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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海外英译与国内原文选集选材差异探析
——以《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为中心的考察

2022-12-01梁济朋

翻译界 2022年2期
关键词:译作编者英译

梁济朋

吉林外国语大学

卜玉坤

吉林大学

1 引言

20世纪50年代以来,海外汉学界已出版多部以“中国古代文学”为内容主体的综合性英译选集。例如,白之(Cyril Birch)与唐纳德·基恩(Donald Keene,1922—2019)主编的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Volume I & II)(《中国文学选集》上下卷)(Birch & Keene,1965;Birch,1972),宇文所安(Stephen Owen)主编的An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Beginnings to 1911(《诺顿中国文学选集:从先秦到1911年》)(Owen,1996),闵福德(John Minford)与刘绍铭(Joseph S. M.Lau)主编的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 An Anthology of Translations (Vol I): From Antiquity to the Tang Dynasty(《含英咀华·上卷:远古时代至唐代》)(Minford & Lau,2000)等。这些选集一方面塑造了中国古代文学的海外形象。另一方面,如果从中国本土读者角度,将这些选集收录的英译选文一一找到汉语原文,往往很容易发现:它们在选材上普遍与国内古代文学选集差异较大。海外选集经常收入国内教材很难见到的生疏作品,而国内教材耳熟能详的经典名篇却时常落选。这种差异形成的原因是什么,是否有规律可循?本文以The Shorter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Mair,2000)为中心案例,试图回答上述问题。

《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由美国汉学家、翻译家、敦煌学家、干尸研究者梅维恒(Victor H. Mair)编写,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在2000年出版。全书共741页,分为“基础与阐释”“诗歌”“散文”“小说”“口头与表演艺术”五章,共设置了218个选文条目。但由于有时一条选文未必只包含一篇作品,某些作者在不同体裁中也会重复出现,因此最终由笔者统计,共收录英译文280篇,涉及原作者209位。

每篇译作在篇尾处标明了译者。经笔者统计,全书译作共由75位译者贡献而成。笔者对这75名译者的身份、背景一一进行检索研究,最终发现:60位为西方人,他们少数来自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绝大多数为美国人,且大都是现今仍活跃在美各大院校东亚系或翻译研究中心的当代学者。华人译者有15位,虽占比20%,但仔细研究发现其中来自中国内地(大陆)的很少,大部分为中国港台人士,且很多已加入英美等国籍,长期工作生活在海外。因此,由以上统计可见,这部选集的取材主体是以美国为主的当代西方汉学界的翻译成果。

2 选材差异的客观成因——英译与原文素材的不同

在看待英译与原文选集的选材差异时,我们不能只关注由“选”带来的主观判断,而应首先考察英译与原文在“材”上的差别,这也是通常被忽视的成因。

就单篇作品而言,译作可看成原作的一种“副本”。任何事物的副本往往都具有既依赖原本存在又自身独立存在的两重性。就翻译来说,一方面,原作是译作存在的依据。没有原作就不会有译作,译作的诸多特质借原作而来。另一方面,译作也是它自身存在的依据。人们欣赏译作时,通常不会或不能理会原作究竟为何,眼前的译作即是其把握作品的实在依据。从单篇到选集,原文选集相当于汇集“原本”,译作相当于汇集“副本”,而“原本”与“副本”的素材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会造成两类选集的不同。

第一,“质”的区别。众所周知,文学翻译包含了译者的创造性参与,因此严格意义上说,译作已经变成了与原作审美特质不尽相同的另一件作品。原作精彩,译作未必精彩;原作平庸,译作未必平庸;甚至原作的初创意图、主题思想等为了适应目的语文化已经被译者改写或调适。因此,原作因艺术水准、特色在文学史上获得的经典或非经典地位,在译作体系里往往都不宜简单对应。翻译选集编者在选材时,往往也会更看重译作自身的品质,以此作为新起点进行评判。

第二,“量”的区别。对原文选集编者来说,排除古代文学领域古文本考古发掘、当代文学领域新文本不断产生的情形,面对的素材整体上是稳定的,单篇作品是唯一的,但翻译选集编者的情况则大不相同。就世界大多数民族文学而言,译文本数量都不会像原文本那样丰富。译文本往往只是文学传统整体中少部分应文学交流需求的产物,其数量、规模以及内部构成方式是译者群体创造的结果。翻译选集编者只能在既成译本范围内思考选择方案,那些没有既成译本的原作很难马上被收入翻译选集。对此《含英咀华·上卷:远古时代至唐代》的编者之一刘绍铭曾感叹:“只要可盈利,诺顿选集编者们就可以尽可能频繁地推出修订版,因为重要篇目短缺从不是他们的命运。而对翻译选集编者而言,我们想呈现的重要作品只要还有翻译,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Lau,1995:229)。除了素材范围受既成译本的限制,由于翻译行为“译无定本”,翻译选集编者还要在多名译者为同一原作提供的平行译本,或历时角度的“新旧之译”之间做出选择,这些都是原文选集编者不会遇到的情况。

通过以上分析还可以看出,英译与原文素材的不同以及由此导致的选材差异是由翻译行为本身带来的,它是独立于编者编纂思想之外的一种客观事实。在具体编纂实践中,选集创作者的身份、语境、目标读者等因素会给选材带来主观影响,它们与素材的客观差异叠加在一起,导致选材差异的种种外在表现。

3 选材差异的主观影响

3.1 受海外的创作语境和编者的个人学术兴趣影响

张福贵曾在《文学史写作的四种制约》一文中指出:受机制、观念、知识、方法的制约,国内现当代文学史写作常给人以大同小异、千书一面的感觉(张福贵,2010)。上述结论虽针对现当代文学史教材,但对古代文学选集也有借鉴意义。国内古代文学选集也常给人“千篇一律”的印象。编者往往视客观、中性为评判理想,很难看到哪本教材大幅度地体现编者个人的学术兴趣。

海外选集的创作语境则有所不同,编者创作往往更个性化地抒发一己之见,这在很多案例中都可以看到。据陈橙统计分析,《诺顿中国文学选集:从先秦到1911年》的选材不合比例地给了诗歌,而《红楼梦》除了简要介绍外竟没有选文,这与宇文所安汉诗英译的学术兴趣直接相关(陈橙,2010)。此外,笔者曾通读刘绍铭、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主编的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哥伦比亚现代中国文学选集》)(Lau & Goldblatt,2007),发现该书大量选入中国台湾、中国香港作家的作品,对中国大陆作家则体现不足,这与刘绍铭、葛浩文的个人身份紧密相关。刘绍铭生于中国香港,受教育于中国台湾;葛浩文也曾长期在中国台湾生活。仔细审视本文案例以及编者梅维恒的个人学术兴趣,也可以在大比例的选文中找到直接关联。

3.1.1 通俗、民间、边缘文学

梅维恒的研究领域横跨汉学、语言学、翻译、考古、历史等多个学科,其在文学上的主张,是对通俗(popular)、民间(folk)、边缘(peripheral)文学的推崇。早在1995年,他就在“Anthologizing and Anthropologizing:The Place of Nonelite and Nonstandard Culture in the Chinese Literary Tradition”(《选集编纂与人类学考察——论中国文学传统中非精英与非正统文化的地位》)一文中选取了广东、福建、苏州等地的方言文学作品,论证其足以被世人承认的文学价值,以及编入选集、敬为经典的正当性(Mair,1995)。他还提出:要想重振中国文学,就要挖掘非循规蹈矩的作家以及知名作家的不知名作品(同上)。

2011年,梅维恒与本德尔(Mark Bender)合编出版的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Chinese Folk and Popular Literature(《哥伦比亚中国民间与通俗文学选集》)(Mair & Bender,2011),是梅维恒多年致力于中国民间与通俗文学研究的集中体现。全书共640页,分为“民间故事和其他口述传统”“民歌传统”“民间仪式”“史诗传统”“民间戏剧”“南北方职业故事讲述传统”六章,搜集、挖掘、整理了中国各地、各民族民间通俗文学作品,并以英译呈现出来。

梅维恒的上述主张明显体现于本文案例中。经笔者统计,《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的209位原作者中,佚名达27位,占比约13%。在章节安排上,诗歌大类下专门设有“民歌、歌谣、叙事诗”一节;位于“诗歌”“散文”“小说”之后的第五章,不称作“戏剧”,而是称作“口头与表演艺术”,并单独设有“说唱性叙事文学”一节。

表1,表2是该选集典型的选文举例。表1侧重民间文学;表2侧重通俗文学,并按题材进行了分类。从中可以看出,这些作品的普遍特点是直抒胸臆、不加伪饰、质朴动人。例如,表2中的132《悲愁歌》是西汉公主刘细君远嫁乌孙国后的悲伤歌吟。77和65虽出自知名文人汤显祖与高启,但都是国内教材中很少见的非知名作品,他们的丧子和丧女之痛感人至深。155出自《粤讴》,是清代文人招子庸搜集整理的粤语情歌集,目前是广东省白云区非物质文化遗产。154出自《山歌》,系冯梦龙采集的明代苏州一带的民歌小调集,曾一度失传,1934年才失而复得。

表1 民间文学选文举例

表2 通俗文学选文举例

编者在“前言”(Introduction)中说,“本选集的一个基本主张是给予民间与通俗文学适当考虑,因为只有通过它们,才能使中国文学传统不断重现生机,免于僵化与停滞”(Mair,2000:XX)。编者的这种文学观,与他在中亚考古、人类学、敦煌学、中古欧亚文化交流、中国方言等文学之外的多领域学术探索紧密相关。众所周知,史料是民间和通俗文学研究的重要一环,梅维恒的多领域学术探索,使他得以掌握更多史料,有力支撑了他的这种文学观。

标新立异的文学观以及背后的史料支撑,带来了梅维恒“重写文学史”的主张。他曾指出:中国古代文学史书写具有同质化(homogenized)倾向,对中心(central)、官僚(bureaucratic)、儒家(Confucian)作品反复推选,缩小了中国古代文学的应有范围(Mair,1995)。对于《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他在“前言”中曾说:这将是一部反传统(iconoclastic)(Mair,2000:XVIII)的作品。通过以上论述,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很多国内教材中常见的名篇被此书避开。国内教材以正统、文人文学为主体,反复推选名家名篇;此书倡导“以俗入史”,避中心而求边缘,自然会导致较大的选材差异。

3.1.2 敦煌文学

梅维恒还是著名的敦煌学家,曾被誉为“北美敦煌学第一人”。表3举例体现了他的这种学术兴趣。从中可以看出,除选文86选择了华兹生(Burton Watson)的译作,其余译作均由梅维恒自己完成。214《大目乾连冥间救母变文》系敦煌变文名篇,译作全文收录,长达36页,是全书篇幅最长的选文。151出自《伍子胥变文》,亦是敦煌变文名篇,该书节选了翻译难度最高的伍子胥和妻子用中药名作双关语对答的一段。其实,敦煌文学是通俗文学的一种,笔者之所以没有并入上一节,而选择在此单独论述,是因为考虑到了梅维恒在敦煌学领域的杰出成就,以此体现其选文与其学术兴趣的关联。

表3 敦煌文学选文举例

3.1.3 文学以外的学术兴趣

表4体现了梅维恒文学之外多领域的学术视野。在选文39的注释中,梅维恒介绍了此诗的背景是中国唐朝与阿拉伯帝国的怛罗斯之战,并考证了作者岑参在安西都护府将军封常清、高仙芝部队中的任职情况。150是白居易和元稹同以“胡旋女”为题的诗作。在注释中,编者考证了这些西域舞女在当时中亚、西亚地区具体的来源国。在选文133的注释中,编者认为该诗经历了由越方言翻译成楚方言再翻译成汉语的过程。64、69则展现了明代中国与东亚国家的文化交流。

表4 文化交流选文举例

茶文化是梅维恒的另一学术兴趣,他曾与郝也麟(Erling Hoh)合著《茶的真实历史》(梅维恒、郝也麟,2018),讲述了中国茶叶向外传播的不同途径,以及茶叶在西方世界的传播轨迹。193讲述了《茶经》的作者唐代茶学家陆羽的生平,体现了梅维恒在这方面的学术兴趣。

3.2 遁世、隐逸、山水、养生、遣怀等主题作品

在中国古代社会中,文人士大夫群体既参与政治,又是文学创作的主要群体。然而,与国内教材选材方式不同,在《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中很难见到忧国忧民、文以载道、国制朝章等严肃、沉重的作品。相反,该书钟情于遁世、隐逸、山水、养生、遣怀等主题的作品,见表5。这些主题的共通之处是都涉及“人与社会的矛盾”。对这个问题,中国古代的文人阶层给出了多样而丰富的答案。他们有的寄托于道家禅宗,有的掩罢青史、投入青山,有的旷达超脱、闲适养生,有的甘于平淡、随遇而安。这类主题涉及了生而为人都须面对的问题,跨越语言文化也易于理解,并给人以宣泄、慰藉的体验。

从表5还可以看出,入选作品以生僻居多,在国内教材中很难见到。究其成因,西方受众对此类主题的文学需求起了主要作用。从表5中的译者一列可以看出,选文来自众多不同的译者,说明初始译介形成的备选资源很丰富。编者在此再度选择,是对受众需求的再度回应。以45《寒山诗》为例。寒山是一位唐代僧人,生卒不详,出身官宦,年轻时曾多次投考不第,后终生隐居,与山林为伴。《寒山诗》语言浅白,因内容有消极的一面,所以国内教材如袁行霈的《中国文学作品选注》(2007)和朱东润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2002)均没有收录。但自从被斯奈德(Gary Snyder)首次发掘、译介以来,寒山的作品被西方译者争相译介,被多部海外选集争相收录,后来还出了全译本,在美国伯克利地区以“诗歌道”留名,可谓在异域成就了经典之路,成为美国垮掉派的精神食粮(周晓琳、胡安江,2008)。

表5 人生主题选文举例

(续表)

(续表)

3.3 迎合西方读者对中国古代文化的兴趣

表6中的举例经笔者按主题涉及领域分类排列,似乎变成了对中国古代文化方方面面普及介绍的“文化读本”。对国内读者来说,这些选文有的不属于文学作品,有的虽属文学作品,可艺术水准并不突出。但它们却迎合了中华文化圈之外的西方读者对中国古代文化的陌生感、好奇感和兴趣。西方读者可借此了解中国古代人的行为方式、所思所想,这些作品既满足了他们的认知需求,也可作为文学欣赏。

表6 古代文化选文举例

(续表)

编者在“前言”中谈及该书的定位时曾说:“这部选集可作为时长一学期的中国传统文学通识课程的主教材,也可作为中国历史、文明、社会、文化入门课程的辅助读物”(Mair,2000:XXIII)。由此可见,海外读者对中国古代文学的独特需求与兴趣带来了某些不同的选材。

3.4 对女性文学的关注

从表7可见该书大量采撷有关中国古代女性的文学作品。笔者将其分为三类。在中国古代,能够把内心世界艺术化地表达成文学作品的女性本身就很少,因此第一类是编者在历史夹缝中着力搜寻的“才女”作品,让人们得以体察她们的内心世界。这些作品以表达思念、爱恋为主,当然也有对男性学优登仕特权的艳羡之情(如选文53)。第二类涉及中国古代男权社会中女性的伦理和社会地位。例如,162《女诫》由于宣扬封建思想,基本不会见于国内教材,但却可激发西方读者对遥远的异国文化时空里女性命运的关注,对女性伦理规范的思考。再如,186《杂事秘辛》在国内恐怕属于不入流的稗官野史,但对西方读者却具有探求的吸引力。第三类是女性人物,除195中的贤孝之女外,其他选文人物都带有明显的“抗争”色彩。她们有的用语言或武力抗拒违反意愿的婚姻,有的控诉压抑人性的生活,向往自由解放。

女性文学是肇始于西方的一种文学传统,在西方一直拥有广泛的受众基础。西方译者以翻译的方式将目光转向中国古代文学资源,可以说是西方女性文学传统向翻译领域的一种延伸。从表7的译者一列也可以看出,选文来自众多不同的译者,说明此类译作备选资源丰富。笔者曾继续深究,发现表7中几乎每位译者都有大量有关中国古代女性文学的翻译作品或作品集,被选入的只是“冰山一角”。例如,拉尔森(Jeanne Larsen)的英译作品集Willow, Wine, Mirror, Moon: Women’s Poems from Tang China和Brocade River Poems: Selected Works of the Tang Dynasty Courtesan Xue Tao等。

表7 古代女性选文举例

3.5 体现西方文化的影响力

该书有三篇作品的入选颇令中国读者费解,见表8。众所周知,作品若被选集选入通常意味着其艺术水准突出,或在同类作品中具有代表性。但80、119内容尽为基督教教义,几乎没有文学欣赏价值。82表达了康熙皇帝对西洋器物的赞美之情,从文学角度只属于泛泛之作。在“中国传统文学选集”标题下,如果说前文列举的某些选文虽然生僻,仍可看作对这个标题的不同理解,那么这三篇作品的选入,则有些西方编者强加于我国文学传统的意味。

表8 西方文化选文举例

论及选集本质,《诗归》的编者明代文学家钟惺曾说:“虽选古人诗,实自著一书”(转引自邹云湖,2002:285);鲁迅也曾指出:“选本所显示的,往往并非作者的特色,倒是选者的眼光”(转引自方志红,2008:33)。这说明表面上看,选集的言说方式都以真实文学史料为依据,但实际上选什么,依据什么标准进行选文,对所选之文怎样排列、阐释等,这些最终都是编者传达编纂意图的方式。从以上三篇作品可以看出,它们的共同点是体现了西方文化在精神或物质层面对古代中国曾产生的影响。这恐怕也是编者借助这些文学史料意欲传达的意思。

4 结论

海外英译与国内原文选集的选材差异应从主观和客观,即从“选”和“材”两个方面看待。翻译行为本身带来了英译与原文素材的不同,部分导致了两类作品的选材差异,其作用方式独立于各种主观编纂意图之外。它与编纂意图叠加在一起,导致了差异的种种外部表现。

海外创作语境倾向于鼓励编者表达一己之见。在海外选集中,往往可以更明显地看到选材方式与编者个人学术兴趣的联系。受众需求是影响选材的另一个因素。中华文化圈外的海外受众,对中国文学资源往往有迥异于国内读者的需求,他们可能是出于陌生、好奇、兴趣,也有可能是出于自身生存发展的需要从而偏爱某类主题。译者群体看似在选集创作中“无所作为”,好像只是在被动地等待选择,但他们创造译作资源的初始译介,是编者是否有素材可加工、有什么素材可加工的制约因素。一方面,被选中的译作成了编者诉诸编纂思想的材料;另一方面,译者初始译介时的传播目的也借选集有机会再度言说。因此,某些选文与其说是编者的选择,不如说是编者和那些与他“情投意合”的译者的“共同选择”。

以上分析虽源自《哥伦比亚简明中国传统文学选集》,但抽象出的因素和角色也存在于其他海外同类作品中,因此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国内遴选的“佳作”与海外遴选的“佳译”经常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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