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象”造物理念下水墨海报设计融合

李东娜，严梦楠

（长春工业大学 艺术设计学院，吉林长春 130012）

1 “尚象”造物

1.1 “物”“象”

“物”是对万物的总称，拆开“物”字来看首先是“牛”，在古代牛是耕种农作不可或缺的物种，是至关重要的，而文献中有记录，炎帝、神农都是以牛的形象出现的，由此可见牛的地位之重。“物”的另一个组成部分“勿”最初指的是天上的云形，后概括为天上的一切事物。“牛”为地上至关重要的角色，“勿”为天上最重要的角色，将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可以概括万物的“物”。物不仅指自然之物，也可以指想象的物。这就是“尚象”造物的源头“物”，而与“物”相比，“象”更多的是抽象思维，文化内涵，“象”是客观事物所呈现出的外相，“物”是物体本身，而“象”则是指“物”的外在样貌，同时“象”也是区分物与物的本质所在，因为“象”除了指外相，还可以代表事物的内象，即本质。“象”起源于“物”，来自“物”，但同时两个物之间的本质区别在于“象”[1]。所以“物”是触碰得到、真实存在的，而“象”是抽象，是外形与内在的统一称呼。“象”是主观的，“物”是客观的，“象”是人所感受出来的，它存在于人的大脑中，如《山海经》中的神兽们它们都并没有真实客观地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中，但可以通过对物的拟取，加入一些主观的想象表现出来，真实的想象。

1.2 “器”

通过“象”制作出“器”，“器”又承载着“道”，“器”背负着催化的作用。在人类历史上，为了生存将自然物总结、归纳最后制作出各式各样的器物用来满足衣食住行的刚需。随着时代发展、社会的需要，“器”从简陋得逐渐走向精美，越来越专业化的制造和设计感的艺术品使得“器”逐渐转化为产品之称，逐渐开始出现设计。不论是“器”，还是产品，与人类生活联系就会有人文因素，就会包含价值观和文化内涵，创造出器物就要建立社会制度，进而就会产生思想，这是人类文化的循环。“器”作为其中重要的一环，有着极高的地位，除了文化思想，“器”更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大到房屋，小到铅笔无一例外都是由自然界的观察总结推演而出，将“器”的作用发挥到最大[2]。“器以载道”是实现了自然万物与人类的沟通和结合，按照人自身的需求创造出的“器”又可以产生出新的观念解释“器”。放在现代设计中来看就好比包装：一开始是需要有东西将物品打包，是因为实用，防止物品掉落或流出等，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包装已经不仅需要实用，更多的是作为装饰，包装越精美越被人喜爱，起到销售传播作用。从前的水墨海报，仅仅是起到通知作用，简单的水墨笔画，时代变迁，水墨海报起到了装饰作用，不仅是广告，更多的是艺术。这其中“器”的作用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将包装演化为一种设计，产生新的“道”，所以“器”在其中有着催化的作用。

1.3 “道”

“道”作为宇宙的生成模式，以“象”作为“道”的显现方式，“器”作为“道”的承载，这是抽象的思维方式，并不是靠逻辑分析实现的。这样的思维方式并不是从简单的文字语言出发，而是通过“象”出发，通过事物的外相观察、内象深入思考，通过直觉思考把握“道”，这是理性思维无法到达的高度。“道”是最终高度，同时也是生命开始，“道生万物”。“道”与“器”不同，它具有模糊性和多义性，有着丰富的内涵，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也无法用语言解释，因为解释就会脱离“道”的本身内涵，但可以通过有关的范畴来表达“道”的内涵。

“道”可以解释为道理、规律，指在不同的时代对宇宙万物的看法，也可以是抽象的道理，它可以是人类生活中的思想道德、文明礼让等优秀的良好品德，也可以是由赚钱到消费的循环经济原则，从民生到经济在现代社会中有着不同的认识和道理。不同的时期人们对“道”有不同的看法，它可以通过“器”来表达出多维的价值，“器”通过“道”实现更高的提升[3]。随着时代的变迁、“道”的不断变化提升，社会规律的不断完善，就需要由“器”来表达或承载，通过“器”表现出当时社会的一些人文和历史，我们可以通过青铜器等一些出土文物，研究出当时的社会规律习俗等，这就是“器”对当时社会的解释和传承。而随着时代变革，“器” 也需要一代接一代地发展变化更新，这就需要“道”的规范，顺应时代潮流，比如，我们日常生活需要的电子产品更替，完全是根据当下时代中人生活方式方法改变的，流量时代的到来、小视频的发展都是“道”的发展规律，影响着“器”的进一步改造。“器”与“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相辅相成，掌握了“道”的人文设计就是掌握了“器”的根本，就能创造出更新颖、适合社会的价值产品。

“道”有两种特殊含义，分别是“天道”（自然规律）和“人道”（人类社会创造出的规律，这两者是无法分开的，即“天人合一”，人在创造社会的规律，可以做社会的主人，做自然的主人，但同时又是自然的一部分，这是天道和人道的一种协调的状态[4]。在人类生活和发展中寻找自然规律遵循自然规律，与自然和谐相处。在水墨海报中，意境同样也属于天人合一的一种，欣赏水墨时，重要的不仅是它所有的，更重要的是它所没有的，即背后所表达的本质，以及事物本身的含义。

2 水墨海报

2.1 传统水墨元素——“意境”

水墨元素以意境为本源，所以水墨画在刻画事物上并不是单一地对客观事物模仿，而是追求天人合一的思想境界，这就与“尚象”造物的设计理念不谋而合。“臆想”是水墨画家的主观思想，是感情、理想的创造，将其与客观事物融合、升华就会产生虚实结合的意境，使得水墨画变得富有很强的感染力，极具艺术效果。而这种“臆想”就是连接艺术家与观者的媒介，欣赏水墨画时不仅看画面本身，更多的是了解和感受背后的意境，而每个人又因为自主的“臆想”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理解，这就完成了一次观者与艺术家的联系、互动，产生了新的艺术想法，联想出更富有创新性的艺术作品。

以艺术家靳埭强的《自在》系列水墨海报为例（见图1），强调人与自然的密切联系，表现人在自然中生活的悠然自得的精神。左上第一幅海报“坐也自在”的“坐”字下笔自然，搭配上一旁的石子和青蛙显得作品充满自然的意境，构成一个静谧的世界，引发思考；右上的第二幅海报“行也自在”，“行”字书写流畅，像山川溪流，行云流水般地自在生活，搭配僧鞋在云雾山峰间穿行，营造了自在的生活意境；左下第三幅海报“吃也自在”，“吃”字上半部分被小虫啃掉了，掉落的豆荚，这些都营造了一个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自由自在的感觉；第四幅海报“睡也自在”，“睡”字像躺在湖中一样尽情舒展，莲花在一旁开放，甜美自然的境界。这一系列作品就是将水墨书写的汉字与自然界的山水、莲花、豆荚、石头等结合表现人的坐、行、吃、睡，化真景为意境，给人以身临其境的自在感觉，将“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表达出来，意境回味无穷。

图1 靳埭强《自在》系列海报

意境是中国水墨画的中心灵魂，是评价一幅作品价值的重要标准之一，它赋予了水墨画精神情感，让其拥有生命，活灵活现将美升华。

2.2 水墨与海报设计的融合——“物质”与“精神”

水墨的基础是禅道，而禅道的中心理念是“静”，静中感受人生，感悟生活，这使得水墨画多为宁静、淡雅的风格，这就是“精神”[5]。但这与快餐时代的设计是违背的，所以将水墨与海报设计相结合，水墨通过海报展现将意境的美表达出来，海报依靠水墨设计增加内涵价值，这就是物质与精神的合体，单一的水墨画确实很美，但时代的发展承载意境美的“器”也需要与时俱进，这就产生了水墨海报设计，使得水墨元素变得现代化，更加绚丽多彩地运用在时代的前端，传承文化的同时又扩展了设计的方向。水墨贯穿了我国的道家、儒家等传统精神，使用水墨元素不仅会带给海报设计以自己的风格，更好地展示人品与气质，也会通过“墨”蕴含万事万物的大道，给海报增加厚重感，非常契合中国的审美风格。

现代水墨设计多离不开电脑制作，这就是所谓的“物质”，脱离时代的步伐是无法创作出与时俱进的优秀设计作品的。将水墨与海报相结合，比较常用的方法是组合法。把两个有一定内在联系和形象逻辑的物体组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新的图形，组合法就是在物与物之间的的相似性和内在含义共同性保持基本一致的基础上，进行一个新的价值整合，这个形象就会具有更强的创新性和表达能力。比如，靳埭强的《汉字》系列海报（见图2），与其说是汉字不如说是四幅山水画，将水墨的灵性运用至最大，使作品增加了很多意境美，虚实结合也富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将大气磅礴的“山”“水”“风”“云”与我国传统文化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结合在一起，将其放在这四幅字画中，内涵十分丰富，水墨文化与现代海报的设计分别进行解析，进行了巧妙结合：笔架组合而成的山；水像纸一样平静，也具有创造力；砚与风的互补形象；墨色纷飞的云。将文化组合重塑，激发出另一种文化生命的解释，同时说明文化的设计依然是离不开自然的。

图2 靳埭强《汉字》系列海报

3 “尚象”造物与水墨海报的融合

“尚象”造物是对万物进行观察、提取精华、总结规律道理的重要艺术思维方式，它的含义可以细分为3 层。第一层是形象，指客观事物的外在形象、形状以及征象等，可以是自然物的形象，大到山川河流小到石子鱼骨，也可以是人造物的形象，例如，锯子、筷子这些形象外观就是外在的事象；第二层是象理，指的是自然创造出的规律，比如，生态的循环或是人类创造出的社会规律；第三层是象德，就是由万事万物中的规律总结出的道理、象征意义。“象”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起源，汉字就是通过观察事物的外在象征形成了构字法，在生活中人们也会观察天象来预测未来的天气如何，医术精湛的医生也会观察患者的面相舌头等来治病下药。造物视域下的“象” 是将“象”与“物”拉进，使得造物并不再拘泥于简单的对客观事物的模仿，在造物过程中增加了“象”的构思流程，“象” 是客观事物在自然状态下的运转，所以“象”拥有与时俱进的特征，这也使得造物产生的形象并不是单一的拼凑或毫无逻辑的臆想，而是具有发展脉络的[6]。这就与水墨海报不谋而合，水墨的意境同样并不是简单的照搬照抄，而是在刻画事物的本质与内在语言。“尚象”造物与水墨海报融合，模仿自然再通过自然的造物继续进行模仿，而后还可以模仿已经创造出的物，这种模仿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这种具有创新性的独特性模仿，不仅是模仿事物的外表，更多的是了解事物的内在本质，是由外形到理的一种模仿，将人与宇宙拉近，获得联系，将水墨海报的意境升华。

“尚象”造物理念是具有时间性特点的，强调“以时为正”，因为“象”的发展变化是随着时间进行的，事物是一直有变化的，“象”也就随着时间逐渐变化，其中外相的变化可能会随着时代变得精美实用，内象的变化更多的是变得贴切人文因素，为人服务，融入水墨海报中就将变得更加符合时代审美，将水墨海报推向各个领域，使得文化的传播更具时代性。

4 结语

“尚象”造物理念作为根本思源，是许多名作的支撑，我们将它与水墨海报融合避免了“外部反思”，即仅仅知道把一般抽象原则运用到任何内容之上的外部反思，不知道如何深入到特定的内容之中的形式主义与教条主义，我们需要将真情实感流露在作品中，使得复杂的思想更容易被理解。文化的传承需要赋予语言，使同一个外壳获得另一个意义。“尚象”造物是《周易》的根本思想，它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尚象”的设计思想给水墨海报带来了深厚的历史文化氛围和底蕴。使得海报设计不再是制作单调的作品，在融入传统文化和本土设计时不只是将客观的纹理拼接，而是在主观的意识层面将传统与现代结合，使得设计拥有了根脉。在创作作品时设计师也会将自己的主观臆想展现在作品中，观者在欣赏设计作品时，内心的触动也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就完成了一次又一次无声的文化交流与传播，使观者感受到艺术气息的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