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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外衣下的都市碎片
——浅析中岛哲也电影的“痛感”叙事

2022-11-12张薰月

戏剧之家 2022年2期
关键词:中岛松子暴力

张薰月

(四川外国语大学 重庆 611844)

中岛哲也是日本电影界的后起之秀,同样也是日本新电影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在日本新电影运动中是一位与其他电影拍摄者不一样的创作者,由于是广告导演出身,他所拍摄的作品影像风格突出,有些画面带有广告和MV 的特点,早期作品如《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画面唯美清新,后来的作品如《告白》等画面冷寂灰暗,所以他也被誉为“视觉系”导演。他的电影风格华丽而精致,与他电影中经常表现的黯淡人生形成对比,从而形成了中岛哲也式“画风”,这也更加衬托出其作品的“残忍”内核,这种中岛式的处理加强了其电影痛感叙事的表达,本文将从三个方面来探讨中岛哲也对痛感叙事的刻画。

一、角色痛感——悲情女性角色的塑造

对女性生存价值的探讨一直是电影的永恒主题之一,在仍然以男性为主导地位的日本,导演却对女性角色有着极强的探索性,几乎每一部电影里都有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女性,她们在寻找真相、发现真相、燃烧自我的过程中让观众产生痛感,而这些女性的悲剧根源,其实和日本传统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日本的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温柔贤惠、守妇道的女性形象与日本文化所推崇的隐忍相契合,日本女性在某些男人心里就是玩物,可以任意蹂躏,所以他们做不到尊重女性,女性只能在隐忍中爆发,典型代表就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以及《渴望》中的加奈子。

松子一生的遭遇无疑是悲剧性的,她这一生的经历也许不具有广泛性,但每一段经历都是女性在男性主导下的真实生活写照,松子善良隐忍,贤惠大方,却从小就在男权的控制下变得逐渐不幸。父亲的偏心以及情人的背叛、殴打让她的生活看上去支离破碎,但她依然积极向上,导演用梦幻的画面营造一场“骗局”,直击观众内心。后来的冈野看似让她获得了爱情,却又让她怀疑自我价值,而这种价值的评定对象还是男性。松子不断地被男性伤害,却又不断地原谅男性,这种看似天使一样的行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满足男性对女性“宽容”的完美想象。

中岛哲也在《渴望》中运用了父女、两性与师生这三组关系来表现男权对加奈子的伤害,以父女关系为例,藤岛在本片中可以算是父权的一个超浓缩,他暴力、野蛮,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与占有欲,他对医生、老师进行殴打辱骂,用暴力与权力获取信息,甚至逼迫老师挖出她的尸体,因为“毫无疑问,你绝对是我的亲生女儿,因为你身上流着我血液,如我一样疯狂,深深的恶,让我对你的思念更加澎湃,所以我一定要我亲手杀死你,即使你的尸体已被深埋……”从父亲的行为以及语言中,我们可以看出来加奈子的堕落与悲剧与父亲是密不可分的,在众人的证言中,与其说我们见证了加奈子一步步走向毁灭,不如说是观看了极端父权亲手制造出的魔鬼,加奈子从小被父亲掌控,长大后又遭受到男性集体的剥削与侵害,导演在影片中塑造出众多猥亵的男性形象,用最直观的方式将加奈子的悲剧与极端父权相结合,让观众感受到角色的痛苦。

二、主题痛感——社会伦理道德观念的破碎

日本新电影运动以独立制片为主要生产模式,是集中反映当代日本社会现实题材的一次电影运动浪潮。这场运动中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独特追求,例如北野武在电影中就追求以暴力对抗暴力,中岛哲也也不例外,他的电影聚焦社会现实,将社会道德伦理的缺失与沦丧用个人化的语言表现出来,其中对青少年群体扭曲心理的关注以及对家庭伦理体系的解离是导演聚焦的两个核心。

导演对青少年的关注从早期就有所体现,《下妻物语》中就描绘了两个青少年桃子与白百合的故事,到了后来的《告白》《渴望》更是将青少年的内心剖析得更加深入,从对青春故事的探讨深入到“日本青少年的心理问题和潜伏的大量日本的青少年犯罪社会问题”这个主题。《告白》中,森口的女儿被自己的学生杀害,而这两位同学却并未对此作出回应,一位从小被溺爱,一位从小缺失母亲的关爱,两个同学都因为家庭的原因或多或少的有着对犯罪的好奇以及想要获得关注证明自己的欲望和想法。除了犯罪的两位学生外,森口班上其他的学生仿佛也是潜在的“心理病态者”,在森口向她的学生们讲述孩子溺死的过程时,底下的年轻的孩子们毫无道德礼数地嘲笑、喧嚣,这样的气氛让整个告白的过程显得又有些苍白无力,青春期旺盛的未成年人们有些扭曲地听着这个杀人的故事,冷漠的群体性的无意识和对生命的漠视成为了一把坚韧的剑插在了淌着血的森口心中。森口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最能保护他们的是《少年法》,少年们犯下滔天大罪却不用付出同等的代价,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向这两位学生“复仇”而无法通过法律,而这种矛盾的制造旨在表达导演对《少年法》的思考。他用一种冷眼旁观的视角对大和民族新一代的成长与发展进行了深刻的思索与反思。

如果说《告白》中青少年的犯罪主要是来源于家庭的不幸福,那《渴望》中青少年的不幸则主要来源于社会,加奈子之所以受人追杀,就是因为她手里掌握了太多高官荒淫的照片,这些“统治阶级”用自己的权力来剥削年轻肉体,在这些成人的经营下,社会已经沆瀣一气,不再黑白分明。中岛哲也用长曝光的手法来拍摄青少年的派对,青少年们吸毒之后的意识混乱被导演用跳跃镜头,光怪陆离的画面表现出来,导演拍摄这群年轻人的狂舞,用最直观的方式来表达日本青少年“向往”的花花世界,但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能沉迷在虚幻的世界里然后不停地堕落。加奈子在片中的形象就是日本“迷茫青年”的缩影,他们有很多次都可以改变,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但却选择一直沉沦。除了青少年虚幻堕落的这条线,还有一条分支线是无名少年经历的校园暴力线,他被人欺凌侮辱,所以在看见加奈子后认为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青少年的校园暴力与大人们所作所为相呼应(警察随意打人、杀人),青少年置身于罪恶之城中只能让自己也变得罪恶才能融入这个社会,导演用这两种行为来表达社会秩序紊乱对青少年群体心理造成的严重影响以及对青年一代追求刺激、不考虑后果的行为的思考。

电影《来了》的核心是魄魕魔的产生与驱逐,影片的血腥恐怖让大部分观众将注意力放在对鬼怪到底是什么的好奇中,其实导演真正想探讨的是——鬼怪为什么会来。魄魕魔是织纱召唤来的,因为她得不到父母的关爱,魄魕魔在大人眼里可能是邪灵,因为它是无数怨灵小孩的结合,但在孩子看来,它可能是“守护神”,在感受到自己得不到父母的爱,感觉自己被抛弃,伤心难过时,便会召唤这位他最亲密的朋友,所以从本质上说,魄魕魔出现的根本原因还是家庭伦理体系的解离,秀树在女儿出生后从未照料过女儿,却在社交网络上和同事面前炫耀分享自己的育儿心得,打造好爸爸形象,秀树活在自己制造的完美身份里,他的虚伪、虚荣让他和妻子越来越远,感情早就消耗殆尽,所以两人双双婚内出轨。而对于香奈来说,对女儿的爱是被动的,所以在丈夫死后,她也有过不止一次想要放弃女儿的冲动,并且对女儿非打即骂。小孩的枉死、魄魕魔的出现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造成的,家庭中产生的怨念、冷漠等都有可能招来魔,导演表面上拍摄的是一部驱魔的恐怖片,实际上是对日本家庭现状的揭露——家庭关系的冷漠与瓦解,揭露成年人的阴暗面,而影片中魔的反复出现则是影射日本不幸家庭的死循环。

三、画面痛感——暴力血腥场面的使用

中岛哲也拍摄的惊悚恐怖片在画面上有很多血腥镜头的使用,如《告白》中渡边杀死美月并肢解、渡边想象中母亲被炸死的画面,《来了》中秀树被腰斩、魄魕魔被打败化成一大团鲜血的场面。

广告导演出身的中岛哲也将视觉效果做到了极致,所以血腥场面的运用也达到极致,平静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一大团的红色,刺激观众的感官神经,给观众情感爆发式的体验,利用鲜血让观众带入自身,从而让观众从视觉上感受到“痛感”。电影中有些血腥镜头的出现是突然的,如《告白》中少年温柔地拉起少女的手,下一秒不是亲吻,而是血腥的残杀,血液的突然出现撕破了青少年的纯真,前后镜头的突然切换将暴力的世界极端地呈现出来,这些突然的血腥让观众产生强大的视觉反差,在反差中更能体验痛感与残酷。

四、结语

日本新电影运动的导演们都喜爱拍摄社会题材,聚焦社会现实,中岛哲也也不例外,拍摄了大量反映社会残酷现实的作品,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中岛哲也时常将残酷的内核包裹在唯美外衣之下,当观众揭开外衣后便发现其中的情感内核,从而产生“痛感”,导演通过对悲情女性角色的刻画、社会道德瓦解的呈现、暴力血腥镜头的拍摄来共同引起“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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