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概论教材“语言功能”内容中的问题及教学对策

谢奇勇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 411201）

执教“语言学概论”课程，会发现各家教材在“语言功能”内容上的有无、多少、处于什么层级等方面都存在诸多不同。诚然，作为大学某门课程的教材，述一家之言以呈“百花齐放”之态是提倡的，但作为施教者，面对一门课程，则不得不在教学内容的共识性、基本性、规定性上多加考虑。为此，我们就“语言功能”的内容由于各家教材呈现不同而带来的问题做一些梳理，并对其教学对策做些探讨。

一、现行教材中“语言功能”内容及存在的问题

为直观起见，我们把一些语言学概论课程教材目录及有关“语言功能”的内容列出来分类做一个比较：一类是没有把“语言功能”作为章、节标题专门阐述内容的教材（见表1）；一类是将“语言功能”作为章、节标题专门阐述内容的教材（见表2）。

表1 语言学概论教材目录中有关“语言功能”内容安排举例表（一）

这类教材中一些值得注意的情况是：

一是教材不把“语言功能”作为章、节标题进行专门论述，没有概念术语指称，只在相关内容中附带提及。如例1 在第一章的引言中提到“从语言的功能特征来看，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例2 在第一章第一节中谈到“语言的思维表达功能，即交际功能是语言的主要功能属性”。例3 在第二章第二节谈到“交际功能是语言最基本的功能”。

二是将“语言功能”的有关内容作为“语言本质属性”来认识。有的提“功能特征”（例1），有的提“功能属性”（例2），都是在语言的“本质”或“属性”中阐述的。

三是这类教材从上世纪80、90 年代（例1、2）一直到近年出版的都有代表（例3）。

表2 语言学概论教材目录中有关“语言功能”内容安排举例表（二）

这类有“语言功能”专题内容的教材中，一些值得注意的相互之间差异情况是：

一是虽然都作为专题内容安排，但所处的层级不同。有的作为专章安排（例10）；大部分作为专节安排（例4、5、6、7、8、11）。例9 虽以要点出现但实际相当一节。

二是在内容指称上，所使用的概念名称术语不同。有的直接称为“语言功能”或“语言的功能”（例4、5、6、8、9、10、11）；有的则称为“语言的社会功能”（例7）。并且在相关论述中，几乎所有的教材都没有对“语言的功能”这一概念予以阐释或定义，都是直接使用这一概念。

三是所处层级的上位概念不同。作为“节”内容有的放在“语言和语言学（语言和语言研究、总论）”之下（例4、5、7、11），有的放在“语言的本质”之下（例6），有的放在“语言的形成、性质和功能”之下（例8）。有的作为要点放在“语言是重要的信息工具”之下（例9）。

四是所处层级的平行概念不同。作为独立“章”的，“语言的功能”与“语言是符号系统”等相平行（例10）。作为独立“节”的，有的与“语言的定义”“语言的特征”等相并列（例4）；有的与“语言的形成”“语言的性质”等并列（例8）；有的与“语言和语言学”等相并列（例5）；有的甚至与“语言与言语”“语言的符号属性”“语言的系统性”“语言的社会性”“语言的本质”等相并列（例6）；有的与“语言内部结构”等相并列（例7）；有的与“语言是人类特有的”“语言的定义”等相并列（例11）；有的与“思维功能、交际功能、文化功能”等并列（例9），等等，不一而足。

五是在“语言功能”内部系统（外延涵盖）上，所指内容即分类不同。有的从工具性出发，将“语言的功能”或两分（例6、7），或三分（例4）。有的从功能方面认识，或两分（例5、10），或三分（例9、11）。

六是内部系统的层级划分不同。有的只有一个层级（例4、6、7），也有划分出两个或以上层级的（具体见表3）。

上述“语言功能”内容在教材中的情况给教学带来的问题和影响主要有以下方面：

1.各教材该内容所占的地位和篇幅悬殊，影响教学中对该内容的整体性把握。对“语言功能”内容的阐述，有的是一章，有的是一节，有的是节中的要点，有的则根本没有专门阐述甚至没有相关概念，反映出人们对这一内容的认识程度极不一致，势必会影响人们在教学中对其教学性质和分量上的把握，造成对它的重视程度的极不一致。

2.“语言功能”概念指称含混，缺乏对概念内涵明确界定，给教学带来了不便。在指称概念上“语言的功能”还是“语言的社会功能”的两可和随意，存在概念不明、不周的逻辑错误，不对“语言的功能”的内涵做出正面的阐述即给出必要的定义，这就从根本上影响了教学中对该内容内涵实质的正确认识。

3.在与相关概念相互区别界定上的逻辑关系混乱不清，对教学形成了一定的干扰。在上位概念关系上，有的种属关系错位，如将“语言的功能”放在“语言是重要的信息工具”之下。有的欠妥当，如将“语言功能”放在“语言和语言学（研究）”或“总论”之下。在平行概念关系上，有的违背了分类标准的一致性，如将“语言功能”与“语言和语言学”相并列，或与“符号性”“系统性”“社会性”相并列。有的是欠妥当，如将“语言功能”与“语言是符号系统”或“语言的内部结构”相并列。这使人们在教学中难以对该内容的地位性质做出正确把握。

4.在内部系统即外延范围的种类和层级上各不相同，给教学来了不必要的迷惑。如对“语言功能”的外延，有的只包括“交际工具、思维工具”，有的还包括“思维功能、交际功能、文化功能”，截然不同；在内部系统中的各项“功能”是否具有层级性（层次性）上，也是各不相同，影响“语言功能”在教学中形成清晰系统的内容构架和对具体内容准确理解。

二、语言学概论课程中“语言功能”内容的教学对策

上述在“语言功能”教学内容中存在的问题，我们认为不能因为教材可以一家之言或各呈风采，而在教学中予以忽视，相反，作为存在疑虑的地方，应该引起我们在教学这一内容时的高度重视。作为执教者，决不能囿于某一本教材的内容安排，要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要在教学中综合各教材所长以及目前关于“语言功能”的研究成果进行探究性的教学。

1.要给予“语言功能”内容一个专门阐述的恰当的教学位置

在语言学概论课程教学中一定要明确“语言的功能”内容的性质，给这一教学内容以一席之地，决不能避而不谈，并且尽量在一个恰如其分的层面上进行教学。

教学实践告诉我们：语言学概论课程的教学内容主要包括四个方面，可称之为语言学的四个基本问题：

“功能”是“事物或方法所发挥的有利的作用”[12]，是回答事物起什么作用的问题的。毫无疑问，“语言的功能”就是要回答语言对人类社会有什么作用的问题的，既直接说明语言与人类生活之间的密切关系，也与语言的性质密切相关，是语言的本质属性的具象反映，属于语言的本质问题，应该在“本质论”中进行教学，以便学习者深入理解语言的本质属性。

目前除少数语言学概论教材外，大多数都有了“语言功能”方面的教学内容，但是如上所述，由于安排上从章、节到节中的要点都有，加上有不少教材将“语言”与“语言学”放在一起论述，可以说，绝大部分教材都没有解决好准确地找到“语言的功能”教学内容位置这一问题。正因为如此，我们建议在教学中：一是要明确“语言的功能”属于“语言的本质（语言是什么）”方面的问题。二是要将“语言”的问题与“语言学”的问题分开来教学，不要搅在一起，“语言学”的内容最好是在“导言”（或单列一章）中专门论述。三是将“语言的本质”方面的问题作为一个大的方面（一章）的内容来教学，不要分散，集中阐述而又分不同角度阐述“语言是什么”的问题，从而形成如下的逻辑线索清晰教学内容安排：

导论（关于语言学）

第一章 语言的本质

第一节 语言的含义（内涵与外延）

第二节 语言的性质（属性）

第三节 语言的功能（作用）

2.要在教学中明确阐释“语言功能”的概念内涵

目前，出现“语言功能”概念的教材几乎没有一种教材对“语言功能”的内涵做出正面的阐述，即给出必要的定义，这么多教材竟然都是这样，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我们认为在教学中有必要对“语言功能”给出明确的定义，做出正面的阐释。其实，“语言的功能”就是语言的作用，即语言在人类社会中到底有什么功用。如“语言功能是语言在实现人的具体目的中所起的作用。”“指语言在人类社会生活中的职能。”[13]都是对“语言功能”这一概念的解释定义，在教学中要注意吸收和补充，同时还要注意阐释好。

这一定义的要点就是“语言”、“人类社会生活”、“作用（职能）”。它是指整个人类语言在整个人类社会中的功能（作用、职能）。不是指个别语言的功能，如汉语的作用、方言的作用等；也不是指语言中某个“语言单位”的功能，如词语充当句子成分的功能、语音的辨义功能等；与“人类的语言功能”“人脑具有语言功能”的“语言功能”也不是一回事。

3.要加强“语言功能”与相关概念区别性的内容教学

一是找准“语言功能”的上位概念。如前述，“语言功能”内容不应放在“语言和语言学（语言研究）”、“总论”、“语言是重要的信息工具”之下。这些显然都是弄错了其直接上位概念，因为语言学（语言研究）与语言的功能毫无关联；“语言、总论”对语言功能来说作为上位概念太宽泛；“信息工具”与语言功能更是颠倒了上下位概念。“语言的功能”应该在“语言的本质”之下，“本质是指事物本身固有的、决定事物性质、面貌和发展的根本属性，事物的本质是隐蔽的、不能用简单的直观去认识，必须通过现象掌握本质。”[14]语言的本质也就是要回答“语言到底是什么”的问题，这一问题可以从语言有哪些属性、语言在人们生活中有哪些作用等方面去认识。

二是区别“语言功能”相关的平行概念。如“语言的功能”与“语言的性质（属性）”是平行的概念，语言功能是语言的职能和作用；语言的性质是语言所具有的属性和特点。在教学中，我们谈“语言具有工具性、符号性、社会性”，这说的是“性质”；谈“语言是交际的工具、思维的工具”等，这说的是“功能”。不要将“语言的功能”与“语言的性质”混为一谈。

三是厘清“语言功能”的下位概念。如“语言的功能”和“语言的社会功能”的概念的关系，将他们等同是不对的，如果存在“语言的社会功能”一说（从所列教材的章目来看，是否承认语言有这一功能是有不同意见的），那么它只能是“语言的功能”的下位概念、一个方面，是否还有其他功能、还有哪些功能，正好是要借助目前的学界研究成果进行明确地教学的地方。在现行教材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凡是新修订过的教材（例10、11），都已经改正了过去版本中只论“语言的社会功能”、不用其上位概念“语言的功能”的不当。这一改变在教学中要加以注意。

4.教学中要梳理出一个有利于学生学习掌握的“语言功能”内部构成系统

在“语言功能”的内部系统上，目前正处于研讨之中，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分类系统。我们将新世纪以来一些教材对语言功能内容的分类及层级划分情况展示如下表3。

从表3 首先可以看到，对“语言功能”包含的具体内容有着不同的分类：有分为2 大方面，如例5、10；有分为3 种功能的，如例1、11；也有分为4 种功能的，如例8。

如果联系目前的学术上的研究讨论，那么语言功能的分类就更为纷繁。如从工具、手段出发认识功能，有的3 分：文化信息的载体、人认识世界的工具、交际方式和交流思想的手段[15]。有的4 分：语言是交际的工具、语言是思维的工具、语言是积累知识和信息的工具、语言是表达感情和影响别人的工具[16]。

从功能出发认识的，分出的种类就更多一些。有分为6 种功能的：指称功能、表现（情感）功能、指令（意动）功能、联系（交际）功能、元语言的功能、诗歌（审美）功能[17]。有分为7 种功能的：工具功能、调节功能、相互作用（交往）功能、个人表现功能、启发功能、想象功能和信息功能[18]。有的还进一步细分成9 种功能：指示功能、指使功能、信息功能、应酬功能、元语言功能、疑问功能、表达功能、召唤功能、行为功能。

表3 语言学概论教材“语言功能”内部系统分类及层级划分举例表

其次可以看到，对“语言功能”内容系统层级有不同划分。多数划分为两个层级，如例5、9、10、11。也有进一步划分三个层级的，如例8。

如果联系目前的学术上的研究讨论，那么语言功能的层级划分也同样纷繁。如有的将语言功能分为“表达功能、交际功能、创造功能”，再进一步将这三个功能分别分析为“称代功能、记述功能、抒发功能”；“传信功能、合作功能、行事功能”；“工具功能、娱乐功能、文化功能”[19]。再如有的将语言功能中的“社会功能”再分析为“通过信息传递功能、社会构建功能、社会认知功能”[20]。

上述罗列出来的关于“语言功能”的种种观点，提醒我们在教学中需要注意：一是“语言功能”内容一定是一个有层级的分类系统，不能在一个平面上任意展开。二是以上“语言功能”的具体内容，无论是第一层级的分类，还是不同层级系统的建立，都只是处于探索中的各家之言，都有深入讨论的空间，也就是说“语言的功能”是一个有待深入研究的课题，因此，在教学中一定要加以注意，一定要慎重地通过教师自己的钻研，注意参考学界对于该论题的研究成果，形成一个逻辑清晰的、利于学习掌握的内容系统再进入课堂进行教学。

以上有关语言学概论“语言功能”内容的教学对策或建议，不仅是我们在教学中需要注意的，也值得我们在编著教材或对教材做进一步修订时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