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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表“人”类词缀系统的语义来源及形成途径

2022-11-26段培越张忠堂

关键词:词根词缀后缀

段培越,张忠堂

(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0;山西大同大学文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6)

“现代汉语的构词法系统以复合为主,在其自然发展过程中逐渐产生了一些构词能力强且语义虚化了的构词成分,这类成分就是词缀……其中具有语义半虚化和强大类推功能的一类是类词缀。”[1](P1)可见,意义的不完全虚化是类词缀的界定标准之一,类词缀语素的语义是研究类词缀不可忽略的角度。语素的语义不是一成不变的,发展程度也是不同步的。由此,在类词缀系统内部,成员们于共时状态下的表现各有特色,以表“人”类词缀为例,原为表示人体部位的“手”以及原与“人”没有明显语义关联的“星”在今天都可以作为类词缀进行构词来表示一类人。这种语义上的发展变化因何而起,如何实现都有其各自的原因。在现代汉语类词缀系统中,用来表示某一类人的类词缀占很大部分,而且多为类后缀,它们被聚为一小类,与某些语素构词,起着标记某类“人”的作用,但由于其“成员”数量较多,内部差异无法避免。从表“人”类词缀语素实例及其语义入手,根据语素义项对其进行区分以期了解其意义虚化过程中的语义状态,再概括其形成表“人”这一类词缀义的不同途径,同时对其作为类词缀在构词前后的附加色彩义进行分析。

一、表“人”类词缀语素语义来源的差异性

汉语表“人”类词缀语素并非都在诞生之初就与“人”这一类词缀义紧密联系,但作为处于意义逐渐虚化且尚未完全虚化状态的类词缀,其较为虚空的类词缀义不会凭空产生,多数情况下,其类词缀义源于语素原本的或后起的义项。有些语素在自身发展演变过程中,通过引申、转指等方式逐渐产生了表“人”的新义项,与“人”有了进一步联系,比如“家”“手”“鬼”等,有些至今仍未在权威字典或词典中拥有专属的表“人”义项,但在实际使用中却存在与某些语素结合后能够表达“人”这种概念的现象,如“蛋”“盲”“星”等。先以表“人”类词缀是否建立了与“人”有关的义项为标准将其分为两类,在每一类中根据义项的异同进行更细致的分类,借此可以了解表“人”类词缀语素在类词缀化之前语义的不同状况,分析其作为类词缀语素时与实语素之间的语义联系。

(一)已建立与“人”有关义项的类词缀

1.本义为某种“人”

(1)职业类

“倌”旧指“主管驾车的小臣”。[2](P503)《说文·人部》:“倌,小臣也。”[3](P163)《广韵·桓韵》:“倌人主驾。”[4](P125)其后衍生出的也是茶馆、酒肆等处的服务人员或专管饲养家畜的人员等与职业相关的概念。《现代汉语词典》中,“倌”确立了由指代具体职业演变而来的“旧时某些行业中被雇佣专做某种活计的人”[5](P504)这一义项,为其成为类词缀提供了语义基础。但是作为类词缀的“倌”存在一定的时效性,其使用范围较窄,且多在传统社会。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某些职业逐渐消亡,“×倌”这种指代从事某一行业者的模式下的成员也越来越少,“堂倌、牛倌”等词汇基本已退出人们的日常生活。

“工”的义项多与“人”相关,如“从事手工技艺劳动的人”“乐人”[2](P467)。“工”作为类词缀,语义与前一义项有紧密联系,如“水暖工”“钳工”等,在词根语素“水暖”“钳”与类后缀“工”结合后拥有了表示从事词根语素所指代行业之人的意义。

“匠”本指具体的职业——“木匠、木工”[6](P635),在此基础上引申出“有某种专门手艺的技工”以及“指某种专业知识或技能造诣很深的人”[2](P761)的义项。至此,“匠”的意义已经泛化,较本义虚空了一些,通过与“铁、泥瓦、教书”等词根语素构词形成了各种表示某项技艺掌握者的词语。

(2)称呼类

a.亲属称谓

“爷、婆、哥、嫂、姐、妹”等原为具体亲属的专用称呼,随着社会生活中某些行业的出现,它们“通过某种方式推衍而形成一个新词词群”[7](P116),意义比指代具体亲属更为概括、抽象,构词能力明显扩大。“倒爷、富婆、的哥、月嫂、空姐、打工妹”等词语中的亲属称谓词便是类词缀,其意义已虚化为从事某些职业的男女老少,适用对象扩大,不受血缘、辈分等因素限制。

b.敬/蔑称

“子”本义为孩子、子嗣,表示具体的人,在古代也用作“对男子的美称”[2](P2068),如“孔子、孟子”,以这些义项为基础进行引申,“子”后来可以直接指代人,意义较之前大幅虚化。李白《下泾县陵阳溪至涩滩》中有“渔子与舟人,撑折万张篙”[8](P189-190)。这里的“子”即泛指的人,也是“弟子、臣子”等词中作为类后缀的“子”所代表的意义。

“佬”主要指“成年的男子”[5](P822),意义比较宽泛、概括,又因本身带有轻蔑的色彩,致使以它为类后缀组成的词汇也带有一定的轻蔑色彩,如:阔佬、外国佬等。

2.后起义中出现某种“人”的概念

(1)本义为身体部位

“手”原指“人体上肢前端能拿东西的部分”[5](P1253),随着语义的发展,表示某类人的义项逐渐产生,《北齐书·崔季舒传》有“季舒大好医术……更锐意研精,遂为名手”[9](P513),杜甫《遭田父泥饮美严中丞》有“回头指大男,渠是弓弩手。”[10](P51)这些“手”都指“精通某种技艺的人”。《现代汉语词典》也收录了“擅长某种技能的人或做某种事的人”这一义项以及“选手、能手、拖拉机手”三个例词[5](P1253),这一义项为“手”成为表“人”类后缀奠定了语义基础。而且用来表示“某种人”这一概括性较强的意义时,“手”很难脱离其前方的词根,被牢固地定位于词根语素之后。

“头”由身体最上端或最前端的部位逐渐引申出首领、头目的概念,《国语·吴语》有:“行头皆官师,拥铎拱稽。”[11](P409)韩愈《论淮西事宜状》:“或被分割队伍,隶属诸头。”[12](P423)其中“头”指起领头作用的人,此含义是表“人”类后缀“头”的语义基础,“牢头、包工头”等都因加入了类后缀“头”而拥有了表示某种带头人的概念。“头”只有在儿化后形成“头儿”一词时才可单独使用以表示“人”的概念,其他情况下的表“人”功能需要在其前部结合特定对象才能实现。

(2)本义与“人”的社会生活、文化心理以及某种状态等方面相关

“家”从“房屋、住所”[2](P728)逐渐泛化出“家庭”“从事某种工作或具有某种专业特长的人”[2](P728)等概念。需要注意的是,存在一种放在人称代词或某些名词后面作词尾的“家”,如:老人家、姑娘家、小孩子家,这种情况下,“家”存在或删除已不会影响词义,它的意义虚化已达到很高的程度,事实上可以被视为典型词缀;另一种表示某类“人”的类后缀“家”,保留了部分实义,位于词根之后标示某类人,如:画家、科学家、哲学家,词根脱离“家”后失去表“人”的含义。“家”用来表示某种“人”的用法由来已久,《汉书·杨恽传》:“田家作苦,岁时伏腊,亨羊炰羔,斗酒自劳。”[13](P2896)“田家”就指代种庄稼的农民。沈括《梦溪笔谈·象数一》亦有“天文家有浑仪”[14](P58)。“家”还衍生出了“指具有某种特性的人”[2](P729)这一义项,《后汉书·臧宫传》有“常胜之家,难与虑敌”[15](P695),《庄子·秋水》有“吾常见笑于大方之家”[16](P157)。类词缀“家”拥有深厚的语义基础,只是在用法上,古汉语中具有表“人”义项的“家”有时与前部的限定成分贴合并不紧密,作为现代汉语类词缀的“家”需紧密固定于其结合对象之后表示一类人,几乎无法单独表示这一概念。

“鬼”与人的文化心理密切相关,“人所归为鬼”[6](P434)。在其语义演变过程中,逐渐产生“对幼小者的爱称”“形容小孩儿或动物机灵”[5](P515)等义项。此外,“鬼”还有一个直接表“人”的义项——“称有不良嗜好或行为的人(含厌恶义)”[5](P515),其被赋予了明确的表“人”语义和色彩义。一些词根语素在与“鬼”结合后也形成了褒贬色彩明显的表“人”词语,如:机灵鬼、讨厌鬼、讨债鬼等。

“族”有“家族”“亲属”等义项,在这些意义的基础上继续演变出“众”“群”的概念,进而走上词缀化的道路。同一个群体中的成员因某种共同的属性而被归为一类,此时“族”作为类后缀,已不具有家族、种族、民族之类的实义,只表示一种类化后的概括意义——“具有某种共同思想或行为的一类人”[17](P150),如:月光族、追星族。

“迷”在前部结合某些词根语素后使整体名词化,表示“沉醉于某一事物的人”这一概念时,便起到了类词缀的作用,如:球迷、歌迷、财迷。“迷”的表“人”义项与它作为动词时的意义有极大的相关性,“因对某人或某一事物发生特殊爱好而沉醉”[5](P938)这一意义符合归类于“×迷”格式中人的行为和状态,是“迷”拥有表“人”义项的主要语义来源。

“盲”本指“看不见东西”这种状态,后来由此引申出“对某事物不能分辨或辨别不清的人”“缺乏某方面常识、能力的人”等义项。[5](P919)“文盲、法盲、色盲”等都指在某方面存在认知不足的人。“盲”作为类后缀时产生“人”的概念,且无法脱离词根语素独立表示这一语义。

“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两个词条,其中“棍¹”只有“棍子”义,“棍²”是“无赖、坏人”。[5](P518)“棍²”直接指向“人”这一概念,且贬义色彩明显。“棍”作为类后缀时,语义与“棍²”相近,虽然与“棍¹”被看做两个不同的词,但是这种表“人”概念的形成与作为简单物品名称的“棍¹”是不无关系的,其中不乏隐晦的比喻或指代。且以“棍”为类后缀的词语,如:恶棍、赌棍等,其词根语素也多为贬义,与贬义词长期较为稳定地结合表示某种不受欢迎的“人”或对“棍²”形成贬义义项有一定的影响。

(二)未确立与“人”有关义项的类词缀

1.事物名称类

“蛋”是“鸟、龟、蛇等所产的卵”,是“球形的东西”。[5](P269)但它与某些形容词性的词根语素结合后作为类后缀产生了表“人”的意义,并且多含贬义,与它结合的形容词也多为“糊涂、笨、坏”等贬义词。

“星”是对能发射或反射光的天体的统称,但在“福星、克星、影星、笑星”等词语中,“星”的语义为“在某一方面有巨大影响的人”,这是“星”在词根语素后作类后缀时产生的表“人”的意义。

2.状态与动作类

“狂”表示一种“精神失常”“疯狂”[5](P795)的状态,在“购物狂、结婚狂、变态狂”等“×狂”结构中产生了“表示对某事物极度痴迷几近疯狂或处于某种极端状态的人”这一含义,且只在作为类后缀与前部词根成分结合时才会体现此义。

“控”与它作为类词缀时的意义——“极度喜欢某事物的一类人”[18](P74)最接近的义项是“控制”,但这一义项并不是“控”发展为类后缀的所有原因,“控”表示一类“人”的概念或与日语文化有较大关联,日语中的词缀“コン”(-kon)可以置于其他语素之后表示某人喜欢某事物的情结,且有“操纵、控制”等含义,与中文“控”义同音近,所以在翻译过程中,音译和意译相结合,使用“控”来对应日语中的这个词缀,并使其发展为汉语新兴类词缀。

二、表“人”类词缀语素类词缀义产生途径的差异性

通过对表“人”类词缀语素语义的分析,可以发现并非所有表“人”类词缀语素的原始义项或主要义项都与“人”密切相关。除原本就表示某种“人”,经过进一步的构词定位逐渐演化为类词缀的语素外,绝大部分是在演变中不断衍生新的义项,在不同的道路上各自发展但最终在作为类词缀时共同获得了表“人”这一类化了的语义。在它们共同拥有表“人”这一类化特点之前,具体的语义发展途径各不相同。

(一)引申 “手、头、鬼”等类词缀语素的本义并非某类“人”,它们在演变过程中逐渐产生了表“人”的含义,这些派生义的产生途径主要为引申。“引申大体上可以分为隐喻和转喻两种方式。”[19](P128)

1.隐喻

“隐喻建立在两个意义所反映的现实现象的某种相似的基础上”[19](P128)。“手”本义为“身体上肢前端进行动作的部位”,人进行某些活动时需要借助“手”,“升旗手、大提琴手”等词汇中词根的动作或物品需借助“手”来实现或使用,“手”在这种情况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用“手”这一人体的局部来指代整个动作行为人也是顺理成章的,后来便产生了表示“善于某种技艺或活动的人”的类词缀“手”。同样的还有“头”,作为身体最前端或最上端的部位,通过隐喻产生了表示“带头人”“引领者”意义的类词缀“头”,这两种意义有很大的相似关系。

2.转喻

“转喻的基础不是现实现象的相似,而是两类现实现象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在人们的心目中经常出现而固定化,因而可以用指称甲类现象的词去指称乙类现象。”[19](P128)“‘×领’源于对英语“white collar”(白领)和“blue collar”(蓝领)的意译,通过不同的衣领颜色表示两种从事不同工作的人。”[20](P22)这种概念源自异域文化,在其进入汉语后,“领”被选择作为对应的翻译,同时产生一系列“×领”类派生词表示从事某种职业的人,这与转喻手法有很大的关系。“领”在汉语中有“衣领”的意义,由于从事某种行业的人需穿着有对应颜色衣领的制服,“领”的颜色与“人”的职业产生了联系,并在人们心中形成固定印象,“领”也就逐渐产生了“从事某工作的人”的类词缀义。

(二)转指 陆俭明先生对“自指”与“转指”这一对概念的解释为“自指单纯是词性的转化——由谓词性转化为体词性,语义则保持不变;转指则不仅词性转化,语义也发生变化,尤指行为动作或性质本身转化为指与行为动作或性质相关的事物。”[21](P98)“迷”的类词缀义就是由“对某人或某事物发生特殊爱好而沉醉”的动作转化为发出这种动作的“人”而产生的。“京剧迷、电影迷”等表“人”名词可以恢复为“迷京剧、迷电影”等“V+N”结构的动宾短语可以作为转指现象发生的验证。

(三)意合 “意合指的是语言单位与语言单位组合时语义上的联系。因为汉语是形态变化并不丰富的语言,所以,语言单位在组合时更加注重语义之间的关系,只要意思相容,就可以依靠语义粘合在一起……类词缀往往可以通过联想、想象和类比与各种意义的语素进行组合。一个类词缀的产生经常是源于某些局部性的、临时性的依靠意义进行连接的构词,之后逐渐形成一个依靠意义来连结的网状聚合群。”[20](P33)比如原为“地位低下的罪人、奴隶”之意的“奴”,它的类词缀化以某种现象的出现为契机,“卡奴”一词代表某一类欠款人,作为一种临时的组合,受到社会生活的启发,在原始词语基础上产生了一系列“×奴”类新词语,许多相似的现象出现后,人们通过联想和模仿,将“奴”与“房”“孩”“婚”等语素相结合,逐渐形成一个以“受某种东西控制,承受某种压力”为共同语义要素的聚合群。

(四)语言接触 不同的社会之间可能由于贸易往来或文化交流等原因使各自的语言也随之互相接触,接触的深度不同,产生的接触类型也不同。汉语自身拥有强大的根基,与外来语的接触主要是不成系统的词汇借用,即“只限于吸收对方语言中有而自己语言没有的事物或观念的名称,也即只有文化层面的、为数有限的借词”[19](P207)。

“一种语言对另一种语言最简单的影响是词的‘借贷’,只要有文化借贷,就可能把有关的词也借过来。”[22](P174)汉语与其他语言进行接触后在形态方面的借用并不显著,但在语言接触中受到影响并“通过自己的调节机制创造出一部分准形态成分”[1](P125),类词缀就是其结果之一。表“人”类词缀中有部分受到外来语的影响,如表示具有共同属性的一类人的类词缀“族”“党”“控”等,其大量使用与日语有很大关系,但是,这种语言接触带来的词汇借用只是其类词缀义产生的一个外在推动因素,汉语中真正借自于外来语的词缀很少,一些类词缀所具有的较强的汉语语义基础是帮助它们成为相应外语翻译最佳选择并发展为类词缀的主因。

尹海良在《现代汉语类词缀研究》中将“门”视作真正算得上借自外来成分的语素,因为“××门”这种表述影响较大且较坏的事情的形式与英语“gate”联系紧密,与汉语的实词素“门”没有语义上的联系,其他的类词缀“或者是汉语自身自然发展演化而来,或者是在服从汉语基本词法语义规则的前提下受外来构词形态的影响催生”[1](P126)。因此,语言接触不能算作汉语类词缀的重要语义演变途径,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让某些具有类词缀化潜力的语素“加速其词缀化过程”[23](P82)。

三、表“人”类词缀色彩义的差异性

表“人”类词缀在与词根语素结合后除了表示某类“人”外,新词往往还会产生附着于其上的感情色彩义,语义的褒贬为其表现之一,这种现象与类词缀的附加色彩义不无关系。褒贬色彩很多情况下表现在起语义类化作用的类词缀上,如:法盲、神棍、阔佬等,但是某些情况下在类词缀所结合的词根语素上已经有所体现了,如:匪徒、吝啬鬼、醉鬼等。

类词缀的贬义色彩有时并非来自它本身的语义,而是长期经受词根语素语义的“感染”而产生的,也就是所谓的词义感染,即“在言语交际中,两个意义本不相同的词经常连用,其中一个词可能受另外一个词的影响而具有另一个词所表示的意义,这种词义演变的特殊途径叫做词义感染”[24](P60)。词义感染的范围不仅限于理性意义,附加色彩义也可以像理性意义一样在语素与语素长期的组合中进行传递。以“棍”为例,“赌”“恶”等词根所代表的事物是不被提倡甚至被强烈反对的,“棍”作为类词缀常常与这类词根进行结合构造词语,词根的贬义色彩会逐渐复制到与之结合的类词缀上而使这个类词缀产生贬义色彩并固定下来。

类词缀在其发展过程中,附加义的褒贬色彩并非一成不变,有些会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而发生转变。如新兴类词缀“控”,作为表“人”类词缀的用法受日语影响较大,起初主要用于形容一些爱好怪异、行为举止偏执甚至疯狂的形象。但是随着“控”在网络上乃至生活中使用频率增加、范围扩大,这种特征义逐渐淡化,“帽子控、鞋子控、声控”等词中的“控”只表示对某种事物很感兴趣的人,喜欢的程度相比原来的极端与偏执也减轻了许多,几乎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喜欢,此时“控”作为类词缀的语义色彩已由贬义逐渐趋向中性。不同的表“人”类词缀可能拥有不同的感情色彩,同一个类词缀在其发展的不同时期也可能具有不同的感情色彩,有时甚至经历不止一次的色彩变化,可见表“人”类词缀系统中色彩义差异的复杂性。

结语

现代汉语类词缀系统中表“人”类词缀具有很强的构词能力和较大的成员数量,它们共同拥有表“人”功能,所以在整个类词缀系统中自成一类,且成员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存在明显的扩张趋势。这种现象并非偶然,这些类词缀语素都经历了语义不完全虚化,然后归于表“人”的类属,要确定这一过程的存在,探索这种过程的实现,就需要从表“人”类词缀群体的内部差异进行分析。

在语义方面,表“人”类词缀系统内部存在诸多差异。首先,类词缀语素的前身都是意义具体的实语素,它们的语义来源不尽相同,且与其成为类词缀后的类化义有着各种各样的远近亲疏关系,这种由差异走向统一,由分散走向聚拢,由具象化走向泛化的过程就是语义虚化的一种具体表现。通过对语义的分类、分析,类词缀语素语义半虚化即意义逐渐泛化并保留部分实义这一特性得到佐证。其次,类词缀语素意义虚化的途径也存在较大差异。引申、转指、意合、语言接触等不同途径说明语义虚化不会一蹴而就、随机偶成,而是受到多种复杂因素影响,遵循不同发展规律的一种缓慢变化。除了理性意义,附加于其上的色彩义也有褒、贬、中性之分,三者的形成原因以及相互转化情况亦有不同。且这些类词缀的色彩义是影响由类词缀和词根所构新词色彩义的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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