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和黎城“布老虎”造型特征比较研究

袁慧敏

（河南科技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3）

1 民间“布老虎”概述

作为我国民间布艺手工艺品代表之一的布老虎，是一种产生于农耕时代，至今仍然活跃在民间的传统手工艺品。布老虎之所以在各地区广泛流行并深受人们喜爱，一方面是布老虎的形象来源于上古传说，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了人们眼中的吉祥物，表达人们祈求子孙兴旺繁荣、健康成长的深切期盼。另一方面，布老虎凝聚着民间手工艺人的智慧。人们结合当地不同的风俗特点和原材料，采用不同的制作手段进行缝制和改造。正因如此，布老虎在样式上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于是形成了我国各地区独具风格，形象变化多端的布老虎形象[1]。

民间布老虎的制作范围广，受风俗习惯和审美趋向影响形成各有特色的造型特征，既有机灵可爱的布老虎，也有威严霸气的布老虎。例如河南淮阳的布老虎造型简洁、四四方方；山西黎侯虎肢体强健、气魄威武，展现大将风范；山东布老虎则以放大五官的手法并展露出硕大的牙齿去塑造老虎的威严。尽管这些布老虎的风格各异，但是都是以夸张变形作为其主要的造型特征[1]。用色虽不尽相同，但大多以黄、红两色为主，寄托美好和吉祥的祝愿。在各地区民间艺人手中塑造出既不失威武又显得可爱生动的布老虎形象，广泛流传于民间并走向世界舞台。

2 淮阳和黎城“布老虎”造型特征

2.1 淮阳“布老虎”的造型特征分析

布老虎作为淮阳县一年一次的庙会的标志性吉祥物，一直受到来赶太昊陵庙会人们的喜爱。在这里，布老虎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装饰品和玩具，更多的是早期人类繁衍崇拜的物化和象征，寄托着后人对人祖伏羲、女娲的怀念与敬仰。

淮阳布老虎遵循“大美至简”的造型规则，没有复杂的工序，也没有繁琐的装饰，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纯朴的祝福。造型上摆脱了现实中老虎的凶猛和恐怖，多了几分生动与活力。在具体制作工艺上追求繁简得当，注重在虎头部位进行细致刻画，五官上夸张生动化处理，身躯和尾巴进行大幅度地收缩。相对与其他布老虎，淮阳布老虎在身体装饰处理上也极为朴素，运用一些简单的花草或不规则曲线等几何纹样代替老虎身上的斑纹，如图1。而正是造型古朴，追求简单的淮阳布老虎能成为人祖祭祀庙会活动的标志并经久不衰地渗透人们日常生活中，吸引众人，传递着“虎虎生机”之感。

2.2 黎城“布老虎”的造型特征分析

被誉为“中国第一虎”的黎侯布老虎其发祥于山西省黎城县的传统手工艺品，因黎城古称黎侯国而得名，是黎城县民间手工技艺的文化代表。

黎城“布老虎”的整体造型粗，短，胖，五官突出，黄布为皮，昂首站立，圆鼓鼓，胖墩墩，憨态可掬又英姿飒爽。虽造型夸张，但并不令人心生畏惧之感，神韵之中透露出民间艺人文化内涵与智慧。黎侯布老虎造型多样，有单头虎、双头虎、五毒虎、布老虎枕头等。如图2，黎城布老虎展现出立体、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形象，虎尾沿着虎背部呈曲线上扬翘起，虎身的装饰纹理多采用黑色旋风状图案纹饰。对所有动物来说生命要害之处是脊椎，黎城布老虎虎背的脊纹追求阴阳相合，并且讲究雌雄配对，雌雄的区别在于虎脊的纹饰，由一整块布料剪成一阴一阳、阴阳相合的波纹状，分别贴于雌雄两虎背上，从而区分其雌雄性别，表达了民间传统的阴阳结合[2]，祈祷新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和祝福。

3 典型作品下两地“布老虎”造型比较异同

3.1 两地“布老虎”造型特征相同点

通过选取两地代表性“布老虎”形象分析其造型特征，可以看出，出自民间艺人手中的布老虎追求造型的立体夸张，生机活力，一改真实虎威慑凶猛形象。精致立体的五官，设计可爱逼真；填充饱满，柔软，针脚均匀细致；运用具有中国传统吉祥寓意的色彩和纹饰符号，传递美好祝福与期盼[3]。

3.1.1 夸张变形

两地“布老虎”都遵循一个共同的形象特征，以变形夸张人格化为基础进行造型刻画。布老虎以垂直鼻子为中轴，将眼睛、眉、嘴、须左右对称布局，其原因有两点，一是对称是遵循中国传统审美，认为对称蕴含平衡、完美、吉祥之意；二是对称分布给人稳定感，能体现出老虎作为百兽之王的威猛感。

3.1.2 提炼简化

虽然两地的布老虎风格各具特色，但整体造型精美立体，虎的布料主要选取红、黄两种颜色，代表了喜庆、吉祥的祝福，受到人们的喜爱。以头大，眼大，嘴大，身小为主要特征，强化虎头形象，必不可少的是额头中央威风字样的“王”字。通过改变原始造型的比例、大小、宽度等方面，尤其给予虎头部位（眼、耳、鼻、须）尾巴等部位着意夸张刻画，展现各个部位不同造型特点，灵活将动植物，几何图案等元素巧妙相结合，表达独特的象征意味，反映出人们的精神需要和心理诉求。在整体造型塑造上经过了高度的概括和提炼，大胆变形，形态多姿，用来表达不同民俗文化内涵和民间审美情趣。真正做到了将民间美术和手工艺的特点集古朴与美观于一体，既保持了丰富的民族情感和精神，又有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色，并伴有美好的吉祥寓意[4]。

3.2 两地“布老虎”造型特征不同

3.2.1 整体造型

如表1所示，淮阳“布老虎”以头大、眼大、嘴大、身小造型来突出可爱敦实的神态，大胆取舍细节，以红黄两色为主，进行高度概括提炼的艺术形象。黎城布老虎整体造型上呈现团块状，丹凤眼，宽嘴，利齿，竖鼻，精巧雅致。虎身和花纹所有的布料精剪细裁，结合刺绣手法制作出具有不同装饰图案与肌理感，展现出虎虎生威的精神劲儿。

3.2.2 五官特征

如表1所示，淮阳布老虎通过高度概括提炼，眉毛多线段式表现，线段的走势根据眉毛的造型结构进行变化；眼睛处的刻画，以三层堆叠并施以彩绘的手法处理装饰眼部，采用红，白，黑，为主，明度对比强烈，红色作为打底，最外层施加白色，中间黑色为底色塑造眼珠，所占比例偏大，以高光的手法，凸显眼睛的立体感，突出老虎威严。鼻子多选用绿色，勾勒出倒心形，中间点入圆形的鼻孔，嘴的造型多为大嘴结构，用红色描画嘴巴圆柱形外轮廓，露出四颗雪白的圆形牙齿，充满张力，更是寓意四季平安，嘴巴两边飘逸的胡须更显霸气，可爱，双耳直矗，尾巴高耸。

黎城布老虎特色鲜明，形象生动，注意展现作品精气神。比如，用蓝缎缝制老虎的眉，云纹造型表示吉祥寓意，代表着老虎的威严；眼睛形状呈水滴型，向上挑起的丹凤眼，眼睛处的刻画，不仅以三层布堆叠来处理装饰眼部轮廓，并采用红，白，黑不同颜色，红色作为打底，中间为白色，最上层为黑色，而且将眼睛和上下睫毛通过各种色布与线将其表现出来。以绿色的叶子为鼻子的造型，内部用线缝制手法勾出叶脉造型。虎嘴处是由三层布料组成，最底层是嘴的外形，中间层是虎舌，最上层是虎牙，虎牙左右两边的第二颗牙齿往上，其余牙齿往下，呈倒山形，并采用刺绣方式制作出一枝蓝色呈花瓣形状，绣在老虎的嘴角，顿时布老虎的威武气魄感呼之欲出，昂首挺胸，气势汹汹，无所不能[5]。双耳斜竖和向上卷曲的尾巴，更添了几分灵动气息。

3.2.3 装饰及色彩

如表1所示，民间艺人对布老虎的装饰纹样的选择十分重视，不同的纹饰符号民间艺人美好祝福与期盼的寄托。淮阳布老虎身体上的装饰主要是在虎背处，笔触朴实的花卉图案，抽象粗犷的几何图形，局部采用描画手法。整体乍一看是既可爱又稍显笨拙，姿态不合乎规律，结构似乎也不合比例，但这一切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作品内在趣味和灵动性。

表1 淮阳和黎城布老虎造型比较

黎城布老虎虎身装饰纹理多采用的是旋风图案，整个图形由六个叶片构成，六个叶片朝同一方向扭转呈顺时针旋转的动感，寓意顺顺利利，体现老虎本身的灵动气息[5]。黎城布老虎在色彩上不拘泥于红黄两大主色调，以蓝，紫，绿多种颜色稍作点缀，色彩明快，使得整个布老虎形象鲜明生动。

4 结论

本文通过对淮阳和黎城布老虎造型特征进行深入分析和比较总结其异同点，两地“布老虎”都遵循一个共同的形象特征，追求“不肖形似，追求神似”造型特征，蕴含着民间艺人智慧结晶。相比淮阳布老虎追求造型简洁，可爱朴实，四四方方的造型特征黎城布老虎更注重塑造夸张造型，装饰性强，展现出形态威武凶猛的布老虎形象。真实的老虎让人感到畏惧，但却是为民间常用的题材，在民间艺人手中各地区的布老虎都有自己一套完整体系，虽与现实生活的虎形象有一定距离，但却凸显了民间人们主观，真实的认知心理。

“布老虎”作为一种极具代表意义的民间传统手工艺品，不仅在中国民间玩具中占据重要位置，而且鲜明地体现了我国广大民间劳动人们的巧智，正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创造意愿，以身边生活为创作源泉，流露自身情感，赋予民间布老虎以浓烈的乡土气息，古朴粗犷的造型特征，追求神似的艺术手法。布老虎作为中国传统的民间美术，两地“布老虎”各有特色，不分千秋，每个布老虎都具有独特的外表和灵魂，集实用性和审美性于一身，现实性和理想性为一体。时代在发展，让具有乡土文化的“布老虎”发扬光大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