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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针灸疗法辅助治疗新型冠状肺炎的可行性及有效性

2022-11-15王姿雯徐桂兴舒云洁

按摩与康复医学 2022年19期
关键词:艾灸针刺疫病

周 卓,王姿雯,徐桂兴,舒云洁

(成都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四川成都 610075)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COVID-19)是由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 coro‐navirus 2,SARS-CoV-2)感染引起的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病,患者以发热、干咳、乏力等为主要临床表现,其传播速度之迅速,范围之广泛,死亡率之高使其成为了国际社会关注的重大突发事件。自新冠肺炎暴发至今已经过去一年余,但全球范围内的疫情并未完全结束,众所周知,在此次疫情期间,传统医学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而针灸作为一种安全且有效的辅助治疗方法所发挥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的,本文旨在整理归纳既往针灸用于疫病的经验,阐述针灸治疗新冠肺炎的有效性及安全性,为新冠肺炎防治工作提供科学依据,并为今后再发生类似疫情提供临床参考。

1 中西医视角下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有研究表明,此次疫情与蝙蝠冠状病毒关系最为密切[1]。对武汉市前425 例确诊病例资料进行分析,发现该疾病平均潜伏期为5.2 天,病毒主要通过飞沫、手或物品接触传播,在早期阶段,患病人数每7.4 天翻一番[2]。其病理生理机制为SARS-CoV-2 与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2,ACE2)结合后引起局部或全身炎症反应、氧化应激、组织细胞缺氧等[3],与非典(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中东呼吸综合征(Middle East respira-tory syn‐drome,MERS)等疾病相类似,轻者可无明显临床症状,重者可发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症休克和凝血功能障碍及多器官功能衰竭等,严重者导致死亡[4]。最新版官方指南[5]表明目前尚未发现针对新型冠状病毒的特异性抗病毒或抗菌药物,主要治疗方式仍为对症支持治疗、预防和治疗并发症,及时脏器功能支持等。对于COVID-19,关键仍然是控制传染源,使用个人防护措施,以降低传播风险。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属于中医“疫病”范畴,《素问·遗篇·刺法论》中关于疫病的最早记载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囊括了疫病最鲜明的几个特征-起病急、病情重、传染性强、症状类似等。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中医界基于此的病因病机讨论甚多,张伯礼院士[6]认为其属于中医学“湿毒疫”范畴,湿毒壅肺为其主要病机,而仝小林院士[7]依据临床特征、发病时间及气候特点等将其归属于“寒湿疫”范畴,周仲瑛[8]等认为其病因属“瘟毒上受”,基本病机为湿困表里,属肺胃同病,何威华[9]等通过分析典型案例得出新冠肺炎主要病机为湿毒为患,初期以寒湿为主,日久向湿热发展。王玉光[10]等认为其主要病机特点包括湿、毒、瘀、闭,姜良铎[11]等提出“气不摄津”为其发生的主要病机,张明远[12]等则从“肺络郁闭”出发阐述其病机。官方最新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八版)》[5]中将轻型辩证分为“寒湿蕴肺证”、“湿热蕴肺证”,普通型为“湿毒郁肺证”、“寒湿阻肺证”,重型为“疫毒闭肺证”、“气营两燔证”,并提出将“清肺排毒汤”作为各阶段皆可使用的中药方剂,中国针灸学会倡导运用针灸干预治疗,针药并用,以实现“1+1>2”的效应,并主张在疾病后期广泛开展针灸治疗,促进患者机体功能恢复,以充分发挥传统医学在治疗新型冠状肺炎中的积极作用[13]。

新冠肺炎治疗指南所推荐的诸如α-干扰素、磷酸氯喹、利巴韦林等药物应用时不仅要求剂量精确,还需警惕消化道、神经系统副作用甚至有加剧患者多器官功能衰竭可能,而针灸可通过贯通全身经络,激发脏腑经气,提升脏腑自我保护能力,使邪去正安,在协助治疗疾病的同时,不会对机体造成损伤。而针灸操作的“民间性”不仅能增强群众对病毒的抵抗力,还有助于对患者早期康复进行介入,改善患者呼吸功能、消除心理障碍,以弥补西医治疗之不足。

2 针灸治疗COVID-19的可行性及有效性分析

2.1 可行性分析

2.1.1 针灸在古代防治疫病中的应用

针刺治疗疫病最早见于《黄帝内经》,《素问遗篇·刺法论》对针刺预防五疫作了阐述并且针对不同病情变化提出了包括升降不前刺法、不迁正刺法、刚柔失守刺法、诸虚刺法等的不同针刺方法[14]。《针灸甲乙经》中提出“疟咳逆心闷,不得卧,呕甚,热多寒少,欲闭户牖而处,寒厥足热,太溪主之。”、“疟不渴,间日作,昆仑主之。”等辩证选穴治疗疫病的方法,还提出了“刺背俞,用中针傍五俞各一,适肥瘦出血。”刺血疗法治疗疫病。葛洪在《肘后备急方》中以“灸脐上,十四壮,名太仓”治霍乱腹痛者,并叙述了用灸法防止病传的方法--“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佳也。”孙思邈《千金要方》中首次提出用灸法预防疟疾等传染病,指出“列缺、后溪、少泽、前谷、主疟寒热”,后又在《千金翼方》中使用“针入三分泻之”刺血疗法治疗瘟疫。王焘则在《外台秘要》中主张灸巨阙三十壮治疗时疫。宋代《针灸资生经》、《备急灸法》中均有关于灸治霍乱转筋的记载,《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还描述了灸涌泉以治传尸痨。气候、战争等各种因素使得明清成为中国历史上疫灾发生最多的时期,也推动着中医抗疫进程,《针灸大成》中“针合谷曲池公孙先针,后灸大椎第一节,三七壮。”治疗疫病。《松峰说疫》将疫病进行分类,用刮痧、放血等治疗疫病急危重症,无疑是针灸应用于疫病防治上的一大转折点。此后,《针灸大全》、《针灸聚英》针对具体病症及症状的针刺穴位及针刺手法进行了详细记载。《太乙离火感应神针》中灸气海穴,用于治疗“凝滞若痞,山岚瘴疠”。罗汝兰、张绍修等医家用针刺及药物涂敷法治疗鼠疫、结核、白喉等传染病[15]。在无法依靠科技手段解决病痛的年代,各医者凭借着针灸的力量治疗疫疾,积累了针灸有效抗疫的治疗经验,为后世针灸治疗各种传染性疾病奠定了基础。

2.1.2 针灸在现代疫病中的应用

前人积累的经验为近现代针灸治疗疫疠之疾提供了历史依据。陈攀[16]等运用壮医药线点灸治疗咽痛、头痛、鼻塞等流感症状疗效显著。邱丽[17]在曲池穴采用针刺加穴位注射方式缓解肺结核患者发热症状,随治疗时间延长,患者发热频率也逐渐减少。杨斌[18]等采用艾灸仪对肺结核患者进行3个月治疗后90%患者胸部病变X 线病灶吸收达45%,与此同时,治疗后患者的免疫功能较前明显提高。周楣生[19]等打破“热病禁灸”常规思维模式,将灸法用于流行性出血热患者疾病各阶段,发现艾灸在改善患者症状同时还能可以防止疾病传变。研究[20]表明针灸对于手足口病也有极佳疗效,有医案[21]记载徐春为运用点刺放血、毫针刺法治疗非典患者发热、咳嗽等症状,刘慧林[22]等运用火针疗法对SARS 病毒所致严重肺损伤患者进行治疗,发现火针能有效缓解患者胸痛、乏力症状。亦有研究显示[23]艾灸可改善SRAS 恢复期患者低热、胸闷、乏力、头身酸痛等症状。甲型H1N1流感也是一种以流感样症状为主通过飞沫、接触传播的传染病,郎伯旭[24]在疾病早期采用针刺干预,减轻患者发热症状,有效缓解症状持续时间,缩短病程。以上临床研究表明针灸除了对常见传染病有确切疗效外,现代多次大规模爆发的疫情中也充分显示了其优越性。

2.1.3 针灸治疗疫病相关机制研究

有研究[25]对感染流感病毒的小鼠“肺俞”、“膏肓俞”施以温和灸,发现小鼠肺部病变得到抑制,寿命得到延长。经艾灸治疗后的流行性出血热大鼠,血浆、肺、肾组织中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5-羟吲哚乙酸(5-hydroxyin‐dole acetic acid,5-HIAA)含量均明显降低,说明艾灸可纠正体液分泌和代谢紊乱,保护脏器功能,促进机体内环境的改善和稳定[26]。梁燕[27]等发现针刺肺俞、四花穴能提升免疫球蛋白IgA、IgM、IgE 水平,进一步改善和增强患者的免疫功能。赵宏[23]等采用艾灸大椎、膏肓俞、足三里穴并配合药物对非典患者进行治疗,治疗后T 淋巴细胞亚群中CD4+较治疗前有所升高,表明艾灸能有效增强SARS 患者的部分免疫功能。何刚[28]等通过研究发现天灸能提高肺结核患者T淋巴细胞亚群中CD4+、CD8+水平,同时研究[23]也证明非典患者在艾灸治疗后,CD4+百分比较治疗前升高,这些研究均在很大程度上表明针灸能明显改善患者免疫机能。

无论是古代文献的记载,还是现代科学的研究成果都表明,针灸通过不同的作用方式,对流行性出血热、肺结核、非典、H1NI型甲流等传染性疾病均能起到一定的防治作用,这也给了我们充分理由相信针灸治疗COVID-19也是可行的。

2.2 有效性分析

2.2.1 针灸治疗COVID-19临床研究

自疫情发生以来,全国乃至全球的医务工作者,不畏艰难险阻奔赴抗疫第一线,将所有有益治疗手段应用于临床实践中。龚亚斌[29]等通过临床观察发现针刺能减轻患者胸部压迫感,使呼吸顺畅,复查肺部影像学资料也显示炎症被逐步吸收。刘力红[30]在抗疫一线利用针刺配合中药治疗新冠肺炎患者,通过对比治疗前后舌苔、脉象、肺部CT 等,发现其收效极佳。段云姗[31]等运用针刺、穴位敷贴、耳穴压丸等一系列中医疗法治疗60 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疗效显著。刘璇[32]等对北京市丰台中西医结合医院隔离病房的17名新冠患者进行拔罐、针刺、耳穴压豆等治疗,发现其在改善普通型患者症状、影像学方面均有较明显作用。张秀琢[33]等通过临床研究发现艾灸辅助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能够减少发热、咳嗽、乏力症状持续时间,缩短住院天数,更好地节约医疗资源。黄保仙[34]等在神阙穴、天枢穴上运用热敏灸进行治疗,在施灸后患者胸闷、纳差的情况得到改善,负面情绪也有效减轻。研究者[35]运用运用针灸疗法恢复COVID-19 合并缺氧缺血性脑病患者的意识,陈霞[36]对43 例一线医护人员及149例新冠肺炎疑似病例和确诊病例进行非接触式隔物灸,发现其不仅能有效避免感染,同时还有助于患者临床症状、心理状况的改善。研究者选用列缺、合谷、内关等穴位进行针刺使得患者胸闷、乏力、焦虑、纳差、失眠等症状均明显改善,亦有运用三联针刺法对COVID-19 患者心理应激障碍疗效确切的报道[37],邹旭[38]教授运用“益肾扶正”针法加中药疗法促进病变吸收和新型冠状病毒核酸的负转化,从而延缓了患者病情恶化。除此之外,还有学者提出在足三里、大椎穴艾灸,也有提出用火针疗法、雷火灸法、任督灸、穴位敷贴、耳穴压豆等防治新冠肺炎[39-42],充分发挥针灸扶正、祛邪的作用,有望应用于临床。

2.2.2 针灸治疗COVID-19相关机制研究

COVID-19 是由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过度自身免疫反应,释放大量炎性细胞因子,形成炎性细胞因子风暴,进而对机体造成损害。而在炎症性疾病中,淋巴系统发挥调节免疫反应和消除炎性水肿的作用针灸可以通过改善淋巴循环,治疗淋巴水肿发挥作用[43]。过度的自身免疫反应不仅会导致肺损伤,还会激活凝血系统,形成机体高凝状态,诱发缺血性中风。研究表明[44],温针灸有助于降低IL-1β 水平,减轻炎症反应,改变机体高凝状态,降低血小板激活因子(Platelet activating factor,PAF)水平,提高血浆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BDNF)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ascular endothelial growth factor,VEUF)水平,促进侧枝循环形成,加速神经功能的修复。针灸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炎症因子的表达的同时能促进气血交换,调节凝血一纤溶系统从而改善肺通气功能,延缓肺纤维化进程。SARS-CoV-2 与ACE2 结合显著降低了人体细胞中ACE2 含量、血管紧张素Ang-(1-7)水平,却绝对或相对升高了Ang II表达,作用于相应靶器官,造成多器官功能损伤。但研究表明[45],针刺能使ACE2 和Ang(1-7)水平明显升高,Ang II、心钠肽(Atrial natriuretic peptide,ANP)表达水平降低,那么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在新冠肺炎发展进程中针灸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病毒对器官造成的损伤。研究[46]对新冠患者进行穴位艾灸能降低患者外周血C-反应蛋白(CRP)、白介素-6(IL-6)的水平,升高外周血白细胞计数和CD3+、CD4+、CD8+T淋巴细胞绝对数,这表明针灸能够降低机体反应,增强机体抵抗力,从而促进临床康复。

传统医学理论秉持“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的观点,各位学者的研究从针灸理论、现代机制理论等不同角度出发,临床工作者也通过自己的临床实践证明了针灸干预在整个防治过程中所发挥的积极力量,无论在新冠肺炎发展的哪个阶段,针灸总能通过各机制对疾病预防、治疗、预后有所帮助。

3 针灸治疗COVID-19的安全性分析

那么对COVID-19 的治疗而言,针灸是否安全呢?通过呼吸道传播和接触传播是新冠肺炎传染的主要途径,对于医生而言,在针灸施治期间,严格按照隔离、消毒的要求,在保证完善相关防护措施、保证操作规范的前提下,对患者进行针灸操作感染风险是较低的,甚至在疫情期间,也有团队[36]构建“互联网+医疗”的新型诊疗模式对患者隔物灸贴实现了零感染、高疗效,这也推动了新医疗模式的构建。而对于患者而言,尽管艾烟有可能会引起部分患者刺激性咳嗽,但在通风条件良好的环境下进行操作,即可避免这种现象发生。只要医生在针刺时注意进针深度,艾灸时防止烫伤皮肤,那针灸对患者来说不仅是安全的,还是高效的。艾灸疗法具有操作简便、成本低、不受时间地点限制等显著优势,尤其在适用于居家预防,增强抵抗力。总之,不论是对于医生还是患者而言,在疫情期间进行治疗均是安全的。

4 讨论与展望

尽管医家对于COVID-19 认识各不相同,但总体认为其本质属于阳邪、温邪范畴,温病大师叶天士云:“温邪上受,首先犯肺”,肺为娇脏,遇邪气时首当其冲,最先表现出的则是热邪雍肺的症状,如发热、干咳、气喘、咽痛等,《素问·评热论》道:“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不足时邪气很快向里传变,甚至可能直接逆传心包,转变为重症。传统医学主张未病先防,既病防变,针灸有助于恢复肺主呼吸、主治节、主一身之气的功能,在疾病前期、发病期、恢复期都能发挥祛邪扶正的疗效。

自2019新冠肺炎疫情发生至今已一年余,在此期间随着对新型冠状病毒基因序列的研究的进展,全球疫苗研发也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有研究[47]调查了昆明市门诊患者对新冠疫苗的接种的愿原,整体说大众的接种意愿较高,但也有部分人对于新冠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秉持怀疑态度。笔者认为目前全球疫情还在持续,并且全球多地区已发现变异新冠病毒的感染者,甚至在将来有可能出现更多难以预知的疫疾,病毒的肆虐不是单纯依靠疫苗就能克服,而在我国整个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救治过程中,针灸的优越性充分显示出来了。在漫长历史中,中医累积了丰富的的临床抗疫经验,各家医者形成了独特的医学理论,在另一方面来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发生也促进了科技的进步,推动着医学研究不断向前,只要我们给予针灸以重视,发挥其优势并充分应用于临床,我们一定能为早日取得抗疫胜利贡献中医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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