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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译者主体性差异视角分析雪莱诗歌A Song的三个译本

2022-11-19王霞艳

现代英语 2022年1期
关键词:苏曼殊雪莱郭沫若

王霞艳

(内蒙古工业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51)

一、背景介绍

珀西·比希·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1792~1822),英国著名作家浪漫主义诗人、民主诗人、第一位社会主义诗人、小说家、哲学家、散文随笔和政论作家、改革家、柏拉图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受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影响颇深。雪莱创作了大量的广为人知的佳作,被誉为是诗人中的诗人。雪莱的诗歌主题丰富多样,有展现民主思想和战斗精神,有表达崇尚自然,还有感叹人生无常,揭示人生奥义的。文章选取了他在1821年创作的诗歌ASong,此诗歌描绘了意境凄美、寂寥惆怅的自然风光。雪莱通过借助意象,描绘自然景观,来抒发怅然若失的感情。

文章选取了苏曼殊、郭沫若、李正栓的三种汉译本进行对比分析。鉴于以往对Asong译本的学术研究发现,研究主要局限于译文风格的对比分析,鲜有从译者主体性差异的视角分析译文。文章则通过对比三位译者所处时代特征、翻译思想和译文风格的差异,探究较为符合当代读者阅读习惯的诗歌译文风格。

二、译者主体性差异下的译文风格

ASong是雪莱的一首鲜为人知的小诗。这首诗创作风格与雪莱其他的诗歌不尽相同,用比拟的手法和丰富的意象描绘了一幅萧肃凄美,寒冬孤鸟的自然图景。ASong分为两小节,诗句隔行押韵,抑扬顿挫,韵感十足,诗文单行和双行,一长一短,错落有致,形态优美。另外,诗人用词短小精炼,角度新奇,且从视觉和听觉上两种感官生动地描绘了整个画面的寂寥和寒冷。如通过A widow bird,a wintry bough,frozen wind等意象的呈现,描绘出孤鸟寒冬的景象。而mourning,crept这类动词又增添了画面的动态感,读者仿佛可以听到孤鸟的哀鸣,看到风爬上冰层的画面,从静态和动态两方面充分渲染了孤鸟图的凄美,同时烘托出诗人忧愁苦闷之情。正文主体是对苏曼殊,郭沫若,李正栓三位译者的诗歌翻译风格及其所处时代特色的分析。(原文及三篇译文分享如下)

A Song

By Percy Bysshe Shelley

A widow bird sat mourning for her love

Upon a wintry bough;

The frozen wind crept on above

The freezing stream below.

There was no leaf upon the forest bare,

No flower upon her ground,

And little motion in the air

Except the mill-wheel's sound.

孤鸟

孤鸟栖寒枝,悲鸣为其曹,

河水初结冰,冷风何萧萧;

荒林无宿叶,瘠土无卉苗,

万籁尽寂寥,惟闻宣桔槔。

(苏曼殊译)

偶成

有鸟仳离枯树颠,苦丧其雄剧可怜;

上有冰天风入冻,下有积雪之河川。

森林无叶徒杈枒,地上更无一朵花,

空中群动皆息灭,只闻呜悒有水车。

(郭沫若译)

孤鸟栖枯树,失伴多凄苦。

头上寒风爬,脚下溪凝固。

树林叶落尽,地上花不存。

空中无声响,唯闻水车吟。

(李正栓译)

1.苏曼殊(1884~1918),近代诗人、作家、翻译家。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社会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当时传统文化土崩瓦解和西方文化逐渐渗透。作为中国的知识分子,苏曼殊在意识形态上开始接受人文主义和个人思想的解放。在翻译上,他遵循的翻译原则是“按文切理,语无增饰;陈义悱恻,事辞相称。”(苏曼殊,1985:127)他强调直译和意译的有效结合,简而言之,通过直译的方法译出原文本意,再通过意译进行修饰和润色加工,最终达到诗韵效果。苏曼殊还主张“译诗之美,在乎气体;然而情思幼眇,抑亦十分同感。”(苏曼殊,1985:125-126),这强调了诗歌气韵、神韵的表达。

苏曼殊处在英诗汉译发展的起步阶段,当时诗歌翻译未成系统性,存在片段式翻译等现象,加之当时社会主流旧文,因而苏曼殊的译文仍有晦涩难懂,佶屈聱牙的词汇。如“宿叶”“卉苗”是旧词汇。“宿叶”中的“宿”有停留的意思,树上没有停留着的叶子,形容光秃秃的枯树,渲染了萧肃凄凉的景象。“卉苗”一词包含“花卉”和“树苗”两层含义,现在多为是分开组词使用。“为其曹”“桔槔”更是生涩,需借助词典方可理解其义。“为其曹”可理解成为失去的朋友,这里使用“曹”,押尾韵且升华了主题,将悲叹的对象不局限于失去的爱人,或许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桔槔”是古代汲水工具,俗称“吊杆”。这里可以理解成汲水工具转动的声音。此外,苏曼殊的译文为旧体的五言格律诗。孤鸟/栖/寒枝,悲鸣/为/其曹,以首句为例,这句是单音部在中间,读起来朗朗上口。纵观全诗,苏曼殊的译文,语言古朴典雅,是一首极具浓重的个人色彩和时代印记的古诗词,值得后辈学习和研究。

2.郭沫若(1892~1978),现当代文学家、新诗奠基人之一。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当时社会主流语言还在从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时期,开始流行用白话文大规模翻译和介绍西方诗歌,英诗汉译爆发式的发展。郭沫若博古通今,学贯中西,对一些问题有着自己独到而精辟的见解。在翻译诗歌方面,他追求“风韵译”。他在1920年提出时说:“诗的生命,全在它那种不可把捉之风韵,所以我想译诗的手腕于直译意译之外,当得有种‘风韵译’。”(郭沫若,1983:211-212)郭沫若在1954年全国文学翻译大会上强调了“以诗译诗”的思想,译诗也要像诗,不能单纯直译、硬译。诗要有一定的成分、格调、韵律。(郭沫若,1983:652)

郭沫若将ASong译成《偶成》,表现出其译诗不拘一格,超凡脱俗的境界。《偶成》是南宋理学家朱熹的诗作,郭沫若这样翻译无疑是致敬朱熹。郭沫若将原诗译成了七绝并押尾韵,彰显了韵律美和节奏美。译文对仗工整,很注重诗歌的形式,讲究要把诗译成诗,有诗的成分。郭沫若的译文中,也用了体现时代性的词汇,如“仳离”“呜悒”。“仳离”是离别之意,亦指妇女被遗弃。其暗含孤鸟是被一只雄鸟抛弃的雌鸟,侧面表达了郭沫若对此诗的个人理解。“呜悒”通“呜唈”,意为因悲哀、愤懑而抑郁气塞,而原文mill-wheel's sound并没有抑郁这层含义,译者通过独特见解将诗歌的主题升华。此外,“枯树颠”“风入冻”这些三字词表达出的意象,渲染力十足,而“颠”和“冻”又将寒冷刻画到了极致。而“皆息灭”“剧可怜”等三字短语,表达出动态感和情态感,而“皆”和“剧”又凸显了凄凉的程度,可见译者的语言功底之深厚,语言张力之强劲。从题目到诗文,较苏曼殊的译文,更易理解,译者个人特色更为突出,但也不乏古风之词,与当时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的时代背景相吻合。这也表明当时诗歌译文的受众越来越广,与大众阅读的心理需求也越来越贴合,其诗歌译文至今仍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3.李正栓(1963~),中国学者。他处在诗歌翻译成熟的时代,白话文已深入社会各阶层。随着中西方文化交流频繁,中国社会更为开放包容,翻译作品逐渐趋于大众化风格。李正栓强调英诗汉译的一条重要的原则是“忠实对等”。他认为要做到以下几点对等:意思基本对等;风格对等;译诗与原诗在音韵方面要形成基本对等。同时,还要兼顾文化迁移。译者是沟通文化的桥梁,文化应该对等交流,而不是一种文化淹没另一种文化,各自文化保持原有风格,做到互相借鉴、互通有无。(李正栓,2004:36-40)

李正栓的译诗也采取“民族化”的译法,译成了五言诗,其韵律感十足。整体译文风格,平实自然,用词生动形象,赋予了诗歌生命力。如“爬”“吟”字,用拟人化的修辞手法。“爬”字表现出寒风的凛冽强劲,“吟”字营造出哀叹的听觉效果,拉近与读者的距离,顺势感叹人生的变幻无常。“头上”和“脚下”不仅在诗歌上对仗,还在空间上对应,打破静态画面,呈现出空间感。读者仿佛可以跳进凄美寒冬图中,可与孤鸟对话,体味孤鸟的心境,一同感叹人生悲苦。整首诗歌的用词精巧,还将读者拉进诗的空间里一同感叹人生,创造出耐人寻味的意境,让读者回味无穷,符合当代读者的阅读喜好。

苏曼殊、郭沫若、李正栓三位译者所处的时代背景依次在近代、现代和当代。他们各自的社会主流语言不尽相同,这对其翻译诗歌中遣词造句有着必然的影响。同时三位译者又处在我国英诗汉译的不同发展阶段,对诗歌翻译的理解和认知存在差异,当然这种差异不分伯仲,各具高深之处。经过对比分析三个版本的译文,三位译者的翻译风格迥异,都凸显出了译者的时代特征与个人色彩。但作为当代读者,在阅读苏曼殊和郭沫若的译文时,虽然能够体会到诗文的典雅和韵律,但对其中的词汇理解有些许障碍,需通过查阅辞典或典籍才能透彻地理解原文。对于诗歌翻译,各家思想既有相通又有各异。在神韵表达上,苏曼殊和郭沫若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苏曼殊主张先通过直译,再通过意译加以润色,以达到神韵。而郭沫若强调意译,“风韵译”“以诗译诗”来给予原诗新的生命力。李正栓的翻译秉持“忠实对等”原则,注重文化迁移,关注到文化平等表达,这隐含着他有从读者的角度去思考诗歌翻译的真正目的,讲求诗歌翻译的可读性价值。

三、结语

文章从苏曼殊、郭沫若、李正栓三位译者的主体性差异视角出发,梳理了这三位译者的时代背景及其诗歌翻译阶段,总结了他们诗歌翻译的理论思想,再结合各自的诗歌翻译的风格,深入了解了诗歌翻译风格不同的表象背后的本质。影响译者主体性差异的因素很多,对比所有的差异因子,并不现实。当然也并不能简单地从时代和思想两个因素充分总结出译者主体性差异的全部内容,这不符合逻辑推理,也不是文章的根本目的。但是从这两个鲜明差异的方面,基本可以归纳出其译文各具特色的原因,在于社会主流文化和主流语言的差异。从译文的文风与当代读者共鸣的角度来看,苏曼殊和郭沫若两位大师的诗歌译文文风,虽典雅古朴,但深奥晦涩,难于与当代读者产生直接且有冲击力的心灵碰撞。而由于李正栓与当代读者之间时间跨度小,其诗歌译文较为符合当下读者的阅读习惯,当代读者在阅读时较为容易能与之产生共情,这说明诗歌译文具有个性特征和时代性特色以及需要重译的必要性。

因此,纵观苏曼殊、郭沫若、李正栓三位名家的主体性差异和其各自译文的时代性以及可读性,作为一名新时代的译者,在诗歌翻译领域,应该在忠实于原文的基础之上,在语言文字的表达功力上下功夫,力求让经典之作的诗文做到信、达、雅,通过重译移植原作之美,并能够让此在读者的内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满足当下读者的阅读需求。因而译者应该多去汲取名家的经典翻译之精华,吐故纳新,在当下语境下重译诗歌经典,彰显诗歌译文的时代性,秉持用作品滋养当代读者的翻译态度,为读者提供具有价值感和可读性的优秀诗歌翻译作品,从而促进英诗汉译领域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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