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视野下当代大学的道德危机与重塑
2022-11-23商亮
商 亮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社会在向现代化转型的过程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然而伴随着“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1]的历史演进,社会阶层的多元、利益诉求的多样、价值观念的多变直接导致了社会道德景观的色彩斑斓。以当代大学校园的道德现状来做切片分析,这种“道德光谱”的多面性样态呈现得越发明显。一方面,是像黄大年、李保国、李小文等一大批师德楷模和榜样典型树立了“感动中国”的道德标杆,让人对大学道德的神圣与崇高肃然起敬;另一方面,近年来频频被曝光的大学师德失范、学术不端、诚信缺失现象又让人不禁对当代大学的道德现状产生忧患意识和危机感。有媒体采集了2018年1月1日至2020年7月5日期间,与高校有关的1300 多条热搜数据.据统计,高校热搜话题中“行为不端”“教育公平”和“安全管理”三类话题占据了高校热搜总量的22%[2]。每次爆发相关事件,话题阅读量都在千万甚至上亿,引发社会广泛关注和持续讨论。
一、学术不端与诚信缺失:大学道德危机的主要表现
所谓当代大学的道德危机,是与社会公众对大学普遍的道德期待紧密相连的。大学之所以被喻为象牙之塔,是因为处于城市之隅、远离城市喧嚣的早期大学在人们心目中是纯洁的学术殿堂,是道德的精神高地。它坚守着“社会的良心”,代表着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现代大学发展至今,已从城市的边缘来到城市的中心,日益成为一个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密切相连的巨型组织。正如美国当代著名高等教育家克拉克·克尔评述大学组织发展变化所言:“如果说纽曼的古典大学是一个居住僧侣的村庄,弗莱克斯纳的传统大学是一个由知识分子垄断的城镇的话,那么多元化巨型大学则是一个五光十色、魅力无穷、充满变化的都市。”[3]在这样的发展过程中,大学越来越依靠自身知识创造与人才培养,在社会中赢得越来越广阔的发展空间。与此同时,面对着现代社会越来越复杂的生存环境和越来越纷繁的物质诱惑,现代大学的道德底线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近年来,大学道德失范现象频见于各种媒体,构成当代大学道德危机的现象可谓是林林总总。一些大学老师通过担任“独立董事”充当企业、公司“掮客”者有之,少数大学学者利用自己的学术光环谋取个人私利、套取国家科研经费者有之,某些大学教师是非不分在课堂散布错误言论者有之……但最具代表性和冲击力的,是大学的学术不端与诚信缺失现象。北大教授、博士生导师王铭铭“抄袭事件”、浙江大学贺海波“论文造假事件”、上海财经大学博导晁钢令、博士副教授王晓玉“一稿多投事件”等诸多大学教授学术不端行为像流感一般在大学教师中广为蔓延。青年演员翟天临的硕士论文学术造假事件更是引发了“大学研究生文凭含金量有几何”的热烈讨论。有人曾根据已公开的材料整理出一个“黑名单”,整个中国的名牌大学几乎都在这个名单之列。大学校园中的莘莘学子同样未能幸免道德危机的冲击:在严肃考风考纪的高压线下,考试作弊现象屡禁不止,甚至出现一个班级集体作弊现象;在没有硝烟的就业市场中,很多毕业生为了增加自己的价值筹码,往往制造假证书,编制假材料,以骗取用人单位的青睐;工作多年的毕业生助学贷款赖账不还;毕业论文移花接木,拼拼凑凑,甚至全篇抄袭;等等。大学生在利与义、利与信、利与诚面前往往把握不住道德的底线,沦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种类如此之繁多、次数如此之频仍的大学道德失范行为,让人们对大学坚守立德树人之本的期盼更加迫切。
以上罗列的“大学人”道德失范诸多典型案例,通过如今互联网媒介的“围观”“吃瓜”“炒作”,深刻改变了社会公众对于大学道德现状的固有认知和判断。“大学走下道德神坛”“大学陷入道德危机”“现在的大学不如以前了”,成为越来越多民众的切身感受。哈佛大学丘成桐教授对大学学术腐败现象的危害曾做过这样的分析:“作假抄袭不是浮躁的问题,而是道德的问题。这种事情在中国大量产生,影响了中国的声誉,不但影响学问的声誉,也影响国家的声誉,这是国家的羞耻。”[4]如果不下决心彻底清楚这些高校的道德失范现象,长此以往势必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导致那些能耐得住寂寞、潜心钻研、不为名利所诱惑的学者越来越被边缘化,社会也会越来越质疑大学“思想高地”“道德标杆”的社会地位。正如袁济喜所担心的:“学术腐败的结果,等于号召人们放弃一切道德良知,蔑视科学与文化,而一窝蜂地向能够捞取好处的当官发财去努力,学界尚且如此,则何以通过学界影响去风化社会?”[5]如若素有“象牙塔”美誉的大学校园都不能坚守社会道德底线、存有社会最后的“风骨”和“良心”,那么整个社会无疑会上行下效、乌烟瘴气,沦为没有精神追求和道德底线的乌合之众。因而敢于直面并善于化解大学道德危机现象,找准锚定大学道德建设的重点方向,是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高校道德建设的重中之重。
二、社会转型与价值多元:大学道德危机的重要成因
在社会学理论视野中,社会转型主要指社会结构的整体性、根本性变迁,原有的社会向更发达、更充满活力与生气的社会转变的一个历史过程,具体内容包括结构转换、体制转轨、利益调整、观念转变等等。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学界对“社会转型”理论就已经有过较为深入的探讨。李培林认为,社会转型是一种整体性的发展,也是一种特殊的结构性变动,中国的社会转型存在着“结构转换与体制转型同步进行”“政府和市场双重启动”“城市化过程双向运动”等特点,转型过程中必然产生发展的非平衡,“科技、教育和社会保障等方面的发展远远不能满足结构转型的需要”[6]。徐晓东等认为,我国20世纪80年代以来发生的“社会转型”主要包含三个层次的含义:“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过渡,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和信息社会的过渡,以及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过渡。”[7]纵观以上研究宏论,无论从哪个方向展开阐释,在中国社会实践的现实图景中,社会转型的主要内涵均离不开经济体制、交往方式、文化传统的深刻变化。
时至今日,“社会转型”业已成为描述和解释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结构变迁的重要理论范式,同时也成为其他学科经常使用的分析框架。当代大学面临的危机与挑战固然有着相当复杂的社会历史背景,但社会转型所产生的道德应力无疑是其中的一个深层动因。社会学者阿兰·图雷纳在分析社会转型时指出:“我们当前生活的环境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曾经长期存在的环境……这些就是我们面对的问题:体制、社会和文化的纽带纷纷断裂;个人主义被放了出来,享受、寻欢逐乐、个体化被放了出来。于是我们目睹愈来愈多的冲突发生,在全球、国家、地方和个人的层次上,在对个体化的不同理解之间。”[8]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进入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高速发展时期,这一时期不仅带来了中国社会物质基础的脱胎换骨,也造成了社会道德意识、道德情感、道德评价的深刻裂变。其中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即在于经济利益为核心的道德观给传统的道德价值观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利益诉求多元导致的道德观、价值观多元,往往造成“大学人”道德认知的茫然、模糊,甚至混乱。甚至相当长一段时期,出现了短暂的大学主流道德“空窗期”,原有的价值体系难以维系,新的道德体系却迟迟未能确立。近年来,社会上掀起的“民国大学热”“民国先生热”“民国老课本热”,尽管多有不符合史实的浪漫想象,但的确反映了社会对于当代大学道德危机的批判与省思。
与西方市场化转型经历的内生、渐进、自下而上的发展过程不同,中国的社会转型缺少西方资本主义社会转型前所积累的物质基础和思想准备,更多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多元并进的立体化改革。这种改革模式将各种社会矛盾的协调与化解压缩在了极短的历史周期之内,对社会公众的心理接受程度和社会结构稳定性都是一个巨大考验。涂尔干认为:“社会问题本质上就是道德问题;当代社会的危机是作为社会结构基础的道德的危机。”[9]诚如斯言,社会转型期的道德问题已波及到我国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生活的方方面面,高校作为社会良知的“风向标”,自然也面临着道德危机的冲击和挑战。面对工具理性的膨胀、人文价值的失落,社会转型期当代大学的道德前景更加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从逻辑上说,大学道德危机是多因一果的社会历史过程,社会转型不一定必然造成大学的道德滑坡,但从现实境况来看,大学道德危机与社会转型的诸多因素之间的确存在着“正相关”“强相关”的联系。
其一,社会转型期“物质实利化”对大学道德体系产生了强烈的冲击。物质实利化使“大学人”以纯粹“理性人”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失去了对自身行为及后果的反思和自我批判、自我控制。相对于社会其他成员而言,大学中的知识分子本应具有超越一般世俗物质诉求的道德自律与精神操守,然而,在物质实利化的大背景下,高校知识分子也难免要面临职称评审、绩效考核、“非升即走”的各种压力,越来越多的理性声音开始意识到,大学道德危机的“板子”不能只打在校园内的师生身上。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言,要“坚决克服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瘴痼疾,从根本上解决教育评价指挥棒问题”[10]。正是因为有“五唯”这种物质实利化指挥棒的存在,才导致了部分大学人无奈被“内卷”进争名逐利的漩涡,这或许才是我国大学面临严重道德问题的深层动因。
其二,社会转型期“文化世俗化”对大学道德体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消解和侵蚀。大学,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汇聚的精神高地,不仅仅是一个学术共同体,也是一个文化共同体。象牙塔中的师生相互学习、相互影响,本身就是一个道德建构的过程。英国教育家亨利·纽曼曾在《大学的理念》中指出,当一群年轻人聚集到一起相互自由交流时,本身就会产生彼此学习、相互影响的效果,“即使没有一个人来教他们;所有的交谈就是对每一个人的一系列讲座”[11]。大学文化这种对栖居于其中人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自然也会成为影响大学人道德状况的重要因素。而在我国社会转型过程中,功利主义、商业化潮流对传统上大学“重义轻利”的主流文化产生了强烈冲击,影视作品、新闻出版、网络文化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罕有拒绝商业包装和世俗文化的“精神净土”,代之而来的是“饭圈文化”“快餐文化”“碎片文化”等对大学校园的充斥。“躲避崇高”“消解意义”“佛系”“躺平”逐渐成为当代大学校园文化追逐的热点。加之近年畸形评价体系对高校就业率、考研率、出国率的片面强调,更加导致了大学“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各种成功学、厚黑学在校园大行其道,钻营“搭便车”“走捷径”成为不少大学师生的人生选择。不得不说,这种功利浮躁的大学文化也是导致大学的道德危机的重要因素。
其三,社会转型期“价值多元化”使大学价值准则和道德秩序产生紊乱。转型期中国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利益诉求的多向、道德貌态的多样、价值观念的多元。大学作为各种社会思潮碰撞、各种多元价值交汇的场所,自然比其他社会群落要更加直接地面对价值多元的剧烈冲击。加之“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带来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深刻调整,西方敌对势力对中国大学的意识形态渗透也逐渐呈加紧、加剧、加码态势,往往通过披上人权问题、环境问题、法律问题的外衣迷惑麻痹政治警惕性不高的大学师生,导致相关人员“不分美丑”“不辨香臭”,“高级黑”“低级红”时有发生,造成思想引领、价值引领的危机与挑战。近年来高校频繁曝出的“精日分子”“恨国党言论”“社团风波”等,背后都能看到西方反华势力幕后操纵的影子。正是基于这一深刻社会背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来加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和意识形态工作,强调大学教师要做教书育人的“大先生”,既要做“经师”,也要做“人师”,重塑风清气正的大学生态。
三、制度约束与道德自律:大学道德危机的破解出路
高校作为一个国家人才培养的重要基础,其自身既是人力资源的孵化器也是社会道德风尚的策源地。从某种意义上讲,高校的道德风气和价值导向,可以折射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整体的道德素养和精神风貌。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着眼于高校思想文化建设的整体布局,做出了“要坚持不懈培育优良校风和学风,使高校发展做到治理有方、管理到位、风清气正”,“把高校建设成为安定团结的模范之地”[12]的战略部署,高校在坚持立德树人之本方面也有了长足进步。面对社会转型给大学带来的种种道德危机与挑战,探索通过高等教育转型扭转大学发展的逐利化倾向,以制度约束与道德自律共同作用于高校道德建设,是破解大学道德危机的重要路径。
其一,加快高等教育转型发展步伐是加强和改进高校道德建设的必由之路。正如改革开放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要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来解决一样,所谓高校道德危机,其本质是社会转型所带来的高等教育发展转型“副作用”,要改变这一现状不能寄希望于“走回头路”,让社会转型停滞,而应当通过更加深入彻底地推进高等教育转型发展来化解转型期面临的道德问题。有学者将社会转型理论及其方法应用于高等教育发展变化的研究,提出了“高等教育转型”的概念,即“高等教育转型就是构成高等教育的诸要素如学生、教师、教学、学术组织、管理体制等在一定的内外部条件作用下所发生的部分质变或量变的过程”,并基于“我国近年来的高等教育转型也具有空间上的全方位、时间上的加速度、程度上的深层次等特征”,做出了“在众多影响近年来我国高等教育转型的因素中,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轨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的逐渐发展具有根本性作用”的结论[13]。的确,近年来随着我国“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等教育体系日渐完善,高等教育发展环境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社会主义市场环境之中,相关要素配备的底层逻辑也从以往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政府主导向市场经济下的自主办学转变。“大学出售教学服务,学生购买,出售科研服务,政府和企业购买”[14],已成为中国大学安身立命的新常态。从全球经济体系和社会发展的视角来看,社会转型体现为由生产型社会向消费型社会转变。对照国际经验,中国近年来的社会转型兴起的消费革命和消费文化同样经历货币化、市场化和资本化三大过程的洗礼,其中货币化可谓最彻底。比如,从农产品到城市住房、生活资料基本上都已实现了货币化,土地、矿山、人才劳动力资源等生产资料都可以通过货币来估算。更有甚者,在一些“公共资料”方面,即公共权力、公共物品、公共服务方面也到了“明码标价”的地步[15]。近年来大学里的分配制度改革和现代科学管理无不体现出“明码标价”的特征,如不同职称的老师上课的课时酬金、老师发表不同级别和数量论文的科研奖励、不同级别的教学奖项或科研奖项的配套奖金都已“按价发放”。大学在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过程中,原有的道德被放弃、被打破,甚至成为利益的交换筹码。但另一方面,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市场资源配置的行为逻辑不仅仅是逐利的逻辑、博弈的逻辑,也是理性的逻辑、德性的逻辑。这就需要高校在转型过程中,切实把大学章程依法治校的作用发挥利用好,能够在“绩效考核”的过程中多一点人文关怀,从“非升即走”的制度设计中辟出一些人性空间,在“明码标价”的资源分配中体现出应有的大学尊严。而不仅仅是在知识、金钱与权力的循环逻辑中,让一切的操作均打着理性与科学的旗子却指向金钱与权力的目标,让所有的决定都带上了消费的色彩和腔调。
其二,唤醒大学主体的道德自律是解决大学道德失范的治本之策。历史唯物主义昭示,内因是事物发展的动力和源泉,外因通过内因起作用。正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面对社会转型期的价值观冲击,如果没有大学主体(教师和学生)的自觉自律,是无法实现大学道德重塑的。而论及大学主体的道德自律,并非空泛地去谈做人做事的大道理,而是要通过对个体道德形成规律的精准把握,去更新大学主体的道德认识、强化大学主体的道德情感、巩固大学主体的道德意志,进而去规范大学主体的道德行为。首先,实践决定认识,正确的认识能够更好地指导实践。当代大学之所以会出现种种道德失范现象,首要原因在于对道德的认识出现了偏差。“造成学术行为失范的根本原因在于大学未被成功地引导到对内部进行反思的道路上去,或者说,大学甚至还没有形成必要的对自身行为进行内部反省的意识。”[16]正所谓“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大学主体如果都能够树立道德高标的精神自觉,都能够拥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识自觉,相信大学道德失范现象不会在这样一个文化共同体中有容身之地。反之,如果大学主体都对道德失范现象见怪不怪、麻不不仁甚至“久而不问其臭”,则任何道德建设的努力都很难取得成效。其次,道德情感是左右道德行为的重要因素。和社会上基于等价交换原则的雇佣关系不同,大学是重情感、讲情怀的场域,大学师生比其他群体的道德感受力更强,也更容易受道德情感的影响。这就需要更加注重通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培养涵育大学主体的朴素道德情感。近年来,媒体不断宣传报道的“感动中国人物”“最美大学老师”“大学生时代楷模”赢得了大学师生的普遍情感共鸣,为大学道德建设打下了坚实基础。再次,坚定道德意志,是完善道德人格的重要前提。现实中不难发现这样的案例,即有的大学主体也拥有健全的道德意识、朴素的道德情感,但遇到切身利益问题时往往经不住诱惑,仍然做出了违背纯洁初心的选择。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反复探讨的“知易行难”问题。这就需要大学在开展思想道德教育时,注重把理论和实际相结合,让师生少背道德文章、多做道德选择,让师生在一个个具体的生活实践中去砥砺自己的道德意志和磨练自己的道德品格。不少高校存在着平时相安无事,一到职称评审、年终分配、晋升提拔时便暴露出“吃相难看”的“事件”。“触动灵魂容易触动利益难”,这对大学道德建设提出了新的课题。最后,规范道德行为,需要经历由内化到外化的过程。所谓“内化”,是指教育者将外部社会所需要道德主体树立的道德准则转变为道德主体自身的道德意识、道德意志、道德情感的过程。所谓“外化”,是指道德主体将自身的道德意识、道德意志、道德情感外化为道德实际行动的过程。这就要求当代大学师生除了要“牢记”“读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必须通过修身律己、自省自律来擎担起应有的道德责任,以实际行动捍卫大学人的道德底线和社会形象。大学教师群体在实施行为选择时要相信“理由”,重视“理性”,体现“价值”,把握“应当”,使自己的行为符合“道德”[17],而不能以服务社会为幌子,以学术自由为借口,违背、践踏社会道德。
其三,强化大学道德建设的建章立制是破解当代大学道德危机的重要保障。制度创新是加强和改进大学道德建设的重要手段,也是固化道德自律成果的重要抓手。表面上看,强调道德自律是“治本之策”,着眼制度建设是“治标之举”,但实际上,加强对道德主体的制度约束是破解当代大学道德危机的重要保障。事实证明,使用社会控制手段,通过对人们利害关系的改变和利益得失的调控来维护道德权威、进行道德导向,是完全必要而又行之有效的。“将外部的公民道德要求内化为社会成员固有的道德素质以及提升道德主体的道德品性离不开制度规范的完善。”[18]中国大学如果要避免不“讲”道德的尴尬,就必须从制度框架上将大学再次成为“德性的家”。未来时期对于德性的关注应是现代大学制度建设过程中的一种潜在的新的社会使命。政府部门一方面要加大监测、督查力度,另一方面要调整社会政策、完善制度规范、理顺各种利益关系,加强高等学校学风建设,惩治学术不端行为,树立良好的学术风气。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围绕大学道德建设出台了一系列法规、政策,制度建设的网络不断织密。2017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此后,相关行政主管部门又相继出台了《教育部关于建立健全高校师德建设长效机制的意见》(教师〔2014〕10 号)、《新时代高校教师职业行为十项准则》(教师〔2018〕16 号)和《教育部关于高校教师师德失范行为处理的指导意见》(教师〔2018〕17 号)等重要文件,以建章立制的方式对大学道德文化建设架好了“四梁八柱”。但我们也要客观地看到,现阶段的制度建设更多是“底线条款”“最低标准”,如何通过建章立制让更多教师拥有岗位幸福感、事业成就感、社会荣誉感仍然还须进一步深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