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共同体视角下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及其发展前景*

张翔宇 刘贺青

柬埔寨地处中南半岛，与泰国、老挝、越南为邻，与马来西亚隔海相望。柬埔寨是一个水资源丰富的国家，主要水系有湄公河、洞里萨湖等。由于经济发展落后、技术及管理水平有限，柬埔寨在干净水源的保障及水利水电资源的开发方面，仍面临很大的挑战。基于此，中国对柬埔寨伸出水援助之手。文献记载1956年中国与柬埔寨尚未建交之时，中国红十字会无偿援助8万元用以柬埔寨水灾应急救援工作(1)《中柬关系大事记(公元84年—1980年6月)》，《印度支那研究》1980年第7期，第1—38页。；早期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主要包括购买小型抽水机(2)《柬埔寨人民社会同盟代表大会开幕苏拉玛里特国王号召支持中立政策》，《人民日报》1957年7月17日第7版。、建设小型水利设施(3)《中国援助的去向》，《今日柬埔寨》1958年8月26日第5版。以及小规模传授治水经验(4)《柬水利考察团离广州回国》，《人民日报》1961年10月19日第5版。等。1993年柬埔寨进入和平稳定期之后，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增多，如开展打井供水项目(5)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政策研究室：《中国外交1998年版》，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年版，第53页。、水利成套设备援助(6)《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编辑委员会：《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2002年版》，北京：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2002出版，第276页。、分享水文信息(7)《我国今年起向湄公河委员会提供汛期水文资料》，水利部国际合作与科技司，http：//gjkj.mwr.gov.cn/jdxw/200206/t20020613590322.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建设大型水电站(8)薛力、肖欢容：《中国对外援助在柬埔寨》，《东南亚纵横》2011年第12期，第24—30页。、建设农田排灌设施(9)《柬首相洪森希中国援建更多水利项目》，驻柬埔寨使馆经商处，http：//cb.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002/20100206774829.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培养水利人才(10)《南科院举办东盟国家内河航道整治技术培训班》，中国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lyw/201702/t2017 0212836253.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等。新时代以来，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柬埔寨“四角战略”的深入发展，以及“澜湄合作”等多边合作框架的支撑，促使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更加注重质量、关注绿色与减贫议题，如建设柬埔寨首座地表水水质自动监测站(11)《第二届中柬水与环境合作研讨会在金边召开》，水与环境卓越中心，http：//cn.castwas-cewe.org/Article/show/id/5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26日。、增设用于水援助的优惠贷款项目(12)Asian In 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Cambodia：“National Rest oration of Rural Adaptative Capacity Project”，https：//www.aiib.org/en/projects/details/2021/special-fund/Cambodia-National-Restoration-of-Rural-Adaptative-Capacity-Project.html. visited on 26 April 2022.、利用多边框架开展技术援助(13)《澜湄水资源合作项目城乡供水规划与管理培训班圆满举办》，中国水利网，http：//www.chinawater.com.cn/newscenter/slyw/201709/t20170901_490506.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26日。、开展系统性供水援助(14)《中国援建柬埔寨农村掘井取水工程让村民告别买水度日》，中新网，http：//www.chinanews.com/gj/2017/08-21/8310229.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26日。、扶持柬埔寨本土涉水产业(15)《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运营污水处理厂，助力打造生态园区》，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http：//ssez.com/news.asp?nlt=1615&none=3&ntwo=14，登录时间：2022年4月26日。。

不难发现，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在不同时期、不同维度、不同领域均已有着丰富的事实支撑。同时，学界对于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也有着理论性的研究及论证。有从中柬两国经贸关系出发，关注中国对柬埔寨的水利援助及合作(16)卢光盛、陈松涛：《中柬经贸合作的现状与问题》，《东南亚南亚研究》2007年第Z1期，第20—26页。；有以中柬以及澜湄区域水资源合作视角出发，讨论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在水资源合作中的功能(17)李浩等：《澜湄合作机制下中柬水资源合作路径》，《资源科学》2021年第5期，第987—995页。；有从一线水援助工作实务的专业技术角度解读中国援助柬埔寨供水项目所采用的水井施工技术(18)邵盛元等：《中国援助柬埔寨乡村供水项目水井施工技术》，《探矿工程(岩土钻掘工程)》2018年第3期，第19—23页。与物探测井技术(19)李勇：《物探测井在柬埔寨水井施工中的应用》，《四川地质学报》2019年第3期，第476—480页。。面向未来，处理好中国周边关系，尤其是将潜在的矛盾通过援助方式提前化解是中国对外战略的重要任务。因此，我国应将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水议题中实现细化，有必要以命运共同体战略作为支点，加强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及时调整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政策导向，总结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经验，注重讲好水援助故事、提升水援助水平，以期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双边、区域乃至全球范围内的水命运共同体。

一、柬埔寨水资源及其管理状况

柬埔寨是一个水资源丰富的国家，拥有东南亚地区最大的淡水湖洞里萨湖和500公里左右的湄公河干流，多年平均水资源总量(1981—2010年)为1324 亿平方米，其中地表水资源量为1288亿平方米，地下水资源量为416亿平方米，(20)李妍清等：《柬埔寨水资源量时空分布研究》，《人民长江》2018年第22期，第33—39页。是区域内最具水资源开发潜力的国家之一。由于历史、政治等原因，柬埔寨曾长期受到外侵内乱困扰，不具备进行长期性水资源开发的条件与能力。直至1993年柬埔寨进入和平建设时期，经济与民生的发展成为其首要问题，而水资源开发利用和管理是实现发展的基础。由于柬埔寨长期以来水资源开发利用与管理能力较为薄弱，当地居民一方面面临清洁水源的严重不足，承受不洁水带来的健康威胁；另一方面遭受洪涝灾害侵扰，致使社会生产发展水平受挫。不可否认，柬埔寨需要从多方面着手改善国内水资源利用与管理问题，从而实现经济与民生的良性发展。

(一)洁水能力不足

“缺水问题”在柬埔寨有着看似矛盾的局面：柬埔寨拥有丰富的水资源，但柬埔寨居民常常无法得到充足的水加以利用。2019年，国外媒体MISSONS BOX指出“柬埔寨居民日常用水非常依赖雨水、洼地水等自然水源”，(21)“Top 10 Countries with the Worst Water Crisis”，MISSIONS BOX，https：//missionsbox.org/news/top-10-countries-worst-water-crisis/，visited on 13 April 2022.而这些自然水源在大旱天气下便会消失无踪。柬埔寨农村为数不多的饮用水井，往往因其深度不够或季节性变化而处于干枯状态；即使个别能出水的水井，其水质也无法达到饮用水标准。(22)《那些在柬埔寨找水的日子》，中国商务部，http：//cb.mofcom.gov.cn/article/zxhz/tzdongtai/201707/20170702613037. 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此外，柬埔寨缺乏洁水技术和设备，供水质量难以保证，严重影响着柬埔寨人民的生活质量和生命质量。截至2019年3月，柬埔寨有84%的人无法获得干净的水，(23)“Top 10 Countries with the Worst Water Crisis”，MISSIONS BOX，https：//missionsbox.org/news/top-10-countries-worst-water-crisis/，visited on 13 April 2022.且每年都会有一大批人因饮用不洁水源而患腹泻、甲肝、伤寒，甚至因此死亡。(24)《对外援助，不妨学学新加坡》，环球网，https：//opinion.huanqiu.com/article/9CaKrnJxKF3，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因此，柬埔寨在清洁供水的转化与储存方面有着较大的发展空间，柬埔寨打算到2025年底前从根本上改善柬埔寨的乡村供水和卫生服务。(25)“National Strategy for Rural Water Supply，Sanitation and Hygiene”，Cambodia Ministry of Rural Development，https：//www.mrd.gov.kh/2019/07/01/1739/ visited on 13 April，2022.

(二)水资源开发调配能力有限

柬埔寨地处热带季风气候区，雨期河流的水量充沛，有着十分可观的水资源开发潜力，但柬埔寨直至1993年才成立专门负责水资源管理的部门，即柬埔寨水资源和气象部(MOWRAM)，(26)《柬埔寨水资源和气象部简介》，柬埔寨水资源和气象部，http：//www.mowram.gov.kh/，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柬埔寨水资源开发与管理基础薄弱且发展相对滞后。由于柬埔寨水资源开发能力不足，仅利用了实际水资源潜能的10%。(27)古玉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水电发展状况与潜力》，《水力发电学报》2020年第3期，第11—21页。柬埔寨有大量待开发的水电资源，却没有将其充分开发利用的能力，无法满足柬埔寨的用电需求，以至于柬埔寨要从泰国、越南进口电力。(28)赵颖：《柬埔寨纺织业投资指南》，《纺织科学研究》2020年第11期，第31—35页。而没有良好的本国电力基础，经济的长久发展则成为无根之木。从另一方面看，由于境内人工水道或大坝较少，无法调蓄水情，处于天然状态的河流在雨季往往发生决堤、泥石流和洪水等自然灾害，严重破坏周边居民的生产生活秩序，影响柬埔寨社会的稳定性与可持续性。近年来，在中国等援助国的帮助下柬埔寨水资源潜力得到部分释放，水资源管理更加完善，实现如柬埔寨水科院学科体系建设示范、柬埔寨全国水资源规划纲要编制、柬埔寨大坝安全管理示范等水资源管理及开发的合作项目，但这些成果往往依赖于外援，柬自身的水资源开发能力薄弱。

(三)新冠疫情影响涉水产业发展

由于柬埔寨水产养殖技术的限制，柬埔寨仍然需要向泰国进口养殖用的鱼苗、饲料和大部分设备，(29)吴若男：《东盟国家渔业发展及其与中国的合作研究》，厦门大学硕士论文，2019年。水产养殖无法有效开发。此外，根据柬埔寨“四角战略”的第二角“修复并重建基础设施”，柬实施了《柬埔寨工业发展计划(2015—2025)》等国家发展战略，其中电力、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是最需要突破的领域。柬埔寨涉水产业的发展本就曲折艰难，面临着多重挑战，而2020年新冠疫情的冲击，使得“四角战略”发展放缓，导致柬埔寨减贫工作受限。联合国调查显示，柬埔寨贫困率再次上升至17.6%，(30)“Beyond Recovery：Towards 2030”，UNDP，https：//www.kh.undp.org/content/ cambodia/en/home/coronavirus/support-to-national-response.html，visited on 14 April 2022.柬埔寨经济发展前景堪忧。如何在新冠疫情防疫常态化情况下提升柬埔寨本国的涉水产业自主发展能力与水平，不仅关乎柬埔寨未来的发展，也关乎区域的和平与稳定。

二、水命运共同体及其实现可能

中国政府关于“命运共同体”的提法最早见诸2011年《中国的和平发展》白皮书，指出要以“命运共同体”的新视角，寻求人类共同利益和共同价值的新内涵；(31)《中国的和平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http：//www.scio.gov.cn/ztk/ dtzt/58/3/Document/999959/999959.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2021年7月，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指出中国要“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必须不断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32)《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http：//www.gov.cn/xinwen/2021-07/15/content_5625254. 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3日。从“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到“人类命运共同体”实践的不断探索，过去10年，“命运共同”的价值观念已经成为指导中国实现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促进共同发展等对外交往实践的理论导向和战略目标。“命运共同体”既涉及国与国双边的命运共同体，区域的命运共同体，也涵盖全球性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存在于多维度领域，涉及经济发展、公共卫生、社会治理和生态环境等。

“水命运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水议题中的具体阐述，同时也受到其他领域命运共同体建设的影响。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新时代中国外交的伟大战略，但因国家间价值取向和意识形态的不同，其实现难度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率先与认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家开展生态环境、卫生健康以及相关资源开发合作，践行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一种合理选择。水资源作为一种必要的国家资源，是各国有意愿共同保护开发的资源类型，“水命运共同体”是比较容易被各国所接受的一个命运共同倡议。另一方面，水命运共同体与其他命运共同体互相影响。水命运共同体与生态命运共同体、卫生健康共同体等其他命运共同体建设有着密切联系。作为一种生态资源，水在自然界可以以河流、水汽等方式自由流动。一国对水资源的污染势必会影响到周边国家，进而影响到全球生态，水资源安全涉及全人类，因此水命运共同体可以服务于更大范畴的生态命运共同体建设。同样，自由流动的水资源可以成为疾病传播的载体，影响国家乃至区域内的用水安全。欠发达国家的居民无法保障卫生健康安全，也成为阻碍其发展的原因之一。流域国家联合起来应对共同的水传染疾病威胁，不仅是构建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实现途径之一，也是水命运共同体的独特价值所在。此外，水命运共同体因水作为发展所需的基础、生存所需的必要、资源的自然流动等独特属性，成为集达成减少贫困、绿色发展、保卫健康等目的于一体的共同体构想，是中国人类命运共同体战略的重大特色创新。

就“水命运共同体”的政治内涵而言，其是中国和平处理水合作、水冲突，进行水援助、水外交等实践时奉行的外交行为和价值准则。水命运共同体是解决相关全球治理问题的中国思路和中国方案，为全球范围下的水污染、水浪费等问题总结出切实可行的中国智慧，由于全球地域的广泛，水命运共同体无法在全球层面具体而微，但命运共同的呼唤依然应该受到国际社会的重视，尤其是与中国拥有共同跨境河流的国家，和中国在共有水资源问题上有着休戚与共的命运。因此，中国有必要将命运共同体类推到水话题当中，努力构建和谐、稳定、健康的水命运共同体共识，进而减少潜在的水冲突，加强水合作。而在双边命运共同体建设中，作为越来越受重视的对外交往手段，中国对外援助是践行“命运共同体”价值理念的重要举措，在落实“命运共同体”价值观念方面发挥着促进作用。有学者认为，可以按照“发展伙伴型、利益攸关型、利益共同体型和命运共同体型”(33)俞子荣：《中国特色的对外援助模式及其创新发展研究》，北京：中国商务出版社2018年出版，第147页。四种升序的新型国家关系来区别援助对象，进而实现“命运共同体”的国家意志向更高层次发展。其中，柬埔寨与中国的关系就是命运共同体型(34)俞子荣：《中国特色的对外援助模式及其创新发展研究》，北京：中国商务出版社2018年出版，第147页。，有着开展各类水援助的坚实基础。

三、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发展状况

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主要通过项目援助、资金援助、技术援助、人力资源援助以及必要的紧急人道主义援助等援助手段，帮助柬方发现水源、调蓄水情、清洁水质、兴修水利、提高水能、发展水产等，以保障柬埔寨的社会发展与地区和平稳定。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历史起点是1956年中国红十字会对金边水灾的无偿援助，自此拉开了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序幕，但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明显增多，则是在2010年之后。2010年中柬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意味着中柬将进行更加多元全面的合作；2013年中国提出并实施“一带一路”倡议；2016年“澜湄合作”正式落地；2019年中柬命运共同体实施。随着中柬合作的深入，我国加大了对柬埔寨的援助力度，包括水援助。

(一)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动因分析

1.加强中柬两国友好关系的客观需求

维护好源远流长的中柬关系是中国对柬水援助的基础和目标。中国与柬埔寨有着长久良好的双边关系。1956年柬埔寨国王西哈努克访华，中国与柬埔寨建立友好交往关系；1958年中柬正式建交；1993年柬埔寨王国成立，中柬关系进入全新阶段。柬埔寨领导人更是盛赞“中国是柬埔寨的战略依托和坚强后盾”。(35)许梅：《柬埔寨外交政策的演变与中柬关系的发展》，《当代亚太》2005年第3期，第45—49页。2004年西哈莫尼上位，成立第三届柬埔寨政府，政局稳定，中柬关系继续升温。2010年中柬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意味着中柬将进行更加多元、全面的合作。2013年中国提出并实施“一带一路”战略，柬埔寨是“一带一路”沿线上的重要国家；2016年“澜湄合作”开始，柬埔寨充当着重要角色；2019年4月28日，中国和柬埔寨签署《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2019—2023)》；2020年10月12日中柬签署双边自贸协定。可以说，亲密的中柬关系是中国对柬水援助的坚实基础，维护好中柬关系也是中国对柬水援助的目的所在。

建设好新时代中柬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对柬水援助的时代命题。2016年10月，习近平主席访问柬埔寨前夕，在《柬埔寨之光》发表署名文章，将中柬关系评价为高度互信的好朋友、肝胆相照的好伙伴、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36)习近平：《做肝胆相照的好邻居真朋友》，《柬埔寨之光》2016年10月12日第1版。2018年，李克强总理访问柬埔寨，提出两国携手打造具有战略意义的命运共同体，在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基础上，为中柬关系注入新的内涵。(37)《李克强同柬埔寨首相洪森举行会谈》，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http：//www.gov.cn/premier/2018-01/11/content_5255777.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柬埔寨领导人更是保持着平均每年2次的访华频率。2019年，中国政府和柬埔寨政府签署《关于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2019—2023)》，中柬“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共识进入实践层面。作为中国与不同社会制度国家签署的首份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该计划“全”“实”“深”“高”的特点，(38)王文天：《共同构建牢不可破的中柬命运共同体》，http：//www.xinhuanet.com/ globe/2019-05/15/c_138054870.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揭示了中柬命运共同体建设的雄心壮志，也成为中国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重要实践典范。在新冠疫情全球流行的2020年，洪森仍然到访中国，(39)《“铁杆朋友”特殊时刻访华：以中柬命运共同体凝聚国际战“疫”共识》，人民网，http：//ydyl.people.com.cn/n1/2020/0206/c411837-31573781.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中柬患难与共、共克时艰使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保持好中柬国际事务的默契合作是中国对柬水援助的长远愿景。中国对柬埔寨实施的包含水援助在内的任何援助均不附加任何条件、不参杂任何政治利益，使得柬埔寨在国际与地区发展中更加愿意帮助中国，从而使中国在区域事务乃至全球事务上获得柬埔寨的支持。如当越南、菲律宾多次想在东盟峰会上提交损害中国南海权益的公报时，柬埔寨站出来反对。此外，与西方国家在湄公河地区构建的合作网络不同，中国和柬埔寨同处湄公河流域，有着非湄公河国家无法比拟的共同利益，是澜湄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建设者。中国作为澜湄共同体的成员，有责任也有义务共同解决区域内与水资源相关的非传统安全问题。(40)朴键一、李志斐：《水合作管理：澜沧江—湄公河区域关系构建新议题》，《东南亚研究》2013第5期，第27—35页。

2.推动我国涉水产业走出去的内生动力

2003年以后，中国加快“走出去”步伐，柬埔寨是中国对外投资的重要目的地。涉水产业包括原水发掘与储存、供水服务、污水收集与处理等中下游产业，也包括水电开发与经营、废水回用等上游产业。为此，商务部等部委制定了相关措施，中国进出口银行及国家开发银行拿出部分优惠贷款支持涉水企业走出去。检索商务部“对外援助对外承包工程经营主体列表”可以发现，截至2021年6月5日，我国有189家涉水企业获得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承包建设资质。(41)《对外承包工程经营主体列表查询系统》，中国商务部，http：//femhzs.mofcom.gov.cn/fecpmvc_zj/pages/fem/Corp MlList.html?sp=S1，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13年中国提出“一带一路”战略之后，我国涉水产业走出去的步伐加快。我国涉水产业走出去的能力增强，不仅可以出口单个水处理设备、承接成套设备和中大型水务工程，还可以向其他国家提供水务管理方面的技术援助。在水务国际合作中，除了商业合作之外，对外水援助也是促进我国涉水产业走出去的另一种方式。换言之，中国开展对外水援助也有助于我国涉水产业更好地走出去。

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致力于与沿线国家发展战略对接，柬埔寨“四角战略”与“一带一路”倡议均侧重基础设施建设，双方切实做到了“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2019年1月，中柬两国发布联合公报，决定“将交通、产能、能源、贸易、民生作为下阶段加强一带一路框架下务实合作”的“五大版块”。(42)《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柬埔寨王国政府联合新闻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http：//www.gov.cn/guowuyuan/2019-01/23/content_5360680.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同年4月，中柬命运共同体在双边关系保持高位运行数年后进入实质性落实阶段，中柬签署《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2019—2023)》，此举被视为未来中柬双边关系的重要主题。(43)《祝贺中共百年华诞 推进柬中命运共同体建设——访柬埔寨首相、柬埔寨人民党主席洪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http：//www.gov.cn/xinwen/2021-07/08/content_5623457.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仍以2019年为例，在商务部“走出去”公共服务平台发布《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柬埔寨(2020年版)》中，显示中国已连续数年成为柬埔寨最大投资国，仅2019年中柬双边贸易额就达94.3亿美元，增长27.7%；对柬埔寨非金融类直接投资6.9亿美元，增长7.2%；在柬埔寨新签工程承包合同额55.8亿美元，增长93.6%。(44)《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柬埔寨》，“走出去”公共服务平台，http：//fec.mofcom.gov.cn/article/gbdqzn/，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

中国对柬埔寨的投资呈增长态势，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旨在推动中国对柬埔寨的经贸合作。随着投资项目的落地，也对柬埔寨的供水设施、供电能力等提出新的要求。在柬埔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中国可以主动对接，提供水援助。而且，经过多年的发展，中国水务企业的能力已经有很大的提高，有能力向柬埔寨提供更好的水援助；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水务企业也可以更好地走出去。因此，我国商务部、进出口银行、国家开发银行等也积极支持水务企业参与我国对外水援助，这不仅有助于改善柬埔寨的供水能力和水资源开发及保护能力，也有助于推动中柬经贸合作，从而实现互惠互利，推动中柬命运共同体建设。

3.参与区域乃至全球的水资源开发

获得安全的饮用水是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之一，因此联合国非常关注柬埔寨的水问题，并将水问题和卫生、减贫、脱贫问题结合起来。2016年，联合国发布《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明确了涵盖经济、社会和环境的17个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45)《变革我们的世界：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UN，https：//www.un.org/sustainabledevelopment/zh/sustainable-development-goals/ ，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一带一路”倡议作为中国周边外交高质量发展的抓手，致力于帮助沿线国家实现可持续发展，对接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2019年4月，习近平指出“一带一路”倡议将同联合国等国际和地区组织的发展和合作规划对接，同各国发展战略对接。(46)《齐心开创共建“一带一路”美好未来》，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leaders/2019-04/26/c_1124420187. 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其中，“一带一路”倡议与联合国发展议程所达成对接的内容就包括可持续发展、南南合作和绿色发展。

目前，国际社会纷纷在柬埔寨开展水援助，区域内形成了明显的援助竞争态势，中国主动参与和对接联合国的相关合作框架，以命运共同体的角度思考中国独特的对柬埔寨水援助道路，既能够满足柬埔寨的发展需要，又能推动中柬命运共同体、澜湄命运共同体的建设，实现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一带一路”战略致力于从“经济、社会和环境”(47)曹嘉涵：《“一带一路”倡议与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对接》，《国际展望》2016年第3期，第37—53、144页。三个层面实现东南亚地区的可持续发展，这与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相关文件要求一致；“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国际合作与联合国南南合作联系紧密，具有显著的协同效应，在“一带一路”南南合作框架下，中方与联合国创立“南南合作基金”，致力于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绿色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要理念，绿色丝绸之路建设与联合国在倡导绿色经济、应对气候变化、保护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工作具有一致性。

(二)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主要内容

1.中国帮助柬埔寨增强清洁水源供应能力

供水是指提供清洁的水源，包括寻找干净的水源、处理污水等。早期的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往往以供水援助居多，究其原因既是柬埔寨对清洁水的迫切需求，也是中国当时所能够开展的水援助能力有限。1960年，中国地质队进驻柬埔寨勘探地质环境，以便掌握实际情况，进行援助，过程中队员用爆破办法帮助柬埔寨当地居民把原来的水井扩大，为居民无偿提供了打井取水援助，解决了全村人畜的用水难题，增加了水源。(48)《为中柬友谊而献身——纪念在柬埔寨牺牲的中国工程师罗锦春》，《人民日报》1960年4月15日第5版。1965年，中国援建人员在柬埔寨打井供水，当时的柬埔寨条件十分简陋，柬埔寨居民也因此评价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是以无附加条件为前提的，(49)《柬埔寨找水散记》，《人民日报》1965年9月17日第6版。是柬埔寨人民的好朋友。1997年柬埔寨政局再次动荡，这种以民生建设出发的供水援助数量减少，这一年中方承诺柬埔寨建设的500口水井首批完成交付使用，(50)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政策研究室：《中国外交1998年版》，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98年版，第53—54页。以满足柬埔寨居民生活需要；1999年8月柬埔寨农村发展部国务秘书李杜访华，与中国农牧渔业国际合作公司总经理杨绍品签署中国政府援助柬埔寨王国政府500口水井项目的实施合同；(51)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政策研究室：《中国外交2000年版》，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0年版，第72—73页。2001年中国向柬埔寨提供打井供水的1项成套项目和2套单项设备。(52)《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编辑委员会：《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年鉴2002年版》，北京：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2002年版，第137页。2008年，中共天津市委向柬埔寨奉辛比克党捐助价值50万元人民币的打井设备，(53)《援赠柬奉辛比克党打井设备移交仪式在金边举行》，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http：//kh.china-embassy.org/chn/zgjx/t632465.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并派专人教会柬埔寨相关人员如何使用。

进入新时代，中国对柬埔寨供水援助呈现系统性发展趋势。2016年3月柬埔寨首相洪森访华后，中国决定援建柬埔寨乡村供水项目。(54)《李克强会见柬埔寨首相洪森》，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6-03/23/c_1118422423.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同年9月，柬农村发展部向中国商务部提出在柬19个省的农村新打深井6423口、新建普通池塘550座、新建带斜坡保护的池塘100座，分三年三期实施。(55)《中国援建柬埔寨农村掘井取水工程让村民告别买水度日》，中新网，http：//www.chinanews.com/gj/2017/08-21/8310229.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该项目一期由中核集团承担，2018年在磅清扬、磅士卑等6个省打846口深井、建普通池塘45座、建带护坡池塘28座，合格率达100%，工程质量、进度及管理受到柬埔寨政府和民众的高度赞扬。(56)李春平：《让柬埔寨人民不再为饮水急》，《中国报道》2018年第8期，第62—64页。2019年中国援柬乡村供水项目二期工程开始施工，2021年竣工时帮助柬埔寨的10个省建成958口手压式水井、6口配备动力泵的管井、54座水塘及边坡防护。(57)《公司中标援柬埔寨乡村供水项目(第二期)》，中国江西国际经济技术合作有限公司，http：//www.cjic.cn/news/20191023/n07133988.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目前，虽然还未开始中国援柬乡村供水项目的三期工程，但可以预见，三期项目建成后，将会更好地解决柬埔寨人的用水问题。另外，2019年，苏美达股份有限公司与柬埔寨暹粒供水局签署了供水扩建项目输水工程合同，共同为当地居民和各国游客提供优质的水源。(58)《苏美达股份签约柬埔寨暹粒供水扩建项目输水工程合同》，国机集团，http：//www.sinomach.com.cn/xwzx/zgsdt/2019_qydt/201910/t20191018_22496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和流行，中国仍然没有停下援助柬埔寨的脚步，中国在柬埔寨干拉省打了2口水井、铺设管道3.3万米，解决了近4000人的用水问题。(59)《澜湄合作让柬埔寨村民走上脱贫路》，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m/2020-08/24/c_1126405421.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

2.中国帮助柬埔寨提升水资源管理与开发能力

柬埔寨丰富的水资源是柬埔寨发展的不竭动力，帮助柬埔寨提升水资源管理与开发能力，包括人才培训、水利水电建设、水资源管理技术、水文水质信息共享等。这些援助不仅能够帮助柬埔寨减少水灾水患，还能帮助柬埔寨实现水资源合理利用，发展可持续经济。

(1)中国帮助柬埔寨提升水资源管理能力

1958年两国正式建交之后，中国政府召集多个专家学者组成联合专家组，赴柬埔寨进行科学考察，增进对柬埔寨情况的了解，并对柬埔寨相关官员和学者进行了技术讲解。同时，中国援外人员对柬埔寨的无偿水援助过程中，都会向柬埔寨相关操作人员进行详细讲解，直至熟练使用，中国十分重视对水利人才的培训和技术指导。1961年广东省水利部门接待了柬埔寨水利考察团，并向其传授了相关治水经验。(60)《柬水利考察团离广州回国》，《人民日报》1961年10月19日第5版。进入20世纪70年代，柬埔寨局势混乱，导致各类人才培养几近中断。必须看到，当时新中国同样刚刚成立不久，在水利技术和人才培养方面的经验并不丰富，无法全面快速地帮助柬埔寨建立水利人才体系，但在20世纪50—90年代，中国对柬埔寨的水利技术培训可谓是倾囊相授。

自2002年起，中国向包括柬埔寨在内的湄公河委员会提供汛期水文资料，(61)《我国今年起向湄公河委员会提供汛期水文资料》，水利部国际合作与科技司，http：//gjkj.mwr.gov.cn/jdxw/200206/t20020613_590322.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有助于柬埔寨防洪减灾。2003年9月，受联合国亚太经社会台风委员会委托，水利部水文局与日本有关方面在北京举办亚太地区水文区域合作研讨会，来自柬埔寨等国的30多名代表参与研讨交流。(62)《亚太地区水文区域合作研讨会在京召开》，中国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lyw/201702/t20170212_82901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03年11月，为期5天的流域水管理国际研讨班在南科院成功举行，来自柬埔寨、中国等国的31名学员参与培训，(63)《流域水管理国际研讨班在南科院成功举行》，中国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lyw/201702/t20170212_829595.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此次研讨班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牵头，南科院及河海大学等机构承办，这种基于联合国框架下的技术培训援助是中国在21世纪初开展水援助的主要方式之一。2005年南科院举办东盟国家内河航道整治技术培训，致力于帮助柬埔寨等国减少航运中对河流水质的伤害，提升其河流综合治理水平。(64)《南科院举办“东盟国家内河航道整治技术培训班”》，中国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lyw/201702/t20170212_836253.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06年11月柬埔寨30名代表参加了商务部举办的为期20天的培训，即柬埔寨“水利规划与管理”及“电力系统规划与分析”研修班，(65)《2006年柬埔寨“水利规划与管理”及“电力系统规划与分析”研修班开班》，水利部国际合作与科技司，http：//gjkj.mwr.gov.cn/slkj1/gzdt_1/200611/t20061128_599314.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有助于提升柬埔寨的水利水电开发能力。2009年，联合国国际水文计划亚太区域指导委员会在武汉圆满召开，(66)《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水文计划亚太区域指导委员会工作会议圆满召开》，中国水利部，http：//gjkj.mwr.gov.cn/gjhz1/dbhz/200911/t20091120_58717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柬埔寨等国专家学者参与会议，旨在水文水质监测方面分享经验。

中国生态环境部及相关科研机构举办培训班，帮助柬埔寨培养水环境治理人才。如：2015年中国科学院—发展中国家科学院水与环境卓越中心(CAS-TWAS CEWE)在柬埔寨首都金边举办了“首届海外水技术培训班”，成功培训水厂管理和技术人员30多人；(67)《CAS-TWAS水与环境卓越中心》，《中国科学院院刊》2017年第Z2期，第98—100页。同年，柬埔寨派代表参加该中心在中国举办的“发展中国家水质与卫生技术培训班”。(68)《2016发展中国家水质与卫生技术培训班召开》，中国科学院，http：//www.cas.cn/rcjy/gz/201609/t20160905_4573774.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自2016年开始，该中心先后与柬埔寨科学技术委员会(69)《生态中心代表团访问柬埔寨工业和手工业部》，中国科学院，http：//www.cas.cn/yx/201603/t20160328_4550918.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柬埔寨工业和手工业部(70)《中心与柬埔寨工业和手工业部签订合作备忘录》，中国科学院生态研究中心，http：//www.rcees.ac.cn/xwzx/zhxw/201603/t20160325_4570890.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柬埔寨环境部签署合作备忘录(71)《白春礼院长应邀访问柬埔寨》，中国科学院生态研究中心，http：//www.rcees.cas.cn/xwzx/zhxw/201803/t20180326_498314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围绕供水安全领域的人才培养、技术培训、水质分析实验室建设等达成合作协议。2020年中国生态环境部牵头成立中国-柬埔寨环境合作中心，(72)《中心受邀参加中国-柬埔寨环境合作中心筹备办公室指导委员会第三次会议》，中国科学院生态研究中心，http：//www.rcees.cas.cn/gjjl/hzjl/202010/t20201026_5722091.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该中心的成立将有助于提升柬埔寨的水环境治理能力，而援助方式也是其中的一种合作方式。中国还通过“澜湄合作机制”提升柬埔寨的供水技术和管理能力，如2017年中国出资在北京举办了“澜湄水资源合作城乡供水规划与管理培训班”，吸引来自柬埔寨等国的27名代表参加；(73)《澜湄水资源合作项目城乡供水规划与管理培训班圆满举办》，中国水利网，http：//www.chinawater.com.cn/newscenter/slyw/201709/t20170901_490506.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19年中国出资成立的“澜湄合作专项基金”在武汉举行“水生态监测与评价技术培训班”，(74)《澜湄水生态监测与评价技术培训班在武汉开班》，中国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jzs/201908/t20190822_135393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这种基于多边合作机制框架下的涉水技术援助是新时期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重要方式。

中国除了帮助柬方提升污水处理技术之外，还向柬埔寨捐赠了水质检测和污水处理设备。2016年力合科技(湖南)股份有限公司向柬埔寨环境部捐赠地表水水质自动监测站，(75)《第二届中柬水与环境合作研讨会在金边召开》，水与环境卓越中心，http：//cn.castwas-cewe.org/Article/show/id/59.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这是柬埔寨首座地表水水质自动监测站。2018年深港产学研环保工程技术(深圳)股份有限公司向柬埔寨环境部捐赠两台一体化污水处理设备；(76)《深圳市深港产学研环保工程技术股份有限公司》，深港环保，http：//www.ierec.com/newsdetail.aspx?NewsID=345&CateID=77&NewsCateId=77&aboutidx=77，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2019年北控水务集团与柬埔寨王国签署水务合作谅解备忘录，向柬埔寨提供污水处理等技术与设备。(77)《北控水务集团与柬埔寨王国签署水务合作谅解备忘录》，北控水务集团，http：//www.bewg.net/xwzx/jtxw/2019/08/21/1101.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此外，中国还直接援助柬埔寨建设污水处理设施。2020年中国一冶承接了柬埔寨公共交通与运输部的水处理项目，负责建设污水收集系统、泵站、雨水排水管网设计、污染物收集器、排水口建筑物等配套设施。(78)《中国中冶中标柬埔寨Stueng Saen污水排水工程项目》，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http：//www.ccpit.org/Contents/Channel_4114/2020/0616/1268327/content_1268327.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

(2)中国帮助柬埔寨提升水资源开发能力

1956年西哈努克亲王首次访问中国，两国开始了经济文化的联系与合作，并达成双方各向对方输出五百万英磅商品的协定，其中中国输往柬埔寨的商品包括水泵、抽水机等，(79)《中国与柬埔寨的经济贸易协定》，《人民日报》1956年6月1日第3版。以满足柬方基本的生产生活需求，此外中国决定两年内给予柬埔寨800万英镑援助用于发展生产。1957年，柬埔寨拨出60万瑞尔的中国援助款项“购买抽水机，用于农业生产”；(80)《柬埔寨人民社会同盟代表大会开幕苏拉玛里特国王号召支持中立政策》，《人民日报》1957年7月17日第7版。1958年，柬埔寨媒体刊登信息表示：中国援助已有2500万瑞尔被用作发展农业，其中大部分又用来建设水利；(81)《中国援助的去向》，《今日柬埔寨》1958年8月26日第5版。其余的无偿援助款项大多用以建设工厂，但在工厂建设前期，供水设施是必要的基础工程。此后，中国援助柬埔寨建成了纺织厂、玻璃厂等工厂。

新时代中国援助柬埔寨发展水利水电是从分享流域水文信息及水灾害的防控培训入手的。2010年中国水利部举办了“湄公河流域各国防洪减灾管理技术培训班”，包括柬埔寨在内的5国17名代表参加为期14天的培训，该培训班是外交部、财政部“亚洲区域合作专项资金”资助项目。(82)《湄公河流域各国防洪减灾管理技术培训班在中国水科院开班》，水利部国际合作与科技司，http：//gjkj.mwr.gov. cn/gjhz1/dbhz/201006/t20100622_587185.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中国不仅帮助柬埔寨提升防灾减灾的能力，还帮助柬埔寨提升节水灌溉技术。2014年6月柬埔寨应中国水利部的邀请，参观了水利部节水示范基地，(83)《柬埔寨代表团参观水利部节水灌溉示范基地》，水利部，http：//www.mwr.gov.cn/xw/sjzs/201702/t20170212_810589. 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交流了节水灌溉经验。2017年8月，中国科技部、中国科技交流中心、甘肃省科技厅、甘肃省水科院在柬埔寨首都金边举办了“水资源高效利用与节水灌溉技术培训班”，柬埔寨41位农业水利专业技术人员参加了此次培训，旨在“提高柬埔寨水资源利用技术水平、改善农村供水和农田节水灌溉能力。”(84)《省水科院在柬埔寨举办水资源》，甘肃省水利厅，http：//slt.gansu.gov.cn/slzx/tzdt/sslkxyjy/201708/t20170808_97364. html，登录时间：2021年4月14日。同年12月，为期10天的柬埔寨农业节水灌溉技术培训班在广西水电学院开班，(85)《柬埔寨农业节水灌溉技术培训班在广西水电学院开班》，水利部农村水利水电司，http：//nssd.mwr.gov.cn/gdcz/201901/t20190115_1098621.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旨在传授节水灌溉技术，落实援助柬埔寨农业示范合作项目。

中国还通过无偿援助、无息和优惠贷款等方式帮助柬埔寨进行水利水电开发。2011年，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的信息显示：“柬政府计划在未来5年内向中国贷款8.68亿美元，用于开展国内10个省的13个水利项目建设，以改善柬国内水力灌溉系统，促进农业生产。目前，柬方已向中方申请了2.33亿美元的优惠出口买方信贷和优惠贷款，实施4个项目。”(86)《柬埔寨政府拟向中国贷款8亿多美元开展水利建设》，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http：//cb.mofcom.gov.cn/article/zxhz/tzdongtai/201102/20110207418378.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其中，优惠贷款，是指中国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具有援助性质的中长期低息贷款。2016年3月，中国在澜湄合作领导人会议上提出设立“澜湄合作专项基金”，承诺在5年内拿出3亿美元资助柬埔寨等湄公河国家开展中小型项目合作。2020年10月，南京水科院与澜湄水资源合作中心联合举办“水电绿色发展技术多边共享与能力建设”技术培训班，(87)《澜湄合作专项基金项目“水电绿色发展技术多边共享与能力建设”技术培训班在南京成功举办》，水利部农村水利水电司，http：//nssd.mwr.gov.cn/gdcz/202011/t20201102_1461710.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该培训班是“澜湄合作专项基金”资助的项目，旨在提升柬埔寨等湄公河国家的绿色水电开发能力。此外，中国通过南南合作援助基金、丝路基金、澜湄基金等资金援助柬埔寨开发水利水电。目前，中国援助柬埔寨建设了“菩萨河3号、4号等6个水坝项目……斯登沃代水电站”(88)宋梁禾、吴仪君：《中国对柬埔寨的援助：评价及建议》，《国际经济合作》2013年第6期，第54—58页。、甘再水电站(89)邓艳任：《“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对柬埔寨援助研究》，《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8年第1期，第18—21页。等，实现了中柬两国的互惠共赢、共同发展。2021年2月，柬埔寨获得470万美元“丝路基金”用以加强水利灌溉系统，其中有20万美元为直接技术援助资金。(90)Asian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Cambodia：National Restoration of Rural Adaptative Capacity Project”，https：//www.aiib.org/en/projects/details/2021/special-fund/Cambodia-National-Restoration-of-Rural-Adaptative-Capacity-Project.html，visited on 14 April 2022.

3.中国帮助柬埔寨培育本土涉水产业

农业是柬埔寨“四角战略”的第一角，因此柬埔寨十分重视水产养殖业，柬埔寨拥有泰国湾和洞里萨湖等天然渔场，发展前景广阔。但由于柬埔寨水产养殖技术的限制，柬埔寨仍然需要向泰国进口养殖用的鱼苗、饲料和大部分设备，(91)吴若男：《东盟国家渔业发展及其与中国的合作研究》，厦门大学硕士论文，2019年。水产养殖无法有效开发。为实现柬埔寨“四角战略”的第二角“修复并重建基础设施”的发展，柬埔寨实施了《柬埔寨工业发展计划(2015—2025)》等国家发展战略，其中电力、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是最需要突破的领域。中柬双方领导人在不同场合都关注着水产业合作，如2015年中柬签署《中柬海洋合作优先计划(2014—2018年)》。

中国对柬埔寨的水产业援助有着中国特色，主要有加强渔业管理及技术合作、积极开展淡水养殖合作、加强双边检疫合作等方面，(92)田原等：《柬埔寨外向型经济发展与中柬经贸合作》，《国际经济合作》2017年第6期，第60—66页。但中国对柬埔寨水产业援助的形式更加多元，这也与中国特色对外援助有关。在中国看来，援助工具与非援助工具需要协调运用，也即援助与贸易、投资的综合有助于受援国产业实现自主发展。(93)任晓、刘慧华：《中国对外援助：理论与实践》，上海：格致出版社2017年版，第243页。

中国重视培养柬埔寨本土水务企业的自主发展，采用综合方式帮助柬埔寨发展水务经济，如三位一体的合作方式帮助受援国急需发展的产业成长，实现经济增长；如推动中国企业与柬埔寨企业进行合营等。近年来，有学者将这种注重援助有效性的合作模式称为“发展引导式援助”，也即通过“援助+合作”的方式帮助受援国实现自主发展，并最终实现双边共同发展的援助。(94)张海冰：《发展引导型援助：中国对非洲援助模式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62页。在这种情况下，援助不再是单方面的赠与，而是以发展为指向的帮助、引导和培育，这同样符合中国对柬水援助的根本目的，有助于中柬两国共赢。

中国对柬埔寨水务企业的帮助是落到实处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近20年来中柬投资合作的典型——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2006年中柬唯一的国家级经济特区——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开始动工，该经济特区旨在为企业搭建“投资东盟，辐射世界”的集群式平台，为中国企业和柬埔寨企业的合作交流打造场地。截至目前，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已有166家企业入驻，近3万名员工在此就业，(95)《发展不停步，西港特区持续迎来新企业》，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http：//ssez.com/news.asp?nlt=1793&none=3&ntwo=14，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其中包括2017年建成的西港特区污水处理厂，该污水处理厂不仅有助于满足园区企业排污需要，也保障了周边居民的生活，保持绿色发展理念。(96)《以高度的社会责任感运营污水处理厂，助力打造生态园区》，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http：//ssez.com/news.asp?nlt=1615&none=3&ntwo=14，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推动了柬中贸易往来，同时扩大了柬埔寨出口产品的种类和国际市场，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2021年上半年进出口额就近10亿美元。(97)《洪森首相称赞西港特区是柬埔寨经济发展的优先项目》，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http：//ssez.com/news.asp?nlt=1803&none=3&ntwo=14，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西港特区坚持培养和使用柬埔寨本土人才。2020年，西港特区专门对柬埔寨本土员工进行岗位知识和技能培训，培训内容涉及中文、英文以及水处理等专业技术。(98)《本土化人才培养持续推进中》，西哈努克港经济特区，http：//ssez.com/news.asp?nlt=1683&none=3&ntwo=14，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

(三)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效果分析

1.改善柬埔寨生产生活基本条件

在柬埔寨产业建设方面，柬埔寨是一个农业国家，长期受殖民经济和封建经济的桎梏，几乎没有民族工业的基础。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涉及到的各类建设是零起点的，因此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为柬埔寨发展民族工业打下了基础。中国该时期的水援助基本是为生产而建，具有实用性，正符合柬方需要。水援助及其后续的工厂项目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柬埔寨国内部分需要，使柬方开始自主生产，而不依赖进口，且增加了收入，积累了资金。在柬埔寨居民生活条件方面，成套项目援助前期的打井、供水所留下的水井、蓄水池成为柬埔寨居民生活用水的重要来源，同时拓宽了柬埔寨居民的收入渠道，增加了居民收入，改善了柬埔寨居民的生活状况。

中国在显著增长期向柬埔寨提供了大量水援助用于发展农业、工业，使柬埔寨的国内经济快速发展。1993年开始，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最强有力的帮助表现在“三角战略”及“四角战略”的战略目的实现上。中国透过水援助帮助发展农业，积极向柬埔寨进行援助，中国政府及企业透过优惠贷款及买方信贷方式对柬埔寨农民进行投资，积极将先进农业技术传授给农民，积极推动柬埔寨农业实现现代化。同时，中国帮助柬埔寨大兴水利，方便农业、工业用水，并将水利水电开发作为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环节，缓解柬埔寨用电困难问题，帮助农民脱贫，切实提高农民生活水平。与此同时，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恢复和发展了柬埔寨的经济，为柬埔寨加入世贸组织奠定了基础。

柬埔寨农村发展部制定了《农村供水和卫生国家战略计划》，打算到2025年底前从根本上改善柬埔寨的乡村供水和卫生服务。(99)“National Strategy for Rural Water Supply，Sanitation and Hygiene”，Cambodia Ministry of Rural Development，https：//www.mrd.gov.kh/2019/07/01/1739/，visited on 14 May，2022.柬埔寨丰富的水资源可以用来发电，但是目前柬埔寨水电开发不足，实际只开发了10%；(100)古玉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水电发展状况与潜力》，《水力发电学报》2020年第3期，第11—21页。柬埔寨还要从泰国、越南进口电力，(101)赵颖：《柬埔寨纺织业投资指南》，《纺织科学研究》2020年第11期，第31—35页。而中国对柬埔寨的水电站援建也有助于柬埔寨调蓄水情，防减水灾。2020年，柬埔寨的减贫工作遇到新冠疫情的阻碍，贫困率再次上升至17.6%(102)“BeyondRecovery：Towards 2030”，UNDP，https：//www.kh.undp.org/content/cambodia/en/home/coronavirus/support-to-national-response.html，visited on 14 April 2022.。因此，对柬埔寨进行水援助有助于柬埔寨减贫并为澜湄经济合作创造条件。

2.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水援助模式

进入20世纪90年代，中国特色对外水援助形式逐渐形成，强调“南南合作”，要求受援国与援助国加强“直接投资、双边贸易、发展援助”的三位一体模式。这种模式在对柬埔寨水援助转型期的援助事实中颇为常见，尤其强调对柬埔寨分享发展经验，这是中国对柬埔寨援助的重大特色，是中柬双边关系深入发展的结果。此外，随着中国对外战略和对外援助的改革与转变以及与国际援助合作深入融合，中国更加注重援助双方的共同发展，在南南合作中发展出“投资、贸易、援助”(103)任晓、刘慧华：《中国对外援助：理论与实践》，上海：格致出版社2017年版，第121页。三位一体的援助路径，极大区别于传统援助国，而坚持培养受援国自主发展能力，以发展合作的形式实施援助成为近年来中国较为常用的援助方式。中柬两国在水援助中合作密切，政府、企业和民众都有着良好的对话渠道，卓有成效的水援助合作成功地为发展双边经济、政治关系奠定了基础，两国于2010年宣布互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良好的政治关系既是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结果，也为进一步的水援助发展提供可能。

2019年，中柬签署《构建中柬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2019—2023)》，此举被视为未来中柬双边关系的重要主题(104)《祝贺中共百年华诞推进柬中命运共同体建设——访柬埔寨首相、柬埔寨人民党主席洪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http：//www.gov.cn/xinwen/2021-07/08/content_5623457.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是通过“援助+合作”的方式实现柬埔寨自主发展，是以发展为指向的帮助、引导和培育，(105)张海冰：《发展引导型援助：中国对非洲援助模式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60页。这同样符合中国对柬水援助的根本目的，有助于中柬两国共赢。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旨在推动中国对柬埔寨的经贸合作。随着投资项目的落地，也对柬埔寨的供水设施、供电能力等提出新的要求。在柬埔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中国可以主动对接，提供水援助，推动中国涉水产业更好地走出去。因此，我国商务部、进出口银行、国家开发银行等也积极支持水务企业参与我国对外水援助，这不仅有助于改善柬埔寨的供水能力和水资源开发及保护能力，也有助于推动中柬经贸合作，从而实现互惠互利，推动中柬命运共同体建设。

中国通过对柬埔寨进行水援助，可以让柬埔寨对中国的澜湄合作理念有更好的理解，从而带动其他澜湄国家更好地理解中国的澜湄合作理念。一方面，中国的对外水援助与澜湄合作机制有着契合性，通过水援助可以实现澜湄合作机制的发展和完善；另一方面，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拉近了中柬关系，可以使柬埔寨发挥积极作用推动澜湄合作更加顺畅，避免出现中国在澜湄地区“唱独角戏”的场面。

四、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特色及与其他国家援助的比较

(一)美日等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

湄公河地区并非只有“澜湄合作机制”，反而区域内存在较多具有竞争性的合作机制，如：大湄公河次区域经济合作(GMS)、东盟—湄公河流域开发合作(AMBDC)和湄公河委员会(MRC)等，(106)卢光盛、金珍：《超越拥堵：澜湄合作机制的发展路径探析》，《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7期，第97—119、158—159页。这些机构和组织对于柬埔寨等国的水问题都有关注，且类似亚行、世行等发展性银行也参与了对柬埔寨的水援助；美国、日本等国在该地区开展的合作同样势头强劲。美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有增加的趋势，如：美国国际开发署启动了针对柬埔寨的水、卫生及卫生企业发展计划(Water，Sanitation，and Hygiene Enterprise Development program)(107)“WaterSHED Real Impact Case Example”，USAID，https：//www.usaid.gov/sites/default/ files/documents/1865/WaterSHED_Real_Impact_Case_Example_051713_508.pdf，visited on 14 April 2022.、帮助柬埔寨建立了供水协会(Cambodian Water Supply Association)(108)“WASH-FIN/Cambodia Program Planning Workshop”，USAID，https：//www.usaid.gov/cambodia/speeches/oct-12-2017-dr-sang-lee-food-security-environment-team-usaid-cambodia-wash，visited on 14 April 2022.、发布了《乡村发展合作战略—柬埔寨篇(2020—2025)》(109)“Country Development Cooperation Strategyg (CDCS) - Cambodia，2020-2025”，USAID，https：//www.usaid.gov/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CDCS-Indonesia-September_2025.pdf，visited on 14 April 2022.等；这和美国重返亚太、实施印太战略的背景是分不开的。日本则通过援助东南亚国家来重塑日本形象并获得东南亚的供水市场等，同时也通过援助东南亚国家来削弱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早在1959年日本就决定帮助柬埔寨在金边建设一个供水系统；(110)《日本对柬埔寨的援助》，《东南亚研究资料》1963年第3期，第24页。2002年相关的研究也提到了日本对柬埔寨供水设施的无偿援助；(111)钟楠：《浅析日本对柬埔寨的援助外交》，《东南亚纵横》2003年第12期，第77—79、83页。2017年日本外务省发布《柬埔寨开发合作方针》，(112)“対カンボジア王国国別開発協力方針”，JICA，https：//www.mofa.go.jp/mofaj/ gaiko/oda/files/000072231.pdf，visited on 14 April 2022.在生活质量方面提到了排水等问题；2019年日本发布《柬埔寨开发计划》，在改善城市环境方面提到水援助项目。(113)“対カンボジア王国事業展開計画”，JICA，https：//www.mofa.go.jp/mofaj/ gaiko/oda/files/000072232.pdf，visited on 14 April 2022.

(二)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特色经验

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发展历程既有中国对外援助发展所积累下的经验，也有针对柬埔寨水援助议题中得到的经验，如始终尊重受援国需求，坚持民生和基础设施建设导向；始终保持南南合作属性，坚持互惠互利援助模式；始终服务于对外战略，坚持创新水援助内容与渠道。

1.始终尊重受援国需求，坚持民生和基础设施建设导向

自1956年至今，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历来首先关照柬埔寨的实际需求，从而确定两国水援助合作的起点和重点。如在缓慢起步期，中国致力于帮助柬埔寨反对殖民侵略、反对霸权政治，多提供大量军事援助，淡化民生与经济援助；在显著增长期，努力发展与柬埔寨的涉水产业合作，在多个维度打通水援助合作渠道，共同实现水发展和水振兴；在高质量发展期，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重点转移到绿色、民生与可持续发展上，积极与柬埔寨发展战略相衔接，着重于柬埔寨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工农业绿色发展、水知识与技能培训以及水环境卫生治理等领域。不同时期的变化源自柬埔寨发展需求的变化，源自柬埔寨发展战略的更新。

中国在数十年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当中，能够获得柬埔寨政府及民众的信赖和支持的根本原因在于中国在水援助中不附加政治条件、不干涉受援国的政治，根据受援国的实际需要提供援助，这是我国在长期的对外援助中积累的有效经验，也是我国对外援助的基本原则。同时，中国能与柬埔寨保持平等合作、相互尊重、真诚合作、共同发展。中国重视柬埔寨自身水发展能力的培养，通过技术合作、人员培训等方法，为柬埔寨水自主发展人才和能力的建设做出贡献，保证水的可持续发展，最终增强其自主性。

2.始终保持南南合作属性，坚持互惠互利援助模式

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穷帮穷”(114)罗照辉：《大疫情背景下中国对外援助和国际发展合作》，《国际问题研究》2022年第1期，第13—18、126页。，是南南合作在国别层面的体现。不管是任何阶段的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中国始终坚持以合作基础，以共同发展为目标，以培养受援国自主发展能力为动力。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强调“授人以鱼”，更注重“授人以渔”，既着眼解决柬埔寨的用水难燃眉之急、一时之困，更关注培育、提升柬埔寨涉水产业的内生发展、自主发展能力，因而在本质上是一种“发展援助”和“民生援助”式的南南合作。中国对外援助的逻辑就是“自力更生、自主发展、不干涉内政、基础设施、平等互利、共赢”(115)任晓、刘慧华：《中国对外援助：理论与实践》，上海：格致出版社2017年版，第121页。中国坚持以技术合作和技能培训向柬埔寨传授水管理和技术经验，帮助其提高自主发展能力。

中国对外援助优良传统需要继续保持的同时，必须看到柬埔寨国内多方话语的变化，尤其是在水援助过程中，中方遭遇到的困境、风险和阻碍，需要中方积极主动求变化解，因此在实际水援助过程中，需要对原则、理念进行更新优化：一方面，更新“不干涉内政”的政治内涵，将受援国全体民众、合法政党和非政府组织纳入工作范围，在提供援助时主动考虑其他政党、相关社会组织和社区民众的多元意见；另一方面，将“尊重受援国主权”进一步阐述为以受援国人民为中心，尊重受援国的客观和长期发展诉求，主动将援助行动与受援国长期发展规划紧密联系。

3.始终服务于对外战略，坚持创新水援助内容与渠道

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需要继续作用于中柬命运共同体发展，以共商共享共建为共识，以双边发展和“一带一路”“澜湄合作”等合作机制为契机，深刻推进中柬对外战略的融合发展。2011年《中国的对外援助》白皮书指出，中国的对外援助是“南南合作”，是“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相互帮助”，(116)《中国的对外援助(2014)白皮书》，商务部对外援助司，http：//yws.mofcom.gov.cn/article/m/policies/201412/20141 200822172.shtml，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中国特色对外援助理念明确了中国的对外水援助更加强调发展合作，这相当程度上有别于传统援助国的官方发展援助(ODA)。为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中国政府积极参与多边援助，与各类国际组织协作为柬埔寨提供多边水援助。除此之外，中国还整合国内资源建立专业水援助联盟，为柬埔寨提供全方位水援助。

中国是世界绿色可持续发展合作的领跑者，未来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还应把服务外交与服务国家经济建设和改革开放大局紧密结合，促进对外援助与双向贸易、双向投资和“走出去”战略的深度融合发展，把中国国内水发展经验发挥好。在水资源开发与保护方面，中国有着长期探索经验，国内形成了鲜明、独特的水命运共同体发展经验，并使中国农村亿万人民摆脱用水难题，脱离贫困，这些宝贵的发展经验需要恰当地与对柬埔寨水援助实践相结合。加强与柬埔寨当地企业的合作，注重环境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统一，培育柬埔寨涉水产业的内生力量，提升柬埔寨水资源发展和治理能力。总之，中国需要继续将援助实践与外交战略和发展经验深度融合，实现发展合作成果的共享性、普惠性和可持续性。

五、命运共同体愿景下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发展前景

贫穷、污染、疾病是困扰柬埔寨发展的三个重要因素，且它们之间互相作用、恶性循环；减少贫困、绿色发展、保卫健康是帮助柬埔寨走出发展困境的方法，而中国对柬埔寨开展的水援助是从“水”出发突破柬埔寨发展困境的方法综合。减贫、卫生及环保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基本要求，是命运共同体能够实现的最直接评价指标和最低衡量标准。命运共同体愿景下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是必要的、迫切的，还是大有可为的。

中国对具体国别的水援助有着针对该国双边关系和发展战略对接的特殊性，也有着普遍的一般性发展启示。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具有平等性、互惠性、精准性、包容性等特征，不仅与受援国战略关切直接相关，还也与柬埔寨受援民众的生活息息相关，是贴近民生、关注民众需求的民心援助，而民众满意更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落脚点。当前，处于中柬命运共同体关系下的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为未来对外水援助事业发展带来启示。如做好对外援助宣传，讲好对柬埔寨水援助故事；进一步参与多边援助框架；加强人才培养，增强援助主体协同性等。

(一)讲好中国对外水援助的故事

我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时间长、规模大、成效显著，堪称中国国际合作中的一大亮点，柬埔寨首相洪森表示“中国的好习惯就是，不喜欢多说话，而是喜欢多做事”。(117)梁薇：《不断加深的中柬友谊期待完美的交往细节》，《东南亚纵横》2010年第6期，第18—22页。然而，有些国家把我国描述为“上游霸权国”“上游超级力量”“好斗者”“地区水安全威胁者”。(118)屠酥：《澜湄水资源安全与合作：流域发展导向的分析视角》，《国际安全研究》2021年第1期，第63—89、155—156页。这是与我国援助初衷、援助事实截然相反的。加强中国对外援助和援外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既要做好，又要说好。以柬埔寨为例，2011年中国对外援助白皮书仅提及“柬埔寨打井项目”；在2014年中国对外援助白皮书中仅提及中国政府针对柬埔寨特大洪灾提供的援助及对柬埔寨排水灌溉设施的援助；在2021年“新时代的中国国际发展合作”白皮书中提及中国“支持柬埔寨芝格楞河水资源发展项目，使灌溉用水保证率达到80%”。(119)《新时代的中国国际发展合作》白皮书(全文)，国务院新闻办公室，http：//www.scio.gov.cn/zfbps/32832/Document/1696685/1696685.htm，登录时间：2022年4月14日。

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信息分散于实施相关援助的企业、研究机构和水利部等政府机构的对外合作分支机构里。通过对中国在涉水领域对柬埔寨的援助可以看出，中国对柬埔寨的水援助内容丰富，但对外宣传得少；这固然和我国低调做事的文化传统有关，但在一个国际舆论竞争激烈的时代，讲好中国对外水援助(包括对柬埔寨的水援助)故事也十分必要；它不仅有助于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呈现中国的大国担当精神；也有助于我国回击西方的质疑和偏见。

(二)进一步参与多边框架下的水援助

在对柬埔寨水援助中，中国应该加强与其他国家及机构的三方合作，一来它们有着更丰富援助经验，二来它们同样是对柬埔寨水援助的主要参与国，掌握着更多信息，因此加强对柬埔寨水援助的三方援助是中国未来需要努力方向之一。中国应该加强与其他传统援助国的沟通与协调，根据各自优势开展不同的水援助，即中国应在传统援助国不擅长水援助领域开展水援助。面向未来，中国最大限度地调动国内资源，与他方开展多边援助，与受援国深度合作，实现在助他中最终助己的目标。

在多边领域，以国家层面或者与水项目有关的信托基金形式向联合国等多边组织捐款，支持水资源项目的开展。除了官方多边机构外，美国、日本等国家也积极推动私人资本参与对外水援助活动，日本的援助特色就是政府与企业的深度合作。这样的多边援助不仅减轻了援助资金压力，还以较少的付出获得了较大的认同。因此，未来中国对外水援助应该加强与联合国系统等国际组织及区域开发机构的合作，与它们之间开展多边水援助合作，能够将各方资金、技术发挥至最大优势。因此，中国对外水援助应尽可能多地在多边水援助框架下开展，提高影响力。

(三)加强对外水援助的整体谋划与人才培养

传统援助国的水援助参与主体非常多元，甚至是一些高端奢侈品牌会以独立于政府之外的身份，参与到水援助当中，如意大利品牌阿玛尼的全球清洁水计划已经开展11年，致力于为欠发达地区提供饮用水。(120)Giorgio Armani，“Acqua for Life”，https：//www.giorgioarmanibeauty-usa.com/landing-pages/acqua-for-life/，visited on 14 April 2022.近十年来，中国对柬埔寨的援助力度越来越大，援助项目数量和金额也有显著增长；但对柬埔寨水援助的整体规划还有待加强，水援助活力也有待进一步释放。未来中国对外水援助应该在激励更多水援助参与主体的基础上，处理好水援助和其他援助(如：医疗援助、环境援助、农业援助、教育援助等)的关系、将水援助和涉水产业“走出去”结合起来、参与多边主义援助合作。

从中国对柬埔寨水援助的参与主体可以看出，未来水援助要更好的服务于水命运共同体建设，势必会朝着多元的方向发展，因而加强部门之间的协调也成为中国对外水援助未来发展的主要趋势。目前，中国对外水援助由国际发展合作署制定援助框架，多部委及其下设二级机构与相关合作单位协同完成援助任务。环境部负责河流及湿地的生态治理、水质监测与净化项目；水利部承担水利技术援助和人才培养、水利项目规划与建设；商务部作为原对外援助的主管部门，负责对外援建、对外成套设备援助、对外物资的审核与对接工作；农业部与民政部协调承担供水、减贫、灌溉等民生发展问题；而外交部作为中国对外交往的核心，协助完成对外水援助的沟通与谈判工作。该水援助管理体系成立于国家国际发展合作署建立之后，时间尚短，在如何挑选合理科学的水援助项目，如何使涉水产业走出去与水援助进一步融合等方面，需要提高本领。这种本领的提升，除了更加科学的管理机制，归根到底还是水援助人才的培养和接续。因此，中国未来水援助发展必须加强对智力服务的投入。目前，国内对水援助问题的研究成果的数量和质量都非常有限(121)李志斐：《美国对亚太地区水援助之分析及启示》，《太平洋学报》2019年4期，第40—52页。，也导致水援助理论不足，水援助实践经验无法得到及时的总结、水援助的多边对话开展较少。因此，要加强水援助人才的培养和水援助智库的建设，做好全球尺度、地区尺度、国别尺度上的水援助研究和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