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乡村 美丽心灵——现代农村题材汉剧《笑桃园》《欢喜冤家》导演构思

孙 伟

（武汉汉剧院 湖北 武汉 430015）

一、汉剧《笑桃园》导演构思

在现代汉剧《笑桃园》中，种桃能手许泽坦欲采取土地流转形式，承包该村18 户种桃专业户的桃园。他想通过品种改良升级，让桃园产生好的经济效益，同时也使这些果农得到真正的实惠。该剧以桃农莲妈不理解土地流转承包形式为主线，女儿巧莲与泽坦的自由恋爱为副线，通过村民介绍，莲妈了解到许泽坦科技种桃使当地群众受益的事实，最终签订了土地流转承包的合同。

在该剧中，掌握科学种植技术的农民有强烈的时代精神和开拓意识。他们勇于打破旧的土地生产概念，因地制宜，开发资源，科技种植，搞活经济，以少带多，以点带片，使农村呈现出欣欣向荣，人人奔小康的新气象。《笑桃园》结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突出轻喜剧的风格特点，把原型人物塑造成一个个鲜活的舞台形象，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域特色。

剧中人物许泽坦是掌握现代科技种植技术的种桃能手，他朴实精干，热情真诚，是带领乡亲共同致富奔小康的“高级农民”。巧莲是一位年轻漂亮，心灵手巧，活泼开朗，敢于追求爱情，接受现代科技种植观念的新女性。莲妈性格泼辣，倔强，心直口快，对于科技致富的态度既开放又保守，既相信又怀疑，视女儿为掌上明珠，视土地为命根子，是一位典型的农村大妈。

怎样让观众相信这事就发生在他（她）们身边？怎样让观众在笑声中得到启示？怎样让舞台艺术人物鲜活起来，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戏曲如果没有区别于生活自然形态的自由，其舞台艺术真实就会失去鲜明性、感染力和表现力。正是由于这种自由，所以在戏曲艺术方法形成的过程中，在区别于自然形态时，它不仅夸张了，而且有意识地改变了生活现象的外貌：由生活对象的具体（个别）演变成类型意象的抽象（一般），从而形成了戏曲的程式、行当、自由时空等表现手段和方法。最后在具体的形象创造中，再由类型意象的抽象转变为个性形象的具体（个别）。这样变化的结果，并不会失去它的现实主义。”

笔者带着这样的艺术追求及探索，开始深入阅读剧本。在反复阅读剧本后，莲妈这一自带喜剧色彩的人物形象渐渐浮现在笔者眼前，莲妈是喜剧的“核”，同时也是轻喜剧风格的“点”。“戏曲的形式美还包括丑行美。丑角行当的表演以滑稽调笑为特征。”

为此，笔者与编剧张发德协商，把莲妈这一人物改为彩旦（男丑）反串，把剧中莲妈台词念白设定为仙桃地方话，让这一人物说出乡间俗语。正是这一系列的调整改变，产生了一个个性鲜明，心直口快，表情丰富，可亲可爱的莲妈舞台形象。当莲妈一出场，就引来“碰头彩”。鲜花还要绿叶配，笔者为莲妈这朵“鲜花”搭配了四片“绿叶”——四个种桃农户，她们也是热情好舞的广场舞大妈。大妈们七嘴八舌，插科打诨，载歌载舞的表演，使观众忍俊不禁，笑声不断。在分析剧本后，笔者把戏分为“进园”“嫁接”“闹园”“解答”四个段落，每一段落都有其重点，看点，亮点。它们点点相连，线线相牵，宛如一道手串上四颗闪耀的珍珠，浑然一体又不可分割。

“进园”这一段落重点强化莲妈对从前种植失败经历的痛心疾首以及对现在土地流转承包科技种桃形式的不理解。在莲妈对女儿巧莲叙述自己态度时，笔者以汉剧传统小调“回流水”作为背景音乐，在音乐节奏由慢到快的变化中，莲妈边“念占子”边模仿兔子、鸡子、采植等。随着音乐节奏由慢到快，莲妈的念白也越来越快，动作也随之加快变形，直到最后，莲妈一口气念出三十多个字而瘫坐在地上。

在“嫁接”这一段落，桃园成为科技种植的实验地，同时也成为许泽坦、巧莲谈情说爱之处。舞台背景为一幅山村桃园的风景画，笔者在舞台上分区域设计安放着三棵可移动的桃树，当许泽坦手把手教授巧莲桃树嫁接技术时，桃树意化为财富的门径，当俩人相互倾诉爱慕之意，随着圆舞曲的旋律在桃花丛中边唱边舞，移动的桃树成为一对恋人爱情的浪漫象征。当莲妈在桃林中窥探，发现女儿恋人不是自己满意的人时，莲妈推动桃树在许泽坦与巧莲之间阻隔，遮拦，桃树又化为俩人婚姻的屏障。一物多用，多点调度，赋予桃树新的生命。

在“闹园”这一段落，莲妈发现女儿巧莲与许泽坦将要接吻，她急忙冲出来阻止，不巧许泽坦正好吻到莲妈脸上，一场老亲娘追打女婿的戏就此产生，莲妈打，巧莲护，泽坦跑，莲妈追。莲妈用扫帚追打泽坦，泽坦被逼至墙角无路可逃，情急之下，飞身从莲妈头上掠过，莲妈又气又恼，继续追打，“鹞子翻身”“飞脚劈叉”“飞趴虎”“十八响”等戏曲技巧在这段追逐动作中产生。笔者在这段戏中有意设定，无论莲妈怎么追打泽坦，扫帚总让泽坦巧妙躲过，始终没打到泽坦的身上。直到巧莲夺过莲妈手中的扫帚，莲妈累坐在地，后经村支书解劝，许泽坦扶莲妈起来时，莲妈还不忘要打一下许泽坦，从而强化莲妈倔强的性格，达到人物性格喜剧的效果。

在“解答”这一段落，村民调解并告知莲妈，泽坦、巧莲是情侣关系，后又告诉莲妈，许泽坦是农业学院农科专家。莲妈担心其中有假。一阵口哨声，吸引了一群种桃农户舞蹈队大妈（男饰），其就鲜桃种植生长、品种、产量等问题向许泽坦连连追问，许泽坦一一解答。在这一段落里，笔者发挥舞蹈队大妈人物男扮女装的特征，以“伦巴”的舞蹈形式，边问边跳，边舞边念，使舞台洋溢喜悦的气氛。最后，在许泽坦的专业介绍下，桃农们选择集体签约。莲妈一声令下，随着一首唱响全国，风靡大江南北的流行歌曲“最炫民族风”，全体演员跳起广场舞，将幸福欢乐推向了高潮。

笔者执导此剧时，着重强调现代演出形式的美感和意蕴，充分发挥汉剧表演艺术的行当特色，加强舞蹈和音乐，使之更具艺术感染力及现代审美感。音乐方面以现代流行歌曲“最炫民族风”为主题音乐贯穿全剧，汉剧传统小调“回流水”“二流”“平板”唱腔为人物形象音乐，剧中一段段幽默诙谐的旋律引领观众感受喜剧氛围。

《笑桃园》2017 年入选湖北省艺术发展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17 年入选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办的张家港第七届全国优秀小戏小品展演剧目，2018 年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舞台艺术创作新资助项目，2019 年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艺术创作滚动资助项目。

二、汉剧《欢喜冤家》导演构思

《欢喜冤家》以农村现实生活为题材，以美丽乡村建设及精准扶贫为时代背景，剧中大学生杨雨薇回乡创业，办起了“羊贵妃生态农庄”，通过几年努力，事业获得成功，并在一场“羊王赛”活动中击败了原来的“羊王”倔头刘，乡亲们推举她当上了山羊养殖专业合作社的社长。对此，倔头刘不服气，犟着不肯加入合作社。恰巧这时，杨雨薇的男朋友刘凯歌大学毕业后也决定加入合作社，而这位男友的爹偏偏又是她的竞争对手倔头刘。杨雨薇巧妙地让老羊王认识到只有科技养羊才能提高羊的品质，最后，刘凯歌回村，真相大白。在两位年轻人的开导下，倔头刘解开心结，同意入社，与乡亲们共建美好家园。此剧生动地再现了当代农村在时代精神引领下所发生的深刻变化，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质。

《欢喜冤家》是一部以羊为核心，一切围绕着养羊而展开的故事。剧中人杨雨薇是掌握现代科技养羊技术，热爱家乡，青春激昂，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的羊王。倔头刘是老羊王，性格耿直，傲气倔强，爱面子，认死理，拥有几十年养羊经验，缺乏科技养殖的知识，是老一代养羊人的代表。刘凯歌是新时代的大学生，他有理想有抱负，有爱心有孝心，代表科技人才回到家乡，建设家乡，致富家乡的典型人物形象。当笔者熟读剧本，分析剧本时，一直在思考怎样让这部戏具有生动性，趣味性，让观众喜闻乐见，过目不忘，让轻喜剧的风格发挥独特的艺术魅力。“一个有主见的，想象力很丰富的导演，他的艺术构思，既根据剧本内容而产生，又不拘泥于剧本提示去构思。因为导演艺术是一种再创造的艺术，而每一个导演的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均不同。”“戏曲表演还常常根据某种动物的特殊属性，取其形态塑造艺术形象，如虎行、龙啸、鸿飞、龙腾、蛇游、猴跃、鼠窜等，其隐喻角色的品格、意志，传性格之神。”

笔者脑海里突然闪现《喜羊羊与灰太狼》中一群顽皮淘气，机智可爱的羊的形象，我们可以让原剧本中的羊，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舞台上，赋予羊儿人物的语言，人物的情感。同时，它们也成为了杨雨薇与倔头刘沟通的桥梁。有了这个导演构思后，笔者与编剧沟通，编剧对剧本进行修改调整。这一群活泼可爱的羊儿给此剧带来了喜气以及一阵阵欢声笑语，这对于推进剧情发展，衬托现场气氛起着积极的作用。

笔者把本剧分为“遛羊”“赞羊”“合羊”三个部分，其中每一部分都有可看之处，这也是“戏”之所在。

打开大幕，映入观众眼帘的是一幅山乡风景画，远处高山挂着“贵妃山庄”的招牌，它是科技养殖，整合资源，新形势下产生的新型农庄，也是一个新时代的缩影。舞台两边有四五棵柳树，给观众带来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随着杨雨薇演唱导板“大学毕业回乡把业创”，一只山羊一个空翻飞跃到舞台正前方，雨薇带领另外两只小羊出场。雨薇手拿一卷“羊贵妃生态农庄”发展规划图，英姿飒爽，信心十足，立在舞台上。舞台正前方的三只山羊形成一组“三羊开泰”的造型画面。这一画面与此剧主题相互呼应，让观众感受到新农民科技养羊致富后的喜悦。

在慢节奏滑稽幽默的音乐背景下，倔头刘右手背后，左手持烟杆，垂头丧气缓缓走出。他前方两只目光呆滞的小羊，颤颤巍巍带着倔头刘走向台口，当两组羊相遇时，杨雨薇的羊群趾高气扬，倔头刘的羊群胆怯心虚，形成鲜明的对比，从而达到轻喜剧的舞台效果。

在第二部分，倔头刘还不知道杨雨薇是未来儿媳。倔头刘扮演者用汉剧丑角极具夸张性的动作以及脸部丰富多变的表情来赞许从儿子口中听到的还没有见过面的完美儿媳。此刻，舞台上雨薇展现了少女的羞涩，羊儿们窃笑，观众的知情，倔头刘的不知情，引得观众开怀大笑。

第三部分有一段杨雨薇对倔头刘介绍科技养羊，培育优质羊品种的戏，笔者采取戏曲舞蹈与现代舞蹈相结合的表现形式来展开。“戏曲表演讲究身段、舞蹈和技巧。导演要以人物性格的塑造为前提，与演员一起创造身段，发挥演员的表演技艺。这也是导演的一项重要工作。”

杨雨薇带领羊群表演了一段热情、时尚、奔放的说唱，在动感的音乐，极富代入性的舞动环境里，倔头刘也随之与台下的观众一起舞蹈起来。这表达了倔头刘对现代科技养羊、育羊的新观念的认可。

此剧运用现代舞蹈和现代音乐，使舞台人物形象生动丰满，言语表达幽默有趣。整台戏大胆创新，敢于突破，把传统的戏曲表现形式与当代影视卡通片人物形象相结合，充分发挥拟人化手法，给观众亲切可爱，温馨浪漫的感受，使戏剧情境欢快别致，达到了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的完美统一。

《欢喜冤家》2019 年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舞台艺术创作新资助项目，是2019 年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办的首届“黄河情”全国小戏小品交流演出季入选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