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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性、等价空间与情感羁绊
——浅谈二次元英雄的创意动因与立意途径

2022-10-31程亚军

电影文学 2022年17期
关键词:羁绊观者后现代

程亚军 黄 寒

(湖北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8)

随着经济生活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我国正在进入后现代社会,引发了包括文化艺术、社会心理等在内的深刻变化。韦氏词典里将后现代定义为20世纪中叶以来,在艺术、建筑和文化等诸多领域兴起的思潮,通过对现代社会种种问题和危机的分析,展开反对现代化运动的哲学探索和实践。美国政治与社会学者殷格哈特认为以理性为基础的现代化,既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也带来了空前灾难性后果。特别是自然环境和生态的劣化,严重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已经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他认为后现代化核心是增加人类幸福。美国社会学家丹尼尔·贝尔归纳出后工业社会五大特征——否定性、非中心化、破碎性、反正统性和不确定性。“观众往往通过自己的社会经验来理解电影中所描绘的社会”,影视艺术必然服从当前后现代社会的现实特征。

关于后现代艺术,美国艺术和文化评论家克雷格·欧文斯在其论著《寓言冲动》中提出,后现代艺术本质上是寓言式的,让从业者与受众易于感知和感悟。正如我国著名儿童文学家严文井所讲:“寓言是一个怪物,当它朝你走过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生动活泼;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哲理,严肃认真……寓言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可以打开心灵之门,启发智慧,让思想活跃。”弗雷德里克·詹姆森则认为虽然寓言在传播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但是,受文化背景、个体经验的影响,寓言往往难以得到一致认同。因此,基于概念和思想的文化引用,需要通过显见的形式予以呈现,让受众容易感知从一个文本到另一个文本的喻转,完成超越文化障碍的意义转变。从这个意义来讲,近年来诸多影视作品口碑在国内外所形成的巨大反差,正是来自寓言形式与后现代语境的不匹配性。后现代的二次元影视,以无可阻挡之势迅速传入我国,值得我们做出深刻的理论反思与实践探索。

次元原义指维度或者独立空间。二次元即为“二维空间”。其中具体分为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游戏(Game)、轻小说(Light Novel)等媒介形式,形成了带有鲜明后现代特色的ACGN亚文化。随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ACGN亚文化不断冲击着我国文化艺术市场,圈粉大批年轻人。一方面它给我国文化艺术产业带来了全面的压力和挑战,另一方面也给我们提供了崭新的思路和方向。中国文化艺术如何逾越文化障碍,走出国门,吸引海外年轻群体的关注,可以从后现代的二次元作品,尤其是蕴含其中的二次元英雄之中,探寻创意动因和立意途径,寻找借鉴和出路。

一、二次元虚拟世界与真实情感的冲突

经过现代化的洗礼,在资本的强大攻势下,浅层理性使得利益被奉为永恒的第一性,致使传统社会破碎殆尽,原有的社会伦理道德彻底被颠覆,人际情感越来越淡漠。同时移动互联网的普及,将社会或家族的共享空间,分解成以家庭,乃至个体为中心的原子化空间,使得社会联结非中心化,产生人际疏离,直至群体性孤独。这就让自由个体成为孤魂野鬼的代名词,让归宿感与幸福感成为奢侈品,让现实空间的意义消解殆尽,导致人们很难体验到真挚感情与情感寄托,失去情感维度,生发出对现实世界强烈的质疑和尴尬之感。面对现实困局,一些富有激情的年轻人,想创造一个与现实相匹配,充满想象与激情的虚拟空间,并寄情于此。因此他们转身投入到基于技术主义的元宇宙,或者基于存在主义的二次元之中,利用网络与媒介抹去现实与虚拟的森严界限,更为彻底地拥入去中心化的反正统文化怀抱,形成数不胜数的亚文化群体,期望能够满足自身对个体化真实情感的渴求。

不同于元宇宙追求极致的技术联结空间,二次元世界试图以某种超现实的方式,将无意义的现实世界转化为有意义的寓言空间。在这样的空间中,相聚一起的人们期望颠覆横亘在人际间的现实隔阂(如阶层、经济、权势等),达成现实世界中无法企及的平等交流与情感寄托。因此人们追求二次元虚拟世界中开放的个性节点,意气相投,以梦为马,寻求能自我表现、自我满足的舞台,企图获得作为独立个体的绝对自主性,重构完整而又强烈的情感维度,并也由此改变自己,成为彼此依赖的寓言式“英雄”。

也许二次元所构建的“乌托邦”,对于在现实世界中迷失自我的人们,犹如绵长入耳的钟声,给人以某种精神寄托。然而,在走出由网络与媒介搭建的二次元“庇护所”之后,二次元群体还是不得不回归冰冷的现实世界,根本无法回避社会压抑下无处安放的肉身。于是他们不断地在二次元空间中寻求因资本肆虐而失去的情感维度,因此,这种虚灵之上的真实情感与实肉之下的虚拟世界之间的不适配感,让处于后现代社会的人们,面临一个不得不深思的问题——“二次元寓言世界,究竟是治世良方,还是致幻迷药?”

二、二次元宏大叙事

(一)寓言式的二次元宏大叙事

宏大叙事即元叙事,是影视界的永恒话题,具有持久言说价值。广受资本支配的人们,身处原子化社会性孤独与疏离之中,缺乏深度理性,难以获得共有的经验与情感,导致传统宏大叙事的解体。旧有的英雄创意与叙事,也就失去了普遍性意义与价值,遭受怀疑与抛弃。为此二次元群体迫切希望构建存在主义的言说体系,“将自我意识对象化,通过艺术审美的视角来欣赏自己的痛苦与无聊”。从而建立与现实世界相匹配的二次元空间,探寻二次元英雄的真实意义,重获现实世界话语权,以此来消解灵与肉的内在矛盾与冲突。

于是二次元宏大叙事,通过超现实设定,将高维的现实事物投射到低维的二次元空间,形成视觉化影像表达。其终极追求目标,并非唯一的、统一的叙事结构和让人景仰的、神化的世界观,而是自由的、寓言式的叙事结构和令人同感的世俗世界观。这是因为人们一切以资本为念,缺乏全面的多元经验和思辨的笃定信仰,难以将现实阐述变得有意义,只能肆意地将现实世界事物,转换为毫无本质的肤浅标签,贴满英雄之身,将其碎片化、寓言化,降格为情感枢纽,形成牢靠的情感脐带,达到二次元英雄的情绪化证实,以贴合自己失落的价值与失意的梦想,表达对“无意义”现实的无声反抗,实现自我宽慰。因此基于“存在先于本质”的原则,二次元宏大叙事把复杂多变的现实投射成简单固化的场景,把至高无上的真理抽空成虚无响亮的口号,把冷静深刻的理性归结成直白浅薄的感性,把细腻微妙的心理冲突显性成夸张变形的肢体动作,形成情绪化表达的低维度二次元空间,让二次元群体易于理解,欣赏经艺术化后的各自现实境遇,企图达到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的“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之后仍然热爱生活”的境界。

典型的是,如漫威通常将背景设定为环境不断恶劣和充满生离死别的危世(如瓦坎达、拉托维尼亚等),映射彻底崩塌的传统社会模式。上千位群像式的漫威英雄,以某种显见的现实特征,如种族、外貌、装备等,与观众发生经验上的直接联系,同时被赋予各种不可思议的异能和难以言表的秉性,彰显百般独特的个性。在虚构的漫威空间中,以各种超现实的反抗方式,战胜无从分辨的各路超能邪恶(人工智能?基因科技?外星生命?父亲兄弟?)。从科技铠甲的富家钢铁侠,到生物赋能的邻家蜘蛛侠,再到美国精神的美国队长等,以寓言的手法让漫威英雄适配到每一位观者。这就使得身处二次元世界的人们,将自己反抗无意义现实世界的无力感,归咎于自身无法具备异能与秉性,让人们体会到自己区别于现实而“真实存在”的意义。由此将二次元英雄高高架起,打上了精神代偿的记号,以求暂离现实苦痛的价值,获得貌似正确无比的肯定与理解。这样的寓言式宏大叙事无往而不利。可以说,观者所谓的看透本质实则是自以为是,所谓的热爱生活也不过是自我麻醉,所欣赏的英雄主义就只是一张阿Q的精神胜利良方而已。

(二)二次元宏大叙事的脆弱性

与传统宏大叙事一样,二次元宏大叙事同样具有难以克服的内在脆弱性。作为现实的产物,它必定会回归现实,被现实所影响。一旦现实世界出现“黑天鹅”事件,其强大冲击力波及到每一个个体时,原有的二次元英雄叙事,无法兼容观者现实经验,出现现实世界与二次元空间的相互体认差异,难以形成精神上的互动,进而失去现实意义和情绪价值,发生解体。从而导致二次元宏大叙事失效。

当二次元宏大叙事体系失效后,人们就会质疑二次元英雄所带来的情感真实性,乃至于情感崩塌,不可避免地丧失对二次元英雄晕轮效应的感知。退去了往日光彩与生命力的二次英雄,也就无法让渴望理解和激情的二次元群体,感受到二者间的情感维度,从而变得清醒且失落,再一次陷入了情感真空之中。

2020年初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让貌似无可匹敌的漫威英雄,到了《尚气》戛然而止,即使受到资本疯狂追捧,民众却转身舍其而去,使其成为一枚过期迷药。这都源于一城一地的艰难防控所取得的胜利,让人们得到一个宝贵经验。那就是在面对外界狂潮般的谩骂与攻讦之时,只要每个个体都能做好自己,就可以成为平凡英雄,无须那些只存在于二次元世界中虚无缥缈的英雄,靠着常人不可企及的异能与秉性来拯救危世,安抚彼此不安的心灵。《尚气》原型来自华人功夫巨星李小龙。李小龙影视作品所表达的反抗,不是自己脱胎的血缘社会,而是虎视眈眈的异族强敌,与国人一百余年的共同屈辱经验相匹配,也就容易获得国人的体认。除了在外貌言语上与李小龙形象有几分相似之外,《尚气》其他方面的叙事,均与李小龙作品反向而行,无法匹配观者的现实经验,也就得不到观者的情感共鸣。其英雄形象坍塌,实在是东方主义沉渣的再次覆亡。强大如漫威所构建多样化的复杂二次元英雄体系,同样是脆弱不堪,无法承受现实“黑天鹅”事件的巨大冲击。

在原子化社会不可逆、个体情感空缺不可逆的状况之下,如何改进二次元宏大叙事,成为让人不得不思索的一个重要问题。

三、等价空间的构想

构建与现实世界相等价的二次元空间体系,是解决二次元宏大叙事脆弱性的根本。将现实中有形存在,映射成二次元空间的视觉化表达要素,为二次元英雄创意提供一条有借鉴意义的思路。

二次元空间构筑根基,通常有三个层次——作品、文化、意识形态,与现实世界的个体、群体、社会分别相对应,是现实世界等价空间的基本构成要素。它们的言说对象分别是个体经验、群体经验、社会经验。二次元等价空间构造为个体经验,通常并无必要强行上升为群体经验与社会经验。也就是说,二次元作品所表达的个体经验,仅须涵盖足够数量的观者,即便没有资本对媒体的赎买,也可形成一定规模的“传播中心”,迭代延长其传播链条,让所构建的二次元空间获得广泛的体认。蕴于其中的二次元英雄,通过显性的个体经验视觉化,获得个体认同即可,亦无必要强行上升为文化与意识形态,让隐性的群体经验和社会经验成为作品的留白,避免给人以叙事内容的说教和叙事结构的无脑之感。观者可以通过自我体悟,自然地对其生成文化认同与身份认同。这种空间构造方法的最大优势在于,因黑天鹅事件而导致特定二次元英雄的失效,引发下层空间崩塌,并不代表着上层空间的终结,不会危及整个二次元空间,可以增强二次元叙事的健壮性。

在这个理想主义已然下线的时代,被资本压榨得只剩浅薄的人们,无暇通过深刻思辨与广泛体验的方式,去理解和相信普世化英雄所带来的现实意义。与其反复进行信息轰炸,强迫人们接受普世化英雄,倒不如把英雄平凡化。英雄的平凡化并非对平常人予以简单肖像化,而是塑造出一个贴合定位受众个体经验的活人,将二次元英雄降格为情感枢纽,以此来寻找新的英雄创意构想。

英雄平凡化必然面临着一个重大麻烦——每个个体的情感具有鲜明的异质性,即为鲁迅所言的“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故而与现实世界等价的二次元空间,并不是同质的、统一的空想“乌托邦”,而是将其异质化,形成米歇尔·福柯所提及的“异托邦”。二次元世界的“异托邦”,就是一系列相互间不能缩减且无法叠合的异质空间。每个异质空间只能容纳二次元英雄的一种鲜明特质,与定位受众的个体经验相契合,以此获得他们在情感上的认同与共鸣。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世界观虽然还是建立在中国传统神话故事的宏大叙事之上,但是改变了以往超越世俗循德而上的创意途径,极大地弱化了哪吒的神性。他本应灵珠转世,儒雅翩翩,兼济苍生,但不曾想是魔童降生,孤僻叛逆,受尽偏见。现实世界中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本善良,奈何造化弄人”。不同侧面的哪吒,让具有不同命运的人们产生了形形色色的情感认同,包括对出身背景的失意,对来自家人的否定,对周遭所受偏见的无奈,对拒绝随波逐流氛围的孤独,对命运不公的挑战,等等。也就是说,哪吒折射出多个“异托邦”的七彩光谱。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传递的不是鞭辟入里的事理,而是孤苦无助下的自我选择,激发出观者攸关己身的情绪。更为深刻的是,哪吒输送给观者以“亲我主义”为基础的情感联结,传达了从自我出发,照样可以成为英雄之意,获得众多孤独者的情感认同与共鸣。而《姜子牙》讲述姜子牙在顺应天命途中的唯一两难抉择——做人,还是做神?他一切从神性出发,形成单一的“乌托邦”。影片中姜子牙最终选择杀生而做了俯视众生的神,貌似解决了杀少救多的伦理困境,实则失去了做人的根本,丧失了与观者“亲我主义”的情感联结。这是因为绝大多数观者心中必然涌起两大问题——“谁能保证自己不是少数人?”“我为何要成为替他人作嫁衣的棋子?”这就使得姜子牙成神的道路,不存在任何契合个体经验的逻辑,被观者认定为腐朽的说教。观者也就难以与其形成情感共同体,无法将姜子牙视为自己的英雄。

从《魔童》与《姜子牙》之间的巨大差异,就可以看出二次元英雄最大的作用已经不是二次元宏大叙事的传递,而是在“异托邦”中成为情感纽带,将现实世界与其等价的二次元虚拟空间进行联结,让现实之中的情感需求跨越时空,以特定的二次元英雄这一“想象共同体”为媒介,进行匹配,从而达到对同等序列的体认,形成“羁绊”。

四、穿越时空的情感羁绊

“羁绊”的本义是指缠住不能脱身受束缚。现在多指无法切断、无法割舍的感情。二次元英雄与观者的“羁绊”,超脱于具体化情感,它不是现实世界中人与人的情感交互,也不是二次元宏大叙事的虚构想象,而是以超现实的方式,将现实世界等价的多重二次元“异托邦”联系起来的牵引之线,由特定线所联结的点而产生超越时空的情感认同。这种“异托邦”的“羁绊”在渡航先生轻小说漫改作品《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以下简称《春物》)中可以得到佐证。

在《春物》一系列作品中,创作者构建出一个与现实日本等价的二次元空间——人性矫饰与自私浅薄、人际冷漠与等级森严、社会不公与势利偏见的“校园社会”,而存在其中的待奉社宗旨是帮助学生们解决实际问题。可是一反常态的是,待奉社是一间堆满无用桌椅的教室,最初只有一名成员雪之下雪乃(以下简称雪乃),并且对外很少为人所知的活动,后来在平塚静老师的推动下,随着比企谷八幡(以下简称八幡)的加入,才开始有所行动。

片中所有的角色,都是拙于交际,以各种令人生厌的方式,将二次元空间划分出一个又一个的异托邦。例如八幡的孤僻自爆,雪乃的完美孤傲,由比滨结衣的笨拙迎合,雪之下阳乃的腹黑虚伪等。随着剧中人物的不断加入,这一清单还在不断地增长。每一位角色位于一个仅属于自己的原子化异托邦之中,厌烦相互之间的羁绊,就像八幡自嘲:“游荡的孤高灵魂不需要羁绊之地。”事实是没有羁绊,才是最大的羁绊。这就如同阿喀琉斯之踵一样,虽是弱点,但是永远无法摆脱。最为典型的莫过于八幡与雪乃之间的情感,并由此而生的与观者间情感羁绊。

八幡在每集所发表的观点,表面上新颖独特,实则流于情绪化的现代犬儒式牢骚话而已,并不追求高深,只求与青春期少年对现实世界似是而非的浅层理解吻合为宜。在自以为看穿了社会本质之后,八幡选择以废材的假面来矫饰自己,笃定并坚持保持自我的孤独哲学。于是肇始于离奇的超现实撞车事件,八幡与雪乃结下缘分暗线,开始追寻假面之外超越现实的“真物”之旅。他们一起渴望排除充满模糊可能的语言传递,只用最严谨的逻辑,去表达最准确的思想,从而建立最“真”的关系。为此他们讨厌交流,在失意的现实中,从形单影只的孤独,到心意相通的理解。因此八幡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跟雪乃是什么关系,情侣?也不算情侣。”这种关系就是情感羁绊,难以用“爱”来解释,如同八幡自己所言“无法分手、无法分离,无论距离如何拉近、时间如何流逝,都会互相吸引……这也许可以称得上是真物”。这种羁绊被视作真物,让八幡与雪乃成为在寻求“真物”道路上彼此的平凡英雄。八幡所给出的答案,似乎明确无误,实际上此处的意犹未尽,将其内心的疑惑表述得再明白不过了——基于羁绊的真物,还是真物吗?这就衍生出一系列留白式疑问。例如,个体经验层面的问题:雪乃是八幡的真爱吗?群体经验层面的问题:真爱是真物吗?社会经验层面的问题:真物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这些由羁绊衍生出来的问题,不仅是剧情发展的助推剂,更是主角与观者之间情感羁绊的形成基础,时刻缠绕着观者,打通了二次元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精神桥梁,让灵魂相交,感受彼此,使得二次元英雄成为观者心中的平凡英雄,受到追捧。

结 语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背景之下,中国正在经历从现代社会逐步向后现代社会的转型。人们的思想经过资本全方位的肆虐,发生了巨大改变,从家国情怀到小资品味,从集体主义到亲我主义,从追求大而全到崇尚小而美……特别是年轻人冷漠、浅薄、过度理性的后现代特征,表现得极其显著。新冠肺炎疫情的轮番冲击,使得在个人、群体与社会三个层面的新旧经验处于严重激荡期,人们重新陷入精神调节不适和情感起伏无常的状态。

为了迎合人们后现代性特点,好莱坞走上了技术化道路,追求视觉中心短暂快感的形式美,值得我们去借鉴。经此新冠肺炎疫情一役,其在大众心理上的魔性已经去除,在文化层面并不构成致命威胁。给我们带来更大挑战的是同属中华文化圈的日本,其二次元文化走上了异质化道路,追求情感中心长久羁绊的内涵美,有着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

我国的影视作品往往会因为担忧过审问题,而不愿添加超现实的设定,而日本二次元作品则没有这样的顾虑,比较自由。基于存在先于本质的原则,将二次元英雄平凡化,降格为出于个体经验的情感枢纽,让其脱离群体经验与社会经验而独立存在,营造出观者熟悉且亲切的异托邦;通过超现实设定,打乱时间线,层层布局,把各个异托邦串联起来,整合成影射现实的寓言式二次元等价空间;巧妙地在其中埋下多重伏笔,打通作品人物与观者之间体验的鸿沟,让情感跨越时空维度传递共鸣,引导观者建立起牢靠的与二次元英雄间情感羁绊。因此,探索与借鉴二次元英雄的创意动因和立意途径,打通作品人物与观者之间的体验鸿沟,让情感跨越时空维度传递共鸣,有助于重建我国民族文化自信与文化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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