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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哲学视角下足球比赛中的时间蕴涵

2022-11-24张孝禄高鹏飞

成都体育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足球比赛战术球员

张孝禄,田 强,高鹏飞

足球比赛是指竞争双方运动员在竞赛规则范围内共同完成以技战术运用为主要特征、夺取优异成绩的运动表现与综合较量。足球比赛除遵循自身内在的竞赛规律和技战术要求外,时间维度也是我们认识和理解足球比赛的核心要素。足球比赛是多元主体在一段闭合的时间“域”中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和共同推动,以时间为线索演绎多元主体的“入场”“在场”与“出场”。运动员为之奋力拼搏、教练员为之运筹帷幄、裁判员为之公正裁决、观众为之振奋雀跃,足球比赛以时间为线索演绎着一种“观剧性”的竞技活动。从整体视角来看,球员的时间投入是足球比赛价值生产的一个重要因素。然而,足球比赛功利性“1:0主义”导致球员在比赛中投入时间和跑动距离不足,从而破坏了足球比赛的真实性、观赏性和价值性。足球比赛的技战术运用和变革与时空有着密切联系,技战术变革与创新体现着对时间的理解和把握。运动员、教练员和裁判员是比赛演绎的参与主体,由于主体特征不同,导致主体间对时间意识和时间体验存在差异性,这些差异影响主体在比赛中的自我感知与自我调控。因此,通过时间视角对足球比赛进行要素分析与整体理解是有必要的、有价值的。

1 时间哲学的内涵阐释

“时间是一切运动、变化的普遍必然的前提条件。”[1]时间是一个内涵丰富的生活问题,同时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哲学问题。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中对时间的阐释脉络为,殷商时代的“神话时间”和“历法时间”的交织,再到周初思想中生成为“宇宙时间”和“伦理时间”,最后演化为春秋以降的儒、墨、道等思想中的“现实时间”。[2]事实证明,中国传统思想没有对时间本身进行反思和理论建构,也没有确立时间本身的客观实在性和本我对时间的主体性体验,以及对时间性与空间性之关系问题进行过严肃考问。因此,中国古代哲学思想没有产生像休谟、康德、柏格森和海德格尔那样把时间当作主体实在与表象的论说。

通常探讨时间哲学主要来自于西方哲学体系。亚里士多德认为,时间是运动的本质,它以被测量的方式与物理学家相“照面”。“物理时间是一元的,从无限的过去经现在向无限的未来延续。”[3]也就是说,亚氏的时间观不是存在者整体的时间。[4]康德认为,时间是感性或直观的形式,时间并不是外在于人的一个独立存在的客体,它是“先验自我”的直观形式。他把运动与时间联系起来,只有承认时间是经验的直观形式,才可能理解运动的本质。正如,“事物经验中的彼此相继是以时间为条件,可以设想抽去时间中的一切事物,但不能设想能抽去其中的时间。”[5]康德时间哲学是从具有测度的“物理时间”向“本真时间”转换的中间环节,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6]在海德格尔看来,“时间的本性不在于它客观精细的划分,而在于它是属于人的,时间作为人的尺度意义要先于它的客观的表象的意义。”[7]海德格尔进一步认为,“可测量的物理时间及‘无人’的时间是不可靠的,应提倡的是一种‘本真’的时间,因为概念化的‘无人’的时间使得时间无所归属。”[8]由此看出,西方时间哲学理论从康德开始,经由柏格森、胡塞尔与海德格尔,经历了一个“去客观化”的主体融入过程,“物理时间”逐渐演化为“本真时间”。人的实践活动在时间中展开,速度、方向和节奏构成了一切实践活动的时间结构。因而,足球比赛不仅在时间中演绎,还需要在比赛策略上充分利用和规划时间,强调比赛中各种时间形式的组合,才能构成真正意义上比赛的完整结构。

足球比赛各要素存在于一定的空间中,在空间中体现时间的流动性、连续性和价值性。欧洲哲学史上时空关系演化是:从时间“化解”到空间中用以解释多变世界的有序性,再到“本真时间”对简单“进入”空间的时间的批判继承,最后空间化的时间“回归”时间的本真。[9]笛卡尔把存在和空间性等同,正如罗勃·西尔兹巧妙地把他的“我思故我在”转述为“我占有空间,因而我存在”。康德把时间和空间当成人类认识的两个先验地分离并相互独立的范畴。“时间与空间基本上是互为条件的,空间固然离不开时间,时间也只有借助‘外感觉’的空间才能表现自己。”同时,时空的转化是双向的,不仅时间性向着空间性转化,空间性也向着时间性转化。[10]当海德格尔提出“此在式空间性的时间性”和“境域”概念时,预示着一个时间性向着空间性转化的时空观的到来。[11]黑格尔认为,运动是时间与空间的统一,运动通过时间而实现存在的空间,时间与空间在运动中才得到现实性。以现代性的目光,时空关系就演变成为一种具有流程性的、不确定性的和动态性的,而不再是预先注定的和静态的形态。在韦伯眼中,空间是价值,而时间却成了手段和工具,也就是时间成了一种“工具理性”。空间是在一个给定的时间里你能够穿过或越过的东西,而时间是你在穿过空间时需要的东西。[12]尤如,足球比赛中的“空间征服”凭借加速各种运动的形式而产生,而运动的加速是扩大空间的唯一方式。也就是说,谁在比赛中运动或行动的更快,在时间上接近“瞬时”,谁就可能成为足球比赛场上的“统治者”。

2 足球比赛价值生产的时间投入

从整体结构功能视角出发,足球比赛价值生产是由社会时间、科学时间和技术时间共同决定,这三种时间形式对应着足球比赛价值生产的源泉、主体及其规律。足球比赛是一种竞技体育文化现象,也是一项社会性的生产活动,“社会时间”的投入创造着文化价值和经济价值。足球比赛在一定的时间“域”中线性发展和绵延进行,其本源性是自然性、对抗性、不确定性和流畅性,“技术时间”的谋划挑战着足球比赛的本源性。足球比赛的观赏性一方面由足球比赛的本源性决定,另一方面由运动员主体的身体文化资本决定,“科学时间”的投入是提升足球比赛观赏性的内在因素。

2.1 社会时间:创造足球比赛的价值性

足球比赛既是一种物质生产活动,也是一种精神生产活动,它需要“人”的主体参与和时间的投入来创造比赛价值。在马克思看来,把时间理解为人的实践活动的存在方式,站在人类生产实践活动基础上,社会时间决定了社会的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13]“社会时间是以物质生产的实践为存在条件,以自然时间为衡量尺度,是对社会生活和生产进行规范的时间形式。”[14]从整体视角出发,足球比赛的价值生产用社会时间理论来解释是合理的、恰当的。足球比赛是参与主体在互动的比赛场域中进行主动决策的活动,时间与空间因素共同推动足球比赛中各参与主体的“入场”“在场”和“出场”。足球比赛以这种人与人的实践活动的积极展开构成了时间的现实主体,人不仅在时间中绽放自我的运动生命力量,更在时间中创获自我的运动生命价值,证明自身的运动才能和体育精神,从根本上符合马克思的社会时间理论。

足球比赛的价值生产需要社会时间,其生产效能可通过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衡量,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反映足球比赛价值生产水平。在训练条件和水平相对固定情况下,足球比赛价值生产所需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越少,说明足球技战术熟练程度越高,竞技水平也就越高。我国足球竞技水平和成绩不如欧美足球发达国家,原因在于国内球员的技战术运用水平和熟练度达不到欧美水平,因而不能创造同质量、同水平的足球比赛,也说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投入比欧美球员要多。因此,要提高足球比赛价值生产水平,就必须提高运动员的技战术水平以及熟练度,降低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提高足球训练水平能够使单个球员达到一定竞技水平所需时间投入缩短。通过科学化训练,使运动员在训练中能够减少时间投入的情况下也能获得最大的训练效应。如果其他条件稳定的情况下,社会时间的投入总量增加,足球比赛生产活动的价值总量也就会增加。从这个角度看,社会时间投入总量不足是我国现阶段足球竞技水平不如欧美足球发达国家的原因之一。比如,欧美顶级联赛球员更容易以高价转会到其他联赛,一方面体现了足球运动员的自身价值,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欧美联赛生产力水平,体现了社会时间溢出效应。社会时间的溢出是指在一定的时期内,生产方式和生产能力得到了快速的发展,节约了时间,从而也就赢得了社会发展的时间。[15]

另外,足球比赛中“假、黑、赌”现象,本质上是参与主体违反法律与竞赛规则来窃取足球比赛生产活动的溢出价值。球员训练时间投入不足,破坏了足球比赛价值生产的内在逻辑和本源动力,对比赛价值生产活动秩序的扰乱和破坏,同时也违背了马克思的社会时间观。因此,足球比赛竞技水平的提升不仅需要有物质基础条件的保障,还需要参与主体正确理解足球比赛中所蕴涵的社会时间观,训练时间的投入是提高个人、联赛乃至国家整体竞技水平的重要因素。因此,在同等训练条件下,增加社会时间的投入是提高足球竞技水平的必要途径,创造足球比赛价值的源泉,也是提高运动员训练动机和参赛素养,杜绝足球比赛的“假、黑、赌”现象的重要举措。

2.2 技术时间:挑战足球比赛的本源性

足球比赛的本源性主要体现在自然性、对抗性和流畅性。流畅性是高水平、高质量足球比赛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体现足球比赛节奏的内在要求和足球比赛追求的一种视觉境界。流畅性是指在比赛中快速有效的攻防转换、技术间的快速衔接和战术间的高效组合,力求使比赛的中断次数和时间减少,使比赛如“行云流水”般进行。非主观的高间断性是足球比赛低水平的表现特征,直接影响比赛的观赏性。因此,要提高比赛的观赏性,就需要运动员能快速处理复杂的竞技环境,实施有效的技战术,从而实现足球比赛的流畅性。

足球比赛因“人”的主体参与才得以演绎,有“人”的存在就必然有时间的意识和感知。“时间与人的存在有着直接的关联,时间嵌入各种事物,表现为变化与生成的过程;时间嵌入人,表现为人的生存发展过程。”[16]当时间嵌入足球比赛中,则表现为时间对比赛过程的直接影响。“存在时间”是一种源始时间,是人认识时间的最初形式,如亚氏的“物理时间”和“钟表时间”,具有单向性特征。海德格尔也认为,“可以把时间看成是永恒向前的运动序列,即时间的单向性。”[17]。由此可见,足球比赛的参与主体在一定的时间“域”中“入场”“在场”到“出场”,其时间表现为单向性和绵延性。比赛过程的线性发展和不可逆性,从本质上规定了足球比赛追求连续性和流畅性。正如,柏格森认为,“只有在时间的纯粹绵延中,才能看到生命的自由。‘存在时间’作为纯粹绵延,是不可分割的绝对运动过程。”[18]

人类的时间观从“存在时间”逐渐演变到了“技术时间”。当“技术时间”的到来,人们可以通过技术时间的谋划来改变足球比赛的演进方向。足球比赛的“存在时间”被“分割”成各个部分,而各个部分又是完全同质的,可以进行定量描述,当把“存在时间”简化为“瞬间一点”,就把绵延性的、不可倒流的“存在时间”变成了可逆的“技术时间”。从时间角度来看,这种举措恰恰是对“存在时间”的消解与技术谋划,“技术把时间的纯粹绵延割裂成“可分割”“可均质化”“可重复”和“可逆”的序列。[19]因而,“技术时间”就是把时间“技术化”成为“可逆”的形式,通过技术谋划,人可以回到“过去”。比如,足球比赛中的鹰眼系统、门线技术和视频助理裁判等现代科技的介入,使足球比赛的本源性受到挑战。当比赛出现有争议判法时,裁判员可按规则中断比赛“以探究竟”,经“审定”后可以更改原来的判法结果,让足球比赛变得更加公平公正。然而,另一方面却逐渐消解了足球比赛最初的“本真蕴涵”和“观剧效应”,破坏了足球比赛的本源性。更为严重的情况是,这种规则的改变与高科技的介入更有可能成为一些球队乃至国家干扰比赛进程和操纵比赛结果的“良机”和“手段”。在比赛中采用视频技术“回到”事件过去发生的时间与地点,对视频进行分析判定至少需要1~2min的暂停时间,这不仅打破了比赛的延续性和流畅性,同时也破坏了足球运动员的人体运动机能和竞技状态,阻碍了球员的稳定发挥,影响了整个比赛的进程。从根本上讲,这些科技手段的运用是在高度商业化利益驱使下使比赛日趋功利化的外在表现,现代足球发展受到了“规则异化”和“科技异化”的双重影响越来越明显,足球比赛不再是创造更具观剧效应的、纯粹的竞技表演,而是成为人们极力追逐商业利益与政治资本的“竞技场”。出于对足球比赛本源性的保护,我们有必要对技术时间的谋划进行审思。

2.3 科学时间:缔造足球比赛的观赏性

运动员是比赛价值生产和比赛观赏性的创造主体,他们在比赛中不仅要完成相应的角色任务,同时还要展现一种创造性的活动。运动员要达到一定的竞技水平,除了物质保障和人体机能发展规律,还需要投入相应的科学时间,也就是说要经历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相应的技战术水平,才能在足球竞技舞台上充分展示个人的技艺与才华,才能创造极具观赏性的足球比赛。

从布尔迪厄的资本理论看,足球运动员拥有最大、最特殊的资本就是身体文化资本。运动员要形成自身的身体文化资本,除了需要有大量经济资本的投入,同时还要有持久的科学时间投入作为保障。运动员身体文化资本的内化过程必然要经历一定的时间,同时还要依靠一定数量的经济资本才能转化成功,身体文化资本具有历史性、时间性和空间性。布迪厄认为,实践活动是一种时间化的行为,在惯习、资本借以实现自身的行为中,它使自身“时间化”了。[20]“身体文化资本的传递形式和经济资本的传递形式不同,它主要依靠内化受教育者的惯习才得以传递,身体文化资本的传递和积累非常花费时间和金钱。”[21]因此,足球运动员是否能够获取较多的身体文化资本,并获得身体文化资本的累积效应,取决于家庭和社会给予他们参与足球运动训练比赛的科学时间的长度。

运动员的身体文化资本是创造比赛观赏性的基础,它来源于运动员对获取身体文化资本的经济投入和时间投入。科学时间的投入与规划就成了足球运动员训练的基本前提,要到达较高的竞技水平必须要有科学时间投入作为保障。正如马克思所言,“时间实际上是人的积极存在,它不仅是人的生命的尺度,而且是人的发展的空间。”[22]时间决定了人的发展空间,科学时间的投入是足球运动员竞技能力提升空间的前提和基础。在训练比赛实践中,我们应当重视科学时间的投入,使运动员获得良好的身体文化资本,是创造比赛观赏性的基本条件。由于青少年拥有较长的时间和较广阔的空间来提高足球技战术水平,所以要重视足球青训工作,健全训练体系和竞赛体系,为青少年足球水平的发展提供可持续的发展路径。同时,政府、社区、学校和家庭要积极参与,协同共建长期的、多维的青少年足球训练比赛的支持系统,为青少年提供持久的科学时间投入。只有构建强大的身体文化资本,提升竞技能力,形成中国特色的竞赛风格,才能在国际足坛的竞争中拥有强大自信来贡献“中国力量”。

3 足球比赛技术运用与变革的时间融入

动作技术是完成比赛的基础,动作技术的自动化是以技术完成的快捷、经济、有效为主要特征,是达到良好动作效果的保障,其中必然对时间、速度和准确性有相应的要求。动作技术的结构既要符合人的身体结构特征,也要符合运动力学规律,力在空间中展现必定需要时间的融入。动作技术的变革与创新既要遵循人体生理结构特征和比赛实践规律,也要符合简练、准确、经济的技术创新原则,这项原则融入了对时间的理解和把控。

3.1 比赛动作技术运用效果的时间考量

足球比赛的技术性是指球员在完成动作技术过程中的速度、时机和节奏变化等方面的动态特征。速度、时机、节奏与时间是不可分割、辩证统一的。在比赛中要有良好的动作速度才能创造良好的时机,创造良好的时机就需要掌握好比赛节奏,比赛节奏的改变主要源于攻防速度的变化,而速度的体现则源于球员主体在完成动作技术过程中对时间理解与把控。在足球比赛中,动作技术运用效果主要体现为快速性、准确性、熟练性和经济性等特征,从具体表现来看,体现为球员能否很好地把球熟练地控制住、快速处理好、准确地传到位以及合理完成相应的无球技术等外在行为。要达到这些要求,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提高准确完成动作技术的速度,不管是有球技术还是无球技术,动作速度决定了球员能否抢断球权、能否快速处理好球、能否把握好比赛节奏和较好地控制时空。前文论及的时空关系已表明,谁在比赛中运动或行动的更快,在时间上接近“瞬时”,谁就可能成为足球比赛场上的“统治者”。在足球比赛中,对时间和空间的准确把握就形成了“时机”。以个人射门技术的选择运用为例,比赛中球员完成“鱼跃冲顶”“倒挂金钩”“蝎子摆尾”“回头望月”等令人惊叹不已的射门技术,其实质就是对时空理解与把握,射门动作完成接近“瞬时”,因为“时机”稍纵即逝,此类射门技术就是“此在”的时空状态下做出的非常规的选择和运用。另外,在训练比赛中,每个球员提高完成技术动作的速度,从而使全队完成动作技术的速度得到整体提升,由速度的增加转化为时间的累积效应,通过时间转化为空间,进而创造更多进攻得分的机会。因此,在训练中要重视和提高动作技术完成的速度要求,可通过设置规定时间内完成技术动作的练习、采用小场地多人对抗性练习和模拟真实比赛的练习等方法与手段来提高球员快速完成动作技术的能力。从根本上讲,动作技术完成的高效必定带来良好得分时机的创造和有效比赛时间的节约化,使本队更有利于控制比赛节奏的主动权。

3.2 足球比赛中技战术关系的时间逻辑

在足球比赛中,动作技术的选择和运用必然与战术打法存在着内在联系。从现代足球战术发展趋势来看,比赛整体攻防速度日益加快,区域空间争夺愈加激烈,需要球员在无直接身体接触或对抗的情况下就要尽可能地把球快速有效地处理好,也就是说,技术选择和运用的最终目的是实现战术打法的高效。从某种程度上讲,技术战术化就是技术发展与革新的基本原则和发展趋势,技术与战术是辩证统一的。技术的运用和变革中要直接体现战术的目的和导向,同时战术的改变与创新在一定程度上也依赖现有动作技术储备。从时间角度来看,技术选择及运用遵循了适用性、合理性和经济性原则,体现了动作技术完成在时间上的节约化。比如,在比赛中对方球员压过本方半场时,本队需要采用防守反击战术,那么对于本方后防球员来说,不仅需要良好的判断能力、阻截能力、协同能力等防守能力,而且还需要有能够快速、准确地将球传到中前场的技术能力,进而快速高效地为前场进攻队员创造控球与突破的空间。如果球员动作技术完成速度慢,传球准确性不高,不能在第一时间输出“威胁性传球”,那么就不能很好地执行防守反击战术。从根本上说,动作技术运用的速度、精度为球队战术的选择和运用提供了保障,动作速度则体现在完成单个技术或组合技术所需要的时间。因而,动作技术的完成时间从根本上影响了战术的选择与发挥,球员的技术储备与风格决定了战术打法的多样性,战术的演变与发展引导着技术的改进与发展,技战术关系的内在逻辑就是对速度的追求和对时间的把控。

3.3 比赛动作技术变革与创新的时间要义

在时间维度上,比赛动作技术的变革与创新是一个渐进连续的过程,体现出时间在技术变革创新上的“绵延”形态。动作技术变革与创新的基本原则是以比赛实践规律为基础,以战术目的为导向,以竞赛规则演变为框架,以时间的节约化为根本,体现出简单性、实用性、综合性、高效性和经济性的技术改造方向。其中技术与时间的有效结合和辩证统一是影响技术变革与创新最重要的因素。从宏观上来看,一个地区或国家的足球技术风格的形成和变革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在时间维度上体现出延续性。[23]没有无中生有的技术,也没有从天而降的技术形态,技术变革与创新一定是扎根于原有技术基础之上,为了比赛战术的实际需要,在不断改造和雕琢中生成,体现了技术演进的时间维度。从微观上来讲,为了适应高强度、高速度、高对抗的比赛节奏,动作技术也在时刻发生着变革,球员在运动技术发展的不同时期、不同阶段都要遵循时间节约化为原则进行技术变革与创新活动。足球比赛对时间的要求,时间因素影响着技术的改进,使动作技术向简单性、实用性、高效性和经济性的方向发展。比如,从单一技术的熟练精准到组合技术的高效多能,体现了对时间的理解与遵循。球员在一定时空下运用组合技术要以时间为前提,同时也要以时间为目的。

4 足球比赛战术运用与创新的时间意蕴

战争中常语:“兵贵神速”;武侠中也有道之:“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同样,在足球比赛中对速度的追求和对时空的争夺已成为现代足球发展趋势的共识。现代足球比赛的攻防战术中体现的“快速”两字,本质上是用时间去创造空间。时间是实现战术目的和控制比赛的关键因素,是空间争夺的前提和基础,也是提高进攻能力和稳固防守的基本保障。

4.1 战术运用的本质是时间创造空间

在足球比赛中,时间创造着空间,同时也改变着原有空间结构。已有专家学者认识到时空因素对足球比赛的重要影响,也认同比赛就是对时空的争夺,但简单地认为时间等同于空间、空间就是时间,这是比较笼统地看待时空问题,淡化了时间的空间化和空间的时间化的辩证统一关系。正如黑格尔所言,“空间的真理性是时间,空间的时间化不是空间主观地过渡到时间,而是空间本身过渡到时间,时间成为空间发展的前提,成为时空辩证运动的真理性环节。”[24]在比赛实践中,通过时间创造空间还需要在有“人”的主体参与和推动,足球比赛演绎以时间为线索才能展开。在争胜目标驱动下,球员必须在规则范围内进行快速的、持续性的主动位移,由此就产生一个动态的空间结构。这个空间结构是由运动员在完成技术动作过程中在速度、角度、高度和区位等方面构成。

球员个体的竞技能力不同,其思维速度、位移速度、动作速度也就各不相同。球员个体创造空间的能力存在明显的个体差异,主要体现在阅读比赛、掌控比赛和完成比赛的能力等方面的差异性。如果将个体创造空间的能力投射到整个球队,随着时间的延续和累积,整个球队创造的空间也会差异显著。从进攻来看,创造的空间如何转化成为本队的进球,就要依靠球员个人能力的发挥以及球队战术的安排;从防守来看,要阻止对方的进攻或进球,就要快速占据有利的位置和空间,也就是在比赛中不能“丢位”,球员必须在球权转换的瞬间就要做出快速反应和判断,一定要在时间上占据优先权,这就是为什么要防守第一传的原因。另外,特殊情况下的战术犯规也是为了赢得时间为目的,利用时间创造防守空间,从而为防守球员占据有利位置和空间。因此,球员主体只有充分认识和把握好时间要素,才能更好地创造空间、利用空间和发挥空间。然而,良好空间的创造并不是靠“站”出来、“等”出来的,而是通过球员有组织、有纪律、有序性的有球或无球的跑动创造出来的,而有组织、有纪律、有序性的跑动是以时间为准绳,快速准确为目标,通过对时间的把控而形成的战术性行动,从而创造新的空间结构以压制对手和控制球场主动权。

4.2 控球时间与比赛进球的关系

一般认为,在足球比赛中控球时间与进球概率存在着一定的正相关。这里的控球时间指的是可计量的物理时间。长时间的控球意味着进球得分机会的扩大,还可以减少球员体能的消耗和增加对手的心理压力,为获得最终比赛胜利创造良好的条件。[25]这说明,一支球队只有在控制球时间尽可能多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创造更多进球机会。当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一支球队在比赛中始终采用单一的防守反击战术,导致本队控球时间并不多,但并不一定会输掉比赛。总体而言,一支球队在比赛中控制球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对手所拥有的创造进球得分和获胜的几率就越小。在比赛中,通常用控球率来反映一个球队所用的控球总时间,控球率是指一支球队在一场比赛中的控球时间所占的比赛总时间的比率,两队控球率之和为100%。[26]控球率是反映球队掌握比赛主动权和比赛节奏的数据之一,这项数据指标可以说明控球时间在比赛中的重要性。创造进球是比赛的终极目标,也是赢得比赛最为重要的因素,想要赢得比赛就必须获得比对手更多的进球数。因此,进球数决定比赛的胜负,控球率与比赛胜负的相关性可以通过分析控球率与进球数的相关性得出结论。有相关研究表明,控球率与射门次数也具有显著的相关性,控球率越高射门次数也越多,而射门次数则是决定进球数的重要因素。在实际比赛中,球队应加强本队的控球时间,一方面可以提高得分机会,另一面可以使本队掌控自身的比赛节奏,让本队球员沉浸在自己的比赛节奏中,使对手不断适应本队节奏的变化,这也是球队所极力追求的战术目标。

4.3 战术反击中时间与比赛进球的关系

现代足球战术体系中防守反击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防守反击是针对不同的球队和比赛中不同时段而采取的高效、快速的作战策略。根据相关统计表明,“在世界高水平比赛中完成快速反击战术所用的时间均值为6s,在这个时间段反击成功率都均为最高值。”[27]由此看出,反击的速度是成功防守反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但是,反击所用时间越短,对技术要求和战术意识水平就越高,直接影响反击成功率。从比赛统计数据来看,时间运用的多少对成功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比赛中,快速可以摆脱防守,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完成动作技术;快速可以占据有利空间,为反击创造有利的时空条件。现代反击战术是立足于攻守转换的焦点,在球权发生转换的瞬间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对方球门目标。快速反击战术在国外又称“Direct play”,即抢断球后以简练、朴实和有效的方式直接面对对方球门为目标的战术行动,而不是采取迂回作战的方式。采用快速反击战术的数量与质量是衡量一个球队技战术水平高低的重要评价标准之一,提高运用快速反击战术的意识和能力是提高球队整体实力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

5 足球比赛参与主体的时间嵌入

足球比赛的参与主体有运动员、裁判员、教练员和观众,多维主体的“在场”互动共同演绎着足球比赛的全过程。比赛参与主体时刻被卷入内在时间意识的流程性当中,并置身其中体验比赛关联中的各要素的连续性与统一性。“体验是流程的颗粒状统一体,而流程则是各种体验的综合统一体。”[28]如此说来,作为比赛参与主体的体验是充满内容的,是时间性的,是一个展开的统一体。展开的时间就是作为流程充实状态的时间,这种状态是相互连接的体验,也是镶嵌在时间圆环上的在场之体验。人的时间意识使人能感知存在的时间性,事物的本真存在;人的时间意识不仅能感知事物存在,尤其能感知自身存在。[29]比赛主体嵌入自身内在的时间意识,面对不同的客观事物和情境时则表现为不同的时间意识表征。康德认为,“时间不同于空间的特点在于它是'内感觉'的形式,即时间是感知主体自身内部状态的形式。”[30]主体的心理时间主要体现在时间知觉、时间估计、时间记忆、时间推理等方面。心理时间是异质性的,这种内部心理时间知觉至始至终都通过主体贯穿于整个比赛之中。“'在空间中'的现成事物的种种经验表象作为心理上出现的事物'在时间中'进行,于是'物理的东西'间接地出现'在时间中'。”[31]对于观众来说,观看一场竞争激烈的足球比赛的时间总是消逝很快,而一场沉闷乏味的足球比赛却有“度时如月”的时间感知体验,这是主体对时间的“内感觉”不同而造成的,因为“心理时间总是受其情感、需要、价值观、性格、经验等因素的影响”[32],正如爱因斯坦所言之“自我时间”的差别。由于裁判员身份职责的特殊性,在执法时他们应然要保持公平公正性,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那么裁判员的时间体验与感知则相对稳定。

然而,对于球员来说,对时间的感知、觉察和理解则具有复杂性。首先,运动员始终要以完成动作技术、获得球权为目标,需要根据球的速度和轨迹预先做出反应,以保证在正确的时机和位置夺取到球权或将球击向目标。球员的时间知觉更多地表现为前瞻性和预测性,更多指向下一个技术动作或战术决策。在激烈的对抗中,球员无法过多顾及过去发生的事情或停留于“过去时间”,而是对较近的“未来时间”具有明显的心理偏好。其次,由于“同时性”是相对的,每个球员所处的位置和坐标不同,他们所看到的空间结构和场面局势是不同的。比如,在角球战术中,争顶前点和争顶后点的球员对球的速度感知是不相同的,较近的球员感知速度快、时间短,较远的球员感知则是速度慢、时间长。这是由于“每个运动坐标系都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有多少坐标系就有多少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在不同时空下坐标系中人的本体感知是不同的。”[33]最后,比赛的比分情况不同,球员也有不同的时间感知。在通常情况下,比分领先时球员感知时间是处于较慢的状态,期望比赛尽快结束;而在比分落后的情况下,球员则是感知时间过于紧迫而快速流失,期望比赛能延迟结束,这是因为个体心理时间的“内感觉”不同。在比赛实践中,时间赋予足球比赛丰富的心理学意义,在训练比赛中应重视对球员心理时间的感知训练和调控能力。

6 结语

比赛是训练的先导,首先要认识比赛、读懂比赛和理解比赛及其规律。从时间维度来解析足球比赛演绎的多元要素及其内在关系,在宏观、中观、微观方面阐释足球比赛中蕴涵的时间观。从整体视角看,足球比赛演绎嵌入了“社会时间”“技术时间”“科学时间”等理念;在中观层面,足球比赛演绎过程中体现了对“物理时间”的考量,技战术的运用和创新上印刻着“计量时间”的痕迹;从微观层面看,由于足球比赛参与主体的多样性、复杂性和差异性,使主体间表现出不同的“内感觉”和“心理时间”。时间从本质上决定了足球比赛演绎的内涵、结构和方向,使足球比赛充满着强烈的观剧效应。通过对足球比赛中时间蕴涵解析,教练员、运动员都应对足球比赛有一个全面的再认识和深度理解,在实践过程中更好地运用时间理论指导训练与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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