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可食用性景观的发展现状及未来探讨
——以“花园城市”新加坡为例
2022-11-19冉莉敏
冉莉敏
(华北科技学院艺术系,河北燕郊 065201)
1 概述
现代城市发展中,既有大量机遇,但同时其社会发展也面临许多挑战。一线城市虽然有着飞速增长的经济和科学技术,但同时绿色土地逐渐消失和城市空间越来越紧凑。个人活动空间和居住单元在日益缩小,摩天大楼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农田被更多的住宅和办公楼所取代。人们在远离自然田园空间后,更加渴望城市中的一抹绿色,这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新型景观形态——可食用性景观的产生。可食用性景观是城市发展过程中出现的景观新趋势。目前国内外对于可食用性景观的研究成果在逐年增长[1],且中西方对于可食用性景观有着不同的认识。笔者认为,可食用性景观是在城市化发展条件下,在园林设计中运用可食用性植物代替观赏性园林植物,并达到一定功能效果的景观[2]。可食用景观的特别之处在于它能够将农业生产和景观相结合,可食用性景观的公众参与性、可观赏性和生产价值都与一般的景观不尽相同。它的生态价值和精神效益更能够被放大,为高密度城市发展和建设提供更广阔的思路。
2 可食用性景观发展现状
在我国,城市可食用性景观的位置选择非常灵活,形式也变化多样,公众参与性也较强。自改革开放以来,在农村城镇化的浪潮中,城市将逐步成为未来我国人口容量的主要空间或载体[3]。我国是农业大国,农民基数较大,大部分人的祖辈都与农业相关,对于自然本能的依赖并没有改变。迁往城市的居民尤其是中老年群体,他们经历了农田变城市的飞速化发展时期,对于熟悉的原生态农耕生活还较为怀念,而营造可食用性景观则是满足这种社会需求、完善农耕体验的一种良好方式[4]。可食用性景观发生的位置非常随机,它可能出现在居民的阳台、楼顶乃至院落中,甚至街边一小块绿地内。它可以是阳台小菜园、屋顶农场、路边菜地、校园教育基地等。目前,我国各城市的可食用性景观发展水平差别较大,对可食用性景观的研究仍处于起始发展阶段,其中一个较为突出的案例是上海的创智农园。创智农园位于杨浦区五角场街道,是上海市首个位于开放街区中的社区花园。它以花园为空间载体,让城市居民参与到社区花园的建设中,激活了城市社区中的公共空间[5]。与此同时,在亚洲一些国家和地区,例如新加坡,其可食用性景观的蓬勃发展为我们提供了良好的借鉴意义。新加坡是公认的人口密度较大的国家,并且以其高效的土地管理以及良好的土地使用率而成为世界著名的“花园城市”。根据最新数据显示,新加坡的国土面积为724.4km2(2020 年);总人口数约570 万(2019 年6 月),人口密度高达7818 人/km2[6]。即便有如此紧凑的城市空间,新加坡居民却对有限的土地进行了最大化利用。从1965 年建国开始,新加坡政府就引入了“花园城市”的理论[7],并采取了各种政策来鼓励和发展社区花园[8]。在公共还是私人居住区,都鼓励居民在屋顶、停车场、空闲区域等局部空间营造社区花园。据统计,至今为止,新加坡的社区花园有1600个之多[9];在新加坡的医院中,引用生态景观,建立屋顶花园、绿化走廊、花园阳台等,打造融入自然的“康复环境”[10];在学校,则有社团带领学生参与周边社区花园景观的耕作,在促进社区建设和发展的同时,还可以帮助学生掌握食品知识、培育可持续发展理念......[11]。在新加坡,可食用性景观的塑造方式多种多样,新加坡政府和居民普遍认为,营造社区花园尤其是可食用性景观,是适应城市生活环境的一种新方式,对于缓解精神压力和提高生理健康非常有帮助。
3 新加坡可食用性景观分析
3.1 管理模式
新加坡的城市绿化管理措施非常明确,对应各部门的管理和运营责任较为清晰。新加坡的城市绿化属于多元化管理,总体上由新加坡公园管理局(National Parks)监管,次级监管则主要由每类景观所对应的机构负责[12]。例如公园、邻里公园和社区绿地等由社区理事会维护管理,各单位负责自己用地内的绿地管理,学校负责自己参与的周边公园绿地及校园绿地的维护[13]。根据用地规模及性质分类,新加坡的花园景观大致可以分为公共及私人社区花园、社团或组织(如学校、医院)花园、公共场所花园景观等几类。通常社区花园、社团或学校的花园景观由居民自行筹建,从组织到落地一般需要3 个月左右的时间。公共场所花园景观通常由政府选址,并会在官方网站发布花园认领通知,18 岁以上居民均可查询到详细的花园地址与申请手续,并通过网络申请的方式认领地块[14]。待申请合格后,将由管理机构颁发耕作许可证。为支持居民进行花园景观的耕作,国家公园局还会定期派出专业园艺师进行线下交流和培训,对居民传授园艺知识,如种子选取、种植要点、病虫害防治、肥料和浇水等细节问题,居民委员会亦会向居民传授园艺技巧[15,18]。此外,在资金支持方面,则还会得到花园城市基金(Garden City Fund)等的赞助[16]。整体上,从前期的准备工作、中期筹备以及后期支持等方面,新加坡政府都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旨在促进花园景观的健康运作和发展。
3.2 运作方式
以公共社区花园为例,目前新加坡最成功例子之一是裕廊社区(Jurong Central Zone D Residents'Committee)的屋顶花园。整个屋顶花园建造的总体目标是“从花园到餐桌”,项目的选址位于社区多层停车场的楼顶[17]。对屋顶花园感兴趣的居民会首先组成一个园艺组织,并向社区居民委员会汇报筹建工作。其次,选举出社区花园的领导者,负责对整个屋顶花园组织和人力管理,并进行总体规划和监督流程;社区居民委员会和市政理事会则能提供具体的政策和细节措施上的帮助,之后则由参与的社区居民选取场地、量取规模、确定花园主题、规划种植作物等。最后,耕作环节包括旧土翻新、作物的选择、种子和工具的购买、成员招募、交流学习和资金筹集等,也是由社区居民为主体负责完成。在整个屋顶花园的劳作中,社区居民需要交流生活经验,这种频繁的接触无形中能够激活社区的氛围。最有趣的是,社区花园倡导“分享”理念,在最后的丰收时刻,社区花园通常会举办多种聚会活动[18]。活动形式可以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以工作坊、节日庆祝活动、聚餐或售卖市场的形式出现,向社区居民展示收获的成果,并分享喜悦。不仅如此,裕廊社区的居民还向周边的社区学校传授屋顶花园的成功经验,对学校师生进行农业的科普宣传起到了一定的教育意义。在屋顶花园的耕作过程中,居民收获的不仅仅是沉甸甸的瓜果和蔬菜,也是满满的自豪与身心愉悦感。
3.3 激励措施
新加坡政府在可食用性景观的实践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居民普遍比较关注健康生活,政府也制定了有效的相关政策措施。从长远角度来讲,可食用性景观既可以带来生态健康效益,又可以为未来城市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近年由于新冠肺炎影响,新加坡政府特别提倡公众参与到可食用性景观的耕作上来,做“自给自足”的城市农夫。2021 年疫情期间,新加坡国家公园局还给居民免费派发了蔬菜种子,一项名为“食用园艺计划”引发了全民种菜的热情[19]。2020 年5 月份政府还发布公告,推出“耕地”招标,将老旧政府组屋多层停车场顶楼空间开发为都市耕地,并授予6 名参与竞标者使用,旨在改善疫情期间粮食蔬菜短缺的现状,丰富居民的城市生活[20]。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以动态调整的方法适时发布支持激励政策,尤其是在疾病大规模流行期间,可以直接提升居民对可食用性景观的兴趣和力度,调整居民的城市生活状态,促进可食用性景观的长久性发展。
4 影响我国可食用性景观发展的因素
4.1 内在因素
可食用性景观的发展与诸多因素有关。虽然我国的可食用性景观前景广阔,但与新加坡的规模化体系相比,我国的可食用性景观显得更为随机,更像是一种基础的自发性活动,并无固定的管理政策和负责机构。在我国,小尺度的社区可食用性景观一般出现在家庭中,它的位置通常坐落在居民家阳台或者院落,亦或是屋顶、楼道等位置。此类小型可食用性景观较为常见,它的资金条件可把控、完成的风险性较小,且可观赏性强、产出较高,因而受到社区居民普遍偏爱。中等规模和尺度的可食用性景观通常会出现在闲置空地中,通常这些地块可能是社区停车场、未规划的住宅区、杂物区等。此处的社区居民会自发占用该地块,但个人因素、政策变化、社区管理、天气季节等原因都会影响到该地块作物的生长,并且由于没有统一的组织和管理,植物的施肥和养护都较为随机,不仅该地块景观的可持续性不能保障,景观的可食用性和观赏性都差强人意,景观的生态效益和精神效益更是不能体现。更大规模和尺度的可食用性景观通常由一些企业和组织举办,出现在大型商场或者租赁的地块,如郊区农田中。例如,北京西郊的小毛驴农场、三元农业市民小菜园等,通常有较强的宣传性和商业展示意味。自20 世纪90 年代开始,城郊农业观光园与认领农场在国内迅速兴起[21]。该类地块一般用地权属较为明确,大多数以租赁为主,开办目标带有商业盈利性质,并且常出现在城市化进展较快的一线城市,如北京、广州等。该类城市人口基数大,居民平均受教育水平和人口素质较高,但从生理和心理上都距离农业耕作相去甚远,对于城市农业景观拥有一份好奇和渴望。虽然此类商业性可食用性景观目前发展较好,景观的养护和管理都比较到位,但随着项目的扩张,土壤资源、园林技术和人力、水资源匹配等的需求越来越大,其运转也将会越来越依赖人力资源与资金运作。若企业效益下降,则此类商业农场的长远发展将遭遇瓶颈。综合而言,无论以上哪种类型的可食用性景观,其自身的产生和发展都较为随机和不规律,没有统一的管理模式和管理机构,距离未来规模化发展还有较大差距。
研究认为,我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随着科学生产力的提高,让我们早已经告别食不果腹的年代。虽然可食用性景观有一定的农业生产价值,但并不是居民生活生存所必须,且人们大多数视农田为根本性的食物生产场所,可食用性景观只是为了丰富居民生活多样性而出现的产物,是“锦上添花”,而不并是“雪中送炭”。新加坡的花园景观之所以能够流行起来,其中一点重要的原因则是新加坡人“菜篮子”的迫切需要,以及政府对于粮食、蔬菜供给的担忧。这与我国可食用性景观的起因不尽相同,在此种情况下,可食用性景观的发展受阻也是意料之中。
4.2 外在因素
影响居民发展可食用性景观的外在因素也较多。首先,是地块权属和管理权的问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第70 条的规定,业主对建筑物内的住宅、经营性用房等专有部分享有所有权,对专有部分以外的共有部分享有共有和共同管理的权利。楼顶和社区公共绿地是全体业主共有的部分,而不是某个住户所独有。但据笔者观察,实际生活中的屋顶花园和社区可食用性景观大多数情况下已经私人化,且经常因占地、蚊虫滋生、漏水、荷载过重等问题惹来其他居民的非议和争论,甚至因此投诉到居民委员会或者街道办事处[22],更有甚者则直接被物业强制拆除。为推动屋顶花园或可食用性景观合法化,有关部门也采取了相应措施。2001 年《成都市建设项目公共空间规划管理暂行办法》出炉,规定建筑层数低于12 层、高度低于40m的高层和多层非坡顶建筑,均要求作屋顶绿化设计;2019 年佛山市禅城区人民政府办公室印发《佛山市禅城区立体绿化实施办法(试行)》,要求禅城区范围内新办理核准、立项的建设项目应确保立体绿化(包括屋顶绿化)全覆盖。可以想象,若没有相应的规范或条文政策,以及相应的组织机构的大力支持和引导,可食用性景观的发展遇到瓶颈和阻力几乎是必然的结果。政府制定政策支持并制定规范保护措施,能有效推动大众对可食用性景观的了解,让可食用性景观真正发挥其效用[23]。
5 未来展望
作为城市景观的新兴存在形式,未来的可食用性景观将如何进行形式的延续和价值的拓展?或许,我们可以从新加坡的花园城市建设中寻找到答案。未来我国的可食用性景观可以借助政府的管理措施和相关政策支持,融入街道并吸引居民加入,利用社区空闲地块打造可食用性景观,如屋顶、停车场、公共绿地等场所,充分激活社区空间,增加居民生活情调,营造和谐绿色氛围。当然,公众极高的配合度以及政府、社区各部门的监管以及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等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可以首先在一线城市做试点,将可食用性景观与城市绿地相结合,在公共绿地中开辟能够被认领的可食用性景观场所,并向社会广泛招募感兴趣的“城市农夫”。或许还可以让想象更大胆一些,在未来建筑中规定让可食用性景观成为住宅的组成部分,每一个独立住户都会有附带专属花园。可食用性景观在我国的发展任重而道远,虽然我们无法预料未来的变化,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条件充足且完备的前提下,可食用性景观必将可以为未来中国的城市发展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