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我愿把我的身体献给科幻小说

2022-10-21

上海文学 2022年8期
关键词:马马虎虎超现实魔术

棉 棉

一九九三年九月,当日本女孩Miwa Hikita从虹桥机场前往华师大时,她看到了尘土飞扬的道路、垂下的柳树和路边的西瓜小贩——当时的上海都是棕褐色的,而她来自泡沫经济后的日本。在华师大留学的岁月里,她在小卖部用优惠兑换券买的可乐,即使在夏天也是温热的,而嘴里的巧克力总是像蜡烛一样……

上海人喜欢新鲜事物!上海总是呈现出一种高度敏感,哪怕只是巧合。比如Miwa在时髦的迪斯科拿着扇子跳舞,第二个星期她就看见有人也拿着扇子跳舞;比如她在大冬天穿着迷你裙和长靴,开始时本地人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但第二年她就看到马路上也有人这样穿了。Miwa发现上海人的基因中就有这种倾向,他们一旦发现什么是时髦的,就立即去尝试。

对于我来说,上海的都市文化记忆里,不能没有Miwa。她是最早在上海推广造型工作的先锋,作为专业化妆师、美容导师一直活跃在美容化妆界。她还是专栏作家、摄影师,她是最早拍我的摄影师。她从一九九三年开始拍上海,如果办一个Miwa的摄影展,肯定会非常有意思。Miwa说:现在上海还是上海,但是不一样了,就算我现在是二十岁,也没有那个时候刚到上海的感觉了,应该是吧,我猜。

Miwa还开过有趣的店铺叫“水玉上海”(在我的《熊猫》里有),最近几年她在上海创办了底妆、彩妆教室,我发现我的一些很时髦的朋友在Miwa那里学习化妆。

在视频号“日本美妆达人Miwa老师”里,Miwa讲究待客之道,她在镜头前娓娓道来,眼中有温暖仁爱的光,美得清透自然……

从九十年代末到现在,Miwa一直都是美的。我们看不到她的恍惚、忧愁和不美,她的美很明亮,并且在时间和生活中被提炼和深化。

Miwa说:美有天生的美,也有靠化妆的外表的美,还有人说年龄大了之后的皱纹是你的历史,也是美。可是我觉得最好还是瑕疵越少越好。我不喜欢努力的人,但是喜欢保持年轻的心态,这个心态可以让我外表上也看起来年轻的样子,这种想法也是一种“美”吗?

Miwa说:化妆师是我的工作……但是美,不仅仅是指长得美,心里有爱情也是美,家里的猫很丑,但是也非常漂亮,也很美,对嘛,美……很难讲……

Miwa说:要开开心心呢,就找让自己开开心心的事情,然后我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也不是都能得到的,所以在能得到的里面尽量让自己开心!

尽管她的中文水平可以做翻译,但她跟我们说话时,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样,她使用的中文单纯、甜、直接。我认识Miwa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做造型、摄影和文化交流工作。那时她脖子上经常挂着相机,她做的造型一直有自己的风格,首先她会让妆容尽量干净、透明——尽管那时她把我们的眉毛的后半段都剃了,她喜欢我们的眉毛细细的,往上飞扬,那时细眉毛是国际潮流,在她为我们修眉毛之前她会说:眉毛没有了,可以吗?

Miwa一直坚持为上海女性带来最新的潮流,她发现上海女性非常大胆,如果她们有一个目标,不管是要用推土机推平一座山,还是要让人建一座桥,她们都必须达到目的,她们一定会到达那里,她们不会输。

就像说到我的记忆就一定会说到南昌路上的YY’s,与Miwa有关的地方之一是1221餐厅,那里有一些回忆与她的爱情故事有关,其实我心里有一幕一幕Miwa在恋爱中的场景,在不同的年代,在不同的上海,也许以后会写到合适的故事里。现在是二〇二二年了,1221餐厅已经没有了,Miwa喜欢那里的糖醋酥藕饼,我喜欢那里菜里的油条……Miwa还住在上海,她曾跟我说过上海是她的情人。

上海是那种神奇的城市,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个自己的上海。我在文字里试图接近、重复、深化我的版本,就像是在为一个叫“香海”的人工智能储存记忆,也像是在为未来某部时空并置的科幻剧准备细节,我希望未来的人们可以使用这些细节,来让这些真实的角色烘托未来的虚构。

你在哪里?我早上醒来时在想。

我是做了一个梦还是一个噩梦,很难说,我确实记得,现在想起来了。

谢谢你昨天来看我,

你不知道这对我有多大的意义。

你永远的

SE

2002年2月24日

这封信是我在一个硬盘里看到的,大疫情后我在意大利的家中发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百多封二〇〇二年的邮件。这封信是美国的制片人西蒙(Simon Edery)写给我的。我们是好朋友,到现在我们都经常通电话,有时他还会发给我一小段他院子里鲜花在风中摇曳的视频,这不是很普遍的。我和西蒙可以讨论所有的事情。前阵子我们说到电影《迷失东京》,我说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没有看这部电影,而此时看着却觉得特别有共鸣。当年第一次听大家赞美这部电影,是在穆赫兰道旁的西蒙家,我几乎看过科波拉所有的电影,她是我最喜欢的导演,除了这部一直没看。西蒙说:一部电影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就像你必须为生活做好准备,否则你就会错过它,生活以每秒二十四帧的速度从你身边经过,而你却不知道。我很高兴你已经准备好去看《迷失东京》。它是一种体验。它是生活的一部分。它是一部电影,但实际上它是一段生活。

我在意大利的家中翻出二〇〇二年各种朋友写给我的信,其中有几封是西蒙的。当时他在上海拍科幻美剧《平地》,他是这部剧的监制,现在想起来他当时肯定碰到了很多问题,但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我记得这封信说到的那一晚是雨天,我们在剧组住的长峰大厦的川菜馆子吃了晚饭。

当时Miwa为这部美剧做服装。二〇〇二年的时候她住在与她很爱的人一起住过的公寓里,那时他已经不在上海了,他走了以后Miwa开始养猫,她给这只一见钟情的灰色小猫取名Funky。

我和英国导演Michael Winterbottom曾经想合作拍一部有关上海的电影,也许未来我们会拍一部有关上海的连续剧。我想如果我来给他写故事的话,我希望剧的开头是关于这个剧组的,我想还原剧组在上海的细节。他们正在拍的也可以不是《平地》,可以是一个过去年代的故事,而Miwa可以同时是这部剧里的角色,毕竟Miwa也非常适合在舞台的中央,而在这一时空她的工作却一直是在后台。

我也想表现西蒙二〇〇二年在上海拍剧时的生活,我想他在上海应该是有多种生活的。作为制片人,他得面对好莱坞和上海;作为我们的朋友,他认识了各种当时上海的艺术文化青年,他说这让他想起从前的旧金山,以至于渐渐地他记住了上海而模糊了有关旧金山的记忆。

西蒙一定还有其他的上海生活我们不知道,这就像昆汀在北京拍《杀死比尔》时,有一次周末他从88号俱乐部离开之后,大家发现有几十个小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二十年后西蒙回忆道:那些年我认识了棉棉和她的朋友们,贝克特一定会以她为荣。

在二〇〇二年的有关电影《蓝丝绒》的纪录片《爱的神秘》中,丹尼斯·霍珀说:对我来说,一位很棒的导演会给演员可发挥的空间,他们让演员去做他们该做的,大卫(导演大卫·林奇)具有那种理解力,他让你修补那些看着有欠缺的部分,鼓励演员去解决那些部分,这不仅仅是关于有智慧的对话和动作,这与信任有关!

我要说的是,就在同一年,他来到了上海,那些日子在酒吧里有人会谈论丹尼斯·霍珀在上海……当时他在金茂凯悦住了挺长时间,他在《平地》中扮演来自未来的一个新的维度时空的掌控者。这部剧从未正式发行过,很多年后我们知道西蒙接这个工作的时候,已经知道这部剧有硬伤,但他们还是都来上海了。上海就是这样的地方,“只是在上海,你需要比幸运更多的幸运”——这句著名的台词出自一九四九年发行的电影《来自上海的女人》。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金茂最高那一层楼的酒吧看他们拍摄,我记得穿着一身黑的丹尼斯·霍珀缓缓地走入片场的背影,他看着很高大,有点让人害怕。Miwa说丹尼斯·霍珀的衣服不是她准备的,他一直就穿黑西装、黑衬衣,戴黑色的领带。

Miwa在这部剧中的工作很辛苦,我记得她背着好几个很大的包,那段时间她总是那样。她本来是不想做这个工作的,因为工作量很大,但当时剧组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他们执意要Miwa做这部剧的服装,Miwa后来做着做着觉得剧组的人还是有意思的。这部剧有三个导演,每一集不同的导演,通常Miwa在确定场景内容后开始设计演员们的衣服。

那段时间Miwa经常去董家渡面料市场买面料,市场门口有卖生煎包的。虽然Miwa不吃肉,但是她爱吃生煎的皮和底部脆脆的部分。她常常一边吃生煎的皮一边逛市场,有时也会带朋友去吃生煎包逛市场,那里什么都有。那时的布料很便宜,还有裁缝,可以带着样子去找裁缝做,也可以做各种可爱的小袋子……Miwa有一位助手和一位合作的裁缝师傅,她那时住在打浦路海华花园,裁缝师傅的小店在湖南路的弄堂里,剧组住在长峰大厦。那位裁缝师傅人很好,Miwa要什么样子他都答应做,尽管他一直在说:Miwa小姐我知道了!但实际上,他时而做出很好的衣服,时而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衣服……

Miwa记得他用的拉链质量不好,不知道有多少次Miwa收到从拍摄现场打来的电话说拉链坏了,那时Miwa的助手经常在现场拼命地修拉链,修好了又坏,最后Miwa跟师傅说:你用好点的拉链YKK吧!

但是Miwa还是觉得跟蒋师傅一起工作很好玩,他通常把做好的衣服统统放在一个大袋子里。他们在演员的住处碰头,一起给演员试衣服。Miwa说:这是很好的回忆!他姓蒋,蒋师傅,真的是外星人!

这是二〇〇二年上海的记忆。我和英国导演Michael Winterbottom 合写的那个电影故事,发生在二〇〇二年,那一年他其实也在上海,他们在拍讨论未来生物道德主题的46,也有可能是二〇〇一年。那几年此时看来区别都不大,除了为生活和爱情烦恼,我们当时的生活紧紧地围绕着美、朋友和酷,并且以为永远会这样。此时二〇〇一和二〇〇二唯一的区别,几乎就是我硬盘里有一百多封二〇〇二年的信……

在我为Michael写的故事里,在上海的夜晚有一位魔术师时不时会出现一下,他经常会发出“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就像给孩子们看的那些卡通片里的笑声,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叫“马马虎虎Mario”。

马马虎虎Mario说:我对二〇〇二年的主要记忆是围绕着YY’s、棉花俱乐部的现场音乐、JZ、外滩。很多时候,我注意到那些时刻,并想,哇!这太不真实了,这真是太超现实了!就像我掉进了费里尼或大卫·林奇的电影里。

对于澳洲魔术师马马虎虎Mario来说,形容词“超现实”指的是一种有点古怪的陌生,就像在梦中的经历。他热爱魔术也热爱超现实,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他喜欢被超现实逗乐的感觉。他喜欢上海,因为上海在他看来是超现实的。除了超现实,他很快发现上海是情绪化的、表面的、艰难的。但他就是爱上海。

曾经有十年的时间,他每年都会来上海住六个月。

上海给了他太多的意外和惊喜,好的坏的都有,他认为那就是生活的本质。在探险般的生活中,他见到过人性最善良的和最丑陋的一面,从露骨的贪婪到敞开心扉的慷慨,从无礼到尊重,这种变化有时只存在于一瞬间——他无数次地经历了上海的“阴与阳”。

在马马虎虎Mario第一次来上海时,某天深夜,他在南京路步行街四处转悠。那时大多数的店都已经打烊了,他看见一位穿着睡衣的四十岁左右的上海男子背着他的母亲缓慢地走着,老人也穿着丝绸的睡衣,她一边用手指着商店的橱窗,一边同儿子交谈着,后来他们走进一家咖啡馆……Mario被这温暖的充满爱意的一幕感动了,这一幕加深了他对“家”的认知,在这之后的岁月他常常会想起它。

我在上海认识过好几位表演近景魔术的魔术师,他们就像是《夜访吸血鬼》里的人物(但不是吸血鬼)。我住在外滩18号的原主人张瑷玲在襄阳路的“艺术之家”时,隔壁住过两位美国来的魔术师,他们在我面前一起表演过魔术,还有音乐伴奏,那天他们还送了我一个很美的蛋糕,瑷玲的儿子也会表演魔术……但是马马虎虎Mario是我见过的第一位表演近景魔术的魔术师,比刘谦早了好几年。马马虎虎Mario说刘谦让近景魔术火了,这是好事,但是又有很多人开始去网上搜索近景魔术的秘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Mario说,在四千五百年前,魔术就已经作为一门艺术开始流传了,但魔术师们从不对外泄密,他们并非为了工作而保密(新的秘密在不断产生),保密是为了让观众保持对魔术的神秘感和新鲜感。

当时很少有上海人看过现场的近景魔术表演,这让马马虎虎Mario感觉自己像一个先锋人物。南昌路上的YY’s的老板Kenny是最早欣赏和“发现”Mario的。在Mario之后,YY’s还出现过一个法国年轻人,他的眼圈很黑,他也表演魔术。有一次他也为我表演了“读出我心里想的牌”的魔术,但是那次我把他“教育了”一通,我数落他看上去一直在喝酒很糟糕。此时我在想我为什么要说人家?那其实应该是在Mario出现了很过年之后了。

二〇〇二年左右,法国人法兰克来上海时会住在我家,我在那一百多封信中看到一封他在巴黎给我写的信是有关纽约的天气的,那时除了上海他还向往纽约……来上海时他几乎每天去YY’s,有一段时间他开始一直说Mario,我记得Mario并不一直都是魔术师,他好像是在某个人生阶段突然改变了生活并且开始表演魔术。法兰克一再提醒我:你不能随随便便叫他表演,不是那样的……后来有一次法兰克把Mario带回家,住在我的客厅里,我曾经指着窗外的黄浦江问他,能不能把黄浦江变成魔术的一部分?Mario说:不能,这是为什么我是马马虎虎Mario……

Mario在各种各样的场合表演魔术:跨国公司、大使馆、领事馆、贸易会议、五星级酒店的揭幕仪式、酒吧、饭店、婚礼、私人派对、节日庆典甚至是一场葬礼。

他有时甚至会在购物或者散步时表演魔术。比如他会让水果摊上的一只柠檬失踪,然后从一个老妇人的耳朵旁变出来。人们往往都会像孩子一样停下来看他,并且喜欢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有一次,他去看牙医,离开前他为那里的医生和护士表演了一小段魔术。当他第二次去诊所时,发现候诊室里大约有三十个人。Mario问医生怎么周末会这么忙,医生回答说那些人不是来看病的,是在听说了他之后特地来看魔术的,接着在场的人都笑了,Mario也笑了。

他告诉我,他曾经在澳洲给一些受过侵犯的孩子们表演魔术,他表演的主要思想是:那一切都没有实际发生过……

有时Mario会说,如果大家给他一百块,他可以变成两百块,并且把钱给大家。起先大家都不相信,最后终于有人愿意给他一百块,结果Mario把它变成了一枚硬币,然后他向那位给他钱的人道歉,并且提醒所有人:别忘了,我的名字叫马马虎虎Mario……这时所有人都笑了,除了那位莫名其妙丢了九十九块钱的人。接着马马虎虎Mario又把一块钱变回原来的一百块还给人家,并向其他人再次索要一张一百块钞票。当又有人愿意给他钱时,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因为这一位身边的女士大叫:你干吗啦?

Mario刚到上海时,经常在YY’s表演这个把钱变来变去逗人乐的魔术。这个魔术尤其受到上海女孩们的欢迎。马马虎虎Mario非常欣赏上海人的一点,就是他们热衷于任何一种形式的娱乐活动,尤其是魔术。他们总是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而马马虎虎Mario经常回答大家:一次是娱乐,两次是教育!他还经常跟他们说:我愿把我的身体献给科幻小说。说完他就“哈哈哈哈”大笑。

尽管马马虎虎Mario在我家住过,在他表演魔术时,他始终是神秘的、迷幻的,他透露过的唯一的秘密是:这一切与练习有关。我记得,他表演过的最神奇的魔术,是他为孩子们和我表演过的,他让我们心里想一张牌,然后他会把我们心里想的那张牌变出来。他会清晰地把一些东西就在我们眼前(一米之内)变没变有,他还会在进入嘈杂的YY’s的时候突然笑着对我说:看着我的脚。然后我就看到他双脚离开了地面……

Mario喜欢说:老卵伐?当大家说老卵老卵!他会说:不对,是交关老卵!

他前阵子给我发来了他在澳洲划船的照片,他给自己买了看着小小的很超现实的气垫船,红色、黄色、橙色……

也许是二〇〇二年的某一天,Mario到浦东机场取一大箱从意大利运来的魔术道具,拿到箱子后他发现唯一能走的路是一条很宽的车流量很大的公路,所有的车都开得很快,并且没有出租车停下来。当时非常闷热潮湿,他在公路边站了半小时,最后他放弃了找车的念头,并且开始原地休息。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位老太太正在公路旁给植物施肥,这看上去很奇怪,因为那里其实并没有很多植物。

她看上去六十岁左右,但实际可能更老一些,Mario用仅知的几句中文跟她打招呼,这位女士高兴地笑了。当她得知他的情况,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中文就离开了。

过了一小会儿,她重新回来时推着一辆三轮车,她说Mario可以拎着箱子坐在后面。

她的体型大约只有马马虎虎Mario的二分之一,Mario建议她可以坐在后面由他来骑车,这位女士立刻就给了他一个慈母般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她坚持让他坐在后面,最后马马虎虎Mario只好提着箱子坐到了三轮车的后斗里。

这位上海女士在车流量极大的公路上稳稳地骑了十分钟,然后在一个可以打到车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快一辆出租车就来了,Mario喜出望外地给了这位女士一个拥抱,他塞给她一百块表示感谢,这位老妇人像一个小女孩一样笑着不肯收钱,她对他说“欢迎来上海”!

马马虎虎Mario心头一暖,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笑,他真希望有人能把老妇人在公路上载着他的画面给拍下来……

猜你喜欢

马马虎虎超现实魔术
超现实游戏
马马虎虎的小刺猬
“马虎”和“马马虎虎”
脑洞大开的超现实创意照
吸管悬浮
令人震惊的超现实画作
庞大的魔术联盟
《纽约时报》盘点各国地铁的超现实之美
马马虎虎
变废为宝的“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