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歌剧院的一场重演:威尔第的《茶花女》
2022-11-05德彪西著张裕禾译
〔法〕德彪西著,张裕禾译
喜歌剧院最近隆重地重新上演了歌剧《茶花女》,意义超过了重演这个事实本身,使某些事情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子上,特别是那来自意大利的(而且也可能回到意大利去的)真实主义,有人以为真实主义可能会影响法国音乐……这些事情至少在咖啡馆里成了谈资,使得有关所谓“拉丁民族”的反科学的争论又重新活跃起来。
在歌剧《茶花女》中,我们看到了一些意大利年轻音乐家喜爱的手法:被观众要求重复的“幕间曲”,让观众拿出手帕来擦眼泪的浪漫曲,等等。
采用一般能获得巨大成功的法国题材来写作,这一奇怪的欲望,人们也注意到了吧?先是威尔第改编《茶花女》。新近,普契尼先生和莱昂卡瓦洛先生同时改编了《艺术家的生涯》。这两部作品的文学价值不该由我来评论,但这两部作品代表了法兰西情感的一个特殊时代,完全可以不借助音乐而流传。威尔第的改编至少是率真的。从浪漫曲到咏叹调,来回转换,听众可借以消遣娱乐,因为他们会从中时不时地发现至爱真情。但这些从不自诩深刻,一切都是表面的,尽管处境悲惨,也总会有些阳光的。这种艺术的审美肯定是不真实的,因为作者没有通过歌曲反映生活。但是,威尔第的作品有一种违背生活的勇敢方式,而生活也许比意大利年轻学派试图论说的现实更美丽。普契尼和莱昂卡瓦洛自以为是在研究人物的性格,甚至是表现一种本能的心态,实际的结果只能是简单的情节。
两部《艺术家的生涯》就是这种情况的明显例子。一部是社会新闻的生搬硬套,感情的表达带有“那不勒斯坎佐纳歌曲”所特有的齆鼻头的声音。在另一部里,虽说普契尼试图找回巴黎人和巴黎市井的气氛,但仍带有意大利的喧闹声。我无意责备他是意大利人,可是为什么非数《艺术家的生涯》呢?
马斯卡尼先生和他包罗万象的《乡村骑士》,使我们重新掉进了社会新闻的污水里,而该剧想要抨击生活的夸张手法把污水弄得更脏,结果只能是骗人的诡计。令人厌烦透顶!
出于跟意大利人差不多的想法,法国也曾流行过寻找外国的题材,尽管大家总是经常发现一本好书多么可能会变成一出糟糕的戏剧。因此,很容易得出结论:好书并不一定会变成好歌剧。
我们再回到所谓的“意大利影响”这个话题上来吧。“意大利影响”只限于这一研究,而且是局部的。至于法国听众是否会喜欢上意大利味儿的法国故事,那是另一回事,等着瞧吧……我们有的争呢。有些人和有些作品,以其只有法国才有的高尚智力活动,大声回答这些鸡虫得失的问题。应该要特别加以肯定。为了把音乐从谎言的泥潭中解脱出来,使音乐恢复原有的美,我们所做的那么多努力,不能就停滞在真实主义这个虚无的工厂里震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