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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非常嫌疑犯》中的热奈特叙述视角艺术

2022-10-31陈敏瑶

戏剧之家 2022年20期
关键词:金特嫌疑犯凯撒

李 曼,陈敏瑶

(重庆邮电大学 传媒艺术学院,重庆 400065)

电影叙事中的悬疑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叙述视角的选择。电影叙事只有明确了叙述人和叙述视角,才能确定叙述内容及其与叙述主体之间的关系和架构。随着多重叙述视角的完整呈现,事件的全貌才能逐渐清晰,给观众留下思考空间。为了区别专门的视觉术语如视角、视点等,热奈特在《叙述话语》中采用了“聚焦”一词。根据叙述焦点对人物限制程度的不同,他把叙述视角分为零聚焦型、内聚焦型和外聚焦型。依据聚焦点的变化,他又进一步将内聚焦型细分为固定式、不定式和多重式。

获得“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的影片《非常嫌疑犯》选择不同的叙述视角,塑造了主角罗杰·金特(凯文·史派西饰)这位特别的犯罪嫌疑人的经典形象,其叙事视角的运用可谓颇具匠心,既精彩地呈现出热奈特提出的“聚焦”概念,又展现了多重叙事视角理论的显著特征。影片从探员大卫·库扬对嫌疑人的询问展开,后者将办公室的一些无用信息连接起来,编造了一个情节错综复杂的故事,解释了圣佩德罗港口的货轮为何会发生爆炸事故。不同叙述视角在影片中的综合运用,建构起观众的多元认知与丰富的情感体验,铸成了独特的电影艺术效果。

一、采用零聚焦型视角埋下伏笔

零聚焦型视角是“无所不知的叙述者的视角”,这样客观的叙述可以更好地还原事件真相。在《非常嫌疑犯》的叙述过程中,导演采用了零聚焦型视角的客观镜头去展示真实情境,留下一些细节为故事最后的真相埋下伏笔、制造悬念。影片从圣佩德罗港口一艘货船起火拉开序幕,运用零聚焦型视角作全景式地鸟瞰,不仅很好地还原了事件现场,也为事件真相埋下了伏笔。影片开始,船上一个身穿黑色大衣、佩戴金色手表的男人用金打火机点燃一支烟,与影片最后的跛脚金特离开警局前领取金手表、金打火机、一包香烟等私人物品形成对比,这种零聚焦型视角的叙述暗指了前后两人是同一个人。在货船起火后,缆绳和钢梁的特写镜头给了观众一个关键的信息:废弃物背后没有人。这与金特在被审问时说自己藏在缆绳后面相悖。叙述者在影片开头就已经用零聚焦型视角隐晦地告诉观众金特在说谎,正如他的台词“胡说八道,这完全是个陷阱”。

金特通过库扬咖啡杯底部的字样和墙上的一些具体信息讲述故事,引导库扬沉浸于自己的逻辑推理中。在后面的审问中,库扬推断出凯撒·索兹就是基顿的时候,金特暗自窃喜、眼神躲闪后又开始了委屈的表演,外表泣不成声内心却心花怒放,这都是零聚焦型视角的表现,也让观众怀疑的情绪自然积累。通过零聚焦型视角,我们还可以观察到在袭击护送宝石走私的警车上、从毒贩手里抢走毒品以及在试图威胁小林的犯罪过程中,都有金特在点烟或者熟练抽烟的镜头。因为凯撒·索兹在影片开头也是熟练地点燃香烟,并拿香烟点燃缆绳引发货船着火。叙述者像一个全能全知的上帝,以疏离的姿态冷眼俯视这一群滑稽的人物,便可向观众透露诈骗艺术家金特的演技,为最后揭开谜底做了铺垫。

二、通过内聚焦型固定式视角叙述故事

内聚焦型视角是指“叙述者只说某个人物知道的情况”,即叙述者等于人物,其中的固定式是指焦点始终固定在一个人物身上。影片以主角罗杰·金特接受库扬的审问为主线。叙述者选择内聚焦型固定式视角,将叙述视角聚焦在了金特身上,通过他的视角进行叙述,呈现他的主观世界。从金特的个人视角展现他的所见所闻,是一种有着严格的视野限制的视角。

从六周前因一辆满载枪支零件的卡车遭窃,麦克马纳斯、陶德哈克尼、芬斯特、基顿、金特五人被抓,到金特的跛脚、面部呆滞的表情以及看似无辜的讲述,这些都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懦弱且残疾的人物形象,让观众对落难者产生了同情。在五人被关入监狱后,刚开始的对话没有金特镜头,金特仅是叙述者,通过他的叙述视角,让观众对其他四人的身份和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从库扬进入审讯室开始,金特索要香烟和咖啡,点烟时金特故意装作连打火机都控制不了,让库扬放松警惕,或者说是企图引导库扬认识一个手足残疾、胆小怯懦、即将被保释的金特。这种叙述视角赋予了观众一定程度上的视线自由,在故事的讲述中充分发挥内聚焦型固定式视角的限定性,制造悬疑和视觉盲区,使观众主动地加入叙述的空白填补,也更加隐匿地左右着观众对真相的寻找。

三、通过内聚焦型多重式视角揭示真相

内聚焦型多重式视角是指同一个事件从不同人物的视点被多次提及,有利于“充分敞开人物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表现人物激烈的内心冲突和漫无边际的思绪”。《罗生门》讲述了一位武士的死被强盗、武士的妻子、死者的灵魂和砍柴人轮流讲述的故事,热奈特以此为例解释了内聚焦型多重式视角,即通过将视点在不同的人身上来回切换,运用多重视点聚焦同一件事,来分别揭示各自的心理感受。《非常嫌疑犯》在揭示真相的过程中,运用了内聚焦型多重式视角。影片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圣佩德罗港口开始叙述,一艘货船起火发生爆炸,船上三十多人被烧成黑炭,九千一百万的毒品不翼而飞,只有两个幸存者:一个奄奄一息的匈牙利黑手党徒,一个躲在角落里的跛脚金特。场景也被分为两个,一个是在医院,一个是在警局。联邦调查局探员贝尔在医院等待昏迷不醒的幸存者,而海关探员库扬则对金特进行了审问。为了寻求事件真相,影片采用多重式的内聚焦型叙述视角,通过贝尔、库扬、金特的视角让观众主动参与文本重构,揭示圣佩德罗港口货船上的真相。

首先是将叙述焦点落在探员贝尔身上,船上幸存者除金特外,还有匈牙利黑手党徒亚科许科瓦许。贝尔到医院进行审问时得出了关键信息:凯撒·索兹,并对其进行肖像绘制。然后他又将焦点转移到库扬身上,库扬多次打断金特讲话,自认为比金特聪明,自信可以从金特口中得知真相。通过他的视角我们可以看到跛脚金特的懦弱和无辜,库扬在自以为是的逻辑中引导金特和观众,是基顿利用众人杀人灭口,然后让金特作为唯一的见证人证明自己被杀。影片随后切换至金特的叙述视角,他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懦弱,向探员库扬表达自己的恐惧和无能;一种是罪恶,就地取材“还原”现场,向观众和库扬“坦白”叙述。两位探员的视角和以金特为主的内聚焦型视角不停切换,观众随着人物的视角去“体验”发生的一切,主动参与探究事实真相。影片叙述在不同人物视角中巧妙切换,还有插叙、倒叙、顺叙等叙事手法交叉进行,埋下真相的伏笔,直到最后三分钟,库扬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射了凌乱的屋子,咖啡杯掉落的瞬间,墙上的信息:史考基参加四重唱、加州人、赤脚、大胖子、瓜地马拉煮咖啡以及咖啡杯底部的字样。而此时金特那跛着的左脚和不好使的左手恢复了正常,还有从医院发回来的传真肖像都证明了金特就是凯撒·索兹。通过三个人的内聚焦型多重式视角叙述发展,所有线索逐渐汇聚,最终揭示了真相。

四、采用外聚焦型视角回避主角身份

外聚焦型视角是指叙述者在文本中不充当任何角色,从旁观者的、最客观的角度将真相呈现给观众。它是零聚焦“全知全能”视角的对立面,它的“不知性”使得文本作品富有悬念。《非常嫌疑犯》中的凯撒·索兹是作为影片中被讲述、被观察、被怀疑的神秘人物存在的。对凯撒·索兹的描绘,导演有意采用了外聚焦型视角回避的方式,即几乎没有叙述者对他的主观世界的内聚焦,而是将他的形象置于其他人的眼中。在影片开始的时候,基顿看到了凯撒,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黑色大衣,左手上戴着金手表,手里有香烟和手枪,这是凯撒最初的神秘形象。在金特的叙述中,凯撒能够知道他们五个主角的所有秘密,这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的。在货船上唯一可以指认凯撒的线人眼中,他对凯撒只有恐惧。在影片画面中,此时的凯撒只有一个黑影,并没有出现凯撒的任何信息,随着一声枪响,观众得知:凯撒杀了他。再比如探员库扬,从未见过凯撒却一直在对金特的审问中进行猜测。在金特的描述下,凯撒在库扬眼中是智慧与能力并存、邪恶与犯罪共存的形象,根据对嫌疑犯的了解,他猜测是基顿。这一层神秘的面纱是在最后三分钟揭开的。选择这样一种视角回避方式,也使得影片因凯撒·索兹的距离感和神秘感而为观众制造出精彩的悬念效果。

五、结语

《非常嫌疑犯》通过充分运用零聚焦型视角、内聚焦型视角以及外聚焦型视角相结合的叙述视角,为影片文本构建了一个立体且复杂的迷宫,产生了独特的叙述效果。叙述视角在叙述文本中是连接叙述者和观众的重要媒介,对影片的叙述方式和效果十分重要,正如杨义先生所说:实在不应该把视角看成细枝末节,它的功能在于可以展开一种独特的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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