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针治疗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的临床观察

冯文岳，王羽晴，冼绍祥，叶桃春

（1.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广东广州 510405；2.广州中医药大学岭南医学研究中心，广东广州 510405；3.广东省普通高校慢性心力衰竭中医药防治重点实验室，广东广州 510405；4.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广东广州 510405）

慢性心力衰竭（chronic heart failure，CHF）是多种原因导致心脏结构和/或功能的异常改变，使心室收缩和/或舒张功能发生障碍，从而引起的一组复杂临床综合征，主要表现为呼吸困难、疲乏和液体潴留[1]。由于CHF患者年龄偏大，且常合并有多种疾病，长期口服药物治疗不可避免会引起多种不良反应，还会导致患者依从性降低，因此，寻求一种更为有效安全、简便易行、易于接受的外治法，可为CHF的治疗提供更多的选择。电针疗法是传统针刺与电刺激的结合，通过外加电流持续刺激穴位、经络，能长时间地运针，且刺激量控制更加精确，可提高针刺效率及疗效[2]。本研究采用电针疗法治疗气虚血瘀型CHF，取得显著疗效，现将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及分组

选取2021年6月至2022年1月在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病房住院治疗的70例明确诊断为气虚血瘀型CHF的患者为研究对象，将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观察组33例，对照组37例。本研究获医院伦理委员会审议通过，伦理号：JY【2021】055。

1.2 诊断标准

1.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中国心力衰竭诊断和治疗指南2018》[1]中有关CHF的分类及诊断标准制定。①有基础心脏病病史；②典型心力衰竭的症状和/或体征；③B型利钠肽（B-type natriuretic peptide，BNP）＞35 ng/L或N末端B型利钠肽原（N terminal pro B-type natriuretic peptide，NT-pro BNP）＞125 ng/L；④根据超声心动图的左室射血分数（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LVEF）分为3类：LVEF＜40%为射血分数降低的心力衰竭（heart failure with reduced ejection fraction，HFrEF），LVEF介乎40%～49%为射血分数中间值的心力衰竭（heart failure with mid-range ejection fraction，HFmrEF），LVEF≥50%为射血分数保留的心力衰竭（heart failure with preserved ejection fraction，HFpEF）。

1.2.2 中医辨证标准

参照《慢性心力衰竭中医诊疗专家共识》[3]中有关CHF气虚血瘀证的诊断标准制定。主症：气短/喘息；乏力；心悸。次症：倦怠懒言，活动易劳累；自汗；语声低微；面色/口唇紫暗。舌脉：舌质暗（或有瘀斑、瘀点或舌下络脉迂曲青紫），苔薄白，脉沉、细、涩或虚无力。具备主症2项，次症2项，结合舌脉，即可诊断气虚血瘀证CHF。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诊断标准，NYHA心功能Ⅱ～Ⅲ级；②年龄40～85岁之间，性别不限；③病情相对稳定，接受基础口服药物治疗；④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的患者。

1.4 排除标准

①急性心力衰竭或CHF急性失代偿期患者；②合并有严重心肺疾病、肝肾功能不全、急性脑血管意外、严重感染等严重原发病或并发症的患者；③高血压患者血压控制不理想；④糖尿病患者血糖控制不理想；⑤妊娠或哺乳期妇女；⑥对金属过敏、心脏起搏器植入状态的患者。

1.5 剔除标准

①不符合纳入标准而误入者；②随机分组后无任何记录者；③纳入观察组后未曾接受电针治疗者；④接受治疗后无任何可评价记录者。

1.6 治疗方法

1.6.1 对照组

给予抗心衰口服药物治疗，包括利尿剂、醛固酮受体拮抗剂、β受体阻滞剂、肾素-血管紧张素系统抑制剂、达格列净、伊伐布雷定、洋地黄类药物等，根据患者病情不同选择优化用药方案。

1.6.2 观察组

在对照组口服药物治疗的基础上，同时给予电针疗法治疗。采用华佗牌一次性无菌针灸针（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规格：0.25 mm×25 mm、0.30 mm×40 mm），穴位选取：双侧内关、神门、足三里、血海、丰隆、阴陵泉穴。具体操作如下：患者取仰卧位，常规消毒针刺局部，内关、神门穴直刺0.5～0.8寸，足三里、血海、丰隆、阴陵泉穴直刺1～2寸。直刺进针后医者手下有沉紧、滞涩感，患者有明显的酸胀感为得气，得气后于针柄处连接华佗牌SDZ-II型治疗仪（苏州医疗用品厂有限公司），同侧血海与阴陵泉、同侧足三里与丰隆分别连接电针仪正负极。采用疏密波，强度以出现针刺部位肌肉跳动且患者能够承受为宜，一般设置2 mA。每次治疗30 min，每日1次，（7±1）次为1个疗程。考虑心衰患者平均住院时长约为1周，治疗1个疗程后进行疗效评价。

1.7 观察指标

1.7.1 心功能评估

参照美国纽约心脏病学会（NYHA）心功能分级方案制定。NYHA心功能分级法：Ⅰ级：活动不受限，日常体力活动不引起明显的气促、疲乏或心悸；Ⅱ级：活动轻度受限，休息时无症状，日常活动可引起明显的气促、疲乏或心悸；Ⅲ级：活动明显受限，休息时可无症状，轻于日常活动即可引起显著的气促、疲乏、心悸；Ⅳ级：休息时也有症状，任何体力活动均会引起不适。

1.7.2 中医证候积分

总体架构设计。应用网络化、信息化、数字化的科技手段实现对内蒙古地区民族文化进行全方位的管理、挖掘和宣传展示，运用大数据、云计算、虚拟现实、数字媒体等技术，实现民族学研究工作更高的发展。系统总体架构如下图1。

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的变化情况。中医证候积分包括心悸、气短、疲倦乏力等14个心衰主要证候，每个证候按无症状、轻度、中度、重度分别计分，总积分为各证候得分之和。

1.7.3 生活质量评分

生活质量评分采用堪萨斯城心肌病问卷（KCCQ）及明尼苏达州心功能不全生命质量量表（MLHFQ）评估，二者均为CHF患者生活质量评估的常用量表[4]，量表评分为各条目评分之和。分别于治疗前后观察2组患者生活质量评分的变化情况。

1.8 疗效判定标准

根据NYHA心功能分级进行疗效判定。心力衰竭症状基本得到控制或心功能提高2级以上者为显效；心功能提高1级为有效；心功能提高不足1级为无效；心功能降低1级或以上为恶化。总有效率=（显效例数+有效例数）/总病例数×100%。

1.9 安全性评价

观察2组患者治疗期间不良反应的发生情况，以及生命体征和治疗过程中出现的不良反应、并发症与针刺局部皮肤情况。治疗期间记录相关不良反应，并给予相应的处理。不良反应的处理：①晕针：若患者出现头晕、恶心、出冷汗等不适，立即停止针刺，并起出全部针灸针，使患者平卧于治疗床上。轻者给予温开水或糖水后可恢复正常，重者可艾灸百会、关元、气海等穴即可恢复。②滞针：由于精神紧张导致滞针者，可循按周围皮肤，若仍不能缓解者，可在针刺腧穴旁再针刺一针；由于单向捻转导致滞针者，需向反方向捻回，或用刮柄法、弹柄法使肌纤维回释。③血肿：针孔出血者用消毒干棉球压迫止血；出血量少而局部青紫肿胀不明显者若可自行消退，可不行处理；出血量多，局部青紫肿胀面积较大者，可先做冷敷止血，24 h后再做热敷，以促使局部瘀血消散吸收。

1.10 统计方法

采用SPSS 24.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的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对符合正态分布的数据，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同组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不符合正态分布的数据则釆用非参数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率或构成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卡方检验；等级资料组间比较采用Ridit分析。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2.2 2组患者NYHA心功能疗效比较

表1结果显示：治疗组显效率为51.52%（17/33），有效率为48.48%（16/33），总有效率为100.00%（33/33）。对照组显效率为40.54%（15/37），有效率为59.46（22/37），总有效率为100.00%（37/37）。2组患者HYHA心功能疗效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2组疗法均能改善CHF患者NYHA心功能分级，且2组疗效相当。

表1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NYHA心功能分级疗效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efficacy of NYHA cardiac function classification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例（%）]

2.3 2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

表2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中医证候积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2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2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治疗组对照组例数/例33 37治疗前8.00±3.39 9.16±3.18治疗后2.33±1.56①②3.45±1.77①

2.4 2组患者治疗前后KCCQ评分比较

表3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KCCQ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KCCQ评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KCCQ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

表3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堪萨斯城心肌病问卷（KCCQ）评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KCCQ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3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堪萨斯城心肌病问卷（KCCQ）评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KCCQ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1，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治疗组对照组例数/例33 37治疗前51.02±12.26 47.72±12.92治疗后75.76±6.49①②68.18±9.68①

2.5 2组患者治疗前后MLHFQ评分比较

表4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MLHFQ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MLHFQ评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MLHFQ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明尼苏达州心功能不全生命质量量表（MLHFQ）评分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MLHFQ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4 2组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患者治疗前后明尼苏达州心功能不全生命质量量表（MLHFQ）评分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MLHFQ scor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qi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type of chronic heart failure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1，与同组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治疗组对照组例数/例33 37治疗前56.12±14.76 60.49±12.84治疗后30.61±10.26①②35.84±10.72①

2.6 2组患者的不良反应情况比较

在治疗过程中，2组患者均未出现任何严重心血管事件及并发症，监测生命体征均在安全范围内，治疗组未出现晕针、滞针、血肿等不良反应以及针刺局部皮肤反应，提示2组治疗方法整体具有良好的安全性。2组患者治疗期间均未出现明显不良反应，2组患者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3 讨论

有研究报道，我国人群心衰患病率为0.9%，发病率为0.7%～0.9%，每年新发心衰患者约为50万例[5]。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可预测未来我国慢性心力衰竭（CHF）的发病趋势将显著增长。CHF是各种心血管疾病发展的最终结局，即使其治疗策略在不断更新和优化，但随着CHF病程的发展及患者心功能的下降，CHF患者症状日渐严重，再住院率和病死率都居高不下，患者生活质量严重受损，因此，寻求一种更为安全、有效、便捷的治疗手段显得尤为重要。

电针疗法是中医外治法的重要组成部分，利用针具和电刺激作用于特定穴位，通过经络传导而作用于机体，充分体现中医学的整体观念。近年来，不少针对电针疗法治疗心系疾病的临床及基础研究均证实电针对心系疾病的临床疗效确切。黄琼艳等[6]进行电针内关联合参芪扶正注射液治疗CHF的临床研究，结果表明，电针内关联合参芪扶正注射液能改善CHF患者血管内皮功能和心功能，明显减轻炎症反应，疗效显著。Ma L等[7]研究电针对CHF大鼠的影响，发现电针能有效抑制CHF大鼠交感神经激活，从而改善CHF大鼠的心功能及心脏重塑。

中医认为，CHF为本虚标实之证，本虚以气虚为主，标实以血瘀为主[8]。心气不足，心失所养，则见心悸；心肺气虚，则见气短、疲倦乏力；脾肾气虚，脾不制水，肾失主水，水湿潴留，则见面肢浮肿；气虚血瘀，血滞于脉，则见口唇青紫，颈脉青筋暴露，舌质紫暗或有瘀斑。治疗当补虚泻实，以益气活血化瘀为法。

本研究观察组选取内关、神门、足三里、血海、丰隆、阴陵泉为主穴。（1）内关为手厥阴心包经之络穴，具有疏通经脉、调和气血的功效，主治心包、心系诸疾，素有“心胸内关谋”之说，是心脏的保健要穴。诸多临床试验[9-11]均证实，针刺内关对CHF治疗效果确切，具有提升心功能、改善症状及生活质量的作用。（2）神门为手少阴心经之原穴、输穴，具有宁心定悸、益气通络之功效，主治心脑疾病。近年来，临床研究[12-14]显示，针刺神门治疗CHF疗效显著，其机制考虑与改善心功能、改善心肌缺血状态、抑制炎症反应等相关。（3）足三里为足阳明胃经之合穴，又是胃之下合穴，属土经土穴，具有补中益气、扶正培元的功效，是补益保健要穴。临床试验[15-17]也证实，足三里对CHF治疗具有肯定作用。（4）血海为足太阴脾经要穴之一，具有活血化瘀、补血养血的功效。瘀血是心衰基本病机及病理因素之一，存在于心衰发展的各个阶段，因此，化瘀法治疗心衰具有重要的学术地位[18]。（5）阴陵泉为足太阴脾经之合穴，具有利水消肿、理气活血的功效，最常用于治疗运化失常所致的水液代谢疾病，如：水湿肿胀、小便不利等。（6）丰隆为足阳明胃经之络穴，具有化湿涤痰、理气宽胸之功效，是化痰要穴，也是针灸治疗CHF的常用穴位。诸多临床研究[16-17，19]证实，丰隆治疗CHF疗效肯定。可见本研究取穴总体起到益气活血、利水化痰之功效。

中医证候积分采用症状分级量化评估CHF患者症状轻重，积分越高，症状越重。KCCQ评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心衰患者活动耐量和生活质量，得分越低，则代表生活质量越差。MLHFQ是特异性CHF生活质量自测量表，评分越高，生活质量越差。本研究结果提示：治疗组显效率为51.52%（17/33），有效率为48.48%（16/33），总有效率为100.00%（33/33）。对照组显效率为40.54%（15/37），有效率为59.46（22/37），总有效率为100.00%（37/37）。2组患者NYHA心功能疗效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中医证候积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后，2组患者的KCCQ评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KCCQ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治疗后，2组患者的MLHFQ评分均明显改善（P＜0.01），且观察组在改善MLHFQ评分方面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2组患者治疗期间均未出现明显不良反应，2组患者的不良反应发生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结果表明，电针联合药物治疗效果优于单纯药物治疗，能有效缓解临床症状，提高生活质量。

综上所述，电针治疗气虚血瘀型慢性心力衰竭，可明显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临床效果显著，值得在临床进一步推广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