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傅安出使西域研究
2022-11-30王颖璇
王颖璇
(兰州大学 敦煌学研究所,甘肃 兰州 730020)
明朝初期,国力强盛,是明朝与周边诸国交往频繁的时期。一方面,为了隔绝蒙古和西域、青藏高原的各种势力联合;另一方面,面对元代以后的西域乱局,需要分化西域的各种势力,明廷派遣了相当多的使臣出使西域,其中最著名的使臣是陈诚和傅安。关于明朝与西域交流的使臣,学界的主要关注点在西域来华的使者,尤其是从相关的朝贡贸易角度进行论述。关于明初出使西域使臣的总体情况虽有一定研究,但并不深入,并且没有形成论著,学界围绕明初出使西域的使臣有一定的个案研究,其中主要是围绕陈诚及其几部著作《陈竹山文集》《西域行程记》和《西域番国志》进行研究,但对傅安的研究相对较少,主要有万明的《明初中西交通使者傅安出使略考》[1]和《傅安西使与明初中西陆路交通的畅达》[2]。傅安西使的事迹散落于诸史料中,本文将对这些史料进行梳理并以此为基础考察傅安生平及出使情况。
一、傅安其人
傅安《明史》无传,其事迹散见于《明史》卷三百二十九、三百三十二《西域传》中,王鸿绪、万斯同的《明史稿》为之立传,除此之外,其生平事迹还载于曾棨《公西游胜览诗卷序》、陈继儒《见闻录》,以及河南的几本方志中。
关于傅安的出仕经历,林梅村在《蒙古山水地图》第二章第四节中认为傅安先任兵科给事中,次年转调礼科给事中,并出使,回国后任四夷馆通事舍人[3]。据《见闻录》记载,傅安所任通事为四夷馆通事舍人[4],但四夷馆为永乐五年(1407)设立,因此傅安任此官应该在第一次出使归来之后,《明实录太宗实录》中记载为兵部给事中傅安从撒马尔罕还,后来改任为礼科给事中。此外,《国朝献征录》的记载与《见闻录》如出一辙,而两本书的成书时间也相近,这两本书的史料来源应该一样。《国朝献征录》搜罗材料虽广,但失实很多,不能作为凭据。其他史料中多记载傅安任职通事,但明代有通事舍人和通事两种官职。据《中国历代官制大辞典》,元末朱元璋吴元年(1366)设置通事舍人,隶属侍仪司,洪武四年(1371)定为从九品,后改侍仪司为殿廷仪礼司(鸿胪寺),遂罢[5]。侍仪司掌管朝会、即位、册后、建储、奉上尊号及外国朝觐等礼仪,因此在与外交有关的部门任职对于之后傅安作为使节出使西域可能有联系,但“侍仪司通事舍人”这一官职通常简称为“侍仪司舍人”,如《明史·礼志》中有“引礼二,掌引文武官进退,侍仪司舍人职之”[6]1441,而“侍仪司通事”一说不见于史传。据《中国历代官制大辞典》,通事一职可以指翻译官吏,明初置于通政使司,后改隶太常寺(翰林院)四夷馆,且四夷馆并没有通事舍人一职。由此可知《见闻录》中的记载有误。据《明史·职官志》,提督四夷馆下设通事,并将译字生、通事并列,未记载品级,但四夷馆的升转都在鸿胪寺[6]1797-1798。《明史稿·傅安传》中记录其迁转经历时提到“洪武中起家,都督府吏,改通事,授序班”①,此处的“授序班”应当为鸿胪寺序班。据《明史·职官志》,鸿胪寺下设序班五十人,从九品。通事较序班的品级更低,由此可知傅安首先任通政使司通事,后迁转为鸿胪寺序班。
洪武二十四年(1391),每科设都给事中一人,为正八品,左右给事中二人,从八品,给事中四十人,正九品。因傅安曾任通政使司通事,接触过外交事务,所以被任命为兵科给事中,并作为使节出使西域。建文年间,改给事中为从七品,成祖因之。因此在傅安第一次出使西域被羁留十三年后归国,给事中一职为从七品,或许只给傅安赏赐并未升迁,只是平调任礼科给事中。傅安之后以礼科给事中之职五次出使西域,在最后一次出使之后傅安上书乞骸骨,但并未允准,此后也没有再出使,只是食禄京师不视事而已。明宣宗时曾请敕命,吏部以未经考复不许,宣宗以傅安多次出使西域为由给敕命。最终,傅安于宣德四年(1429)去世。
由上文可知傅安未曾科考,以都督府吏入仕,任通政使司通事,升转为鸿胪寺序班,以兵科给事中的身份第一次出使,归国后改任礼科给事中。宣宗时给敕命,宣德四年(1429)去世。傅安终其一生仕官不过给事中,同样出使西域的陈诚为洪武二十七年(1394)甲戌科进士,洪熙元年(1425)以广东布政司右参政从三品任满致仕。洪武三十年(1397)陈德文出使哈烈,同样被帖木儿帝国扣留,并在扣留期间同样遍历其国,在归国时采诸方风俗作为歌诗以献,因此由北平按察使升为佥都御史。
二、六使西域
傅安一生的主要业绩是出使西域,奉使西域也给他带来了相当高的声誉。但其西使仍有不少问题,如出使西域的次数、时间、活动,等等,以下我将主要根据《明史稿·傅安传》等传记材料,参照《明实录》及相关记载分述如下。
(一)第一次,洪武二十八年至永乐五年六月(1395—1407),往撒马尔罕
这是见于记载的傅安最早出使西域的时间,但在《明史》《明史稿》和《明实录》中都未记载出使的具体月份。其他相关记载有傅维麟《明书》认为在十一月,徐学聚《国朝典汇》记载为十二月。据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汇编》中引用的毛拉那歇力甫爱丁阿梨所著的《武功记》,洪武二十九年(1396)在锡尔河畔的乞那斯城,年初的冬天时,明使到达[7]。傅安一行从洪武二十八年(1395)冬出发,洪武二十九年年初到达中亚似乎是合理的。但据陈诚《西域行程记》中的记载,永乐十二年(1414)正月十三日陈诚从嘉峪关出发到同年七月二十一日到达撒马尔罕城。陈诚在途中走了七个月,考虑到明初的都城在南京,距离中亚路途遥远,且冬天天气寒冷或有积雪,行程不便,傅安不可能仅一个冬天就到达目的地。而且傅安出使负有使命,据《明史稿·傅安传》记载,其出使目的是宣扬国威,并与沿途国家通贡,因此在出使过程中必然要在沿途诸国停留,行程不会很快。据《明史·西域传》记载,洪武二十七年(1394)八月帖木儿贡马二百,次年明廷命给事中傅安等以玺书、币帛回报帖木儿[6]8598,可见这一次通使是作为洪武二十七年(1394)帖木儿帝国通使的回报,同时据《明实录太祖实录》记载洪武二十八年(1395)六月撒马儿罕派遣使者迭力必失等贡马二百一十二匹,明朝回赐[8],这里并未提到傅安出使事,且《明史》中同样记载有此事,并书于傅安出使之后,可见傅安出使应当在洪武二十八年(1395)正月至六月间。
傅安的使团规模庞大,与傅安一同出使的还有给事中郭骥、御史姚臣、中官刘惟以及将士一千五百人。其出使路线是:出嘉峪关后西行八百里,抵达流沙,又西北行二千余里至哈梅里,西滞瀚海,行千三百里至火州,又西行至亦剌八里,又西行三千里,最终到达撒马尔罕。《明史稿·傅安传》在这里只是简单地提到了傅安从嘉峪关至撒马尔罕中经过地重要地点,并未记载详细的路线,而且其中记录的距离也不准确。其中出现的哈梅里应当就是哈密,在《明史·西域传》中分别有哈密卫和哈梅里两处的记载,在《明史·哈密卫传》中对哈密洪武间事记载较简略,而在《明史·哈梅里传》中所记事为洪武十三至二十五年间(1380—1392)事。元代出伯最初被封为威武西宁王,大德十一年(1307)进封为豳王,为第一代豳王;纳忽里袭封为豳王,后改为肃王,出镇哈密,《元史·诸王表》中作“喃忽里”[9],在《明史·哈梅里传》中作“兀纳失里”。洪武十三年(1380),明廷以濮英出兵开通哈密作为商路,纳忽里惧怕,于是开始向明朝遣使纳贡。洪武十四年(1381)五月兀纳忽里又遣使者阿老丁至明朝贡马;洪武二十三年(1390),纳忽里与别部仇杀,明廷以宋晟备兵;洪武二十四年(1391),纳忽里遣使者请求在延安、平凉、宁夏、绥德以马互市,被明朝拒绝。同时由于哈密地处要道,所以纳忽里常阻遏西域来华使者,并劫掠他道而来的使者。洪武二十四年(1391)八月,明廷以刘真、宋晟出兵攻打,纳忽里出逃,明军攻下哈密之后需要扶持一个恭顺的新主,于是以纳忽里弟弟安克帖木儿为嗣。洪武二十五年(1392),纳忽里遣使纳贡请罪[6]8567。在《明史·哈密卫传》中这一段几乎隐去,只记载为“洪武中,太祖既定畏兀儿地,置安定等卫,渐逼哈密。安克帖木儿惧,将纳款”[6]8511。可知在傅安出使西域以前明廷刚初步控制了河西走廊前往西域的通道,这也是傅安作为最早一批西行出使的前提,同一时期还有陈诚第一次出使前往撒里畏兀儿地建置安定等卫。
傅安出使西域途中经过诸国,这些国家都表示愿意通贡,至此傅安等都很好地完成了使命,直至到达撒马尔罕。此时帖木儿帝国对明朝的态度已经发生转变,虽然洪武二十九年(1396)再通贡马,以千计,但这支使团应当从洪武二十八年(1395)就出发了,且之后帖木儿帝国并未再次派出使团,可见,帖木儿帝国对明朝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傅安到达撒马尔罕之后为了完成使命,屡次劝说帖木儿,但帖木儿并未接受,反而劝降傅安,并企图以国土的广大来说服傅安等人,于是傅安被迫向西游历至讨落思、乙思不罕,向南至失剌思,又至黑鲁诸城,六年之后再次回到撒马尔罕,傅安始终不辱节,帖木儿也始终扣留傅安等人。帖木儿帝国自1370年建立后,1375年至1379年间东攻察合台汗国,从1380年开始,先后进攻波斯进而攻占两河流域,灭亡花剌子模,又进攻钦察,1395年即傅安出使的这一年帖木儿帝国占领了钦察。可见,帖木儿帝国在1395年以前忙于西征,攻打周边诸国,因此与明朝通使纳贡,但在攻占钦察汗国,占领亚美尼亚和南高加索地区以后,帖木儿已经有了东征的计划,因此傅安在到达撒马尔罕之后被扣留。由于傅安出使之后音讯全无,明太祖在洪武三十年(1397)又派遣北平按察使陈德文出使哈烈,同样被帖木儿扣留。同一时期西班牙公使克拉维约东使至帖木儿帝国,并在撒马尔罕见到了明廷派出的使节,从《克拉维约东使记》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时期帖木儿对明朝态度的转变。1404年9月8日,帖木儿宴请诸国使节时将原本安排在中国使节下首的克拉维约使团调至上首,并且在落座之后帖木儿又派遣王公向明使说明“帖木儿现与西班牙国王亲善,帖木儿待之如子。视中国专使如敌寇,为帖木儿之敌人,今特引见西班牙使团于中国专使之前者,即以示帖木儿不悦中国之意。”[10]127明使是为责问帖木儿七年未曾向明朝纳贡而来,帖木儿回复的理由是中国内部发生事故,即靖难之役[10]158-159。此处克拉维约遇到的中国使者应当不是傅安或陈德文。《明实录太宗实录》记载洪武三十五年(1402)十二月甲寅明朝曾派遣使者出使哈烈、撒马尔罕[11]270。克拉维约所记载的年代是1404年,即永乐二年(1404),距洪武二十九年(1396)双方断绝往来正好七年,他在撒马尔罕所遇见的明使应当就是明成祖即位后不久派出的使节,即洪武三十五年(1402)所派出的这一批使节。
帖木儿帝国在彻底击败奥斯曼帝国后,西征暂时告一段落,此时帝国版图涵盖了中亚河中地区、阿富汗、伊朗、费尔干那盆地、南高加索、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以及印度河流域。但帖木儿并没有停下征服的脚步,在西方已经无处扩张之后他开始将目光转向东方,由此他开始战争准备,在撒马尔罕城召开蒙古首领大会,并做出一系列的军事布置,1404年冬开始东征进兵。对于帖木儿帝国的这一重大军事行动,明廷也有所准备,《明史·西域传》中仅一笔带过,“永乐三年,傅安等尚未还,而朝廷闻帖木儿假道别失八里率兵东,敕甘肃总兵官宋晟敬备”[6]8599。但是帖木儿在东征途中经过讹答剌(今哈萨克斯坦奇姆肯特市阿雷斯河与锡尔河交汇处)时去世,帖木儿帝国也在其去世后四分五裂,这次东征对明朝而言最终也是虚惊一场。帖木儿死后,其孙哈里嗣,不愿再与明朝结怨,因此派遣使者虎歹达等送还傅安等人,并贡方物。傅安等归来后明成祖又派遣指挥白阿儿忻台等前往撒马尔罕祭帖木儿,并赐哈里及其部落银币,自此两国又重归于好。
傅安第一次出使西域,滞留帖木儿帝国十三年,出使时正值壮年,归来时已须发皆白,出使期间不辱使命,终于开通了明初中国通向西方的交通要道。
(二)第二次,永乐六年四月至七年六月(1408—1409),往哈烈诸国
关于这次出行《明太宗实录》中有记载:“永乐六年(1408)夏四月壬午,撒马儿罕头目沙黑奴儿丁等贡,辞归,遣给事中傅安等偕行,赐其王哈里彩币十四表里,并赐哈烈等处头目有差”[11]1053。《明史·西域传》中作“沙里奴儿丁”[6]8599。这次西使距傅安回国不到一年时间。这也是明朝与中亚诸国关系恢复之后派出的第一支使团。帖木儿以撒马尔罕为都城,以其子沙哈鲁据哈烈,帖木儿死后沙哈鲁兄长的儿子哈里据有撒马尔罕,两者相抗衡,但帖木儿帝国的中心实际上已经转移至哈烈。哈烈距明朝道路遥远,所以此前没有通贡的惯例。洪武三十年(1397)明太祖派遣北平按察使陈德文等出使哈烈,与傅安一样被扣留,并以路途遥远为由拒绝朝贡,这也是受帖木儿帝国与明朝关系恶化的影响。据《明实录》记载,永乐七年(1409)六月傅安出使归来,随傅安而来的还有途中经过的火州等各地使节,贡马共五百五十匹,明廷后又派遣使节送还[10]1241。
(三)第三次,永乐七年六月(1409),往撒马尔罕、哈烈诸国
傅安的此次出使在其第二次西使归来的同月,此次出使归来时间不定,只有记载永乐九年(1411)别失八里王马哈麻遣使进贡时傅安已经还朝。第二次出使中随傅安而来的还有撒马尔罕、哈烈以及沿途火州等各国的使节,明成祖在北巡途中会见了这些使者并派遣傅安将这些使节送还其国。至此以后,明朝与撒马尔罕、哈烈等地的交往也步入正轨,撒马尔罕“自后,或比年,或间一年,或三岁,辄入贡”[6]8599,哈烈此后也常遣使通贡。各地与明朝保持友好的关系与帖木儿去世后混乱的中亚局势也有关系。帖木儿帝国自帖木儿去世后陷入内讧,帝国的中心实际上从撒马尔罕转移至哈烈,但哈里和沙哈鲁仍然针锋相对,明廷还曾从中调解,与明朝保持友好的关系,虽然路途遥远,但这也是政治上的需求。
(四)第四次,永乐九年闰十二月至十一年十一月(1411—1413),往别失八里
此次出使的起因是别失八里王马哈麻派遣使者进贡名马、文豹,于是命给事中傅安送还使者。关于这次出使的缘由《明实录》中有较详细的记载。同一时期瓦剌使者也出使明朝,并告知别失八里王马哈麻将攻瓦剌,明廷从中调解,谕别失八里以顺天保境之义,并赐金织彩币四十表里[10]1552。永乐十一年(1413)十一月傅安出使归来,随傅安而来的有别失八里马哈麻、火州王子哈三、土鲁番万户赛因帖木儿、柳城万户观音奴等派遣的使者[10]1717。傅安虽然出使目的地是别失八里,使命是宣读皇帝给别失八里国的诏书以调停别失八里和瓦剌之间可能的冲突,但在出使途中经过各国时仍进行了友好交往。
(五)第五次,永乐十二年十月(1414),往别失八里
永乐十二年(1414)有使者从西域归来,带来了马哈麻母亲、弟弟相继去世的消息,明成祖因此派遣傅安出使慰问,并赐文绮表里。这次出使归来日期不详,但根据第二次和第四次出使时间都不超过一年,此次出使时间应当相差不多。
(六)第六次,永乐十四年三月(1416),往别失八里
永乐十四年(1416)三月,别失八里派遣使者告知马哈麻去世的消息,以从子纳黑失只罕为嗣,且别失八里与哈烈有隙,将有争斗,明成祖因此派遣傅安及中官李达前往吊祭并封其嗣子为王,并从中调停别失八里与哈烈间的争斗[10]1916。傅安在此次出使归来之后即不再出使,自陈衰老,乞骸骨,归乡里,但并未准许,只是留在京师不再出使。
三、关于《西游胜览序》
傅安在六次出使西域过程中曾撰写一卷《西游胜览》,但不见任何书目著录,只有曾棨(1372—1432)撰写的一篇《西游胜览序》,收录于嘉靖三年增修的《太康县志》。曾棨,出身庐陵曾氏家族,永乐二年(1404)中进士第一,撰写这篇序文时任左春坊大学士。曾棨是在明仁宗嗣位后才升任左春坊大学士,此时傅安已经多年不曾出使了,这篇序文是在傅安致仕后整理他的诗文集时所作。
这篇序文为明朝提供了大量的地理知识,其中详细记录了傅安第一次出使途中经过的地点,以及被扣帖木儿帝国期间,周游帖木儿帝国境内经过的地点。这些地点的列举与之后傅安相关的文献中都有出现,例如序文中有“黑鲁”这一地名,即今阿富汗赫拉特城,在《明史》中有哈烈、黑鲁、黑娄三种译法,且《明史·西域传》中分别有《哈烈传》和《黑娄传》;有“讨落思”这一地名,《明史·西域传》中有《讨来思传》,地小路远,宣德六年(1431)以后方有入贡。由此可见,傅安的游记或是诗文集虽已失传,但从后世文献中仍可见其西使带来的历史地理资料的影子。陈诚虽五次出使西域,但从未去过哈烈以西的地区,而傅安西行的范围包括“西至讨落思,南至乙思亦罕,又南至失剌思,还至黑鲁诸城,计万千余里”[12]。
四、结语
傅安一生六次出使西域,前三次主要是出使至撒马尔罕和哈烈,后三次主要是与别失八里进行交往,前往了中亚、西亚的广阔地域。从第一次出使撒马尔罕,被扣留十三年,到之后的频繁出使,可以看到明初明帝国与帖木儿帝国关系经历了从接触到对抗到友好的转变,傅安的出使正是在两国关系的重要转折时期。但可惜的是傅安并没有留下游记或诗文集记录出使的详细情况,我们今天只能通过中外史料管窥当时明帝国与西域之间的交往。因元末战乱一度阻塞的丝绸之路在明永乐年间又有复活的迹象,傅安的第一次出使终于凿通明帝国通往西域的道路,随后五次出使见证了明朝与西域诸国的友好交往,无疑傅安的出使加强了中外联系,推进了中西文化交流,这正是傅安西使的贡献和意义所在。
注释:
①王鸿绪《明史稿》,清雍正元年(1723)敬慎堂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