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新郑正商智慧城宋代砖雕壁画墓M7发掘简报

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

2015年10月至2016年1月，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在新郑市龙湖镇正商智慧城基建工地发掘了一批宋代墓葬，其中M7是一座保存较好的砖雕壁画墓。另在M11残损石棺棺盖右上角出土了一块“元祐三年”（1088年）的青石买地券，记载所用钱数、地界四至等内容，说明这是一处以M11为主墓的宋代家族墓地。现将M7的发掘情况简报如下。

一、地理位置

M7位于郑新公路西侧，新郑市龙湖镇崔垌村东，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干渠南侧。墓葬区原属岗丘地带，后因平整土地等，现地貌较为平坦，地表耕土层下即直接暴露墓葬开口（图一）。

图一 M7地理位置示意图

二、墓葬形制

M7为砖室结构的砖雕壁画墓，由墓道、封门、甬道和墓室组成，坐东朝西，方向275°（图二）。

图二 M7平、剖面图

1.墓道 位于墓室西面，为带台阶斜坡墓道。平面呈长方形，近封门处呈喇叭口状逐渐增宽。东西长8.8、南北宽0.6、近封门处宽0.82～0.85、最深4.72米。墓道内台阶宽0.45～0.55米。

2.封门 位于墓道与甬道之间，青砖砌筑而成。通高1.9、门宽1.1、门楣宽1.2米。两侧门柱各用3块青砖横竖间隔三层垒砌，封门内以青砖呈“人”字状交错叠砌，弧形拱顶。门楣用砖平铺，其上嵌入用砖磨制而成的四瓣花形门簪两枚。门楣之上为一组五跳斗拱，上出两层檐，青砖磨制的昂居中外挑（图三）。

图三 M7封门

3.甬道 位于封门和墓室之间，底部铺砖，两侧为砖壁，顶部为并排砖砌拱顶。甬道高1、宽0.77、进深0.64米。

4.墓室 砖砌穹隆顶墓室，先在地面向下挖竖穴方坑，然后在坑内用砖砌筑墓室。其结构可分为四部分：上部藻井为穹隆状，中部以砖雕斗拱衔接上部藻井和下部墙体，下部为六边形墙体，底部为青砖横向错缝平铺的墓底。

墓室东西长2.18、对边宽度约1.95、通高2.32米，其中穹顶部分高0.73、砖雕斗拱高0.45、墙体部分高1.14米。

墓室上部藻井壁面整洁，青砖对缝整齐，壁面涂抹浅层黄泥。顶部偏中位置因施工破坏，其余结构完好。穹顶内壁面以多层或实或断续的黑色环带装饰，环带间饰6朵白灰水为地的黄色莲花瓣。藻井图案呈莲花须弥座造型，穹顶中心以黑色线条勾画圆环，圆环外围为莲瓣（封二，1）。莲花须弥座外环及莲瓣以黑色线条勾勒，莲瓣内填长三角形实心朱红彩，其间空隙以浅黄色填充（图五）。整体呈现出须弥莲花座周围光线层层外溢，光环之间有莲花花瓣漂浮的效果。

图五 M7墓室藻井图案临摹图

中部的砖雕斗拱结构共6组，每组分别为五跳的柱头斗拱，拱上出两层檐。斗拱通体涂抹朱赫色红彩，边缘以白色线条勾画轮廓。其立柱共6个，分别位于各面墙体的墙角结合处，柱体上部呈三角形，下部以立砖形式表现两长两短的飘幡状（图四）。

图四 M7墓室斗拱与墙面间立柱

下部的墙体结构可分为两层，下层用多层青砖做台基，上层用砖雕形式表现桌、椅、凳、案、厢、匣等家具及门、窗等结构，墙面之间以飘幡立柱相隔，立柱上方为斗拱。墓室墙体用白灰水涂抹为地，砖雕立柱及墙体凸出部分等结构多饰黑褐色，墙体凹进去的砖雕结构及上下层墙砖饰多层朱赫色，砖雕图案在色差映衬下立体效果较为明显。墓室墙体共有6面（图六）：西面为甬道及封门结构；西北面砖雕一案，案上右侧放一匣；东北面砖雕一扇窗户，以立砖侧棱表现窗棂结构；东面砖雕一扇假门，门框门柱用立砖表示，门扇用砖的正立面表现，门下有门槛，门楣上饰两朵四瓣花形门簪；东南面砖雕一扇窗户，与东北面砖雕窗户结构相同；西南面砖雕一组桌椅搭配，中间为一桌，左侧一椅，右侧一厢，厢带匣屉（封二，2）。

图六 M7墓室内壁展开图

墓室内发现两具骨架，均仰身直肢，头西向，稍凌乱，距甬道口较近，腐朽严重。棺木腐朽成灰，仅存痕迹，残存10余枚棺钉。墓室内有少量淤土，未发现随葬品。

三、墓室拱间壁画

墓室拱间壁画分布在6组斗拱之间，共6幅。斗拱之间白灰水抹墙为地，以简单墨色线条勾勒图案。壁画质地较浅，图案、字迹剥落严重，局部模糊不清。其内容简介如下：

西面：位于甬道上方。夫妻二人坐于案旁，妇人怀抱婴儿，右侧一榻。上书墨字：“……穆羞见处。”（图七、八）

图七 M7墓室西面拱间壁画

图八 M7墓室西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图一〇 M7墓室西南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图一二 M7墓室东南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图一四 M7墓室东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图一六 M7墓室东北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图一八 M7墓室西北面拱间壁画临摹图

西南面：夫妻二人对座，妇人怀抱婴儿，左侧案上香炉生烟，其上墨书：“生得穆/羞见处。”（图九、一〇）

图九 M7墓室西南面拱间壁画

东南面：画面较模糊。一男子跽坐于案旁，开卷读书，其上墨书：“青衣童子 ……”左上方一人林立于空中（图一一、一二）。

图一一 M7墓室东南面拱间壁画

东面：夫妻二人拱抬手仰望前方上空，空中一人拱手林立回望，左下方放一棺木，右上方墨书：“死了穆/羞见处。”（图一三、一四）

图一三 M7墓室东面拱间壁画

东北面：一妇人怀抱婴儿，左侧一男人似乎以元宝物品逗引婴儿，上方墨书：“穆羞见（财？）再/托生处……”（图一五、一六）

图一五 M7墓室东北面拱间壁画

西北面：一人跪向一黄衣老者，左侧为一木棍挑两个囊袋，似为货郎行装，上方墨书：“穆生……/前世……”（图一七、一八）

图一七 M7墓室西北面拱间壁画

四、结语

M7是一座迁葬合葬墓，墓室建造坚固，藻井穹顶严实，墓室基座及墙壁厚实。墓室内除积水及少量淤土外，基本未经扰动。墓室内未发现随葬品，符合这一时期南北对峙动乱年代背景下建造砖雕壁画墓，流行迁葬，极少随葬品的社会习俗[1]。墓葬砖雕简单精致，壁画构造内容简练，线条粗犷，色彩简明，在绘画艺术及其表现力上远不如郑州地区发现的同时期其他壁画墓。墓葬砖雕斗拱表现的是常见的柱头拱、五跳斗拱及拱上出檐的建筑风格，砖雕家居体现的是门、窗、桌、椅、案、厢等居家之品，没有刀、剪、针、线、尺、勺等女工用具[2]，说明墓主人是一男性，去世后夫妻迁葬合葬。

墓葬壁画与这一时期常见的二十四孝、家居、宴饮、升仙图等不同，砖雕拱间壁画描绘的是名为“穆”者从投胎出生、成长、死亡，再到托生的因果循环关系。墓室藻井穹顶壁画是佛陀莲花，体现了墓主人对佛教哲学中前世、今生与来世因果报应、循环往生等精神世界逻辑关系的认知，也是这一时期少见的反映宗教信仰的墓葬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