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奉节物质文化遗产的管理——以白帝城大遗址为例

刘原合，张 勇（奉节县文物保护管理中心，重庆 404600）

一、奉节物质文化遗产

（一）概念明晰

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中将“文化遗产”分为“古迹、建筑群、遗址”三类，并分别进行概念界定。但此定义与如今提及的“文化遗产”有一定的区别。2005年12月，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强文化遗产保护的通知》指出：“文化遗产包括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迄今为止，中国官方文件中对“文化遗产”概念最权威、最明确的解释。

王云霞教授对此进行解读，认为文化遗产是人类创造的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物体，以及某一族群世代相传的、反映其特殊生活方式的知识、实践等传统文化形式。物质文化遗产泛指文物，非物质文化遗产泛指反映某一族群特殊生活方式的传统文化表现形式。

文化遗产内容多样，内涵深刻，针对物质与非物质遗产的研究也存在区别。因此，本文立足于奉节县丰富的文物现状，总结白帝城大遗址的保护管理现状，并对其未来规划提出展望。

（二）奉节文物资源及特点

奉节地处重庆东部，位于长江上游，地理气候独特，造就了丰富的文化内涵。三峡工程与三峡考古相伴而行，该地的文化资源也不断被发掘、利用。从三峡考古及保护的成果来看，其资源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时代跨度长

从旧石器时期到近现代各个时段都有文化遗迹，尤其集中在史前时代、汉晋及唐宋时期。

2.文物类别丰富

地面文物以宋元战争城址、明清时期的古建筑与石窟寺及石刻为主，地下文物主要是旧石器时代、汉晋、明清时期的古遗址和古墓葬。地下文物资源的发现、研究、保护与三峡工程的建设紧密相关。

3.文物数量多且价值高

截至2007年，据国家文物局统计，奉节重要文物共135处，其中古遗址45处，墓群50处，古建筑26处，建筑内含碑刻28处，石窟寺及石刻10处，近现代重要史迹4处。在第三次全国不可移动文物普查中，奉节共发现有517处不可移动文物点，其中有3处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0处现为重庆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二、白帝城大遗址的基本情况

白帝城遗址位于奉节县白帝镇白帝村、紫阳村及夔门街道，坐落在瞿塘峡口，地理位置优越，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广义的白帝城遗址包括以白帝、鸡公山、马岭两山一岭为主的范围内两汉至宋明时期兴废的历代城址，联合空间面积达二百万平方米，历史上先后建立过捍关、江关、白帝城、夔州都督府、夔州路、瞿塘关等以军事防御功能为主的重镇，其中又以两宋时期的白帝城城址最为重要，南宋白帝城不仅是一个军事城堡，还是一个依托峡江特殊山水地理环境的军事攻防系统。

白帝城遗址自1998年发掘开始，迄今都还未结束，在数次发掘与整理过程中，发现了许多重要城址遗迹、城防设施，子阳城遗址是白帝城遗址历代遗存中保存最好的城址，出土了一大批具有代表性的遗物，其中出土的火器应为目前我国考古所见最早的火药与最完整的铁火炮实物。

白帝城遗址为宋元（蒙）战争山城防御体系西线的重要门户，被誉为宋元（蒙）战争山城防御体系“蜀中八柱”之一，被视为“蔽吴之根本”，于2019年成为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白帝城遗址中发现的南宋火器铁火炮实物，通高13.8厘米、腹径13.4厘米、壁厚约1厘米；口内径0.8厘米，浅饼状小口，圆肩，球腹，圜底，腹中部有拼接痕迹，内部填充有黑火药，是宋蒙（元）战争时期冷热兵器共存的重要实物证据，填补了我国南宋火药与火器考古发现的空白，对我国火器的制造和发展史研究乃至古代火药技术史、兵器史、战争史、科技史的研究意义极大。

白帝城遗址中发现的铁矛，通长22.6厘米，刺残长10厘米、宽2.5厘米；骹长12.6厘米、銎孔径2.5厘米，锋顶部略残。刺呈柳叶形，尖锋，弧刃，菱形低脊，长骹圆銎。同发现的铁蒺藜、铁镞、弩机等进一步佐证了南宋白帝城的军事作用。

三、白帝城大遗址的提出与研究情况

（一）大遗址概念的提出

“大遗址”始见于1997年国务院颁发的《关于加强和改善文物工作的通知》，提到“大遗址保护”要求“把古文化遗址特别是大型遗址的保护纳入当地城乡建设和土地利用规划……”财政部、国家文物局联合印发的《大遗址保护专项经费管理办法》中指出：“大遗址主要包括反映中国古代历史各个发展阶段涉及政治、宗教、军事、科技、工业、农业、建筑、交通、水利等方面历史文化信息，具有规模宏大、价值重大、影响深远特点的大型聚落、城址、宫室、陵寝墓葬等遗址、遗址群及文化景观。”以此定义，大遗址的概念实际上更广泛地包括了遗址及其外部组成部分的文化信息。

图一 白帝城遗址樊家台兵器埋藏坑出土南宋铁火炮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奉节白帝城大遗址概念的提出应始于2017年。2017年之前，虽然考古发掘与研究在持续推进，但通常以“白帝城遗址”为名，虽然发掘者会提到“白帝城大遗址”这一概念，但似乎也并未明确界定。在2017年世界文化遗产日之际，奉节县提出“奉节白帝城大遗址正式启动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这或是第一次明确提出“白帝城大遗址”的概念，同年白帝城遗址考古验收之际，验收专家组召开座谈会，也提到了“白帝城大遗址保护及白帝城考古遗址公园建设”等相关事项，并提出为白帝城大遗址申遗出谋划策。

（二）白帝城大遗址的相关研究

“白帝城大遗址”实际上属于近几年新提出来的一个话题。白帝城遗址虽然与万州天生城、忠县皇华城、合川钓鱼城等城址同为重庆宋蒙（元）战争山城防御体系，但或许是由于相关发掘资料不够多，相对研究较少，所以不如钓鱼城遗址受众多学者关注。目前也有学者关注到白帝城大遗址的保护与管理，虽然在文中常以“白帝城”“白帝山城”“白帝城遗址”等相似概念指代，但对象实质还是白帝城大遗址。

孙华教授辨析了现代“白帝城”与他所提及的“白帝城”（即白帝城大遗址）这两个概念的区别。他提出，因三峡工程实施，遗址部分被淹没，将现存的城址遗址进行合理的展示，使之成为“遗址公园”，利用白帝城闻名遐迩的特点，建设桥梁，将遗址、白帝城都连接起来，既能做到保护和利用遗址，也能从另一个方向上疏导白帝城景区的游客。同时，他还结合瞿塘峡风景区的历史、文化特征，提出将瞿塘峡题刻、古道、老官庙等文化遗址与白帝城遗址串联起来的设想，为白帝城大遗址的保护与利用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图二 白帝城遗址樊家台兵器埋藏坑出土南宋器物组合 重庆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藏

他还提到大遗址的价值，对该遗址未列入重点文物保护工程表示惋惜。当然，此文发表时间为2014年，此时白帝城大遗址的概念及相关工作并未开展，相关部门的重视程度也不高，但可见他对遗址未来的发展方向是有一定预测的。

白莹等提出“考古遗产一体化保护”这一概念，并针对白帝城大遗址的实践情况，总结出：“系统的考古工作是前提，前瞻性的规划是保障，合理利用是目标，实现文化传承是最终目的”这四个方面的内容。此文较为完整地分析了白帝城大遗址的保护、利用的方法与目的，也体现了白帝城大遗址在奉节县乃至重庆市的重视程度的提高。《白帝城大遗址保护规划》的出台证明了相关部门对该遗址的管理已形成系统，只有完善规划，才能为后续发展提供广阔的前景，规划与不可移动文物保护中的“两线”也相关，进一步为遗址的后续工作提供了有力依据。

汪洋通过分析白帝城大遗址在保护与利用之间出现的问题，提出了“提高认识、坚持可持续发展原则、加强管理、打造区域文旅产业新框架”等四方面的建议。

2020年11月2日，白帝城遗址保护利用专家研讨会在奉节县召开，其中邀请了学界专家以及相关部门领导参会，会议不光从考古学、历史学、文化遗产学的角度讨论了白帝城大遗址的价值，对后续的保护利用进行了深入讨论，提出要全面协助申遗工作，也从政府层面讨论了大遗址的开发、利用与经济发展、民生利益的联系。

虽然以上都从各自的角度探寻了白帝城大遗址的保护与利用情况，但其内容还是在“管理”层面讨论，无论是规划的制定还是构建新框架，还是以政府为主导。2020年的会议召开，则体现了多方参与，政府吸纳各界意见的局面，而只有形成这个局面，才能让白帝城大遗址的发展有更多、更切实的可能性。

四、对白帝城大遗址管理的展望

张忠培先生很早就提到了政府在大遗址保护中的作用，他认为政府是做好大遗址保护工作的核心力量，上至国务院，下至乡政府都处在主导、执行和落实的地位，要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能，切实“加强管理”。

此外，陆建松、谢延明、田林、韦炜等学者均从政府各个角度谈到了大遗址保护的现状及问题。结合白帝城大遗址的情况，总结为以下几点：

（一）完善法律、执行政策

随着时代的发展，随着国家对大遗址的重视，相关法律法规不断完善，以《文物保护法》为核心的法律法规体系在遗址管理工作中起到了积极效果，各级政府所承担的职能也逐渐明确。通常所见大遗址保护的方式有申遗、建立遗址公园、申报景点景区等，但大遗址数量多、资金消耗大，各级政府重视程度也不一样，如何管理、怎样管理都需要针对不同的情况讨论，从而造成各个遗址的保护、利用进度不统一，资金分配不平衡，政策制定有偏移等情况。各个区县应该考虑本区县的经济情况，只有有计划地制定规划与政策，才能有效地推进大遗址的工作。

此外，大遗址范围大，其中必定涉及居民拆迁、农田征收等问题，相关民生问题也应做好政策保障，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二）强化责任，建立体系

除了白帝城大遗址之外，众多遗址都面临管理部门分割、多头管理、缺乏统一等问题，这需要从上至下建立完善的体系。同时，不同地区不同遗址的情况也各不相同，这就要求各区县要形成独立、完整的管理体系，文物行政部门、公安、消防、属地政府都应该有专门的人员以应对文物保护、安防、消防等问题，并形成独立、全面的文物档案体系，以免后续工作出现遗漏。

同时，因为处于区县，管理单位人员缺乏，相关工作人员仅靠多年工作经验，理论知识缺乏，还存在中青年少、年龄断层等问题。大遗址的工作并非短短几年，甚至会长达几代人，这就要求管理部门形成人才体系，以老带新，以专业带动非专业，有效对接工作，才能将大遗址工作持续推行下去。

（三）加强宣传，多方参与

宣传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在“文旅热”的大环境下，“文旅融合”的口号常见，但能做好的遗址或景区少之又少。鲁大立就针对这一现象提出了意见，建议之一就是提高政府对大遗址保护利用重要性的认识。加强政府的认识，才能提高人民对大遗址的关注。其实奉节县文旅委在宣传上做了不少努力，除了国际博物馆日和文化遗产日都会举办走进考古工地、走进博物馆等活动外，还结合目前短视频热等特点，借助官方媒体、视频号等新媒体进行宣传，在对大遗址宣传时，还会结合本土夔文化、奉节“中华诗城”的诗歌文化、白帝城的三国文化、峡江文化等多项内容。

（四）精简程序，提高效率

程序审批是一个重要的流程，但涉及大遗址保护的每一个步骤基本都需要执行相应的程序，各个步骤紧密相连，但同时也出现了手续烦琐、耽搁时间等问题。一个项目超出合理时间，部分原因就是相关部门的程序设计并不科学，同时遇到办事人员出差、开会等意外情况，执行程序就只能一拖再拖，这样略显严苛、死板的执行方式，实在是需要改进的一点。

五、总结

白帝城大遗址是重庆市宋蒙山城防御体系的重要内容，也是奉节县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了奉节、重庆乃至国家的历史文化底蕴。做好对白帝城大遗址的管理，对奉节县的文化遗产管理能有很大的启示作用。当前形成了政府主导、多方参与的局面，但还是存在不足，从管理层面来看，加强领导，增强意识是不可缺少的部分，但还是有一些现实困境，等待相关人员继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