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及食物来源分析

庞邵杰，贾珊珊，方 微，彭文婷，李裕倩，宋 歌，王 勇，綦文涛*，张 坚*

(1国家粮食和物资储备局科学研究院粮食品质营养研究所，北京 100037；2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健康所，北京 100050)

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风险随着年龄增长而上升，严重威胁着老年人群的健康，给个人、家庭及社会造成了沉重的负担[1]。膳食结构不合理是心脑血管疾病发病和死亡的重要原因。在诸多膳食因素中，脂肪酸是肥胖、血脂异常及心血管病等慢性非传染性疾病防治领域的持续研究热点。研究表明，不同类型的膳食脂肪酸对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有不同的影响[2]。2017年，全球疾病负担数据显示，膳食中多不饱和脂肪酸(PUFA)摄入过低，尤其是ω-3 PUFA摄入不足是导致心血管疾病发生和死亡的重要危险因素[3]。ω-3 PUFA对血脂异常、炎症反应、糖脂代谢等心脑血管疾病的重要危险因素具有积极的调节作用[4]。因此，世界多数国家的居民膳食指南均强调了对不同膳食脂肪酸类型摄入量和比例的要求[5-6]。

老年人群是心脑血管疾病的高发人群，对其膳食不同脂肪酸摄入量及其食物来源的研究应该受到更多关注。基于2002年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调查数据，分析了中国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与食物来源[7]。近十几年来，我国老年人群的膳食结构发生了重大改变，膳食脂肪的供能比从2002年的不到30%增长到2015年的34.2%[8-9]。因此，在我国食物脂肪酸数据库趋于完善的基础上，有必要对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进行重新评估。基于此，本研究将利用中国成人慢性病与营养监测(2015)数据，分析我国60岁及以上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及食物来源，旨在为新时期开展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与健康的关系研究提供基础数据。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本研究以中国成人慢性病与营养监测(2015)中进行3 d 24 h膳食调查且年龄在60岁及以上者为研究对象，剔除人口统计学资料缺失者、膳食记录天数不足1 d者、每日能量摄入异常者(即每日总能量摄入低于800 kcal或高于5 000 kcal者)、每千克体重能量摄入小于20 kcal者，最终纳入研究对象共计18 116人。

1.2 方法

1.2.1 膳食调查 膳食调查由培训合格的调查员入户进行连续3 d 24 h回顾调查和家庭调味品称重调查。(1)连续3 d 24 h回顾调查采用询问方式让被调查者回忆调查前24 h内的进食情况，记录在家和在外吃的所有食物，包括主食、副食、零食、水果、酒、饮料等，连续3 d入户询问进食情况，同时记录营养素补充剂的消费情况。(2)家庭调味品称重调查采用称重记录法调查家庭3 d各种食用油、盐、味精等主要调味品的消费量。本次调查研究通过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伦理审查委员会的审查和批准(201519-B)，所有调查对象均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2.2 食物类别划分 本研究将食物划分为7个类别，即油脂类、畜禽肉类及制品、鱼虾蟹贝类、乳蛋类及制品、坚果种子类、除坚果种子类的其他植物性食物、其他类。

1.2.3 膳食脂肪酸指标 本研究中的膳食脂肪酸分类如表1所示。

表1 膳食脂肪酸的分类

1.3 统计分析

采用SAS 9.4软件进行数据清理和统计分析，以双侧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由于人群脂肪酸的摄入量不服从正态分布，以中位数(四分位间距)进行统计描述。两组间比较采用秩和检验，计数资料采用率进行统计描述，统计推断采用χ2检验。

2 结果与分析

2.1 研究对象的基本特征

本研究共纳入18 116名研究对象，城镇居民7 262人，平均年龄68.1岁，其中男性3 714人(占51.1%)；农村居民10 854人，平均年龄67.6岁，其中男性5 910人(占54.4%)。城乡居民在性别、年龄间具有统计学差异(P<0.001)(表2)。

表2 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

2.2 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

我国60岁及以上人群膳食TFA的摄入量为53.4 g/d，男性高于女性(P<0.001)，城市高于农村(P=0.001)。膳食SFA、MUFA和PUFA的摄入量分别为13.4、22.9、14.1 g/d，城市居民SFA和PUFA的摄入量高于农村，而MUFA低于农村，3种脂肪酸的摄入量均表现为男性高于女性(P<0.001)。SFA以棕榈酸(C16:0)和硬脂酸(C18:0)为主，占SFA摄入量的89.6%。MUFA中油酸(C18:1)占比最高，约为90.8%。ω-3 PUFA和ω-6 PUFA的摄入量分别为1.5、12.0 g/d。城市居民ω-6 PUFA、二十碳五烯酸(EPA)、二十二碳六烯酸(DHA)、亚油酸(LA)和花生四烯酸(AA)的摄入量高于农村居民，而ω-3 PUFA、α-亚麻酸(ALA)的摄入量低于农村居民(P<0.001)(表3)。

表3 60岁及以上人群每日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 [Median (QRange)]

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SFA、MUFA、PUFA之比(S/M/P)均为1 ∶1.5 ∶1.1。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ω-6/ω-3 PUFA的比例分别为8.5和7.9，城市高于农村(P<0.001)。城市居民ω-6/ω-3 PUFA的比例在性别间无统计学差异(P>0.05)，农村居民女性ω-6/ω-3 PUFA的比例高于男性(表3，附图)。

附图 60岁及以上人群ω-6PUFA与ω-3PUFA的比值

60岁以上人群膳食SFA、MUFA和PUFA的供能百分比分别为7.1%、12.1%和7.5%。城市居民SFA和PUFA的供能百分比高于农村居民(P<0.001)，而MUFA的供能比低于农村居民(P=0.001)(表4)。

表4 60岁及以上人群膳食脂肪酸的的供能比(%)[Median(QRange)]

2.3 膳食脂肪酸的食物来源

膳食脂肪酸食物来源的分析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群中53.7%的膳食总脂肪酸来源于植物油和动物脂肪，其中植物油占47.7%、动物脂肪占6.0%。动物性食物和植物性食物提供膳食总脂肪的比例分别为30.1%和16.1%。城市居民膳食总脂肪酸来源于植物油和动物油脂的比例低于农村居民，来源于动物性食物的比例高于农村居民。城市居民膳食中49.7%的SFA来源于动物性食物，高于农村居民的39.0%。城市和农村居民膳食中分别有45.5%和50.5%的MUFA来源于植物油，同时动物性食物也是其重要来源，分别为38.0%和29.6%。植物油是城乡居民膳食PUFA最重要的食物来源，分别占61.7%和62.2%。农村居民膳食中ω-3 PUFA来源于植物油的比例高于城市居民(55.3% vs 46.9%)，而来源于动物性食物的比例低于城市居民(29.5% vs 27.2%)。植物油提供城乡居民膳食中ω-6 PUFA的比例均超过60%(表5)。

表5 60岁及以上人群每日主要膳食脂肪酸的食物来源(%)

3 讨论

本研究利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膳食调查数据综合分析了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状况及食物来源。我国老年人群膳食TFA摄入量的中位数为53.4 g/d，其中SFA为13.4 g/d、MUFA为22.9 g/d、PUFA为14.1 g/d，膳食脂肪酸S/M/P为1:1.5:1.1，ω-6/ω-3 PUFA的比例为8.1，城市高于农村。膳食SFA、MUFA和PUFA的供能百分比分别为7.1%、12.1%和7.5%。油脂类和畜禽肉类是膳食脂肪酸最主要的食物来源。

自1992年以来的4次具有全国代表性的居民营养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居民的膳食结构不断变化，主要表现为谷类食物的摄入量不断减少，动物性食物的摄入量尤其是以含脂肪较高的畜肉类食物摄入量明显增高，从而导致膳食能量来源于碳水化合物的比例下降，脂肪供能比持续增加，现已超过推荐摄入量[10]。由于没有可比较的60岁以上人群膳食脂肪酸的摄入量研究，与2002年中老年人群膳食脂肪酸摄入量相比，本研究人群MUFA的摄入量增加，SFA和PUFA的摄入量降低。值得注意的是ω-6/ω-3 PUFA比例增加较为明显，本研究中ω-6/ω-3 PUFA的比例为8.1，高于2002年的7.7，同时也远高于中国营养学会推荐的4～6[7,11]。人群流行病学研究表明，高脂膳食与脂肪酸构成不合理与心血管疾病危险因素增加密切相关，特别是膳食中ω-6/ω-3 PUFA的比例过高，与血脂异常、过度炎症反应、糖脂代谢紊乱等心脑血管疾病重要危险因素的发生有关[12-13]。欧美国家饮食中ω-6与ω-3 PUFA的比例为15～20[14]。植物油是膳食ω-6 PUFA和ω-3 PUFA的主要来源，随着我国饮食西化，ω-6与ω-3 PUFA比值的失调成为了我国老年人群面临的重要营养问题。2016年，我国食用植物油消费的主要油种为大豆油(44%)、菜籽油(24%)、棕榈油(14%)和花生油(9%)，除菜籽油外，ω-3 PUFA含量普遍很低[15]。因此，科学引导我国老年居民油脂消费习惯，调整食用油结构，适当增加低芥酸菜籽油和亚麻籽油的摄入量以提高ω-3 PUFA的膳食摄入量，进而保持ω-6与ω-3 PUFA的适宜比例，对降低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风险有重要意义。

中国营养学会推荐膳食SFA供能比应小于10%[11]。尽管本研究结果显示，我国老年人群SFA的供能比在推荐范围之内，但呈现出不断增长趋势，从2002年的6.0%增长至7.1%[7]。Marianne等[16]汇集11项队列研究，总计34万人的Meta分析显示，改善膳食脂肪酸的构成，将膳食中的SFA替换为PUFA，可有效降低人群冠心病的发病风险及其死亡率。合理调整膳食脂肪酸构成，控制SFA摄入，适当增加PUFA摄入可作为健康饮食建议，可引导SFA供能比较高的居民以及心脑血管人群的油脂消费。膳食脂肪酸中SFA、MUFA、PUFA这3者之间的比值是评价脂肪的重要指标。本研究中，我国老年人群SFA、MUFA、PUFA之比均为1:1.5:1.1，与2002年数据相比，膳食MUFA占比有所提高[7]。研究表明，增加以油酸为主要代表的MUFA摄入，可改善外周组织对葡萄糖的摄取及利用，增强机体胰岛素敏感性，降低机体甘油三酯、总胆固醇及低密度脂蛋白水平[17]。老年人群膳食MUFA摄入量的相对增加对改善膳食脂肪酸结构和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具有积极作用。

膳食脂肪酸食物来源方面较2002年有所改善，我国老年人群，尤其是农村老年人群由动物脂肪提供的SFA和MUFA比例大幅降低，而由植物性食物提供的SFA和MUFA比例有所增加[7]。中国居民每标准人日动物油脂的摄入量从2002年的8.7 g减少到2012年的4.8 g[18]。动物脂肪富含饱和脂肪酸，是中国居民膳食指南中限制摄入的食物[5]。动物性食物是膳食SFA最主要的食物来源，2015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群畜禽肉摄入量为66.5 g/d，高于推荐摄入量，而鱼虾类、蛋类、奶类的摄入量远低于推荐摄入量[10]。为保证老年人群充足优质蛋白摄入，减少饱和脂肪酸摄入，建议老年人群适当减少畜肉类尤其是猪肉的摄入，增加鱼虾贝类等海产品的摄入。植物油是MUFA和PUFA最主要的食物来源，提倡经常更换烹调油种类，食用多种植物油，以促进膳食脂肪酸的平衡。此外，鼓励老年人群增加坚果的摄入，2015年，我国老年人群每标准人日坚果的摄入量仅为3.5 g，不足推荐摄入量的一半[5,10]，坚果中富含MUFA和PUFA，尤其是核桃、松子、榛子等坚果中富含ω-3 PUFA，有益于改善膳食脂肪酸构成，保持ω-6与ω-3 PUFA的适宜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