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探讨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结节性红斑的用药组方规律

甘元伟　孙尚萍　梁江　田婧　王德位　余谦　黎冰冰

【摘 要】目的：通过现代中医药数据挖掘技术总结分析国家级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结节性红斑的用药组方规律。方法：整理国家级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结节性红斑患者的临证医案，将以上医案处方建立数据库，统一规范录入由中国科学院研究所研发的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进行数据相关分析。结果：①用药频率较高的药物依次为连翘、金银花、地肤子、白鲜皮等。②性味归经：寒性药物使用频次最高，平性及温性药物次之；用药五味分布相对集中在苦、甘、辛三类。③归经频次由高到低依次排序为肝经、肺经、胃经等。④关联规则分析法之组方规律：共得到金银花、连翘，白鲜皮、地肤子，杏仁、桔梗等药物组合。⑤得到竹茹、延胡索、青皮、秦艽、胆南星、地骨皮；白芍、钩藤、当归、茯神、炙远志、炒酸枣仁等5个可能新处方。结论：通过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分析，整理出金银花、连翘，白鲜皮、地肤子等药对和治疗湿热型结节性紅斑的可能新处方，总结归纳出安神定志、清热利湿、祛风解毒、通络止痛的治疗原则。

【关键词】 结节性红斑；温热型；中医传承辅助平台；数据挖掘；组方规律；吴正石

On WU Zheng-shis Medication and Prescription Rules in the Treatment of Damp Heat Nodular Erythema Based on Data Mining

GAN Yuan-wei，SUN Shang-ping，LIANG Jiang，TIAN Jing，WANG De-wei，YU Qian，LI Bing-bing

【ABSTRACT】Objective：To summarize and analyze WU Zheng-shi's medication and prescription rules in the treatment of damp heat nodular erythema using modern TCM data mining technology.Methods：WU Zheng-shis clinical medical records of treating patients with damp heat nodular erythema were sorted out and a database of the above medical records and prescriptions was established and input into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V2.5）developed by the Research Institute of the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for data related analysis.Results：According the data mining based on t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①The medicinals with high frequency of medication were Lianqiao（Fructus Forsythiae），Jinyinhua（Flos Lonicerae Japonicae），Difuzi（Fructus Kochiae）and Baixianpi（Cortex Dictamni）;②Nature，flavor and channel entry：medicinals with the highest frequency are those with cold nature，followed by those with neutral and warm natures;the distribution of the five flavors of medicinals is relatively concentrated in three categories：bitter，sweet and acrid;③The frequency of channel entry from high to low is liver channel，lung channel and stomach channel;④According to the 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method，there are three medicinal pairs were got：Jinyinhua and Lianqiao;Baixianpi and Difuzi;Xiangren（Semen Armeniacae Amarum）and Jiegeng（Radix Platycodonis）;⑤Five possible new prescriptions were got such as Zhuru（Caulis Bambusae in Taenia），Yanhusuo（Rhizoma Corydalis），Qingpi（Pericarpium Citri Reticulatae Viride），Qinjiao（Radix Gentianae Macrophyllae），Dannanxing（Arisaema cum Bile）and Digupi（Cortex Lycii）;Baishao（Radix Paeoniae Alba），Gaouteng（Ramulus Uncariae Cum Uncis），Danggui（Radix Angelicae Sinensis），Fushen（Sclerotium Poriae Pararadicis）and dry-fried Yuanzhi（Radix Polygalae）.Conclusion：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medicinals such as Jinyinhua，Lianqiao，Baixianpi and Difusi，and the possible new prescriptions for the treatment of damp heat nodular erythema are sorted out，and the treatment principles of tranquilizing the mind，clearing away heat and eliminating dampness，dispelling wind and detoxification，and dredging collaterals and relieving pain are summarized.

【Keywords】 nodular erythema;damp heat type;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data mining;prescription rule;WU Zheng-shi

结节性红斑（erythema nodosum，EN）是一种皮下脂肪小叶间的急性、非特异性、炎症性皮肤病，典型表现为下肢胫骨前对称性红色或紫色圆形大小不等伴有局部疼痛的皮下结节。EN在不同年龄、性别、种族的人群中均可出现，男女发病比例为1∶3～1∶5［1-2］。EN病因机制复杂，约半数以上患者为特发性［3］，另外一些患者可由多种因素引起，主要与感染、药物、自身免疫性疾病、妊娠、免疫性和炎症性疾病、肿瘤等因素有關。虽然本病为自限性疾病，但易于发作。目前西医治疗以抗炎止痛抗过敏，涉及结核的予抗结核治疗为

主，但以上治疗均有潜在的不良反应，且不一定能根治［4-5］，甚至缺乏公认的疾病动物模型以及大量前瞻性实验研究。而中医较西医治疗不良反应可控，可减轻EN患者痛苦。因此，利用现代中医药数据分析技术整理名老中医用药成功经验，为中医药联合现代科学技术进行探索的更好途径。

1 资料与方法

1.1 处方来源 选取2018年10月至2020年12月在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及德昌祥门诊吴正石名老中医门诊就诊的湿热型EN患者43例，补充2015年1月至2017年12月吴正石于毕节地区治疗的湿热型EN患者28例。经本研究纳入、排除标准筛选（2，3诊次）66例患者。

1.2 纳入标准 ①吴正石名老中医门诊符合湿热型EN诊断标准的病例；②具备症状、舌脉、药物、剂量的详细病案，数据信息较为完备；③一则医案有多次就诊记录者，每次就诊均作为单独一则医案录入；④原发病控制稳定；⑤治疗效果为治愈或好转。

1.3 排除标准 ①由其他疾病导致的EN患者；②使用中成药、西药或中西医结合治疗的患者；③过敏体质者；④合并麻风、结核者；⑤不能按规定服药，影响疗效判断者。

1.4 药名规范 同种中药由于地域差异以及医生习惯不同等原因，故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华本草》规范中药名称，以及《中药学》（朱国福主编，清华大学出版社，2012年）为补充。如“茯神木”统一为“茯神”，“仙灵脾”统一为“淫羊藿”等。

1.5 数据的规范与数据库的建立 采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通过相关标准建立湿热型EN原始资料数据库，录入内容包括患者基本信息、中西医诊断、症状体征、舌脉、方药、剂量等，录入数据必须由双人负责交叉审核，以确保筛选与录入过程中无遗漏及错误。并使用“数据分析”版块中的“方剂分析”功能，进行组方规律的统计分析。

1.6 处方数据分析 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系统中的“统计报表”“数据分析”相关功能，通过相关信息法提取出症状分布、药物频次、性味归经、关联规则、核心药对、新处方等数据。

2 结 果

2.1 药物使用频次统计 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EN的162首处方中，共涉及156味中药，其中使用频次较高的药物依次是：连翘、金银花、地肤子、白鲜皮、杏仁、桔梗、刺蒺藜、丝瓜络、川牛膝、黄柏、炒酸枣仁等。使用频次≥40的相关药物，见表1。

2.2 性味归经分析 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EN的用药中，寒性药物频次最高，温性、平性药物次之，凉性药物较少。通过TCMISS对药物归经统计分析，苦味药使用频次最多，其次是辛味、甘味、酸味、咸味。处方中归经频次较高的是肝经、肺经、胃经等。见表2、表3。

2.3 基于关联规则的组方规律分析 将支持度设置为90，置信度为0.9，按频次由高到低进行排序，共计得到金银花、连翘，白鲜皮、地肤子，桔梗、杏仁，连翘、地肤子，白鲜皮、连翘，白鲜皮、连翘、地肤子，连翘、杏仁，连翘、桔梗等药物组合。规则分析建立在“关联规则”的基础上，设定“规则分析”的置信度≥0.99。对所有药物组合进行规则分析，共计得到相关规则系数79条，如：丝瓜络→连翘，连翘→金银花，金银花→连翘，炒酸枣仁→金银花，白鲜皮→连翘等。见表4、表5。网络展示，见图3。

3 讨 论

本研究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对国家级名老中医吴正石治疗湿热型EN的用药组方规律进行了深入分析，结果显示，常用方中的高频次药物以清热利湿（金银花、连翘、千里光、黄柏），祛风解毒（白鲜皮、地肤子、土茯苓），凉血滋阴（赤芍、白芍、牡丹皮、生地黄），除湿通络（丝瓜络、蚕砂、忍冬藤、威灵仙、秦艽、徐长卿），安神定志（炒酸枣仁、茯神、合欢皮、远志），顾护脾胃（茯苓、山药、白扁豆、白术），平肝疏肝（刺蒺藜、预知子）药为主。药性则多属寒、凉；药味多为苦、辛、甘。药物归经频率最高的前3位为肝、肺、胃经。从统计结果分析，常用药物与调整脏腑功能相关，取祛邪扶正之法，以调整肝肺、脾胃之气。中医学认为，本病病因包括体质、饮食不节、劳倦伤身等。体质者有阴阳之分，一旦感受湿邪，易寒热互化；饮食者，嗜食肥甘厚腻不节，脾不运化，水湿丛生，郁久化热，侵犯肌肤所致；劳倦者，或房事不节，或七情内伤，或劳累过度，以致心神失养、脾失健运、气血亏虚，甚至伤及肾精而发为本病，如《解围元薮·风癞论》有云：“醉饱当风，房劳入水……湿冷之气，逢迎汗液，入于肌肤，邪毒渐深。”又如《疯门全书》记载：“湿闭久而生热，热郁久而生痰。”本病因湿热扰于肌肤，久而聚湿成痰，故发为局部红斑结节，且因其气虚，血失调畅，不通则痛，故见疼痛，病涉气血可有全身不适、发热、关节酸楚或有湿热上犯咽峡发为咽痛、口渴诸症。

整体上，吴正石教授治疗湿热型EN以祛邪扶正为主，这也是他从医几十年重要的学术思想，以调整肝肺、脾胃之气为突破口，贯以清热利湿、祛风解毒之法，辅以安神定志，跟随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后期可用到活血化瘀、软坚散结、调和气血之品。

3.1 肝升肺降，脾胃舒展 肝升肺降理论源于《黄帝内经》，肝体阴而用阳，主疏泄，以升为常；肺为娇脏，主宣肃，以降为顺。肝肺之气正常运作，脾胃之气才得调顺［6］，临床常见肝肺之气不调而致脾胃气机郁滞，中焦气滞又可影响肝肺气机循环而致肝肺脾胃共病之证。吴正石教授认为，湿热型EN虽发于肌肤，实则与脏腑气机有很大关联。肝肺之气得以宣降，犹如门户洞开，脾胃之气亦得以舒展，全身气机和顺，才得以为治疗EN提供很好的契机。临证疏肝常用药物有刺蒺藜、预知子，开宣肺气常用杏仁、桔梗。

刺蒺藜别名白蒺藜、蒺藜子，性苦、辛、平，归肝经，长于平肝疏肝、祛风明目。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刺蒺藜中的化学成分刺蒺藜总皂苷可改善大脑供血环境，促进学习记忆等中枢神经［7-8］；有实验研究表明，刺蒺藜总皂苷可显著增加小鼠血清中5-羟色胺的水平，对去甲肾上腺素、海马中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含量也有影响［9］；研究显示，刺蒺藜总皂苷对小鼠有一定的抗抑郁作用［10］。预知子又名八月札、压惊子，性苦、平，归肝、胃经，有疏肝理气、活血止痛、散结利尿之功，现代药理学研究表明，预知子有效化学成分为常春藤皂苷元［11］，可显著改善行为绝望模型小鼠的抑郁样行为，对慢性应激大鼠的抑郁样行为有明显改善作用，主要针对抑郁症大鼠模型的海马神经可塑性相关蛋白BDNF/cAMP反应元件结合蛋白（CREB）/B淋巴细胞瘤-2基因（Bcl-2）的水平，可能对抑郁损伤有一定的保护作用［12］。刺蒺藜、预知子是吴正石教授治疗湿热型EN常用药。他认为，刺蒺藜专入肺、肝经，宣肺之滞，疏肝之瘀，尚能祛皮肤顽疾，常用剂量12～15 g；预知子入肝血，除外疏肝理气，还有散结消肿之功，常用剂量12～15 g。杏仁性苦，微温，有小毒，归肺、大肠经，善于止咳平喘、润肠通便。桔梗性苦、辛、平，归肺经，有开宣肺气、祛痰排脓之功。此药对为吴正石教授开宣肺气的常用组合。吴正石教授认为，治疗湿热型EN，首在使肺气通顺。肺为娇脏，不可猛药下之，用量10～12 g最为适宜。苦杏仁辛散苦降，以降为主，长于宣通肺气，润燥下气，滑肠通便；桔梗既升又降，以升为主，功可宣通肺气。肺为水之上源，升清降浊，清源利水，疏通肠胃。二药伍用，一升一降，升降调和，宣通肺气之效甚佳［13］。

3.2 清热利湿、祛风解毒 金银花性甘、寒，归肺、胃、大肠经，行清热解毒、疏风散热之功。研究显示，金银花提取物对ARDS大鼠具有显著的保护作用［14］，其机制可能与其降低肺泡灌洗液中促炎细胞因子白细胞介素-1、白细胞介素-6和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的释放和减轻组织脏器的损伤有关。吴正石教授金银花常用剂量15～20 g。连翘性苦、微寒，归肺、心、胆经，功擅清热解毒、消痈散结。有实验研究显示，连翘提取物能降低脓毒症大鼠48 h、72 h死亡率，调控脓毒症时肝组织多数免疫、炎症、代谢等相关异常基因表达发生回归［15］。现代药理学研究发现，连翘酯苷A、咖啡酸、连翘苷和连翘脂素可能为连翘抑菌活性的有效成分群，并与抗金黄色葡萄球菌活性密切关联。吴正石教授平时喜用的连翘剂量为12 g。地肤子性苦、微寒，归膀胱经，擅于清热利湿、祛风止痒。现代药理学研究显示，地肤子主要抗炎活性成分为地肤子皂苷Ic，作用机制与地肤子甲醇提取物显著抑制脂多糖（LPS）诱导的TNF-α、前列腺素E2（PGE2）、一氧化氮（NO）等炎性递质的释放有关［16］。白鲜皮别名八股牛、山牡丹，性苦、寒，归脾、胃、膀胱经，有清热燥湿、祛风解毒之功。KIM等［17］发现，白鲜皮甲醇提取物能抑制由二硝基氟苯所致炎症的CD大鼠耳朵的增重和增厚，而且对小鼠抗羊红细胞抗体有明显抑制作用，推测降低炎症组织（卵清蛋白致大鼠足趾炎症）中组胺和5-羟色胺含量可能是其抗急性炎症的机制之一。地肤子、白鲜皮的常用剂量为15～20 g。

3.3 安神定志、益智开窍 吴正石教授认为，湿热型EN不寐者多以湿热困于中焦，上行扰心神所致，故提出常以炒酸枣仁、茯神、远志为基础方进行辅助治疗，临床效果突出。酸枣仁性味甘、酸、平，归肝、胆、心经，长于补肝宁心、敛汗生津，用于虚烦不眠，惊悸多梦，体虚多汗，津伤口渴。吴正石教授多用炒制，且强调多以微炒，炒久之后酸枣仁油分丢失，影响镇静催眠的作用。经查相关文献报道，酸枣仁炒焦会导致乙醇提取物含量减少，而微炒过的酸枣仁乙醇提取物比生酸枣仁含量增高［18］，这与吴正石教授的观点相一致。酸枣仁常用剂量15～30 g。茯神又称茯神木，性味甘淡、平，长于宁心安神，适用于心悸怔忡、失眠健忘等症。《别录》曰：“茯神甘平，无毒，疗风眩风虚，五劳口干，止惊悸、恚怒、善忘，开心益智，安魂魄，养精神……。”现代有实验研究显示，茯神无直接睡眠作用，茯神水煎液具有明显的协同戊巴比妥钠的中枢抑制作用，进一步验证了茯神的安神疗效。吴正石教授平时茯神常用剂量为12～15 g［19］。远志性味苦、辛、温，入心、肾经，擅于安神益智、祛痰解郁，治疗惊悸，健忘，梦遗，失眠，咳嗽多痰，痈疽疮肿。《药性论》记载，远志治心神健忘，坚壮阳道，主梦邪。现代实验研究发现，远志乙酸乙酯萃取物是远志助眠的主要活性成分，对实验小鼠睡眠率及时间改善最显著，与空白组小鼠之间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 < 0.05）。吴正石教授常用少量（10～12 g）远志以助眠，且强调合并咽喉不适者最适合［20］。由此可见，炒酸枣仁、茯神、远志合用增强了镇静催眠的协同疗效。

综上药物分析可知，吴正石教授治疗湿热型EN的主要思路为调畅肝肺气机，进而清热利湿、祛风解毒，辅以安神定志，从而改善机体湿热之患。正确认识疾病的发展规律，可早期预防瘀毒的产生。本研究总结了吴正石教授治疗EN的常用药物，且尚有部分药物诸如僵蚕、法半夏、皂角刺、赤芍、丝瓜络、蚕砂、茯苓皮、冬瓜皮等活血化瘀、利水消肿、軟坚散结之品并未全面展开讨论，期待今后以网络药理学为基础，预测疾病-靶点后展开动物模型、中药药理等研究，为中医治疗湿热型EN提供优化的临床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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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4-13；修回日期：2022-05-30

基金项目：贵州中医药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贵中医大创合字〔2021〕67号）；贵州省“十四五”中医药、民族医药重点学科建设规划［重点培育学科：中医痹病学QZYYZDXK（PY）-2021-04］

作者单位：1.遵义市中医院，贵州 遵义 563099；2.贵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贵州 贵阳 550001；3.贵州中医药大学，貴州 贵阳 550000

通信作者：孙尚萍 贵州省遵义市红花岗区凤凰南路文庙巷8号，85015926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