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流域彩陶人形及相关陶塑研究

贺永安[临夏回族自治州彩陶馆（州博物馆），甘肃 临夏 731100]

彩陶器物是新石器时期人类日常生活中常见的器皿，是农耕文明的衍生品。彩陶在发展初期阶段，大多是以实用性为主。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彩陶艺术元素不断增加，逐渐成为该时期重要的艺术器物之一。在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彩陶不再单纯是生活器皿，而是发展为艺术装饰品。因此，彩陶的发展对人类文明的艺术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不仅充分展现了人类对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的统一，更实现了实用与艺术的完美结合。黄河流域各种彩陶形器的出现，更是将彩陶的发展历程充分展现在世人面前。加强对黄河流域彩陶形器的研究，是了解人类文明发展历程的重要途径。

一、人形彩陶器

彩陶异形器最早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期，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与进步，彩陶异形器在不同的发展时期、不同的区域所呈现出的艺术表现形式存在一定的差别。人形彩陶虽然都是以拟人态造型为彩陶器物的原型，但是在黄河流域现有的仰韶彩陶文化、马家窑彩陶文化等都呈现出不同的艺术特点[1]。如将双臂、双耳等人体形状作为彩陶瓶、壶的主体造型等。在人形彩陶造型中，大多是以人体的局部特征为基础元素，如耳、鼻、肢体等，以人体局部特征元素为彩陶的装饰。这些拟人形彩陶的造型，不仅在一定程度上让陶器造型更为灵动，同时还赋予了陶器生命的象征意义。人形彩陶并非单纯地存在于仰韶彩陶文化。随着时代的发展，人形彩陶器在马家窑文化、青铜时代都得到了广泛的延续，成为彩陶文化中重要的艺术形式。

例如甘肃秦安大地湾出土的人头形器口彩陶瓶，细泥红陶为其主要材料，人体头部形状为彩陶瓶口，身体部分为瓶体。彩陶瓶的整体高度为318 cm，瓶口的直径为4.5 cm，瓶底直径为6.8 cm。彩陶瓶的瓶口为人体头部形状，不仅人体形象刻画得灵巧生动，而且其五官也刻画得极其精致。彩陶瓶口为圆雕头像，耳孔分明，面部特征鲜明，挺鼻小嘴，五官俊秀，梳着齐额短发。中间瓶体以圆鼓腹为主，瓶身双侧的腹耳造型为人形双臂，整体塑造了一个鼓腹站立的长发女性形象[2]。从纹饰的角度分析，瓶体的纹饰主要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虽然在色彩、图案上，纹饰风格特点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具有丰富的层次性是不可否认的。其纹饰主要以弧边三角纹、弧线、垂弧线等多种纹路组合而成，图案样式清晰明朗，线条流畅。关于彩陶瓶的整体形象，部分学者认为该彩陶瓶所刻画的是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形象，也有部分学者认为所刻画的是一位女神。无论何种观点，都充分说明该彩陶瓶不仅作为生活器皿，还有更多精神层面的意义。与此同时，山西黄陵出土的孩童形象彩陶罐、玉门火烧沟遗址出土的古代男子形象彩陶器具等，都充分说明，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人形彩陶已经不再单纯地作为生活器皿出现在人类生活当中，更是一种社会文化的重要体现形式。

二、人头或人面塑饰

在我国黄河流域中上游区域发现的彩陶器皿中，以人物形象为原型的陶塑数量非常丰富，人物头部形象不仅被用于装饰彩陶器具的器口位置，甚至有很多以单独塑造人面头像的彩陶器皿。在马家窑彩陶文化、红山彩陶文化等多个时期的遗址中，都出现了以人头或者人面部特征为主的彩陶器具。以人头部或面部特征为主的彩陶器具，更加注重对人物五官、神态等细节部分的刻画，人头部或面部形象大多是女性形象，具有明显的亚洲女性特征，塑工更为精致、细腻。

例如内蒙古博物院收藏的红山文化时期的红陶女神像，其整体高度为207 cm，宽度为14.8 cm，整体厚度为72 cm，属于夹砂褐陶材质，其煅烧程度较高，受地下环境的侵蚀，其头部与身体衔接部位出现裂痕，胸部以下位置残缺。该彩陶器物充分展现了写实的塑造手法，其头顶盘发一周，坚挺的鼻梁与眉毛连接呈现对称的弯眉，口眼部分采用镂空设计，面带微笑，神情神秘而满足，双手自然岔开放置于胸前，总体观之是一个典型的东方女性形象[3]。与此同时，在赤峰市敖汉旗兴隆沟遗址中，同样出土了一件红山女神头部陶塑。与红陶女神像不同之处在于其以头部塑造为主，头顶样式都是盘发一周，其面部特征更为具体，颧骨较高，眼窝较浅，鼻梁也相对较低，嘴唇较薄，并且其眼部细节部分更多。眼珠是用碧绿色的玉石镶嵌而成的。该女神陶塑虽然只有面部特征，但是其面部刻画更为立体，表情更丰富，再加上各种塑造细节，让人感觉这是一种巫者形象[4]。由此可见，虽然红山女神陶塑出土的地点、塑造工艺等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通过对二者的比较，可以发现二者存在很大的关联性，充分折射出红山文化时期远古先民的崇拜，论证了宗教祭祀体系的存在，二者共同为研究红山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考古证据。

人头塑饰从某种角度来讲，应该是彩陶的附件装饰。有很多塑饰通过与彩绘相结合，呈现出不同的艺术色彩。在马家窑文化彩陶陶塑中，人头塑饰相对较多，并且以马厂类型陶塑居多。该类型的人头塑饰形象以男性为主，造型诡异、神秘，有的面部表情痛苦，泪流满面，有的面部表情狰狞，怪诞诡异[5]。这些人面形象具有较为浓厚的神秘感，部分学者认为可能与远古人民的宗教信仰密不可分。也有部分学者认为与远古人民的崇拜有关。然而不排除是远古人民的创意发挥，无论是何种含义，都充分体现了该时期人民的认知与理解。

三、人足形器（陶靴）

黄河流域最早发现的彩陶人足形器出自马厂类型时期，同时在四坝文化中人足形器亦相对较多[6]。顾名思义，人足形器彩陶器物主要以人类的足部特征为原型或者以穿靴之后的足部特征为原型。人足形器并非单纯的人足或者穿靴形象，脚部或者靴的面部、筒部，都有彩绘等装饰，显得惟妙惟肖。齐家文化中曾出土过双脚型陶罐，其发现年代更为久远，而在齐家文化、四坝文化以及辛店文化中出土的陶靴样式更为丰富多彩。

例如玉门的火烧沟遗址中出土的彩陶腹耳罐。其整体高度为118 cm，罐口的直径约为7.4 cm，经过考古专家的鉴定，属于四坝文化时期的彩陶陶塑，现藏于甘肃省博物馆中。该彩陶陶塑整体色系以浅褐色为主，外部装饰红色的陶衣，其罐口的内部绘制有斜向条纹，陶罐的底部则是采用人足形设计，以双脚穿鞋的形象为罐底，陶罐整体呈现出人物形象特征[7]。马家窑文化中的马厂类型人足形器，迄今为止已经拥有近四千三百多年历史，其人足形象制作精美，图案纹饰大多采用马厂类型彩陶比较经典的细笔网格纹路、宽带纹路、折线纹路等组合而成，马厂类型人足形器不仅形象生动，而且五趾、脚踝等足部特征分明，呈现出不同陶塑文化色彩。陶靴也是人足形陶器的重要组成部分。青海乐都柳湾遗址出土的陶靴，经专家鉴定应为辛店文化时期文物。陶靴高度为11.6 cm，底部长度为1.3 cm，目前收藏在青海省博物馆中，其靴筒为原型，靴帮位置与靴底位置的衔接处有明显的内凹，内部呈现中空结构，陶靴面部位置以黑彩为主，呈现对称的双线回纹、宽带纹、三角纹等纹路[8]。从精美的彩陶器物可以看出，远古先民的智慧不仅体现在制作生产工具上，还体现在高超的艺术水平上。

四、结束语

总而言之，作为远古时期黄河流域的人类艺术结晶，人形陶塑是早期彩陶艺术的主要表现形式。不同人物形象的写实塑造，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当时年代先民的生活形态。随着人形彩陶样式的从简至繁，人形陶罐自身的艺术价值逐渐凸显出来，从原始的贮水、盛放食物的生活器皿，逐渐发展为艺术装饰品，这不仅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新石器时代陶塑艺术日趋成熟，还充分体现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与进步。人形彩陶陶塑不仅从多个角度反映了原始人类社会文化精神，还向后世传达了原始艺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