八十好庄严等持印,甘露满瓶持之恭敬赞。

Dri med padma rāga’i①藏文padma rāga,义为“红宝石”。mdangs ldan zhing/mt shan mtshog sum cu gnyis dang dpe byad bzang/br gyad cus legs spras bdud rtsis yongs gang ba’i/lhung bzed mnyam gzhag gis bsnams phyag’tshal lo.

较蓕攻铜泪灯蟨例競,磪硉簞嘻挤菋耻索两。笒癐疾阶瞪籃缾镜蔰,箎砈吞壳祤谍氢出螏。

上乘解说六十种妙音,狮子吼以魔及狱帝力。具皆能破所化众救护,无量智寿语之恭敬赞。

Theg mchog ston pa yan lag drug cu’i dbyangs/seng ge’i sgra yis bdud dang gshin rje’i dpa’/kun tu’joms byed gdul bya’i tshogs skyong ba/tshe dpag med mgon gsung la phyag’tshal lo.

眮紩篟笍箎嘻聁籃維,焚稌絧嘻聁搓潜莀籱。矖揉始箎維纅萡钳哗,氦箎笒累磀谍氢出螏。

以不疑虑智慧遍所知,以慈悲心有情去护持。法界真智至融无分离,五智具足意之恭敬赞。

Rnam par mi rtog mkhyen pas shes byar khyab/byams dang thugs rjes’gro kun rjes’dzin cing/dbyings dang ye shes kun tu ro gcig pa/ye shes lnga yi thugs la phyag’tshal lo.

箎硾绕绘碭哗篎翍坞,秲哗瓮哗砈吨例矓测。蟨蟨緳萚菞拓入籱腞,壳哗脜臀樊谍氢出螏。

智海深邃无边又宽广,不灭不变寿命妙高严。种种功德大宝藏持者,无量出处源之恭敬赞。

Ye shes rgya mtsho gting mtha’rab yangs pa/mi’gag’gyur med tshe yi lhun pos brgyan/yon ton rin chen sna tshogs gter’dzin pa/dpag yas’byung ba’i rten la phyag’tshal lo.

付葾矖揉搐毋篟霹魏,蟨蟨糭庭萂妄次皢艱。苔哗経砵砈菋始箎萂,粄艱妄丑仕谍氢出螏。

亦于清净法界不动体,种种行为光照实染现。无明暗遮寿及真智光,诠释鲜明作之恭敬赞。

Rang bzhin chos sku’i mkha’(《zha》ngang)las ma gyos kyang/sna tshogs phrin las’od zer rab bkye ba/ma rig mun sel tshe dang ye shes kyi/snang ba bskyed par mdzad la phyag’tshal lo.

磀瞭拓讲例藟粙哗喂,较莎腞稉苔俐两嘻魏。蘦堡膖唱羋癑薿丑菋,礠缾毯谍煞螇氨丑柄。

如意宝珠妙瓶无忧树,上仙者以明咒力修造。如是游行①“膖唱”,直译为“游行”,对译藏文’gro ba,本义“走”,引申为“趣”“众生”。显达而富有,诸众生之随求令应成。

Nor bu dpag bsam shing dang bum bzang dang/drang srong gis sbyar rig sngags mthu yis kyang/’di ltar’gro ba’i dpal’byor rgyas byed cing/skye rgu’i’dod yon gang lags bsgrub bgyid na.

镜腞袭较舊唐籋絳睍,身俐袭腲籋絢供务菋。息絧肈廊窿嘻癌羹魏,紐播两伦沏簧笋往怖。

最上怙主于你我垂覆,密咒中王我常加读诵。一心归命恭敬而启请,福禄之力如何能变弱?

Skyabs mchog khyod ni mgon du legs bgyis nas/gsang sngags rgyal po rtag tu brjod bgyid cing/rce gcig yid kyis gus pas gsol btab kyang/’di ltar skal dman gyur pa ci zhig kye.

篟絼緂论磀嘻焊蜌籃,菞稌辆瞭籋谍粙簄籃。瞤翖急菋蔲见絅瞭癏,耻索贺贷虁穮辐砵坝。

无遗知解意以彼所观,依大悲力我之所思虑。昔宿业及骤然缘依从,狱帝夭折损害乞回遮。

De ltar dgongs nas ma lus mkhen pa’i thugs/thugs rje’i dbang gis bdag la dgongs nas kyang/las dang glo bur rkyen las gyur pa yi/gshin rje’i gnod pa rab tu bzlog tu gsol.

箿魏替縂蝷窮店煎菋,蟨蟨眮紩两瞭礠逗店。融融臼谍絅蛜往搓驳,癅尉臷毋癐維楷秲坝。

间断其他病痛及恼害,依种种疑虑力诸烦恼。世世过之缘苦何有数,种子根上遍至乞熄灭。

Gzhan yang nad dang nye bar’tshe ba dang/kun rtog kun nas nyon mongs la sogs pa/’jig rten’jig rten’das pa’i rgud pa’i rkyen/de kun drungs nas dbyung bar mdzad du gsol.

钨哗砈吨舏较适省菋,瞭槽磀菋粔膁監膳弛。搓菋饲盝羋篿莻耳怖,蘦驳籋唐焊槽癏丑坝。

不死寿限吉时请受用,随顺意及解脱胜慧等。富有涅槃主集②“搓菋饲盝”,直译为“有及涅槃”,对译藏文srid dang zhi ba,“轮回及涅槃”。“羋篿”,直译为“主集”,对译藏文dpal’byor,义为“富足”。何必为,此数于我自然令发生。

’chi med tshe yi dpal dang longs spyod dang/rig pa’i blo dang rnam grol shes rab sogs/srid dang zhi ba’i dpal’byor gang lags pa/bdag la lhun gyis grub par mdzad du gsol.

焊瞭癌羹菞稌萂妄嘻,籋谍籄袭笌们绕硾袭。煞螇癦癦薿丑緳萚落,蛃始擂蜶键葾饲宁薿。

因此祈供大悲光明以,于我最上净信深海中。一切随求令满功德者,精华究竟莲花乃圆满。

De ltar gsol bas thugs rje’i’od zer gyis/bdag yid kun nas dang ba’i dad mtsho las/re ba’i’bras bus yongs gang yon tan gyi/snying po yongs rdzogs padmo rgyas gyur cig.

籋罏次窿们嘻聴氢艱,例键覆津臲臲儡锻蘦。砈吞壳緽氢絅筗磫落,次版癏瞭綃腞眹耳稉。

我今真实敬信恭赞叹,妙花鬘章闲闲此妙句。为赞无量寿佛金智者,实从劝告圣者①“綃腞”,即“圣者”,对译藏文’phags pa,原为八思巴自称,西夏文意译为敬称。我所造。

Mngon par bstod cing rab tu gsol ba’i tshig/padmo’i phreng ba rnam par spel ba’dis/tshe dpag med mgon thob phyir jim gyim gyis/rab tu bskul nas’phags pas sbyar ba yin.

蘈搓父箎砈吞壳谍键葾覆②覆,与藏文phreng ba对译,可译作“鬘”,梵文作māla。西夏文又作“砋覆”,俄藏西夏文《大手印十三种法喻》(инв.№2841)译作“璎珞”。津聴氢,蘦落居③“居zur2”,既可译作“敕”,又可译作“教”,对译藏文lung,指“教义”。据黑水城出土汉文本《四字空行母记文》(刊布于《俄藏黑水城文献》第5册,俄藏编号TK329,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16—120页):“凡演法有敕、教二种。敕则佛所说,故具无成就;教则后人所集,具五因”,可知“敕”为佛说,“教”为后人所集之著作。菋緳镀翗始模铜,

出有坏无量智寿之莲花鬘章赞叹,此教义及正理真实宣说,

Bcom ldan’das tshe dang ye shes dpag tu med pa la bstod pa’i tshig padmo’i phreng ba zhes bya ba’di ni.lung dang rigs pa’i de kho na nyid smra ba.

毖脖翬索祇庭属箊靛翆锑碍聚萰絶坚稉蜶。

八思巴帝师④至元十七年(1280),八思巴圆寂,被元世祖追谥为“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智佑国,如意大宝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师”之称号。藏文本作于1280年之前,故无“帝师”两字。于戊午年娄宿月初八日合毕。

’phags-pa 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

镁蘦緳萚嘻,癦癦癐辐谴。籋弛蟅緛蔎,癐镣緽蓽氨⑤该段偈颂藏文本无。。

此愿功德以,一切皆回向。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握镁癏腞瞁成聲绢紧科统否緳册矖祇冈舏。

翻译发愿者甘州禅定寺内乞僧德妙法师斡遇。

聲绢紧矖荶蠄緳緳矖祇肔科握。

禅定寺法堂讹德正法师室内译。

薡皭翆羴舮聚禋氦坚,握钝拓洱舏羴抖紒握。

癸巳年神足月十五日,译主宝幢遇妹多番译。

螙藶镁癏涸钝授緳舏祇,镁癏商膊膰病搔笿結、艱蚐鹏。

刊印发愿者施主杨茶遇师,发愿友鲜卑氏巴韦奴,单啰从。

藶腞膳妹笿祇。笶腞麓省緳箎脢。

刻工惠戒韦师。书者笔受正智薛。

六 结语

由上述梳理可知,于“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译成西夏文的八思巴“赞叹”《大乘无量寿宗要经》,可谓是目前发现的翻译年代最晚的西夏文刻本,《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也是目前仅见的有明确翻译时间的帝师八思巴作品的西夏文译本(图1)。党项遗民在蒙元时期继续从事藏文佛经的翻译事业,把“秘密经律论”译成汉文和西夏文,且遵从西夏仁宗(1139—1193年在位)以来的翻译习惯,陀罗尼用字仍然用的是他们所说的河西方音。在“凉州会盟”、八思巴被封为帝师前后,这些西夏遗僧又接续把萨迦派祖师和帝师八思巴的作品译成西夏文和汉文。这些经西夏遗僧整理或重新翻译的汉文本和西夏文本,有些成为管主八刊行《河西藏》《普宁藏》和《碛砂藏》的底本,有些则成为民间修习的法本,并陆续被收录于《大乘要道密集》。由此可见,西夏后裔延续西夏时期信奉藏传佛教的传统,为推动藏传佛教,尤其是萨迦派教义向河西地区与中原的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

图1 日本天理图书馆藏八思巴《出有坏无量寿智莲华鬘赞叹》西夏文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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