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平主义”:生成、影响及治理
2022-11-18张小蓉
张小蓉
“躺平”一词来源于网络上一篇名为《躺平即是正义》的文章,作者在文中叙述了自己的“躺平”生活:两年内很少工作,非常低欲望地生活着,不为传统观念所缚,向往“第欧根尼”和“赫拉克利特”式的智者生活,努力保持身体的健康和思想的自由,坚信“人才是万物的尺度”。此文一出,立即引起了青年们的情感共鸣,一时之间,“以低欲望生活拒绝内卷”“以摸鱼划水反杀资本群体”“以反对加班拒绝被割韭菜”“以躺平面对注定的结局”等“躺平学”知识成为微博、知乎、豆瓣等网络平台的热议话题,并衍化为当下部分中国青年的重要思想行为表征和生存状态。“躺平主义”看似横空出世,实则由来已久,从价值主张来看,其与“咸鱼”“暮气”“屌丝”“丧文化”“佛系”等“低欲望”取向一脉相承。可见,“躺平主义”之所以掀起轩然大波,正在于其继续且更加强烈地反映了当下青年群体的价值迷失和生存困境。因此,理性认知和积极治理“躺平主义”,既是重大的理论议题,也是迫切的现实实践,它直接关切时代新人的成长和国家的前途命运。
一、“躺平主义”的生成逻辑
从“躺平主义”的价值主张和表现形式来看,它与英国的“尼特族”、美国的“归巢族”、日本的“低欲望社会”等后现代样态非常相似,都表现出了青年群体对于现代社会发展种种弊端的反思,并试图以消极反抗求得“独善其身”。但同时,“躺平主义”又极具时代烙印和中国特色,它实际上是当前中国社会转型进入攻坚期的特殊症候。因而,考察“躺平主义”的生成,既要保持一种广阔的跨文化视域,同时又要注意中国问题的特殊性,立足于后现代主义思潮与中国社会转型的双重逻辑。
(一)后现代主义思潮为“躺平主义”提供了理论框架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快速推进过程中,现代性弊端也在普遍增长,出现了诸如贫富差距扩大、阶层相对固化、生态危机等系列问题。人们由此将此类问题与西方社会的现代性问题对等相待,并试图从后现代主义议题中寻找理论支撑。可以说,“躺平主义”就是将中国现代性问题纳入后现代主义论域的一种典型表现。
后现代主义兴起于20 世纪中叶的资本主义社会,它虽无统一定义域,但通过分析比较学者们的观点,大体可将其视为以解构性、反主体性、反理性、反权威、去中心化等为思维范式的否定性文化思潮。事实上,马克思早在19 世纪揭示和批判异化劳动与资本限度时就已经体现了对现代性诊断、批判和超越的理论视野。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铸就了人类文明的新辉煌,但同时也使自身痼疾迅速积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仅开始成为阻碍生产力进步的枷锁,同时还酝酿着社会文化领域的巨大危机,致使“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在资本主义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中,马克思所描述的资本主义社会文化危机更加突出,人的主体性在异化劳动和工具理性中不断丧失,人们对于工业社会消极后果的精神文化体验得以强化,因而以批判现代性为旗帜、试图超越资本有限性的后现代主义便应运而生。
后现代主义虽然发轫于资本主义社会,但在全球化势不可挡的浪潮中不可避免地涌向了其他国家和地区,成为一种世界性思潮。就中国而言,后现代主义思潮自80 年代传入之后,其对传统价值观的解构和对权威中心的质疑正好与处于社会转型期价值迷茫的青年群体不谋而合,因此很快被他们接受和认可。中国青年开始不断运用后现代主义解构式的话语方式戏谑和调侃社会生活,并表达着后现代主义非理性的价值取向,从“咸鱼”“暮气”“屌丝”到“丧”“佛”,如今的“躺平主义”便是当下青年对后现代主义思潮的新表达。由是,“躺平主义”并非青年一时的自我调节与自我安慰,它实际上代表了部分青年对后现代主义价值取向的持续吸纳与输出。
可以认为,“躺平主义”对宏大叙事的颠覆、对权威中心的解构,以及唯心主义的倾向等都受到了后现代主义思潮的严重影响,后现代主义思潮拒斥、解构、消解一切的方式为躺平主义者论证“躺平即是正义”提供了主要理论方法,同时其对多元性、非理性的主张亦为“躺平”提供了“个人本位”“自由平等”等价值支撑。
(二)中国社会急剧转型是“躺平主义”衍生的现实根源
虽然“躺平主义”深受后现代主义思潮的理论影响,但其与发达国家的后现代主义“低欲望”又十分不同。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由于社会基础和社会制度的根本差异,西方发达国家的后现代主义“低欲望”是资本主义“自反性”的必然结果,而“躺平主义”则是中国社会转型时期矛盾的阶段性反映,因而还须以“社会转型”的分析框架来更为准确地剖析中国特色“低欲望”的产生。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社会转型产生于生产关系适应生产力发展之必要,涉及整个国家的政治结构、经济结构、社会结构、文化结构的全面更新换代,是一个国家与时俱进、积极自觉的发展过程。就中国社会转型而言,学界普遍认为中国社会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1978 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为开端拉开转型序幕,进而进入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从经济领域到社会各个领域的新旧结构转型时期。社会转型期既是一个国家扫清障碍迈向更高层次的机遇期,也是一个国家在新旧交替中暂时结构失衡的不稳定期。
这意味着,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搭乘转型“快车”迅速迈入新时代,实现了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向“强起来”的跨越。而在这一时期成长起来的“90”后、“00”后,享受着国家经济迅速发展、物质较为充足的“转型红利”,不再有为温饱问题而艰苦奋斗的迫切需求,由是产生了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躺平”心理。但另一方面,中国社会在转型过程中,市场、政府、社会各系统的非同步性又导致了三方博弈力量的失衡,从而产生巨大的“结构性张力”,为各种矛盾的大量滋生和积累提供了温床,由此引发“受迫性躺平”现象的产生。比如,在社会转型过程中,国家统一分配社会资源和社会利益的旧时格局被打破,在“市场效率”优先的基础上资本、知识、技术、管理等要素也更广泛地进入到分配领域,由此产生收入差距不可避免地日益扩大化:新旧体制在交替过程中,一些拥有并能善于运用某种特殊政治与经济资源的群体获得了更多的发展条件,同时在经济上的马太效应和社会资本的代际传递性逐渐增强之下,阶层上升通道愈发狭小,社会阶层日益固化:伴随着工业化的“重度”趋势和“资本增密”的进程,资本替代劳动的趋势进一步突出,就业对经济增长的弹性进一步降低,就业问题日益严峻……而目前中国社会转型已经进入更为艰难的攻坚时期,上述矛盾更加突出。
然而,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健全、法律法规的不完善、政府应对方式的不成熟、劳资双方法治意识的薄弱、制度化的利益表达渠道不完善等社会文化制度方面在社会改革转型中的滞后,使以上矛盾问题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解决。这直接导致青年群体的社会挫败感不断增强,进而产生严重的“公平焦虑”“正义焦虑”和“剥夺焦虑”。“求而不得”的“受迫性躺平”由此成为青年群体的一种应激策略,他们对当前社会现状及未来发展预期失去正确的判断,试图以缺乏斗志的“低欲望”状态进行消极反抗。
二、“躺平主义”的负面影响
“躺平主义”以后现代主义理论逻辑对当前中国社会问题进行阐释,在一定程度上益于对当下的社会矛盾进行反思,因为“工业较发达的国家较不发达的国家所显示的,只是后者未来的景象”[2]:但另一方面,“躺平主义”秉承后现代主义“解构一切”的理论范式又将严重消解“意义”,造成一代青年的价值迷失,并且迎合青年群体的“逃避期待”,从而助长“颓丧”造成青年“集体失语”和“习得性无助”,同时还因为其“时空错位”而对我国的现代化进程造成消极后果。因而必须予以严肃揭示和批判。
(一)引发青年价值迷失
“躺平主义”强调所谓的后现代主义价值观,极易将青年推入价值迷失的泥淖,造成主流价值观的旁落。
其一,价值相对主义造成青年价值取向混乱。后现代主义者认为,逻各斯中心主义无视社会生活的复杂性和丰富性,将必然导致所谓的“权威话语”的垄断地位,他们坚持真理是相对的而非普遍的、多元的而非一元的、暂时的而非永恒的,摒弃试图“在人类活动中寻找一种自然等级秩序”[3]的努力。后现代语境下的“躺平主义”也展开了对“中心”“权威”“共识”的解构,声称“我有奋斗的权利,也有不奋斗的权利”,主张按照自我标准来选择自己认为舒适的生活方式。虽然这种“解构”有利于反思传统价值理念中过于强调“绝对”和“权威”的缺陷、构建尊重差异和包容多样的价值观,但它本质上却是一种“怎么都行”的相对主义,极易造成青年群体在价值取向上的混乱。一方面,价值相对主义会弱化和消解社会心理共识和价值共识,使得青年丧失衡量标准和价值尺度,忽视社会对个体的要求和自身应尽的社会责任,不利于社会秩序的稳定:另一方面,价值相对主义会使青年在对个体自由和权利的过分关照中,拒斥他人利益和集体利益,极易走向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排他主义。
其二,价值虚无主义造成青年价值目标缺失。在后现代主义者德里达(Jacques Derrida)看来,“没有真理自身,只有真理的放纵”[4],后现代主义对真理和意义的肆意解构,必然会使人类社会呈现出意义消隐、心性失落的景观。受此影响,青年群体滋生“理想不过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奋斗没希望”“努力没结果”的极端看法,认为不如“以躺平面对注定的结局”。这种价值虚无主义的价值倾向,必然使青年陷入“游戏人生”的理想虚无,习近平总书记就曾用“缺钙”“软骨病”等词语形象地揭示了缺失理想信念的后果。价值虚无主义不仅消解青年个人奋斗目标和奋斗动力,对青年的个人成长和价值实现造成消极影响,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理想和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对整个国家的发展和进步造成不利的后果。
(二)助长社会“颓丧”习气
后现代主义者弗洛姆(Erich Fromm)认为,现代西方物质主义文化使人沦落成了一种物欲动物,人在物欲追逐中迷失了人生意义和人格尊严,“19世纪的问题是上帝死了,20 世纪的问题是人死了”[5]。“躺平主义”亦高扬后现代式的人文精神,排斥“升职加薪”“买房买车”等传统意义的成功学,主张降低物欲的“低欲望”生活,追求身体的健康和心灵的自由。从一定程度上讲,这种论调貌似表现出了躺平主义者对于“工具理性”和“物化计算”的反省,但从根本上看却是一种典型的唯心主义,易使青年颠倒物质基础与精神追求之间的关系,而产生一种逃避现实、自我慰藉式的心理倾向。同时,这种看似超脱物外、云淡风轻的“躺平主义”,实际上很容易成为部分青年群体“摸鱼划水”“不思进取”的正当理由,变相为退隐逃避、懒惰颓丧贴上合理标签。
按照勒庞(Gustave Le Bon)群体心理学的逻辑,当青年在面临同样的社会问题和生存困境时容易结成一种“心理群体”,在“心理群体”中“意识人格消失了,无意识支配人格,暗示的传染性将思想情感引向同一个方向”[6]。这意味着,一旦“颓丧”的心理状态和行为模式产生,就会因其迎合青年的逃避期待而在青年“心理群体”中得到广泛“传染”。当个体融入这种心理群体后,就会立刻“被群体的性格缠住”[7],从而可能使“颓丧”成为青年群体中的一种普遍习气。
可见,“颓丧”心理的形成,不仅使青年个体萎靡不振深受其害,同时还易造成青年群体的“集体失语”和“习得性无助”。同时,这种“颓丧”习气还会在个体群集中得到蔓延和“极化”,甚至影响社会其他群体,使整个社会深陷于“消极”“颓丧”的笼罩之中。
(三)阻碍国家现代化进程
中国的后现代主义思潮较西方而言实际上存在一个很大的时代落差。西方国家的后现代主义主要反映的是人们从追求物质生活转向追求精神生活的过程,是建立在工业发达、物质充裕基础之上的,而中国社会当前还正处于向现代化努力迈进的过程中。“躺平主义”盲目套用和追求后现代主义的价值取向,错将发达国家的“减肥药”当做“救济粮”,会严重影响中国现代化发展进程。
其一,影响中国现代精神的构建。后现代主义揭示和批判了人们的生产、生活、社会组织等的普遍理性化和工具化,认为只有消解理性才可以摆脱被规制的命运。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世界理性化、工具化的危害就否认人的理性对于促进人类文明进步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尤其是对于当前中国发展实际而言,理性精神的构建和弘扬是推进中国现代化进程的重要力量。因此,过多地宣扬科学技术和工具理性的负面作用,只会因噎废食、妨碍中国现代理性精神——科学精神、民主精神、法治精神的培育,进而影响其发挥对现代化建设的积极作用。
其二,弱化建设现代化的信念和信心。如前文所述,中国的现代性问题与西方的现代性问题虽有相似之处,但又具有完全不一样的生成逻辑,后现代主义批判的西方现代性问题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中国现代性问题是中国社会转型暂时出现的矛盾和问题。“躺平主义”以后现代主义分析中国问题,必然会对中国现代化的目标和前途产生错误认知,认为中国的未来发展只会重蹈西方覆辙,进而影响推进现代化的信念和信心。
其三,模糊现代化建设的中心任务。当前中国正处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关键时期,目前的第一要务是加快现代化进程,而并非治理现代化过分发达引致的弊病,“躺平主义”所倡导的“低欲望”必然会使中国社会转型出现价值取向和发展尺度上的时代错误。因此,打着后现代主义旗号、试图回到传统社会中去的浪漫主义和保守主义,对现代化还不充分的中国是极具虚幻性和危害性的,将严重影响现代化建设的进程。
三、“躺平主义”的治理策略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 周年大会上深情指出,“未来属于青年,希望寄予青年”[8],新时代的中国青年正在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主力,处理好青年“躺平”问题事关青年成长与国家前途命运。鉴于“躺平主义”生成于后现代主义思潮和中国社会急剧转型的双重逻辑,以及其对个体、社会、国家造成的诸多负面影响,因而在治理过程中要注重联动内外因素双向并举,既化解青年价值困境,亦回应青年生存诉求。
(一)强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筑牢青年思想防线
后现代主义者代表罗蒂(Richard Rorty)曾不无感慨地说,“后现代主义因其建设性的薄弱在美国并未占据主流地位,而中国却将后现代主义奉为圭臬”[9],可见,后现代主义是一种存在明显缺陷的社会思潮,其价值理念与整个世界发展趋势并不相符。当前世界正经历国际格局变更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各国都在竞相争夺发展高地,于中国而言,更是亟需加速实现现代化才能迎接新时代的挑战,因此我们要十分警惕后现代语境下的“躺平主义”对中国青年造成的价值误导,防止青年掉入西方意识形态的陷阱。因而,对于时下流行的“躺平主义”不能简单回避和被动应对,而是须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严肃介入青年思想教育,为青年自觉廓清后现代迷雾提供思想基础和价值导引。
其一,加强责任意识教育。大前研一(Ohmae Kenichi)在分析了日本的低欲望社会样态之后不无忧虑地指出:“如果人人都这样向下沉沦无作为,必然不可避免地导致社会和国家的弱化。”[10]。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两个战略大局,国际国内环境复杂严峻,社会改革和发展任务艰巨,青年的奋斗关系着国家的前途,而国家的命运又关系每一个青年的未来。这意味着,必须加强青年的社会主义教育、集体主义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提升新时代青年的责任意识,引导青年群体将个体价值的实现立足于中国现代化进程之中,将个人发展与民族振兴紧密结合起来。
其二,加强理想信念教育。马克思曾指出,人之所以是历史发展的主体,正在于他是“追求某种目的的人”[11],如果人丧失了理想信念,那么人生就会沦为无意义的虚度,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也就失去了主体。大前研一在《低欲望社会》最后也不得不郑重敬告日本读者要“尝试培养拥有‘憧憬精神’的下一代”[12]。这同样也警示我们,必须加强青年的理想信念教育,重塑青年的奋斗信念与信心,让青年将个人理想与国家共同理想联系起来,正确认识共产主义事业的科学性和先进性:同时,加强青年的形势政策教育,引导青年正确认识中国当前所处的发展阶段和出现的社会矛盾,辩证看待共产主义实现过程的曲折性和长期性。
其三,加强劳动教育。历史唯物主义已深刻论证,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物质资料的充裕是精神文化生活的基础。马斯洛(Abraham H Maslow)的需求层次理论也表明,人只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才会追求尊重与自我实现等更高层次的需求。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当前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还是要靠劳动创造充足的物质财富来解决。因此,必须引导青年正确看待物质基础与人文精神的辩证关系,树立正确的“奋斗幸福观”,为美好的社会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
(二)优化社会生存环境,破解青年“受迫性躺平”
与“咸鱼”“暮气”“屌丝”“丧文化”“佛系”等不同的是,“躺平主义”更为明确地表明了“躺平”的原因:“内卷”“资本”“加班”……这意味着,要从根本上解决青年躺平问题,就亟须持续优化社会环境,给予青年群体更多更好实现自身价值的平台,使他们不再“受迫性躺平”。
其一,完善社会激励机制。当下中国社会转型中,经济技术层面迅速发展,但是社会制度建设严重滞后,呈现“文化惰距”[13],使得青年群体在生存中遭遇的不公正规则问题不能得到及时解决。因此,国家要有意识地推进社会激励机制建设,为青年构建新时代公平竞争的“赛道”和规则,畅通社会阶层的流动渠道。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一样,要积极为青年创造“人人努力成才、人人皆可成才、人人尽展其才”[14]的发展条件,使青年“有条件、有动力、有可能”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程中的奋进者、开拓者、奉献者。
其二,防治劳动异化。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深刻分析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造成的劳动异化问题,揭示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使得“自由”“自觉”的人类劳动成为了一种“伤害身体、使道德和智力畸形发展的紧张劳动”[15],并使工人在这种劳动中形成自身与劳动成果、劳动活动、类本质以及他人的对立。全球化背景下,资本主义的剥削机制和内在矛盾在全球不断扩展,劳动异化与资本逻辑不再只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专属,同时也在不断干扰社会主义进程。因此,必须坚决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断克服劳动异化,超越资本限度。一方面,完善劳动法律法规,抵制违法用工行为,加强对企业的劳动监管,创造良好的劳动环境,使青年重获“劳动幸福”。另一方面,应注意强化各级政府在劳资关系协调中的角色,从“亲资本疏劳动”的模式中跳出,转向劳资力量的平衡者和劳资矛盾的公开调停者。
其三,调节利益分配。如上文所述,当下青年群体存在严重的“公平焦虑”“正义焦虑”和“剥夺焦虑”,社会利益分配不均正是“躺平主义”产生的重要症结。而社会利益分配问题直接关涉社会分配的制度,正如罗尔斯(John Bordley Rawls)曾在《正义论》中指出的,“正义的主要问题……是社会主要制度分配基本权利和义务”[16]。这意味着,必须把公平正义作为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健全社会分配制度,保证利益分配的公平与公正。长期以来,我国坚持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分配制度,以按劳分配为主,实行“多劳多得”,以保证社会分配的相对公平,得到了人民的广泛认同。但是另一方面,当前各种以权谋私、偷税漏税等非法致富行为还是屡禁不止,极大地破坏了社会公平与正义,因此,还须进一步建立健全法律法规,严厉打击各种非法行为。同时,当前社会存在的“收入序列”[17]混乱问题也深受青年诟病,“劳”与“得”的失衡严重影响青年的奋斗热情,因此须强化政府对“收入序列”的干涉,解决“收入序列”与大众价值观的冲突。
其四,维护青年权益。无论哪个时代,青年群体都是民族发展的希望和主力,因此国家和社会始终都对青年寄予着深厚期望。但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青年自身也具有个体的独立性和独特性,并且有着各方面的生活诉求和发展需求。因此,不能将青年仅看做国家的发动机,青年本身就是国家的目的,青年的生存状况是国家现代化水平的重要考察指标。马克思主义也始终强调个人的发展是共产主义的最终目的,青年的发展亦是共产主义的最终目的之一。因此,国家、社会、学校、家庭应更多地关怀青年群体,促进青年健康全面发展,维护青年权益得以实现。为此,一方面要立足青年全面发展,不以学业成绩作为衡量学生发展的唯一指标,不以物质成就作为判断青年价值的唯一标准:另一方面,应不断完善社会保障制度,解决好社会公共服务的覆盖面问题和水平问题,使青年能够得到更广泛的更高层次的健康保障、教育保障、就业保障和权益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