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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原野》中焦大星的人物形象分析

2022-11-13岳继鹏

戏剧之家 2022年10期
关键词:仇虎焦母原野

岳继鹏

(河南大学 音乐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2017 年7 月,根据学校的教学安排,大三上学期开设戏剧剧目排练课。在暑假前夕,任课老师分配了教学计划,指导笔者选择了歌剧《原野》中焦大星这一角色。无论是从外在形象还是从歌唱方法上,笔者都与这一角色大相径庭。在学习的过程中,焦大星这一人物形象引起笔者很多思考,就此次将一些想法归纳总结,重新审视焦大星这一角色,以更加全面地了解这部优秀的歌剧作品中焦大星这个人物,从而可以更好地把握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

一、歌剧《原野》中焦大星的人物形象概述

曹禺是这样刻画焦大星的:“约莫有三十岁上下,短打扮,满脸髭须,浓浓的黑眉,凹进去的眼,神情坦白,笑起来很直爽明朗。”从曹禺先生的这一段描述中可以看出,从焦大星的外貌和身体条件而言,他无疑是《原野》里最有优势的男人。但从他的内心来说,焦大星又是一个弱者,所有的情感都不敢表达,精神上更不能与其他三人抗衡。

他从小便是父母眼里的宠儿,长大后更是缺少阳刚之气。心地善良、可怜可悲。他既没有勇气去爱,更没有勇气去恨,委屈、无奈和痛苦备受压抑。他承受不了深爱的金子和别的男人苟且,当仇虎和他挑明和金子的事情时,他也没有作为,下跪乞求金子不要离开他,用“告了侦缉队”要挟激怒对方,拿着刀却没有自杀的勇气。像这样的一个柔弱的形象,只有借别人的手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在这个充满敌对的黑暗世界并不适于他这样的人物存在,临死前还在幽怨长叹:“好黑的世界”。

二、造成焦大星形象的原因

从金子的角度去看,焦大星是一个懦弱、无趣甚至可以随便打趣的丈夫;从焦母的角度去看,焦大星是一个听话的儿子,属于焦母的私有物品;从仇虎的角度来看,焦大星是一个善良的兄弟但又是仇恨的转移对象;从焦阎王的角度来看,焦大星又是自己赎罪的对象、无辜的受害者;从人性伦理方面来看,焦大星又是一个备受压抑的扭曲存在。剧中焦大星的形象之所以这么立体多面,与以下几个方面密不可分:

(一)时代的产物

焦大星性格懦弱是当时特定时代的产物,父系社会强大的父子观念让焦大星始终活在父亲的权威之下,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成长生活在封建家长独裁下的家庭环境里,长期受封建伦理思想束缚,导致缺少阳刚雄健的男性气质,既无雄心又无能力,表现出的是畏惧、失意、落魄、屈从、萎靡不振的缺乏精神上独立人格的性格特征。

(二)特殊的关系

在歌剧《原野》中,焦大星与剧中人物的特殊关系决定了这一特殊的人物形象。他存在于焦母和金子这一对婆媳的夹缝之间,要面对妻子和母亲的争夺。他存在于金子和仇虎这一对苦命情侣的夹缝之间,要接受爱情的背叛和友情的叛变。他存在于仇虎和焦阎王这一对仇人的夹缝之间,遭受到最严峻的生命考验。他事事遵从母亲,以一个孝子的身份使得焦母变得扭曲恶毒;事事顺从妻子,以一个贤夫的身份使得金子的爱情遭到质疑;事事迁就朋友,以一个兄弟的身份使仇虎“父债子偿”的复仇变得不合理。

(三)时刻的存在

在整部剧当中,焦大星并不是男一号,他从不直接地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他和剧中所有人物都有关联,用与他们的关系来确立自己的身份。他尽力地在调和所有人之间的关系,存在于自己的幻想当中,爱情、亲情、友情他都想保住,但是却一次次被现实所击倒,被他们所抛弃。成为众人宣泄自己内心的一个发泄点。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有关,又似乎事事都与他无关。焦母将前半生的压抑化为对他的约束,金子将自己不幸的婚姻化为对他的苛责,仇虎将仇恨化为对他的暴行。

三、焦大星与剧中其他人物之间的矛盾关系分析

(一)善待仇虎

曹禺在《原野》中是这样描写仇虎的:“在黑的原野里,我们得不出他一丝的‘丑',反之,逐渐发现他是美的,值得人的高贵的同情的。他代表一种被重重压迫的真人,在林中重演他遭受的不公。”

仇家和焦家曾拜过干亲,大星眼里的仇虎是哥,仇虎认焦母为自己的干妈。而后焦阎王杀害仇虎的父亲,陷害仇虎入狱,又将仇虎的心上人金子嫁给焦大星,使得儿时玩伴变成了如今的杀父仇人之子,更加上“夺妻之恨”,焦大星和仇虎这一系列关系的转变,都是源自于焦阎王。焦大星对自己的朋友、情敌仇虎既懦弱又想表现出自己的大男子主义,但还是基于懦弱的这一特定性格。面对仇虎落魄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大星竭尽全力地想要帮助他,但是仇虎却一心想要为自己报仇。

第三幕中,大星为了阻拦金子跟仇虎远走高飞,被仇虎误杀,成为仇虎报仇雪恨的牺牲品,成为焦阎王的“替罪羊”。

(二)依恋金子

焦大星对于金子始终是爱和依恋,但又是无私的爱、怯懦的爱,甚至可以丢掉男人的尊严,提出可以接受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恳求金子可以留下。焦大星与金子的冲突,本质上是焦母和金子的冲突。大星碍于现实不能明确地决定自己的立场,对于“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这个问题更是委屈无奈。从剧的开始,焦母就一直骂金子是“一只狐狸精,迷死人的小妖精”,大星对于母亲的这些咒骂也只有忍气吞声,更使得金子对其不满。

剧中焦大星的唯一一首咏叹调《哦,女人》里的唱词也是内心深处无奈的呻吟,“可是我那妈,还有你,真是叫人没法子”,一方是自己强势的母亲,一方是自己深爱的妻子,面对婆媳关系身处夹缝之中更是让他焦头烂额,面对双方,他曾经还幻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现实一次次将焦大星打醒,只能发出“为什么女人和女人,总是和不到一块去”的无奈感叹,更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体现。

可最终仇虎说出他和金子不为人知的那些事时,大星痛苦不堪。金子决绝地要追随虎子而去,大星的一番咏唱表达出了心中对金子深深的依恋。

(三)顺从焦母

焦大星对于自己的母亲,一直是听话的,是那个年代里公子哥“妈宝男”形象的缩影,甚至当下的富二代也有这样的类型。在焦大星的生长环境里,在父亲焦阎王的管制下,浓厚的封建意识是他懦弱、不敢反抗的性格的根本原因。强大的封建禁锢,使他连表达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在焦阎王去世之后,懦弱的焦大星并不能够继续执掌父亲遗留下的权威,压抑了大半辈子的焦母摇身一变就成了替代焦阎王权威的存在,继续掌握着整个焦家的生活主理家政,对儿子全盘掌控,凄厉狠毒的形象更显示了愚昧势力的恐怖。

整部剧当中,大星和焦母的第一次交面就是由焦母恶狠狠一句“大星,你怎么还没走”。焦大星在母亲面前战战兢兢,出现了一系列的惶恐怯惧的反应。在剧中的大星又是一个充满感情依赖的人,大星出门所使用的盘缠,还是母亲给的。给过之后怕大星偷偷给金子,还要再要回来数数。焦母的权威之下更显得他忍耐温吞的阴性气质,用焦母的话就是“一只大元宵”。

母亲的过分强大是焦大星背负的一大枷锁,是他和金子不健康的夫妻关系的重要原因,也是大星所有反抗的直接阻挠。

(四)替罪焦阎王

作为已经去世的焦阎王的独子,焦大星是他父亲的替罪羊。焦阎王与仇虎的父亲仇荣原来是好朋友,两家曾结过干亲。焦阎王当上了当地军阀的连长,串通官府将仇虎的父亲活埋,夺走了仇家的财产,又将仇虎陷害入狱,仇虎的妹妹也含冤而死。焦大星的结发妻子给他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小黑子就撒手人寰,焦阎王在生前又给他续娶了花金子作为第二个妻子。金子本来已经许配给仇虎,但是焦阎王陷害仇虎全家把她夺回来当成自己的儿媳。

焦大星的孤独无助,凄凉软弱,身上所背的种种怨恨,都是来自于焦阎王。歌剧《原野》当中虽然没有直接出现焦阎王这个角色,仅仅在开场仇虎从白傻子口中得知。焦阎王活在舞台上,但就是这个特定的地方恶势力形象,把大星和所有人物之间联系在一起。是他给了焦大星这样一个悲惨的命运,就连大星的死也是在替他赎罪。

四、焦大星的人物形象的塑造

从前三章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焦大星这个人物的品性是善良的,性格懦弱。我们传统的戏曲要求演员表演要讲究“五法”:手、眼、身、法、步。“法”指的是另外四种表演技术的规程法则,是戏曲中特有的,歌剧表演中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笔者就从其他另外四种来说明自己饰演焦大星的方式。

角色的手部动作。笔者在饰演焦大星时,用抓衣角表现内心的紧张,用搓手来表现内心的着急,所有的动作在小心试探。手上的哆嗦来表达焦大星性格的懦弱。双手下垂,摊手表达面对事情的无奈与观众达到情感上的共鸣。

角色的眼神表情。笔者在饰演焦大星时特别注重眼神的交流来表现他的性格特点与剧中其他人物的关系。“空洞呆滞”是焦大星这个人物特有的。很少与其他角色有直接的眼神交流,甚至是回避,目光多是斜下,表达焦大星的懦弱和忍耐。焦大星有着其他角色没有的善良,对金子的怜惜,对仇虎的包容,而这些善良也更多地从眼神中流露。

角色的身体形态。笔者在饰演焦大星时,根据他的外在形象和性格特点,在面对其他角色时身体多为弓着,面对每一段对立关系他希望自己能调和但是结果都事与愿违,更多的是一个失败者的角度。但是笔者在饰演的过程中要珍惜每一次焦大星昂首的机会,在他质问金子,拿刀指向仇虎时,用挺立的身躯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

角色的脚步动作。在歌剧表演中有很多动作行进都是在音乐的节奏里。在和金子的第一段对唱里,面对金子的连续逼问“舍不得妈,丢不下妈,舍不得妈,丢不下妈”,笔者采用的是每一次逼问退一步,第四次逼问转身逃离。三次退步来说明对金子的退让,最后一个转身也是对金子逼问的一个逃避,并不敢正面地回答,向金子靠近时用的是试探性地挪步,更显示焦大星懦弱的性格特点。

五、结语

歌剧《原野》是第一部在世界舞台上立足的中国歌剧,而焦大星这一人物形象,是其中最具有悲剧代表性的角色之一。在解析过程中,在现有的研究成果中经过梳理、提炼、总结,体现角色可怜、可悲的形象。本研究是笔者在本科期间对于角色塑造的一点浅显认识,希望能对今后塑造焦大星这一人物形象尽自己的一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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