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现清末文学家王韬日记手稿

徐学会

平日里笔者喜欢读一些名人日记，大概几年前，关注到浙江师范大学陈玉兰教授从事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晚清维新变法先驱王韬著作整理与研究”，心血来潮，从孔夫子旧书网以25元购得一本《王韬日记（增订本）》（中华书局，2015年8月版）。

《王韬日记（增订本）》是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国近代人物日记丛书之一。在该书的《新版前言》中说：“现存王韬日记主要有台湾藏本、《新声》刊本和上海图书馆藏本三种。”新增订本《王韬日记》将上述三种现存王韬日记全部收录，并订正了少量讹误和初版的一些疏误。王韬的日记时间跨度大概是从道光二十九年（1849）到同治元年（1862），当然，日记也有缺失。书的版权页之后附了几张插图，其中有台湾所藏之王韬日记和上海图书馆所藏之王韬日记的图片，均为王韬手写稿日记图片。

王韬（1828—1897），系清末学者、维新思想家、文学家、报人。原名王利宾，字兰瀛。后改名为王瀚，字懒今。苏州长洲人。为躲避追捕改名王韬，字紫诠、兰卿，号仲弢、天南遁叟、甫里逸民、淞北逸民、欧西富公、弢园老民、蘅华馆主、玉鲍生、尊闻阁王，外号“长毛状元”。王韬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中秀才。道光二十九年（1849），应英国传教士麦都士之邀，到上海墨海书馆工作。同治元年（1862），因化名黄畹上书太平天国被通缉，逃亡香港。应邀协助理雅各将十三经译为英文。同治六年至七年（1867—1868），漫游西欧。同治十三年（1874），在香港创办《循环日报》，评论时政，提倡变法。光绪五年（1879），考察日本，写成《扶桑游记》。光绪十年（1884），回到上海。次年任格致书院院长，直至光绪二十三年（1897）病逝，享年七十岁。王韬一生笔耕勤奋，有记日记的习惯，也有遇事记随笔札记的习惯。其日记是研究中国近代史的重要资料，历来为学者所重视。从《王韬日记》中，可以看到当时上海的社会生活、风土人情以及王韬的交游等情况，对研究当时的历史、社会、习俗等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同时也可以了解王韬的思想变化和文学修养。

说来也巧，笔者近期从小区一位收废品的商贩那里，购得一本《运钞·集时论赏》（稿本），此稿本为宣纸自订，共120页。粗翻看内容，发现里面落款有：“天南遁叟王韬待定稿”“海曲钓徒稿”“光绪丙戌仲冬之钞天南遁叟王韬”“右录光绪十八年六月初八日论”“录光绪丙子年申报”等字样。清朝“光绪丙子年”即1876年，光绪丙戍年是1886年，即光绪十二年。“光绪十八年”即1892年。看到此稿本时，脑中突然蹦出《王韬日记》来。果断与商贩协商，尽管花了大价钱，内心仍欣喜不已。

王韬于光绪二十三年（1897）病逝，已经出版的《王韬日记》仅仅有道光、咸丰和同治年的日记，没有光绪年的日记，这本稿本，可以填补一个空白。从书写风格来看，与《王韬日记》里的日记手迹插图风格非常相似。此稿本共有24篇文章，内容既有其政论文章《能战而后可和论》，也有《王松堂司马小楼记》《掘塔记》等散文，还有些报纸文章赏评等。尤其他给古滃小楼主人王松堂写的《王松堂司马小楼记》，文采斐然。文中，王韬先生记述了他和王松堂先生交往的始末，记述王松堂所居住的小楼，滨临黄浦江，得“开窗放入大江来”之妙，王松堂常常邀请同好，宴饮其间，绘制了《小楼吟饮图》，自己题诗一篇，想不到一下子引来上百人的唱和，后来专门编印了一本《小楼吟饮图题咏纂录》。王松堂，又名王恩溥，也算晚清時期上海滩的名人，他是定海旅沪同乡会的创会董事，后又担任副会长。也是定海公学（即今舟山中学）的名誉董事，可见王松堂当年在定海商帮中具有很高的声望。王松堂自称“甬东小楼主人”或“古滃小楼主人”，是因其为舟山定海人，“甬东”一词历史上是舟山的代名词，而舟山又古称“翁洲”“滃州”。王韬在文章中说“松堂有此一小楼已足傲于众人而有余矣，然则以小名楼犹之以陋名室夸也，非谥也。”用语之当可见也。王韬之文章颇耐读，其政论文章《能战而后可和论》更是雄辩之文，此文可见其周游世界之眼界和他的维新革命之思想。

近期，笔者又通读了田晓春辑校的《王韬日记新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9月1日版）。发现此本日记比中华书局版日记更为全面和丰富，厚厚两巨册，内容延续至光绪年，可以说是目前最为完备的日记了。《王韬日记新编》前言说：“稿本中光绪四年至十五年（1878—1889）之日记，大多有月、日而无年份，或年月日俱无。”的确，笔者收藏的这本札记，除了少数标注年份日月外，大多没有日期，只是诗、文稿（待定稿）。而我所购得稿本当为王韬的札记，可看作其初稿或待定稿，其大多为光绪年间所作，晚年作品，稀有也。

在田晓春辑校《王韬日记新编》的前言中写道：“王韬日记稿本现存八种二十四册，分藏于上海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台北‘中研院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和南京图书馆，民间收藏家手中另有两册，未见。”文中说民间收藏家的另册未见，是根据忻平著《王韬评传》（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年）：“据悉民间收藏家手中另有两册。”这信息不知来源何处。笔者收藏此本札记，也许是其中一册，或可填补王韬日记部分空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