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语境下我国健康传播高层次人才的培养研究*
2022-11-27罗军飞苏鑫龙
罗军飞,苏鑫龙
(中南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3)
1 健康传播概念概述
20 世纪70 年代,发达国家对民众健康领域逐渐重视。美国1971 年制定了“斯坦福心脏病预防计划”并设立健康教育总统委员会,包括在联邦卫生福利部健康教育局和其他机构成立了全国健康教育中心,这成为健康传播研究与实践的开端。美国健康教育总统委员会在此后的艾滋病防治、抑制毒品蔓延等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1983 年第36 届世界卫生大会和世界卫生组织委员会第68次会议对健康教育提起足够重视,并制定颁布了《阿拉木图宣言》。此后十几年中,美国、加拿大、芬兰、瑞典、德国等发达国家也随之出台了相关健康教育方面的政策法规,渐渐形成以健康教育和健康促进为目标的健康传播实践。
1994 年美国健康传播学家ROGERS[1]根据健康传播的起源、实施途径、达成目标,归纳出沿用至今的健康传播概念。他认为健康传播是把医学研究发现转化为普通居民容易接受的健康知识,受传者通过改变态度及行为方式,从而降低患病率和死亡率,使受传者生活质量和健康水准得到提高。健康传播是以传播为主轴,成为正确普及医疗健康知识、提升人民健康素养、改善公共健康状况的有效手段[2],其主要以健康知识传播、疾病预防和治疗为目标,促进健康信息的传递、交流、分享健康的过程。健康传播是以专业卫生医疗服务为重心的疾病治疗与康复,转变为预防胜于治疗的促进人民健康、向大众提供疾病防范和健康水准的提升宣导,其在健康领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健康传播以更宽广的领域推展了人民提升健康的观念,促进了民众健康,改变了民众的健康生活方式。其由医疗机构对疾病治疗的单一途径,转变为医疗机构治疗与民众自我健康问题预防、护理与诊断的双重途径。
2 我国健康传播实践的发展态势
随着我国生产、生活水平的不断提升,健康传播观念逐渐引起重视。学者们将西方健康传播的概念、原理、实践原则进行了介绍和分析,用于我国民众健康水准的提升。1996 年我国学者提出健康传播是以人人健康作为出发点和目的,通过各种传播媒介对健康信息的获取、制作、交流及分享的过程[3]。通过对健康专业知识的下沉式传播,促进健康知识的传播和应用,从而达到公众健康水平和素养的提升。20 世纪90 年代健康传播在慢性病日常预防和护理方面起到了促进作用。2003 年“非典”疫情突发引起了我国对健康传播的重视,于当年4 月颁布了《公共卫生突发事件应急条例》并于5 月12 日开始在全国实施,各级政府积极响应并在此后加强了对日常健康常识、疾病预防等方面的宣传引导。2006 年全球化进程不断加深及新媒体技术的普及应用,健康传播在艾滋病预防、公共卫生事件、健康素养、健康教育、医患关系等方面起到了较大促进作用,初步形成了知-信-行三步骤的健康传播模式。2009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大力开展健康教育,充分利用各种媒体,加强健康、医药卫生知识的传播,倡导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促进公众合理营养,提高群众的健康意识和自我保健能力”[4]。经过多年的发展,我国健康传播在宏观层面有了较为全面的提升,以早期的健康知识宣传转变为初具规模在议题范围层面不断扩大的以医学、传播学为主导,跨学科跨国界融合的健康传播模式。
我国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新时代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健康传播领域的发展。“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加速“以治病为重心”向“以健康为中心的内涵转变”。报告中指出我国健康传播要由宏观领域的发展向纵深层次的内涵发展要求。2020 年“新冠疫情”突发,让正在向纵深发展的健康传播领域发起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由于健康传播领域还未达到系统性传递疫情防控讯息的水平,党和政府及时出手以全球疫情防控为视角,整合国内、国外防治理论和健康传播资源,形成了各级联防、联控的健康传播路径模式,建立舆情快速应对响应机制。以社区村组为团体的精准健康知识传播下、以国家老牌电视媒介及新兴自媒体的全球、全国疫情实时报道中,疫情防控最新指示得以有效实施,建立起了以政府、大众媒体、人民群众三者的沟通和互动:既让民众站在世界性的高度去获取最新动态,又让民众站在居住地的视角了解最新防控指示。对当前形势有比较清晰明了全面的掌控,能够根据最新的动态和最新防疫知识进行自我保护,减少了“新冠疫情”带来的心理恐慌。疫情防控大战让大家对健康传播领域有了更多反思,在大力拓展医学领域深度的同时,更要把健康传播的内涵发展纳入到国家发展战略中,用以提升人民日常健康生活、倡导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优化健康传播路径、拓展健康传播知识深度。
在后疫情时代的当下,人民健康必须要以系统、全面、内涵化的健康传播实际应用为主,以疾病治疗为辅的策略保障人民健康的可持续性。纵观我国健康传播学科发展在宏观应用层面取得发展的同时,其在内涵化、精准化、系统化方面比较匮乏:首先在媒体传播方面,我国虽有相当数量的媒体设有健康传播相关板块,也有以健康传播命名的网站、公众号,但内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海量健康信息,传播效果依然不佳。原因在于我国健康传播公信度不高,信息作者无足够话语权可以支持,信息论点的表述说服性不强、信息审核门槛低且无权威性,各种不实的报道及偏方古方秘方充斥着虚假的信息。媒体平台为了盈利,植入了大量虚假广告宣传,让民众有厌烦情绪。健康传播信息板块分类不明晰、结构单一。专业医疗机构提供的信息理解难度大,文章中含有较多的专业名词使得信息与受众间有较大的理解障碍,致使民众对媒体健康传播的实用性大大降低;其次在专业医疗机构方面,大型医院、社区门诊、医疗机构对健康传播重视度不够,信息传播范围小、无结构化、无前瞻性、对民众的契合度低,其表现为各类型医院对于传播侧重范围不具有广泛关注性,大型医院的健康传播信息大多是对于重大疾病的护理、治疗方面,社区门诊主要是对于政府健康传播信息的政策性宣传,医疗机构主要是以博民众眼球的健康追求经济效益的健康信息传播,可信度较低。
3 我国高层次人才培养的重要性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明确指出:“要把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以普及健康生活、优化健康服务、完善健康保障、建设健康环境、发展健康产业为重点,加快推进健康中国建设,努力全方位、全周期保障人民健康,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打下坚实健康基础”[5]。会议明确指出,推进实现“健康中国”包含了健康传播环节中健康知识宣传、引导、预防、养生、护理多个层面。同年10 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在“普及健康生活、优化健康服务、完善健康保障、建设健康环境、发展健康产业、健全支撑与保障”六大方面全面梳理了“健康中国”作为上升至国家推进国家综合软实力提升的战略高度。健康纲要表明健康传播行业发展已成为人民健康的最高需求。在这一背景下,与健康传播行业发展息息相关的人才培养环节有着举足轻重意义。“实现学科发展、人才战略要先行”,健康传播人才培养是健康传播事业健康有序快速发展的关键。无论是在健康传播的政策制定实施,还是理论化研究及具体实践,最重要的是依靠一批有学科理想、有专业素养的人才努力实践,需要培养大量优秀的健康传播学科人才做支撑。各级政府在制定相关的扶持政策的同时,要实现健康传播在我国深层次的发展,最重要的是积极培养高层次人才。
政策与人才培养形成健康传播理论创新与实践能力相互促进的两翼。在国家颁布相关政策和指导意见的同时,做好高层次人才培养才会有根本性提升、实质性发展。高层次人才的培养不仅能够给与现有传播体系注入新鲜血液,有利于当前健康传播各要素的发展提升;高层次人才的注入可以使健康传播节目精细化、使媒体传播形式慢慢走向正规,让大型医院、社区医疗机构有健康传播方面的专业人才去执行;高层次人才能给健康传播在理论层面进行创造性、学理性的提升。所以高层次人才能够提高当下健康传播创造性的实践应用能力,其在有效性、系统性、结构性、前瞻性方面给与高质量、高实践力提升提供了更有效的发展手段,制定出更符合健康传播特性的实践方式,提升健康传播各个环节的传播力、专业性。
4 我国健康传播的高层次人才培养现状及不足
纵观我国健康传播经历了从无到有,以横向理论研究、实践应用到纵向深度层次的发展历程。通过对我国健康传播领域发展态势可以看出,在宏观理论研究、媒体应用层面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我国健康传播在媒体报道、信息搜索、文化内涵、专业深度方面还存在着短板,归根结底是我国健康传播人才培养的不完备。我国健康传播人才培养起步晚、涉及领域窄、专业性欠缺、系统不完善,与美国欧洲等健康传播相对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培养人才的系统性、实践性、学理性方面还有较大不足,比如在健康传播高度发达的美国,自20 世纪70 年代开始陆续有300 多所高等教育学校开设了健康教育与传播专业的系统课程,并可授予学士学位。有20 多所大学有完整的本科-硕士-博士培养体系,保证了美国国内健康教育传播的人才需求。在欧洲发达国家也相应成立了全国健康教育机构,德国最早在学校开展健康教育,1976 年成立健康教育协会,并将健康教育列为医学院必修课。苏联对健康教育十分重视,早在20 世纪20 年代就曾强调“没有健康教育就没有苏联的保健事业”,其各加盟共和国和地区均设有健康教育馆,协同各级医疗机构有计划地开展健康教育活动[6]。苏联在此后的40 年发展中形成了体系化、精准化的健康传播教育体系,并且达到关注罕见病症和边缘人群的全方位人才培养层次。纵观我国健康传播人才的培养呈现粗放性特征,其在深度和广度上都存在着短板,原因主要有以下三个领域的欠缺。
首先,健康传播人才培养体系不完备,高校还未建立起完备的健康传播人才培养体系。我国开展健康传播人才培养的时间较短、发展较慢,1992 年部分医科类高校尝试性的开设了“健康传播”这门课程。1993 年在爱国卫生委员会的组织下编著了第一本健康传播书籍——《健康传播学》。虽然在以后有了更多的尝试性发展,但一直忽略健康传播学科的交叉性,未注重院系平台的交流培养,使得在基础平台的人才培养、本科生及研究生人才的培养还处于起步阶段,并出现学科发展滞后、师资队伍不完备、相关课程边缘化、专业课的专业度不高等方面的劣势。直至2013 年复旦大学整合新闻传播学、医学、社会学等相关学科组建了相对完备的学科培养基地——“健康传播研究所”,首次实现健康传播教育人才的复合性培养。2017 年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与北京大学医学部进行跨学科合作,国内首次招收健康传播方向的专业型硕士研究生,并开设了《医学美学与大众生活》、《健康医疗大数据:理论与应用》等属于健康传播专业性质的研究性课程,正式迈出了高学历培养的第一步。
其次,忽略健康传播的一线实践型复合人才的在职培养。健康传播人才培养环节不注重对在职人员的实践知识和技能的素养提升表现在一线社区工作者缺少健康传播思维,不注重健康传播知识的积累;健康传播媒体工作者缺乏专业健康传播医学知识:首先,社区医院肩负着日常健康知识的传播以及健康生活方式的引导,其自身的医学修养和道德责任感直接影响到健康传播的现实性效果。社区一线人员对健康传播的忽视导致民众特别是文化程度较低、老年病患、少年儿童获取不到实用的讯息;其次,由于各大官媒、自媒体忽视一线编辑的培养再提升,单一的传播学知识不足以应对实际工作中健康知识的辨别,发布的健康方面知识覆盖面窄,缺乏有效性、真实性的辨别。导致当下虽有电视、报刊、广播、自媒体等多方面渠道的海量健康传播知识,但传播信息质量参差不齐、传播秩序杂乱、传播缺乏精准度,使得人们群众获取到的有效健康知识较少,对于生活中、媒体中健康知识的宣导未能有足够的辨识度,从而导致相信气功的“神化”、各种养生保健知识的不实报道、电视台各种不实健康保健品的宣传的信任,在新冠疫情期间板蓝根等无效预防药品的哄抢。
最后,具有国际视野的健康传播高层次领军人才匮乏,且发布的权威性信息大多是专业临床学术信息。健康传播领军人才培养欠缺对学科的特殊性、重要性考量,只是纳入到普通医学、传播学领域,以同等的方式方法进行;领军人才对学科的引导仅限于内部学术性的实践,无“出圈”进行大众健康引导。新冠疫情爆发,人们才认识了终南山院士、李兰娟院士。面对扑面而来的各种疫情防控信息,人们只能相信李兰娟、终南山等院士的建议,对于14 亿人口的大国,靠少数几个专家团队的引领明显捉襟见肘。
5 我国健康传播高层次人才培养策略
在全球化的当下,随着各个国家和地区交流不断加深,健康传播无论是在学科学理性研究方面,还是在促进大众健康水平提升的实践层面带来了更多的机遇。全球化搭建了学科的强强联合、优势互补、取长补短、取经学习等广泛的合作平台,使健康传播在学术领域和实践领域得到纵深的提升。特别是学科注重传播性实用性而言,全球化能够更方面快捷的实现健康传播的实践效能。党的“十九大”指出:“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加快建设人才强国”。[7]健康传播可以整合外部资源进行内涵性扩充,使之在国际健康传播人才精准化、专业化层面的培养领域形成“中国优势”。
首先,合理引进国外健康传播教育体系,实行中外合作办学模式培养国际性视野的健康传播创新性人才。与国外成熟的健康教育专业在课程设置、专业实践培养、专业层次设置等方面进行融合,建立完善全面的教育教学课程体系、本科-硕士-博士培养体系,实现国内健康传播专业人才培养体系的完善。其首要任务是优化健康传播专业的课程设置,比如与美国健康专业进行合作办学,借鉴吸收先进课程理念。美国健康传播课程体系吸收了信息学、统计学、传播学、医学等方面内容,涵盖了人类学、社会学、传播学、电子信息传播、生物医学、医学护理等方面。包括基础性传播相关理论课程如群体组织中传播的相关理论、健康从业人员媒体策略、健康传播项目评估、健康信息系统的分析和设计、SPSS 数据分析、健康传播运动、媒体关系等;医学类课程包括流行病学和生物统计基本知识、流行病学和生物统计学、应用心理学、基础医学等[8]。实现我国健康传播专业课程体系精准化、系统化的快速完善制定要,可与诸如美国等健康传播专业成熟的人才培养体系合作,丰富和完善我国的课程培养,逐步完善健康传播专业的系统化、科学化制定,进而完善本科-硕士-博士的培养体系。
其次,加强健康传播人才的国际性培养,制定国际化健康传播人才的协同培养模式。充分利用国际健康传播教育资源,运用多元化的学习方式,诸如慕课、网易课程等学习平台,把国外优质教育资源以网络学习的方式引入到自身学科建设当中;还可以利用网络公共选修课平台,引入国外健康传播综合性公共课程,让传播学、医学类专业生具有更宽广的健康传播视野;加强高校健康传播人才到国外交流,提升健康传播人才的国际视野。利用教育部和学校推荐专业教师及优秀学生赴国外学习交流的平台,在名额分配上向健康传播专业管理人员、教师、学生倾斜,增加健康传播人才赴外学习机会;加强社区类医护人员与国外社区医护人员的沟通交流,有条件地区可以进行一定周期的赴外交流实践,其他地区可以尝试在政府外事部门的统筹协调下与国外某些社区医院进行线上交流实践,以求长短互补更好更快的提升社区医院的健康传播功能。
再次,以柔性引进与直接引进相结合的方式,加强国外健康传播人才引进力度。以直接引进的方式吸收国外有影响力的健康传播专业人才来华指导课程建设及讲授课程,提升健康传播专业的国际性素养,培育学生宽广的国际学术视野。以柔性引进方式邀请国外健康传播人才来华举办健康传播专业系列讲座传授先进学科理念,邀请国外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一线工作者指导学生如何更好地展开专业实习,提高学生应用思维和实践能力。
最后,加强健康传播领军人才的培养,积极扶持和引导高层次人才参与国际性重大项目的研究。政府及各级相关领导部门增加国际传播国际性合作项目数量,侧重性引入国际性健康传播领域项目,给与更多的机遇和发展空间。让健康传播领域人才有更多的提升机会、更大的进步空间,更好的引领健康传播向纵深层次拓展。
健康传播如今已成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是人类共同体探讨的重要议题内容,成为衡量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程度和人民幸福指数重要的指标。全球化带来更多渠道的知识共享和理念的交融,健康传播领域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在全球化背景下,我国健康传播人才培养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通过对健康传播概念及我国健康传播发展态势的历史性角度概述,以及对我国高层次人才培养的重要性、现状及不足的阐述,得出我国全球化背景下高层次人才培养的三方面策略,以此来加快实现《中国精准健康传播蓝皮书》所倡导的“运用医学、生物、社会、人文信息等相关大数据健康理论与技术,以健康管理为核心内容进行健康知识传播,实施靶向性健康定位、时效性健康定量、整合性健康定性的全过程、全周期、全覆盖至精准健康传播受众,形成精准健康传播资源、精准健康传播途径、精准健康传播受众的全链环立体精准健康传播体系”[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