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中国古旧地图“代言”

徐舒薇

美国哈佛大学燕京图书馆馆藏的中国古旧地图在数量上极为可观、在内容上丰富多样、在质量上堪称精品，这些古旧地图犹如大海中的蚌珠，散布于大学各个下属图书馆中，因而编撰一部收录完备、条例清晰的提要势在必行。《美国哈佛大学图书馆藏中国古旧地图提要》（以下称《提要》）即是学术界为探索这片汪洋大海中的遗珠所作出的努力。

《提要》是编者于2018年在燕京图书馆访问交流期间完成的，其详尽收录了刊发于1949年以前的与中国相关古旧地图信息共计1218条。这些地图既有传统中国舆图，也不乏15世纪以来西方发行的与中国相关的地图。编者经过一年多的梳理，走访哈佛大学下属各图书馆，通过大量的查验收录这些古旧地图，保证了《提要》材料的完整性和准确性。“学术为天下公器”是哈佛燕京图书馆原馆长郑炯文长期坚持的理念，也是《提要》得以问世的关键。郑馆长积极推动燕京图书馆藏资料的整理和数字化，为海内外学术研究提供宝贵的资料，《提要》收录词条的完备无误与这份强烈的为学术服务的心胸和情怀密不可分。编者意在通过介绍各個地图的主要内容，一方面从中挖掘出地图所反映出的历史细节，及时弥补学术研究中亟待梳理的环节，彰显其研究价值；另一方面向学术界推介哈佛大学的中国古旧地图收藏，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和便利。

《提要》不仅是一部地理价值极高的工具书，更是一部从古旧地图入手探讨中国古代历史发展的学术巨作，如何对这些数量繁多、规模宏大、内容不一的条目进行归类是编者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这关系到整本书的组织架构和检索效率。编者以自己丰富、扎实的知识对这些驳杂的地图作出明确的界定。他将所有地图分为行政区划图、军事战争图、城市地图、河海道岸图、地形图、交通邮政图和其他专题图七大类，各类之下又依据地图内容性质分为若干小类。对要素繁多、主题交叉的地图，编者进行分类的依据是选定地图最突出的特征或主题，如此一来，便明确了划分地图的原则，在具体编纂过程中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也因此迎刃而解。

编者将编撰体例保持一致，对录入的地图条目逐一撮其指意、撰写提要，提要对地图的内容、基本数据、历史背景及价值等方面进行一番详尽的考镜源流，具体包括地图名称、成图时间、制图者、出版发行机构、主要内容、地图数量、颜色、制图方式、语种、尺寸、比例尺、经纬度范围、馆藏地索书号和文献识别码。与以往众人合力完成的工具书不同，《提要》由一人独立编撰而成，避免了编撰水平参差不齐、体例混乱等问题。

编者认为衡量一幅古地图的价值主要从学术价值、版本价值和美学价值入手，其中，学术价值指的是“地图所承载的地理信息所反映的古人对世界的认识及其在地图学史上的作用和影响”。对这些地图内容把握的敏锐度、历史经纬判断的准确度、评价制图者创作逻辑的严密性均体现编者强烈的历史意识，主要表现为对每个词条内容的描述和选择，还有不断从历史细节处对地图细节提出个人独到的见解，如果没有厚实的历史功底就不能胜任这项艰巨的任务。

编者对每个词条考辨甚精，在细化地图呈现内容的同时，先以地图为“流”，从图入手，根据地图细节尽可能地展现其所体现的历史面貌，向上追溯其历史之“源”，同时，又从历史观照地图，分析地图所画内容的准确性，并尽可能和其他内容相似的地图进行分析和比较，以填充历史细节，依据史实为地图“代言”。如，在意大利人卫匡国所制的地图集《中国新图志》中，编者简单描述这些地图内容后，说明了卫氏的身份、来华经历以及该图在欧洲绘制中国地图历史上的意义，探讨了该地图集与明代陆应阳编撰的《广舆记》之间的联系、每幅图中人物所体现的卫氏对中国的认识以及该地图集在欧洲传播的影响力。

《提要》的编撰不只是为了简单地介绍和宣传地图，也是一项有情怀、有态度的学术工作，其为学术界进一步探讨海外汉学提供了一个切入口，使研究中华文化在海外的传播有了更为明晰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