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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释翻译观下《飞鸟集》中译本的译者主体性对比研究

2022-11-25贺桂华

关键词:飞鸟集郑振铎冯唐

朱 璐,贺桂华,2

(1.湖南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0;2.怀化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怀化 418000)

《飞鸟集》是印度著名诗人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Rabindranath Tagore, 1861—1941)的经典之作。该诗集首次出版于1916年,囊括了325首短诗,属于散文体诗歌,其长度不一,虽不遵循节奏,但乐感丰富。20世纪20年代,中国著名作家、诗人、翻译家、新文化新文学运动的倡导者郑振铎将《飞鸟集》译成了中文。郑振铎所译的《飞鸟集》(以下简称郑译本)出现了许多让人赞不绝口的翻译,其“随感式小诗”的翻译风格影响了同时代的许多作家,如冰心、郭沫若等。郑译本的出现推动了中国文学的发展,一直深受大众喜爱,甚至被公认为最好的版本。2015年,中国当代诗人、作家冯唐翻译了《飞鸟集》(以下简称冯译本),再次将泰戈尔的这部经典之作拉回人们的视线中。对冯译本,学界褒贬不一,使其成为了目前最具争议的中译本。李银河将其高度评价为“迄今为止最好的中文译本”;也有人批评冯译本是“对泰戈尔的亵渎”“诗歌翻译史上的一次恐怖袭击”。同年12月,出版社将其发行的译本全部召回。

2015年以前,学界对《飞鸟集》中译本的研究仅限于郑振铎译本,且相关研究较少,主要探讨郑译本所采用的翻译策略及存在的语言欧化现象。曾晶晶探讨了郑译本中的语言欧化现象并分析了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1]。张娟总结了《飞鸟集》郑译本采用的直译、意译和欧化这三种翻译策略[2]。2015年以后,学者大多聚焦于冯译本的诗意美。如王春等从诗学视角出发,赏析了冯译本的诗学重构之美[3]。高远从美学视角出发,研究了冯译本中的翻译美学,并剖析了冯译本所采用的翻译策略[4]。也有学者从伦理视角分析冯译本《飞鸟集》被出版社召回的原因[5]。学者们对《飞鸟集》不同中译本的差异研究相对较少。仅有刘海涛[6]、侯静[7]以及何善秀[8]等学者对比研究了《飞鸟集》的不同译本。研究发现,学者主要探讨不同译本之间的忠实性及移情在两译本中的作用,但未有学者对《飞鸟集》郑译本和冯译本中译者主体性差异进行对比研究。屠国元和朱献珑将影响译者主体性发挥的原因归类为:译者对原作的选择以及对译作的翻译策略的确定;不同的文化差异;译者自身的因素,如价值观、思维模式、情感态度等[9]。本文基于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 1929-2020)在其著作AfterBabel:AspectsofLanguageandTranslation中提出的阐释翻译观,从“信赖”“侵入”“吸收”“补偿”四步骤出发,试对比分析《飞鸟集》郑译本和冯译本的译者主体性差异并探究差异产生的原因。

一、《飞鸟集》郑译本与冯译本在“信赖”步骤中译者主体性的对比

“信赖”(trust)即相信原文。斯坦纳认为,“所有的翻译活动都始于信赖”[10]。这一步中译者主体性体现在文本的选择上,译者从一开始便相信文本言之有理,才会进行翻译活动。“信赖”于译者而言至关重要,“信赖”的前提是相信并认可文本,影响译者选择文本的因素有许多,诸如译者的意识形态、社会背景、兴趣喜好等,这些因素和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密不可分。

郑振铎选择翻译《飞鸟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基于当时的社会背景。五四运动时期,中国新文化运动如火如荼,一群远见卓识的中国人发起了一场救亡图存的思想解放运动,郑振铎便身处其中。他致力于翻译外国文学、引进西方的文化思想,他认为新思想的引入和传播需要新的文学形式。为此,郑振铎开始积极翻译泰戈尔的作品,并采用直译策略保留原文形式,传播散文体诗歌,这对中国文学界影响深远。郑振铎相信翻译《飞鸟集》会推动中国文学界的发展,并让新思想影响更多的中国人。

而据冯唐所译的《飞鸟集》序言可知,冯唐选择翻译《飞鸟集》是由于出版商(浙江文艺出版社)对他的信赖,以及提供的丰厚报酬。出版社选择让冯唐重新翻译《飞鸟集》,一是冯唐在当时有着较高的知名度,二是希望能够再次重现这一经典。

除了上述原因,两位译者选择翻译《飞鸟集》也是源于对泰戈尔及其诗作的浓厚兴趣。郑振铎在译作《飞鸟集》的序言中写道,“现在所译泰戈尔各集的诗,都是1.我所喜欢读的,而且2.是我的能力所比较能够译得出的”[11]。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郑振铎对于文本的选择,既是因为兴趣,也是因为能力。冯唐在译作《飞鸟集》的后记《二十七个刹那》中说:“泰戈尔得过诺贝尔奖,我想知道,一百年前,政治味道不浓的时候,给东方的诺贝尔奖是什么味道。”[12]冯唐还表示想见识见识这本短小精悍的诗集。

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但却兴趣相投的两位译者,他们对《飞鸟集》的理解有何不同之处?

例1:

ST:

Let me notput myself wrongly to my world and set it against me.[13]

TT郑:

让我不要错误地把自己放在我的世界里而使他反对我。[14]

TT冯:

我不要把自我错置在天地

我不让自我与我为敌[12]

可以看出,译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不同,翻译目的也会存在差异,而译者的翻译目的和不同译本的形成息息相关。郑振铎严格遵循原诗的顺序翻译“Let me not”,是因为当时的文人对西方作品的密切关注,但从现代人的观点来看,他的译本确实不够流畅且不易理解;冯唐对原文进行了转换,他的译本更加清晰明了,让读者一目了然。

当然,除了译者所处的时代背景,译者所受的教育风格也是影响译者主体性发挥的重要因素。

例2:

ST:

The world put off itsmask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kissof the eternal.[13]

TT郑:

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他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14]

TT冯:

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

绵长如舌吻

纤细如诗行[12]

译者所受的教育风格会影响他对原文意义的解读。当时郑振铎经历了白话文运动,虽语言表达不够简练,但他一直认为“译作忠实为第一要义”。而冯唐生活在文革时期,随后中国历经了思想解放,语言表达更加大胆,甚至有些叛逆。“mask”原意为“面具”,而冯唐将其译为“裤裆”,他甚至还将“kiss”译为“舌吻”。这不仅有悖原作,还让译文看上去粗俗下流,将原本严肃庄重的诗歌瞬间变成滑稽搞笑的作品。冯唐的译本没有考虑读者的接受度,也没有坚持对原文的忠实性,让人顿感诗意全无,这也是他的译本饱受争议的原因之一。

二、《飞鸟集》郑译本与冯译本在“侵入”步骤的译者主体性对比

“侵入”(aggression)即侵入原文。在理解过程中,译者与原文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不同意识形态和文化观念的碰撞。“侵入”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个人意识的侵入,另一种是文化观念的侵入。译者受到本族语言的影响后有意或无意地加入自己的想法,可称之为“个人意识的侵入”;文化观念的碰撞又可理解为“文化观念的侵入”。在交际语境中,理解是一种暴力行为,具有极强的掠夺性和侵略性,理解的途径更是具有挪用性。“理解就像是破解密码:破译如同解剖,击碎外壳,剥离内核。”[10]

例3:

ST:

Rockets, your insult to the stars follows yourself back to the earth.[13]

TT郑:

爆竹呀,你对群星的污蔑,又跟着你自己回到地上来了。[14]

TT冯:

火箭

你向星星挑战

你摔回了地面[12]

由于两位译者个人意识与文化观念的不同,他们对原文的侵入方式有异,对“rockets”一词的理解截然不同。“rocket”一词有两种基本语义:“爆竹”或者“火箭”。但在泰戈尔著《飞鸟集》(1916年首次出版)的时代,并没有“火箭”(第一支火箭于1926年发射)的概念。郑振铎侵入了原诗,加上个人理解,将“rockets”译为“爆竹”,这和泰戈尔当时撰写此诗的想法不谋而合。冯唐想当然地将其译为“火箭”,虽从字面上理解没有歧义,但却与原文不符。

例4:

ST:

Tonight there is a stir among the palm leaves, a swell in the sea,

full moon, like the heart-throb of the world.

From what unknown sky hast thou carried in thy silence

the aching secret of love?[13]

TT郑:

今天晚上棕榈叶在嚓嚓地作响,海上有大浪,

满月啊,就像世界在心脉悸跳。

从什么不可知的天空,

您在您的沉默里带来了爱的痛苦的秘密?[14]

TT冯:

今晚

棕榈树叶乱响

海上掀起巨浪

满月如全世界的心悸

从那个未知天空

你默默地带来了

爱的

痛的

秘密[12]

郑振铎在翻译第二句诗歌“From what unknown sky hast thou carried in thy silence the aching secret of love?”完全按照原文的顺序翻译,未做一丝修改,略显僵硬。而且,他的译本中还出现了比较欧化的语言,包括“的”字结构反复出现,如“爱的痛苦的秘密”;语言搭配晦涩难懂,如“不可知的天空”“您在您的沉默里”。这些语言表达方式同当时的文化历史息息相关。郑振铎所处的时代,人们的语言和思想都未完全解放,语言存在“欧化”现象。他认为,“语体文的欧化是为了力求文学艺术的精见”,这和鲁迅先生支持欧化的想法不谋而合。陈福康也指出,当时语言的“欧化”一是为了“益智”,二是为了“输入新的表现法”[15]。郑振铎基于当时的社会背景,结合自己的理解,对原文进行了文化历史上的侵入。虽然这首译作现在看来有些僵硬,但却完全符合当时的表达习惯。而冯唐对第二句诗做了一些调整,读上去更加通顺。从行文也可以看出,冯唐在努力押韵,因为他认为“诗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押韵”。冯唐生活的时代自由洒脱,人们的语言已经逐渐发展成熟,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冯唐的译文风格更加简练,更易于读者接受。

三、《飞鸟集》郑译本与冯译本在“吸收”步骤的译者主体性对比

“吸收”(incorporation)即对原文内容和形式的吸收。译者历经前两个阶段,即对原文的“理解”后,开始进行表达,这是翻译过程的中心步骤。这一步骤中,不同译者会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翻译策略的选择则体现了译者主体性。译者力图将自己对原文的理解完全吸收,为译作注入新的活力。斯坦纳认为,“吸收可能会导致目标语文化的破坏,因此译者需辩证地理解这一步骤”[10]。翻译《飞鸟集》时,郑振铎和冯唐的翻译策略不同,呈现出来的效果也迥然不同。

例5:

ST:

Stray birds of summer com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And yellow leaves of autumn, which have no songs, flutter, and fall there with a sigh.[13]

TT郑: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14]

TT冯:

夏日的飞鸟来到我窗前

翩跹

消失在我眼前

秋天的黄叶一直在窗前

无歌

无笑

无翩跹

坠落在我眼前[12]

若撇去原文,单看译文冯唐译本更具诗歌的美感,用词简练,让读者更有画面感,彷佛飞鸟的歌声、笑声、翩跹的舞姿都出现在了眼前。冯译本还将整行没有韵脚的诗译得更加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中西翻译史上出现过许多的翻译标准,但其大多都具有相通性,最基本的标准是“忠实”,也就是“信”。在冯唐译本出现了原文中不曾出现的动作,如“笑”“翩跹”“坠落”,这些词都加入了译者自己的主体性。冯唐译本引起如此大的争议,其根本原因在于读者无法接受译者的不忠实。他运用了归化的手法,带读者体会他所感受到的《飞鸟集》,里面全然没了原作的痕迹。而郑振铎译本在内容和形式上与原文保持一致,他运用异化手法,尽量忠实于原文,保留了原文的形式。正是因为“忠实”,郑振铎译本受到读者的一致喜爱。

例6:

ST: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13]

TT郑:

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暮色降临在寂静的山林中。[14]

TT冯:

痛在我心里渐渐平和

夜在树林里一字不说[12]

郑振铎采用了异化原则和直译策略,保留了原诗的形式和内容。冯唐则采用了归化策略,运用意译,句式整齐。原诗中“silent”是用来描述“trees”,想表达的是“丛林的寂静”,也暗指作者心中的忧思已不在。对比原诗,冯唐译文让人不知所云,原文中“silent”本做“trees”的形容词,而译文中却在描写“夜晚”,这和原文有出入,此处想必是冯唐经过自己的理解,对原诗进行了“创译”。泰戈尔曾力图打破诗歌的形式,创造出散文体的诗歌,而冯唐却努力将其整合成押韵诗歌,译出冯唐版《飞鸟集》。

例7:

ST:

The night kisses the fading day whispering to his ear, “I am death, your mother. I am to give you fresh birth.”[13]

TT郑:

夜与逝去的日子接吻,轻轻地在耳旁说道:“我是死,是你的母亲。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14]

TT冯:

白日将近

夜晚呢喃

“我是死啊

我是你妈

我会给你新生 哒。”[12]

冯唐认为诗歌要努力做到押韵,这也是饱受争议的地方。因为原诗并未讲究押韵,而是运用了散文体形式。冯唐为了押韵甚至都有些“不择手段”,如使用“啊”“哒”等象声词压尾韵。押韵最主要的功能在审美上,对文本信息的传输帮助不大。西方译诗更重意象,而并非押韵,不能因音就韵,因小失大,破坏意象之美。再从语言的表达上来看,冯唐的归化手法,让原本严肃且带有宗教意味的诗歌变得面目全非。泰戈尔原文是来表达对新生的敬畏,对生命和自然的赞礼,但冯唐用“我是你妈”如此现代化的语言构建出了诙谐幽默的景象。而郑振铎译本虽没有押韵,却将原诗的意象成功再现。按照现代汉语的标准,最后一句译诗“我就要给你以新的生命”用词不够简练。当时郑振铎处于现代汉语初创期,其语言不可避免受到外语的影响,存在欧化现象。尽管如此,其表达能让当时甚至现在的读者所理解和接受。

由此可见,两位译者所呈现的译本风格截然不同,这与他们翻译策略的选择息息相关,而他们翻译策略的选择又同两人所处的时代和所受教育密不可分。郑振铎当时为了建设新文学,传播新思想,采用归化和直译的手法,甚至有些译文遵循了“宁信而不顺”的原则。他力图忠实于原作的形式和内容,向国内读者引进散文体诗歌,影响了一大批学者。而冯唐(2015)在其译作后记《二十七个刹那》中说过“翻译要‘有我’”,他力图将“有我”最大化,运用了异化原则和意译策略。冯唐的译作如同其时代,自由洒脱,无拘无束。

四、《飞鸟集》郑译本与冯译本在“补偿”步骤的译者主体性对比

“补偿”(restitution)即最后对译文的完善。补偿阶段弥补了阐释翻译的前三个步骤中译文的不完整。“若缺少第四个阶段,之前对文本的信赖就会影响译者达到平衡状态”[10]。经历了前三个步骤后,译文和原文之间不可避免地出现失衡。泰戈尔的《飞鸟集》带有强烈的宗教色彩,具有鲜明的异域特色,这种语言和文化的差异会让读者感到困惑。因此,译者最后需要对原文进行“补偿”,让译文在形式和语言风格上尽可能地到达“平衡”。

例8:

ST:

Godexpects answers for the flowers he sends us, not for the sun and the earth.[13]

TT郑:

上帝希望我们报酬他的,在于他送给我们的花朵,而不在于太阳和土地。[14]

TT冯:

神在等待我们答题

对于他开出的花朵

不是对于他开出的天和地[12]

泰戈尔笔下的《飞鸟集》蕴含了丰富的宗教哲学色彩,多首诗歌中出现了“god”一词。泰戈尔作为一个印度诗人,信奉梵教,他眼中的“god”和西方信奉的“上帝”有所不同。郑振铎直接将“god”译为“上帝”,此处意思有所欠缺,并非诗人眼中的“god”。中国古代许多神话会出现诸多神仙——中国人信神,不信上帝,因此,冯唐考虑到诗人的信仰,并未按照字面意思翻译“上帝”,而将其译成“神”,这是冯唐历经前三个步骤后对原文的补偿,以及对译文的调整。译者翻译作品时,需要灵活处理两种语言文化的冲突,补偿译文之间的差异,方能让译文真正达到“平衡”。

结语

译者处于翻译活动的中心地位。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对文本的选择、理解、翻译,以及最后的修改(即补偿),都能够体现出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本文基于阐释翻译观,对比分析了《飞鸟集》郑译本和冯译本在翻译四步骤中译者主体性的差异,并探究了差异产生的原因。首先,两位译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以及他们对《飞鸟集》的兴趣所趋,体现了“信赖”这一步骤的译者主体性。其次,两位译者对原文的“侵入”源于他们个人对原文的理解以及时代背景下文化观念的不同。“吸收”阶段,郑振铎和冯唐选择了不同的翻译策略。郑振铎运用异化以保留原文的形式和风格;冯唐则选择了归化,改变了原文的形式。经过了前三个步骤,译作和译者都处于“危险”的状态,最后一步中两位译者都对原文进行了“补偿”,以达平衡。通过对两译本的比较,本研究发现,郑振铎译本能够经受时代的考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忠实于原文,尊重原作,考虑到了读者的接受性和译文的可读性。而冯唐译本主观能动性发挥过多,甚至完全抹去了原作的痕迹,这是他译本饱受争议,绝大多数读者难以接受的主要原因。笔者认为,翻译过程中译者虽会不可避免地发挥其译者主体性,但这需建立在尊重读者和原作的基础上,翻译本身便是“戴着脚镣跳舞”,若译者完全脱离脚镣,不能称之为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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