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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与自然彼此敞开:读王冬的诗

2022-10-20

广西文学 2022年8期
关键词:物象写作者抒情

卢 桢

走入王冬的诗歌文本,随处可见融入写作者情感温度的自然意象。“自然”充当了诗人观察现实、触摸生活、感知时代的最有效的装置。在一次次日常性的叙事中,她与植物相遇,和雨水、浮云、薄雾、浅流交谈,以专属其身的方式,完成了对物象世界的精神穿越。

在组诗《雨天纪事》中,我们可以发现每一首诗中都有一个“我”的存在。一般而言,“我”的声音往往会为文本注入强势的抒情性质素,彰显出显豁的在场感。然而,王冬的诗歌却走向了更为含蓄、内敛的抒情路径。对于钟爱的事物,她会不吝言辞地去拥抱、去表达,就像《进餐时刻》中,她说“我爱一切植物,美好”。诗人小心翼翼地记载着自己和辣椒、豆子、折耳根、紫苏、提子的相逢,通过意象的叠加,抵达欢聚者极致的美好状态。然而,一颗“皮层微涩”的坚果,被抒情者解读成“临近分别时的忧伤”。短暂相聚而后长久分别的情绪,借助写作者对植物的缅想渐渐展开,通透的语词结合澄澈的表达,支撑起诗人的情感空间。

很多时候,自然物象在王冬那里扮演了激发性的角色,偶然的时刻、平凡的植物,往往一瞬间触动她的诗心,为她建构起一种个体的时间意识,写作者能够从容地游走在记忆的时间之中,和过往的自我对话、交流。如《雨天纪事》中,抒情者“看见地上的雨水”,一时勾连起五年多来在桂林的生存体验。雨水隔绝了人和天空,也阻断着人与人的相视。“没有人看见我”,这是人生的孤独,是她的至暗时刻。事实上,读王冬的诗,经常会感受到孤独的存在。她的表述方式是内敛、平和、不事声张的,但孤独对她而言,早已被塑造成一座生命的雕像,稳固而不易破解。

以“孤独”为线索,去抚摸诗人灵魂的形状,某些时候,孤独是黯淡的,就像《息烽》一诗中的“我”独自在屋,羡慕窗外跳舞的人群,忧伤弥散在字里行间。但孤独也给予人发现的机遇,她可以和路边的黄花相遇,思索一朵花的前世今生,也可以静谧地凝视一条河,揣测是否有人心中激起过和她相同的波澜。自由移动在万物的影像间,抒情者尽力去体察它们运行的规律,也收获了来自植物的启示。人并不拥有比自然更高的位格,却有机会重新设置自己的视界,从自然物象上汲取精神的养分。即使身陷黑暗境地,她也要“去看被雨淋湿的草木”,因为那草木“为我展开”,而“我们要向彼此敞开”。这是诗人解读世界的密钥,也是她和自我和解、舒缓精神郁结的良方。从南方的雾、湿气和青苔里,王冬不断构建着单纯、质朴的自然意象谱系,其间弥漫着来自中国南方的独特经验,也孕育出她的诗歌地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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