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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融合中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多重逻辑与发展转向

2022-12-06黄楚新

关键词:逻辑生产融合

黄楚新 许 可

(1.中国社会科学院 新闻与传播研究所,北京 100021;2.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北京 100021)

媒体融合研究已经从单纯意义上的媒介逻辑驱动转向国家战略布局,从早期的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融合发展,到目前建设新型主流媒体与打造全媒体传播体系,媒体深度融合已经成为传媒行业乃至社会发展的趋势。在主流媒体推进全方位、系统化的深度融合中,技术进步、形态更迭、机制革新、组织融合等都成为发展热点,但以新闻传播为立足点的传媒行业,内容生产仍然是媒体发展的核心环节。在传统媒体时代,媒体的内容生产立足于专业化、深度化,以其权威性、独家性的内容受到用户青睐。随着网络技术进步、商业平台涌入以及用户需求变化,“新闻内容生产”逐渐转向“网络内容建设”,主流媒体在内容建设方面的主题、形式、渠道、模式以及场域和生态都发生了变化,主流媒体在深度融合时期的内容建设也逐渐呈现出视频化、智能化和产业化的发展趋势。

在理解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过程中,将内容生产单纯地理解为媒体或平台进行新闻生产与内容创作的组织活动,已经不能适应网络生态发展的逻辑和变化。有调查发现,“技术革新、受众习惯、市场压力、领导意志、政策调整、组织形态等都成为内容融合生产的驱动要素”[1],我们应该将主流媒体的内容建设视为一项受到多重逻辑引导或驱动的社会过程,其中,技术逻辑驱动内容生产流程再造、政治逻辑提高内容生产定位、市场逻辑影响内容供需调整。同时,这些多重逻辑也在主流媒体自身的媒介逻辑影响下相互融合,共同构成深度融合时期传统主流媒体向新型主流媒体发展的内在逻辑,并成为新型主流媒体内容建设创新发展的内生动力。

一、媒体内容建设的话语变迁与逻辑建构

(一)“内容”的话语变迁:从“新闻采编”到“内容建设”

主流媒体关于“内容”的话语形式,经历了不同历史时期的话语变迁,反映了社会发展对传媒行业的影响以及传媒行业创新对社会文化的建构。传统媒体时代,报社、广播站、电视台等机构对于内容更多地指向“新闻采编”。“新闻采编”体现的是传统媒体单纯的新闻宣传业务模式,集策、采、编、发为一体;“内容生产”则具有明显的经济学意义,因为“生产”原属于经济领域的专有词汇,随着社会结构变化和话语变迁,“生产”一词才逐步被应用到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从“新闻采编”发展到“内容生产”,是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社会属性对传媒结构布局的映射。

随着媒体融合深入推进以及技术对行业生态的重构,传媒产业广泛拓展,社交媒体及商业平台不断兴起,传统媒体的“受众”逐渐发展成为商业平台的“用户”。“信息技术革命重构传媒业生态,释放了用户参与内容生产的能力,内容产量空前高涨,因应用户真实需求,新闻生产逐渐拓展为内容生产。”[2]传媒行业将新闻视为内容、将采编视为生产,随着时代发展,“内容生产”逐渐取代“新闻采编”与“新闻生产”而成为传媒学界和新闻业界普遍使用的词汇。

“内容生产”这一话语的广泛应用,是在技术、平台、用户及市场的多重影响下产生的,内容生产的多样化带来了网络内容生态的繁荣发展,但互联网内容海量化的同时又造成网络谣言、版权乱象等行业弊病,网络优质内容稀缺。如何在推进发展中对传媒行业的内容进行及时管理与规范,成为当下亟待解决的问题。在媒体深度融合升级为国家战略布局以及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大背景下,“内容建设”的重要性更加突出。从2017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及“加强互联网内容建设”到2021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中强调“加强网络内容建设与管理”,内容建设在阵地层面实现了从网下转向网上,在政策层面实现了从自由发展到系统引导。从“内容生产”到“内容建设”的转变,体现出媒体的内容领域已逐渐嵌入社会结构,成为互联网社会的重要部分。内容生产局限于媒体或平台的内容表现,而内容建设关乎媒体治理、平台治理与互联网治理,将内容生产的基本业务拓展到行业的宏观生态治理,可见内容作为媒体或平台的核心,其影响范围在不断扩大。对于主流媒体而言,“内容”的话语变迁虽然受到了来自信息技术和商业平台的影响,但提供优质内容依然是核心要义,在媒体深度融合时期,聚焦互联网主阵地、加强网络内容建设与管理,将是未来新型主流媒体建设的发力点。

(二)“逻辑”的多重建构与互动:技术、政治与市场

从“新闻采编”到“内容生产”再到“内容建设”与“内容生态”,这个逻辑演进脉络经历了历时性变化,体现了媒介技术更迭与形态变迁引起内容业态的不断创新、内容建设政策引导的密集调整与战略推进以及用户需求导向和产业竞争推进的内容产业模式的不断拓展。本质意义上,主流媒体的内容建设已经不再是媒介逻辑驱动下的媒体自身发展,而是社会多元逻辑驱动下的结构性变化。

一是技术逻辑的驱动。信息传播技术的发展,不仅影响社会结构,对传媒行业也产生了多样化的影响。从早期媒体融合中传统媒体利用移动技术布局客户端、抢占移动市场,到主流媒体的平台化建设以及“中央厨房”“智能编辑部”建设,再到当下人工智能技术正在驱动传媒业向着智能传播生态演进,技术的发展与迭代对传媒行业的驱动逐渐从改良型发展为变革型。

二是政治逻辑的引导。政治逻辑的指向最为明显的就是媒体融合上升为国家战略,中央、省、市、县四级媒体的融合布局也成为传媒系统改革的重要方向。

三是市场逻辑的影响。市场逻辑需要考虑的是传媒产业化趋势中内容供给侧和用户需求侧的协调与平衡,以及主流媒体如何以权威性发布、精准化服务和个性化定制等模式满足用户的多样化需求,注重根据用户需求来调整供需结构。

对于主流媒体内容建设而言,技术、政治与市场这三重逻辑并不孤立,而是在相互协调中彼此支撑、各有侧重,以此汇聚多方资源,共同推进媒体深度融合的进程。三重逻辑均有其运行的规则,在不同层面和方式上影响着内容建设——技术逻辑偏重信息秩序与媒介手段,政治逻辑注重规范引导和战略布局,市场逻辑关注盈利模式与产业走向,但三者又从各自角度出发形成结构性互动,共同推进媒体深度融合中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形式、表现、质量、模式和业态的创新。

二、技术逻辑驱动:从生产流程重构到战略结构布局

(一)技术推进生产流程重构

当下传媒业正处在由技术推动变革的加速转型期,内容生产的流程、方式、体系和生态等都在技术支撑下进行结构调整。在“策-采-编-发-馈”的新闻生产实践中,人工智能技术催生了许多新形式、新业态,媒体内容生产的流程更加高效率、生产机制更加智媒化、生产创新更加个性化。

从主流媒体的内容生产实践看: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的内容生产是单一而固化的分散生产模式,传播渠道单一,传播效果不佳。媒体融合以来,主流媒体的内容生产逐渐转向高度集约的生产模式,“中央厨房”在生产流程重构中成效显著,其运作模式是将分散在多端口、多渠道的内容生产模块整合在一个超级编辑部内,“一次采集、多种生成、多元传播”。以移动化、大数据作为技术背景的“中央厨房”模式虽然适应了纸质端、移动端和PC端等多样性的传播渠道,但随着媒介化社会对新闻消费场景要求的提高,其运营模式在个性化和精准化方向上仍存在不足。

在人工智能技术深度嵌入媒介生产体系的背景下,“智能编辑部”应运而生。《人民日报》、新华社和中央电视台这三大中央级媒体相继成立了“智能编辑部”,以移动化、数据化、智能化的方式进行内容生产流程的重构,运用数据资源共享、机器生产新闻、内容审核监管与算法分发模式,不断提高内容生产效率,通过资源集成与生产要素整合的形式,打造主流媒体智能化的内容生态体系。

从“中央厨房”的集约式生产模式到“智能编辑部”的智能化生产模式,不仅实现了媒体内容生产从移动优先向智能驱动的转型,也实现了从改良生产模式到变革生产体系的目标,还适应了国家要求“构建新型采编流程,形成集约高效的内容生产体系和传播链条”[3]的战略要求。总而言之,在国家战略的政治逻辑下,主流媒体通过技术升级驱动内容生产流程重构,提高了自身的智能化水平。

(二)技术创新内容科技战略

5G、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等信息技术在驱动主流媒体重构内容生产流程的基础上,以更加深入的参与式、嵌入式模式影响着主流媒体内容生产的战略调整与结构升级。近年来,各级媒体纷纷从“内容+科技”的融合维度出发,进行战略布局或结构调整;从以内容为主转向内容与技术双重驱动推进媒体整体转型,更加突出技术创新在媒体内容建设中的作用。

人民网于2019年7月发布的《人民网深度融合发展三年规划(纲要)》中提出“内容科技”(ConTech)的概念,并于2020年3月发布了《2019,内容科技(ConTech)元年》白皮书,重点阐述了其技术驱动内容生产与传播的系统化布局方案;而后,又于2021年7月发布了《人民网“十四五”发展规划》,将内容科技定位为发展的重点任务,从智能计算平台、内容风控大脑、统一大数据平台以及内容众包与聚发平台方面建立闭环式的内容科技创新体系,以提高智能化水平。

新华社也曾提出“以人工智能为重点重塑生产方式”[4],由此带来了一系列的智能化变革,其中包括生物传感智能机器人Star、全球首个3D版AI合成主播,并以5G+AI技术为支撑,创新全国两会报道,以“媒体大脑·MAGIC短视频智能生产平台”提供多样性的智能化媒体资源服务。

面向深度融合时期的广电视听创新,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也提出“5G+4K/8K+AI”的战略布局,以优势的视听资源打造智能视听新生态,“央视频”“云听”等独立自有平台成为智能技术支撑下主流媒体内容建设拓展平台化的典型案例。

除中央级媒体外,“内容+科技”的战略布局在地方媒体中也有所体现,“封面传媒”就是其中之一。“封面传媒”立足智能化建设,以“科技+传媒+文化”的融合发展理念将科技塑造为传媒发展的核心力量,以智能技术驱动传统媒体向“泛内容生态平台”转型,实现泛内容向泛文化、泛传播的扩展,创新以内容为主体的社会服务模式。

在媒体智能化的过程中,主流媒体的内容建设不再局限于MGC(机器生产内容)生产模式、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创新表达以及“智能编辑部”的流程重构,而更加注重在战略调整与结构布局中凸显“内容科技”的作用。

从技术逻辑的建构看,技术对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驱动经历了技术创新内容表达方式、技术改良内容生产流程、技术变革内容生产模式与技术驱动内容战略调整这四个阶段,从中可以看出,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技术含量在不断增加、技术水平在不断提高。技术逻辑离不开技术嵌入媒介、技术赋能媒体,随着媒体的智能化发展,未来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发展转向,也将在技术赋能的系统化动力机制下朝着智能化内容生态体系发展。

三、政治逻辑引导:从内容建设为本到内容生态治理

(一)媒体融合政策中的“内容为王”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政治逻辑的指向较为宏观,但具体到传媒行业,政治逻辑的指向则体现在国家对传媒体制的规制和传媒发展的规划上。在政治逻辑的引导下理解媒体深度融合,既要了解政策文本,又要关注现实发展,将政策演进与传媒发展相连接。关于媒体内容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在历次关于媒体融合发展的讲话中均有提及,国家在关于媒体融合发展的相关政策中也进行了具体部署。

“内容为本”“内容为王”“内容为要”等关键词在论述媒体融合的内容建设中常被提及,其要义是:在媒体融合进程中,内容生产或内容建设的重要性应该居于媒体发展的核心,其他的技术、平台、组织、机制、人才等都要围绕内容这个核心进行发展布局。2014年8月,针对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审议通过的《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习近平就曾强调要坚持以“内容建设为根本”[5];2019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人民日报社就全媒体时代和媒体融合发展举行第十二次集体学习,针对媒体融合发展的趋势和规律,习近平又提出要坚持“内容为王”[6];2020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意见》,聚焦媒体融合,对“内容建设”提出了具体要求,即“要推进内容生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更加注重网络内容建设,始终保持内容定力,专注内容质量,扩大优质内容产能,创新内容表现形式,提升内容传播效果”[3]。可见,内容建设在整个全媒体传播体系中居于核心地位,加强内容建设是媒体融合政治逻辑的重中之重。

(二)国家发展规划中的公共文化服务

从国家战略布局到嵌入社会发展再到上升为国家战略,媒体融合已经成为社会结构中的有机组成部分。社会发展离不开国家的发展规划,从“十三五”规划到“十四五”规划,从规划建议到规划纲要,关于媒体融合、媒体发展的论述逐步增加并系统化完善,媒体融合也成为国家发展规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提到,要“建设‘内容+平台+终端’的新型传播体系”“实施网络内容建设工程”,主流媒体由此开启了开发“两微一端”、建设“中央厨房”、建立自有平台等发展举措,突出移动化、平台化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将“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做强新型主流媒体”作为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举措,媒体的内容建设不再局限于媒体组织本身,而是以公共文化服务的形式不断推进网络文明建设,使之成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

“政治逻辑的指向是为了公共目的,即为了合理分配社会资源或社会价值,以维系公共利益和共同体的生存与发展。”[7]作为提供公共文化服务的内容生产与信息传播组织,主流媒体具有这种公共属性,其发展也应该满足民众文化需要、维护公共利益、实现社会价值。主流媒体应该在政治逻辑的引导下通过提供内容建设来扩大内容产品供给、提高内容产品质量、丰富内容产品形式,不断提高社会公共文化服务水平。

(三)网络生态环境中的内容治理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与网络环境变化,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传播场域逐渐转向网络平台。在传统媒体时代,主流媒体只是将网络平台作为其实现传播功能的渠道之一,但在移动化、数据化和智能化的信息时代,互联网已经成为主流媒体融合传播的主阵地,网络环境的复杂使得网络生态的治理至关重要。

在网络环境中,主流媒体内容建设的形式更加多样化,文本阅读不再是用户唯一的媒介体验,文本、图片、短视频、直播等内容产品的形式不断丰富,满足了用户日益增长的个性化需求。主流媒体的网络内容建设不断拓展,从主题类型、表现形式、传播平台等不同层面推进了网络内容生态的繁荣。但目前网络内容的海量化碎片化、生产主体的复杂性以及内容版权争议、粗俗低俗内容泛滥、用户隐私受到侵犯、内容安全事件频出、网络舆情频发等问题,成为网络生态环境中亟需解决的当务之急。

在现实背景下,对网络内容生态的管理和规范至关重要。2019年10月,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要“建立健全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加强和创新互联网内容建设,落实互联网企业信息管理主体责任,全面提高网络治理能力,营造清朗的网络空间”[8],可见党和政府对网络综合治理体系及互联网内容建设工作高度重视,已经将其纳入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范畴,网络治理已经成为国家治理的重要内容。针对网络治理的内容层面,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于2019年12月发布了《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对网络信息内容服务的生产者、平台、使用者及行业组织的行为规范提出了明确要求。《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指出,主流媒体和商业平台作为网络信息内容服务的提供者、互联网用户作为最广泛的使用者,其对网络信息内容的生态治理起着关键作用;网络内容综合治理目标的实现,需要多元主体的共同推动。

从政治逻辑看,国家战略、政策文件、行政法规及部门规章逐渐增多,对内容建设的系统化、规范化管理也在不断完善。在媒体深度融合和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双重背景下,“建管并重”将为网络内容生态的发展营造良好的环境,国家既对内容建设进行鼓励与推进,又对网络内容生态进行监管与治理。以政治逻辑为引导,主流媒体应该承担起网络内容生态的建设者、维护者等多重角色,以多元的内容形式促进网络内容生态健康发展。

四、市场逻辑影响:从注重用户需求到内容产业创新

(一)供需结构调整,适应用户需求与用户参与

对于深度融合时期的主流媒体而言,市场逻辑的核心是如何正确对待供需结构,供需结构主要体现在内容供给侧和用户需求侧。在内容生产多样化和用户需求个性化的发展中,社交媒体的兴起和商业平台的进入成为主流媒体发展不可忽视的问题。在互联网作用下,平台准入与社会个体崛起使得内容生产模式发生了变化,用户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被动接受的受众,而是主动参与内容建设的主体。

网络内容生产因商业平台进入而发生了机制创新,UGC(用户生产内容)、PGC(专业生产内容)、OGC(职业生产内容)及PUGC(专业用户生产内容)等内容生产模式逐渐兴起,它们的内容生产机制各有侧重,关注的内容层次不同,针对的目标用户不同,产生的内容效果也不同。“今日头条”等商业平台打造的以资源聚合为特征的内容生产模式,实现了从内容聚合到内容泛化的产业化路径。商业平台以数据、算法等技术分析用户对内容的需求和兴趣,更有针对性地向用户呈现内容,以此形成面向用户的聚合式内容生产模式,其核心是吸引用户注意力,以流量取胜。

从商业平台逐渐参与媒体深度融合的进程来看,网络内容生产机制不断相互影响并融合,主流媒体的内容生产机制也在这些原有机制中实现创新。UGC依然以流量优势和用户参与为关键,代表内容市场的“长尾”;PGC扮演中坚力量的角色,成为内容市场的“腰部”,在支撑内容质量上起到关键作用;OGC与PUGC的界限不断模糊,模式也出现重合,二者将成为内容市场的“头部”,在海量化、碎片化的信息网络空间追求优质内容,高品质、专业化、深度化及品牌化将成为其主要特征。随着媒体智能化的驱动,MGC及AIGC(人工智能生产内容)虽然只处在内容生产智能化的初级阶段,但未来凭借数据驱动的MGC将成为基础运行机制,并将作为内容生产基础把AIGC融入主流媒体的核心操作环节,让AIGC成为深度融合中内容建设的总体框架和核心运行逻辑,以适应智能传播时代的到来。

(二)新冠疫情传播,呼唤主流内容与专业生产

信息技术的加速发展打破了信息生产的媒体垄断局面,呈现出信息分散、准入门槛降低、用户生产方式不断拓展的特点。UGC作为信息技术带来的传媒变革,其生产主体和生产模式日益多元化,这对主流媒体的内容建设造成了冲击。与此同时,商业平台凭借其内容分发的优势,使得传统媒体的内容建设在传播渠道和传播效果上大打折扣。主流媒体依靠传统的新闻采编业务,在社交媒体传播逻辑与商业平台分发逻辑的影响下,其高投入、低产出的“内容供应商”角色愈发凸显。

虽然商业平台的内容生产机制更适应互联网时代快餐式的内容产销模式,但其中的UGC由于内容准确性欠佳以及版权、盈利等压力,也出现了众多网络内容生态乱象,于是商业平台逐渐开始对分散的个体用户进行专业重塑与组织管理,突出的表现就是UGC逐渐转向PGC和OGC的专业化、机构化发展道路,这也是商业平台内容生产去组织化和再组织化的演变。从早期社交媒体的业余化生产到媒体融合的专业化生产,未来业余化与专业化生产并存将是传媒行业内容生产的常态。

值得关注的是,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对信息生态产生了深远影响。疫情突发导致谣言四起、负面舆情爆发,UGC虽然能在突发、应急事件中起到一定的即时传播作用,但其专业性和权威性仍然处于劣势,社会受众对权威、官方、准确信息的需求并没有因为过度分散和海量多样的社会信息而有所降低,反而更加关注主流媒体的及时发声与权威回应。对于主流媒体的内容建设而言,这既是一种来自社会底层逻辑的肯定和支持,更是对传统媒体内容建设“主流化”“专业性”“权威性”的强化与重塑,网络时代社会更加期待主流内容传播与主流价值引导。

(三)产业模式拓展,创新内容审核与内容服务

在市场逻辑的驱动下,市场经济发展与传媒体制改革使得媒体内容建设从单一的组织内生产体系发展成为灵活开放的生产机制,在市场环境中进行采购、合作,呈现出开放、多元与多样的发展态势[9]。将内容作为一种产业模式进行推广,需要主流媒体从思维、业务、形式、机制等层面创新发展。

在内容产销融合的趋势下,主流媒体的内容产业模式需要在输出、定制、把关等维度创新业态。一是内容付费。以“财新传媒”为典型的内容付费模式将成为继传统广告和当下直播电商之后未来主流媒体盈利模式创新的趋势之一,主流媒体更要将单纯的内容付费模式拓展为内容产品在广告及品牌传播上的二次销售。二是内容定制。在“Z世代”与“银发时代”到来的背景下,针对青少年及老年群体的个性化、垂直化、细分化和定制化内容将成为产业风口。三是内容风控,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内容审核服务。互联网时代各类媒体及平台内容审核的漏洞导致内容的质量良莠不齐、隐私侵犯等违法行为层出不穷,网络安全建设亟待加强。因此,对网络内容生态的治理,不仅需要政策规制,而且需要主流媒体在内容审核上更好地发挥前置把关作用,如人民网建立的内容风控体系,就是以人机协作模式搭建“风控大脑”,提供开放共享服务,目前已经成为人民网产业布局的重要支撑。四是数字内容。促进数字经济发展、迎接数字文明到来,成为时代的呼唤,数据驱动将成为社会产业发展常态。对于主流媒体而言,掌握数据就是掌握了产业竞争的主动权。内容定制和内容服务的根本就在于数据资源,因此主流媒体要充分利用内容资源来强化数据平台建设,通过大数据综合服务业务的拓展,培养数据驱动型商业模式,构建大数据产业生态圈[10]。

在市场逻辑的驱动下,传媒产业的盈利模式不断创新,将内容作为一种产业,需要的是将内容视为产品和服务,突出产品化与服务化特征。主流媒体需要在内容产业化的过程中构建优质内容供给体系,通过输出优质内容、定制特色服务等多元渠道,重建媒体与用户的连接、与政府的联动、与企业的互动,探索“新闻+政务服务商务”模式的可实现路径,以连接社会的形式重塑媒体价值。

五、结语

从“新闻采编”到“内容建设”再到“内容生态”,体现的是主流媒体内容层面的专业化、产业化与规范化。随着内容生态系统中多元主体的规范化发展,在媒体深度融合的内容生态格局中,未来可能是主流媒体与商业平台之间的互相协同与催化,促进内容建设实现“专业的开放化”与“业余的专业化”两个转向,让主流媒体向最广泛的社会受众开放,UGC将逐渐成为主流媒体PGC及新闻聚合的方式,而商业平台中的UGC将在主流媒体入驻平台的影响下朝着OGC、PUGC的专业化与规范化方向发展。

从宏观角度看,本文探讨了主流媒体在技术、政治、市场等多重逻辑建构下的内容特色、典型特征和发展趋势,但在现实情况下,传媒并不仅仅受到某一重逻辑的影响,而往往会同时受到多重逻辑的共同影响,那么,主流媒体如何以政治逻辑应对技术逻辑的冲击、如何将技术逻辑与市场逻辑有机结合、如何协调政治逻辑与市场逻辑的相互关系以及如何应对各重逻辑之间的冲突与互动,更加值得关注。未来的主流媒体内容建设,应在多重社会发展逻辑的驱动下更加凸显社会化特征。尽管传媒业将迎来一个边界消失、跨界融合的时代,但在这个社会化的进程中,专业化的内容建设仍然是其核心和关键。在多重逻辑互动与建构中,主流媒体应该从平台搭建、资源整合、内容深耕及嵌入社会等方面形成符合自身定位的媒介发展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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