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财产法中的“发现占有权”1
2022-11-08汤文华
文/ 汤文华
发现占有（acquisition by find）是美国财产法中一种常见的占有权，主要是指对所发现的动产的占有。一般而言，当一件物品不在真正的所有人中，而被他人在公共场所捡到时，法院会认定为“发现物”（found property）。英美普通法根据许多因素，如所发现物品的位置（location of the property）、丢失物品时失主的心理状态和意图（loser’s intent）等，对发现物进行分类，常见的主要有丢失物（lost property）、错放物（mislaid property）和抛弃物（abandoned property）。
在美国，发现者（finder）对财物的占有权来自普通法的规定。为了使财物重新回到真正主人手中，普通法鼓励失物的拾得者公开他们的发现，以便真正的主人前来认领。通常，发现者应积极向有关机构报告拾得的财物，对于发现者的“挺身而出”，法院给予鼓励并授予发现者对财物具有一定的占有权利，以表彰他的诚实行为。因此，根据普通法原则，法院试图将拾得的财物重新回到其真正的所有人（true owner）手中，同时在对真正所有人的主观意图进行事实分析的基础上，承认发现者（finder）拥有一定的占有权利。换言之，对于发现物，除了真正的所有者之外，通常情况下，发现者拥有高于其他任何人的权利（a finder has rights superior to everyone but the true owner），也就是谁先捡到算谁的。
三百年前的案子.（1722）第一次规定了发现者的先占权利。在该案中，男孩Armory扫烟囱时捡到了一枚镶嵌宝石的戒指，然后拿给珠宝商Delamirie估价。珠宝商的学徒偷偷取下戒指上的宝石。男孩发现后，索要宝石。珠宝商认为戒指是男孩偷来的，男孩不是戒指真正的主人，便拒绝归还宝石。法院裁定，男孩有权获得宝石，珠宝商应归还宝石或赔偿等值的货币。裁决理由是，在男孩和珠宝商之间，男孩是发现者，因此拥有更高的占有权利。珠宝商只是受委托人（bailee），受委托人必须将戒指上的宝石还给先占有者（prior possessor），即捡到戒指的男孩。
对于三类常见的发现物，普通法规定如下：
第一类是“丢失物”（lost property）。法院将丢失物定义为一种物主无意、非自愿地丢失的财物。丢失物的例子包括从物主口袋中掉出来的戒指，租客在空置的公寓中发现的钱包等。此外，物主不可能知道丢失物的位置，丢失物可以遗失在公共区域，也可以在私人土地上。
对于丢失物，一般而言，发现者的占有权优于除物主之外的任何人。.（1851）一案是发现者优先占有丢失物的经典案例。在该案中，顾客Bridges在商店的地板上捡到一个装有钞票的小包裹。顾客将小包裹交给店主Hawkesworth保管，以便失主回来认领。三年后包裹一直无人来认领，于是顾客请求店主返还包裹。但是，店主认为顾客是在自家商店里捡到的，装有钱的包裹应属于自己。法院首先认定这个包裹是“丢失物”，因为包裹不是物主故意放在商店地板上的。然后，认为顾客作为丢失物的发现者，其占有权优于店主；顾客可以索要包裹，作为受托人为真正的主人保管，直到失主出现。因此，在包裹真正的主人认领之前，捡到丢失物的人拥有优先占有权。
但是，如果雇员在工作时发现丢失物，情况则有所不同。普通法规定，如果雇员在工作期间发现丢失物，虽然雇员是发现者，但是丢失物的占有权归雇主所有。例如，在..（1896）一案中，雇员Sharman在清理雇主的泳池时捡到一枚戒指。法院裁定，丢失物戒指的占有权归雇主所有。理由是，虽然发现戒指的人是雇员，但是雇员是代表雇主行为的人；雇员发现戒指的场所（泳池）在雇主的有效控制之内。所以，雇主作为土地所有者对戒指享有占有的权利。
第二类在公共场所中常发现的财物是“错放物”（mislaid property）。错放物是指物主故意将物品置于某处，事后遗忘放于何处，但可通过仔细查寻找回的财物。普通法的一般原则是，错放物的占有权并不归发现者所有，而是（the locus in quo）的所有人拥有。普通法规定，将发现物归类为错放物是为了方便物归原主。因为错放物的主人很可能会记住物品的位置，并返回领取。这时错放物所在地的主人应将错放物归还给物主。法院承认物主对错放物具有持续的权利，并通过与错放物所在地的主人建立一种默示委托保管（implied bailment）关系，以促进错放物重新回到物主手中。
例如，在.（1866）一案中，原告是被告理发店的一名顾客，他在理发店的柜台上发现了一个皮夹，里面有一些钱。原告把皮夹留给了被告，以便物主回来领取。不过物主一直未出现，原告便要求被告归还皮夹，被告拒绝。然后，法院认为，该皮夹应由理发店的店主保管，直到物主前来领取。因此，对于错放物，在发现者和错放物所在地的所有者之间，后者具有占有权。
在公共区域，常发现的第三类财物是“抛弃物”（abandoned property）。如果物主是有意并自愿放弃对财物所有权的任何主张，则该财物被视为“抛弃物”。典型的例子是垃圾桶里的物品。这里的规则很简单，抛弃物属于无主物，法院将抛弃物的绝对所有权授予下一个发现物品的人。法院认为，这种归类“有效地剥夺了物主对财物主张任何权利的机会”。然而，将发现物认定为抛弃物，并不能进一步实现物品回到物主手中的目标，所以，法院通常不愿轻易将发现物认定为抛弃物，因为这种分类完全剥夺了物主的权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